野山的呼唤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断欲
总之,男人已经不行了,没有被分尸,可也死得差不多了。
陶姐不知道咋办,抬手在他的鼻子前探了探,还有一口气,咽喉的位置也有四个窟窿眼。
不深,可汩汩在向外冒血。
女人抱着他大声嚎啕:“活该!让你作孽,让你作孽!报应啊!!”
她有心不救他,可他毕竟跟她同床共枕过,做过两个月的露水夫妻。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女人就是贱,被男人一沾,她的身子就是他的了,心是他的,命也是他的。
自从前夫将她抛弃以后,仙台山只有一个人跟他最亲,就是眼前的二毛。
尽管他从前卖过她,可她不记恨。
也恨不起来,因为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娃……。
当初肚子里的三个环,已经被卫生院的小姑娘摘走了。这个娃就是二毛的,为了救狗蛋,陶姐陪着二毛睡了八次。
孩子也是在那八天怀上的。
她今晚来找他,就是想问他咋办?孩子是打掉,还是留下?
可没进家门,就发现二毛跟在我后面上了山。
女人悄悄跟过来,就是想找机会跟他说。
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副惨象。
救他……对不起全村的人,因为他该死!而且她也早盼着他死。
当初她还诅咒过他,诅咒他不得好死,头上长疮,脚上流脓,从脑袋烂到脚后跟。
现在,男人真的遭到了报应,她心理觉得很兴奋,同时也有一股隐隐的心痛。
可不救他,肚子里的娃咋办?孩子生下来没爹啊。
所以,她必须救他,哪怕他半死不活,全身残废,只剩下一个肉团团,只要有口气,也算是给娃一个交代。
就这样,陶姐赶紧找树枝,利用树枝快速编成一个简易的荆笆,将二毛的尸体拉荆笆上,一点点拖了回来。
半路上就下雪了,雪立刻将荆笆拖过的痕迹掩盖了。
陶姐还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将血糊糊的二毛裹严实,怕他冻死。
女人一边拖一边骂:“你这是找死啊!初九早该杀了你!俺也恨不得杀死你。你最好赶紧死!死了仙台山就少了一个祸害……。”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既然想他死,可为啥又把他拖回来?
想来想去,还是为了肚子里的娃。
如果自己的肚子没有鼓起,二毛没在她身上播下那粒种子,她不但不会救他,反而会在他的赖利头上再补一砖。
奶奶个腿,娘的个壁!姑奶奶怎么毁这种人手里了?
上辈子欠他的,被办法,这辈子可能是还债来了。
这就是命。
二十多里的山路,整整拖了五个小时。
到家已经早上六点了,冬天的夜晚长,七点天才亮。
再加上一场大雪,山村里又没人,所以陶姐将二毛拖回家的时候,谁都没见。
而且雪越下越大,都脚脖子深了,留下的痕迹很快看不到了。
捅开锁,推开门,将男人拉进院子,陶姐又上去在二毛的鼻子前探了一下。
感谢苍天,气儿还没断,就是很微弱。
她就丢下荆笆,两手揽了他的咯吱窝,将二毛拖进了屋子里。
没几步的距离,地上的血又把雪地染红了。
屋子里很暖和,生了煤火,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男人沉重的身体搬上土炕。
这时候才感到浑身虚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浑身的衣服早就湿透。
可她不敢停,赶紧往炉膛里添了几块煤,过来检查男人的伤势。
一看不要紧,陶姐就傻了眼,泪水不知不觉流淌下来。
“天啊!你这是做了哪门子孽?被狼咬成这样?死了也不屈!”
陶姐一点也没有嫉恨我,觉得我做得对。这样的人,就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他也该生不如死。
真的看着他死吗?既然拖回来,就是想他活。
可是怎么救?从哪儿下手?那么多窟窿,那么多被狼撕裂的伤口,哪儿都是血糊糊的,补又没法补,缝又没法缝。
送医院?不行!
就二毛这人品,把村里祸害惨了,谁乐意送他?
弄辆排子车,俺把他拉城里去?
