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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天空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唐缺
“为了一个末等爵位,不惜杀害一名虎翼司主事吗?你不觉得这样的代价稍微大了一点?”汤崧反问。
“倒也有道理……”萧轻盈泄气了,“算了,先不管它。我答应了别人先查你父亲被害的真相,还是先分析一下你父亲被杀的原因吧。”
汤崧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萧轻盈:“没想到,你居然那么信守承诺。”
萧轻盈瞪了他一眼:“废话!我们做杀手的,最重要的就是守诺,答应了杀谁就一定得杀,不能赖账!”
汤崧哈哈大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敛笑容:“我确实怀疑父亲的死是其他人干的。我的几位兄弟都在虎翼司或城务司任职,工作繁忙,很少有在家的时间。只有我