也不行,一路的颠簸,走不到城里,他就死清了。
女人真的犯难了,不知道咋办?
想来想去,还是先弄点药,简单敷一下,能活就活,不能活也算是尽心了。
仙台山只有一户人家有药,就是我杨初九家。
这两年,我上山采了不少药,为的是给村子里的人看病。
进城的时候,也买过不少的西药,青霉素,先锋,阿司匹林,柴胡,各种注射液都有。
可陶姐不敢找我,他知道找到我,二毛就完了。
发现这小子没死,一定会给他补一枪。
于是,她就找到了香菱。
当时我正在发烧,躺炕上睡觉,没注意。
陶姐进屋子把香菱拖了出去。
香菱被拉得趔趔趄趄,问:“陶姐,你干啥?抢媳妇呢?”
陶姐说:“香菱,姐对你好不好?”
香菱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还凑合,干啥?借钱啊?说呗,借多少?”
陶姐说:“俺不是借钱,找你拿点药。”
香菱说:“你有病?看病去找初九啊,初九在屋子里呢,刚吃完药,没起。”
陶姐说:“俺不找她,找他就会给俺打针,打针就要解裤子,解裤子,他还不看俺的屁股?”
香菱一听咯咯咯笑了,说:“陶姐啊,当初大暗病的时候,你的屁股早不知道被初九摸多少回了,全身都被他摸了,还怕羞?”
陶姐说:“也不是俺病了,俺拿药是为了……家里的那头猪。”
香菱又问:“恁家的猪咋了?”
陶姐说:“让狼给咬了,夜儿个,俺家进来一条狼,跳进猪圈,把猪咬个稀巴烂,俺想拿点药给猪治伤。好也罢,坏也罢,总不能看着它死吧?”
香菱问:“那你都拿啥药?”
陶姐说:“啥药都行,只要能治疗咬伤,防治感染,止血的,都行。”
香菱就说:“那中,你跟俺来吧。”
就这样,媳妇把陶姐领进了西屋。
我家的西屋等于是个简易的药房,中药西药,啥都有。
俗话说,想要学得会,搂着师父睡。
香菱跟我好几年,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了不少的药理药性,普通的病,知道配啥药。
有时候村里人生病,我不在,她就帮人打针。
再说就是一头猪崽子,她也懒得打扰自己男人睡觉,所以就胡乱给陶姐抓了一些。
外敷的,内服的,全都抓了,还有破伤风针,送了陶姐一根针管。
一边拿,她还一边告诉陶姐,这些药怎么用,怎么给猪打针。
陶姐欢天喜地走了,回家就上了门栓,开始为二毛疗伤。
她下手打一盆水,将二毛全身擦洗一遍,洗掉男人一身的血污。
整整换三盆水,才勉强看到二毛的本色。
按照香菱教她的办法,首先拿几根丝线,放在了酒精里消了毒。
针也消了毒,然后穿针引线,给二毛缝补伤口。
女人的手艺不错,嗤嗤啦啦,跟纳鞋底子一样,大小的伤口都给他缝补了一遍。
二毛一动不动,一声不哼。
他倒是想哼哼,可根本叫不出来,估计也不知道痛,麻药都省了。
陶二姐一边缝一边哭,她还一边骂:“死鬼啊死鬼!早知道有这下场,你为啥要造孽啊?做下的孽是要还的,你弄成这样,也不能补偿欠下村民的那些债啊……。”
能缝的伤口,她都缝了,不能缝的,只能靠外敷药。
女人把那些中药一点点用菜刀剁碎,然后放在蒜臼子里用蒜锤子捣。
把所有的中药都捣成糊糊,在二毛的身上涂抹。
涂抹完毕,打了破伤风针,她又撕裂一条床单子,帮着他裹了全身。
就这样,二毛没死,成为了一具木乃伊。
忙活完一切,陶二姐累了,就躺炕上睡觉,木乃伊也在他身边。
她摸着自己即将鼓起的肚子,瞅着旁边的木乃伊。
不知道为啥,心里有一种坦然。
有男人,有孩子,有炕,这才像个家。
以后,俺就有家了。
有家真好。
野山的呼唤 第249章 母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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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毛被陶姐从山上拖回来三天,啥也不知道,跟死过去一样。
不要说给他缝补包扎伤口,一刀刀刮了都不知道。
可呼吸一直没中断,特别微弱。血液流动也慢,脉搏几乎听不到跳动。
接下来一个问题又让陶姐作难了,必须给他增加营养,补充能量,要不然就真是死了。
陶姐下厨煮了玉米粥,非常稀的那种。
稠了不行,因为二毛不能嚼。
她用汤匙舀起一勺粥,想给他强行灌进去,试验了几次都没成功。
男人张不开嘴,蠕动一下也没力气,结果弄二毛一脸糨子。
女人急了,怒道:“你到底想咋着?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害得那么多人有家不能回,你还有理了?喂条狗都比你强!你说你能干啥?……亲娘祖奶奶嘞,你到底吃不吃?不吃俺就真的去喂狗了!”
接下来她又哭了,一边哭一边继续喂。
半碗玉米粥差不多都糊二毛脸上了,流被子上的也不少。
最后二姐想了个办法,弄根竹管子,撬开男人的嘴巴,直接将竹管子顺进男人嗓子眼去了。
然后顺着竹管往里倒。
这一次成功了,稀粥进去他的嗓子,陶姐看到二毛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下去了。
他天生的本能还在,能吃就行,证明死不了啦。
于是,剩下的半碗米粥都从竹管子这头倒了进去。
陶姐乐了,这才拿手巾帮他擦了脸。
以后,她每天都这么喂他,也不敢多喂,每次半碗。三天帮着他换一次药。
从此,陶姐有了依靠,有了盼头,整天不出门了。
她在家里缝缝补补,专门伺候二毛。
反正大冬天的也没活干,家里有粮食,当初种菜的钱还存着,花不完。
全村人都不种菜了,陶姐也不种了。
她一个女人没法管理,管理出来,也不敢一个人赶着牛车出去卖。
所以就在家做衣服,一针一线缝。
她坐在木乃伊的旁边,做了很多小孩子的衣服,小棉被,小棉裤,小棉袄,小鞋子,小帽子。
帽子是虎头帽,鞋子是虎头鞋。
一边做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七月怀上的,到年底就五个月,明年夏天割麦前就能生下来。
到时候就不用着慌了,啥都准备好了,衣服有了,铺的盖的有了。
就是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
陶姐喜欢女娃,不喜欢男娃。
女娃子将来知道疼人,男娃子生下来,跟他爹一样是个赖利头多不好。
大赖利加上小赖利,将来再跟他爹一样坏,老娘还不愁死?
现在,陶姐最担心的不是生孩子的苦,而是二毛怎么不被人发现。
她家里很少有来人,可万一真来人咋办?
香菱,陶寡妇,桂兰嫂,还有很多女人,都喜欢串门子,叽叽喳喳凑一块做女工。
一眼瞅到二毛,他还能活?
就算别人不掐死他,杨初九也不会放过他。
还有老公家的人,已经在调查二憨一家人的死因了,一直在寻找二毛。
被公家的人抓住,赖利头同样非死不可?
咋办?咋办?该把他藏到哪儿?
……
二毛被野狼咬死,是七天以后传开的。
因为那天茂源叔上山去打猎,追着一只大兔子,一口气跑出去二十多里。
老爷子在狼谷里发现了两只鞋,那两只鞋是二毛的,被狼咬烂了。
茂源叔把积雪清理一下,看到地上有很多血,还有衣服的碎片。
他一下子猜测到,二毛应该是被狼咬死了。
他把那两只鞋拿给栓子婶看。
栓子婶瞅到两只鞋哇地哭了,一边往狼谷的方向跑一边哭喊:“二毛啊——俺滴娃!你咋就死了呢?娘的心肝啊——。”
村子里的人跟着栓子婶一起跑进狼谷,狼藉不堪的现场被清理出来,全村的人都肯定,二毛是被狼群拖走了。
拖走的原因跟地点不知道。
大家猜测,可能是他晚上起来撒尿的时候被狼群攻击的。
狼群把他扑倒在院子里,一口气拖出去二十多里,最后分尸。
也不知道哪个脑残的人这样解释的,总之,把我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很多人咬着牙骂:“活该!老天有眼,帮着仙台山除去了一个祸害,应该放炮庆祝。”
所以二毛被确认死去的那天,很多人家噼里啪啦点鞭放炮,二踢脚三响雷满天飞,比过年还热闹。
只有栓子婶一个人在狼谷哭到天黑,冷风吹乱了她一头斑驳的白发。
很快,二毛的死讯在村子里传开,陶姐也知道了。
她噗嗤笑了,上去拧了男人脸蛋一下,说:“你听听,全村人放炮了,你死了大家多高兴?俺也高兴……”
二毛真正有意识,是被陶姐从狼谷拖回来两个月以后。
那一天,他睁开了眼,听到屋子里哗啦哗啦水响,也听到了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这次放炮,不是大家庆祝他死了,而是过年了。
又是一年春来到,梨花村最艰难困苦的一段岁月过去了。
工作组的人走了,再没有进村子普查过。
男人女人都走个精光,普查谁去?那个b超仪器都生蜘蛛网了,也找不到一个可以普查的人。
虽然外面的鞭炮声稀稀拉拉,可二毛还是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
陶二姐正在屋子里洗澡。
女人烧了一大锅开水,准备过年的时候净净身子。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五个月了。
模模糊糊的,二毛瞅到了陶姐那具光洁的身子。
屋子里生了铁炉子,铁炉子上坐着水壶,水壶里的水烧开了,吱吱响。
正中间是个洗衣盆,很大,水盆里是冒着热气的水。
陶姐当着二毛的面,将全身脱得红条条的,一丝不挂,跳进了澡盆。
她拿一条手巾擦洗,将全身擦得水光发亮。
陶姐喜欢干净,总是一尘不染,隔三差五洗回澡,这也是他比仙台山别的女人干净洁白的原因。
她不害羞,反正二毛昏迷,啥也看不到。
看到了也不怕,这破身子早不知道被他睡了多少回,摸了多少回,啃了多少回。
肚子里还有他播下的种,怀了他的娃,看就看呗。
所以女人没当回事,就那么擦啊擦,洗啊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女人的大肚子,跟个不大的西瓜一样。
那西瓜上还有一条细线,从肚脐的位置一直拉到那蓬黑绒毛里
细线呈褐色,笔直笔直的。
如果在那条细线上拉一刀子,一个小生命就可以破胎而出。
二毛的眼睛睁着,看着那条细线。他知道那里面是他的种,因为陶姐没有跟别的男人睡过。
他想笑,可根本笑不出来,嘴巴一裂,浑身就针扎一般难受,贯通伤弄得他痛不欲生。
他也发不出声,哼一下也不行。俩眼珠能动弹,打量着女人的一切。
陶姐一头的青丝,因为妊娠的缘故,她的脸有点浮肿,眼皮也有点浮肿,全身冲了气似得,
蹒跚,臃肿,跟从前杨柳细腰的样子截然不同。
不过那身子还是特别白,白得耀眼,白得光亮。
脸蛋还是那么水滑,胸口还是那么鼓大。
那两个圆圆开始一点点膨胀,中间的晕又圆又大,红肿发亮,那是孩子生下来的第一份口粮。
当初迷人的锁骨不见了,全都被两个鼓大圆圆的膨胀遮掩了。
她拿着葫芦瓢,把水从头顶跟肩膀上浇下去,每淋一下,就快活地打个冷战。
热水经过她的身体,才流到肚子上,跟孩子一起调和体温。
肚里的孩子不怕烫,因为有她肚皮的保护,那小家伙已经在热水里泡了五个月,还要泡四个月哩。
天下有多少这样幸福的女人?面捏的,泥塑的,瓷烧的,气吹的,一碰就破……让人疼惜爱恋……。
水露露一个小母亲,二毛瞅着陶姐身体的全部,有点惊愕。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好好看过,好好想过女人究竟是个啥。
当初,他自己也是这么从老娘的肚子里出来的,也是这样被栓子婶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老天既然创造了他,就应该有他生存的权利。
一年半的时间,有多少这样的女人,被他拉b超机前面照过?
然后又强行拉上卡车,跑乡卫生院流掉,最后变成一个个血糊糊的肉团丢垃圾桶里。
这是屠杀,是犯罪,是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以后被人写进史书里,会被千古唾骂。
一群无能的,觉得自己完全正确的,以敛财为目的的人,仍旧陶醉在这种屠杀的快乐里不能自拔。
二毛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
当他瞅到陶姐大肚子的瞬间,心里热了一下。
这时候,如果任何人胆敢碰陶姐的肚子一下,胆敢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根汗毛,他立刻会拖着重伤的身子跳起来,跟他同归于尽。
二毛幡然醒悟了。
当初自己杀过仙台山那么多人,流掉了那么多鲜活的小生命,那些孩子的父亲活该跟自己拼命!
活该被杨初九打断两条腿!活该被狼咬!
活该就这样死!
可老天却没有让他断子绝孙。
陶姐在澡盆里看见二毛睁开了眼,女人没有惊讶,反而笑了。
她说:“二毛,这是咱俩的孽种,属于私婚私孕,你不是能耐吗?有本事起来,把你的种从俺肚子里刮掉啊!老天真是不长眼,还给你留下一条根,为啥不让你断子绝孙!”
二毛多想起来,把陶姐抱怀里亲亲,摸摸,顺便也摸摸她肚子里自己的种。
可他的手抬不起来,嘴巴也张不开。
陶二姐看到男人的眼角里留下两滴眼泪,泪珠从鬓角一直淌到光脑袋瓜子后头。
野山的呼唤 第250章 新的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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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二姐说:“你还有脸哭?孩子生下来也跟你没关系,俺不会让他叫你爹,更不会让他知道有这样一个爹。因为你不配!你狗都不如!”
别管陶姐怎么骂,二毛也不吱声。
虽然嘴巴里骂,可女人洗澡完毕,还是当着他的面穿衣服,一对挂满水珠子的白屁股在二毛的眼前晃了又晃。
衣服穿好,她开始包饺子,点大鞭准备过年了。
今天是年三十,她自己吃饺子,给二毛灌的还是米粥。
眼看着天黑了,外面渐渐没了动静。
陶姐吃完饺子,刷了锅碗,把二毛从炕上弄了下来。
揽上他的咯吱窝,把他拖下了土炕。
二毛心里直叫苦,陶姐不会把我埋了吧?
难道女人嫌弃我了,要大埋活人?
埋就埋了吧,女人已经仁至义尽,活着也是受罪,死了更好,可以解脱了。
可拖出院子,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原来陶姐不是想活埋他,而是想给他换个地方住。
女人帮他找了新的地方,就是院子里的那口红薯井。
要过年了,明天拜年的人多。
很多人穿上新衣服,要给她拜年,呼呼啦啦进一屋子,二毛就那么直挺挺躺她炕上,太扎眼了。
所以女人就找根绳子,栓在了他的腰上,把二毛卸进了红薯井。
一点点卸进去的,先进的两腿,然后是肚子,最后光脑袋才在井口的位置淹没。
仙台山家家户户有红薯井,因为家家户户种红薯。
红薯井是为了保护红薯不坏,当做粮仓使用。
女人的力气不大,再加上怀了崽,冬天的棉衣厚,所以显得很笨拙。
她把绳子的一端系在二毛的腰上,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就那么一点点把二毛送了红薯窖。
二毛的意识已经清醒了,看得清清楚楚,陶姐咬着牙,额头上净是汗珠子。
两手抓着绳子,绳子的一端还搭在肩膀上,只要滑倒,她肚子里的娃就完了。
他觉得很心疼,心疼女人,更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
同时也觉得自己没用,是他拖累了她。
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
二毛的身子不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瘦了三四十斤。
大伤痛加上营养不良,眼窝早就塌陷了下去,腮帮子也塌陷了下去,赖利头也没光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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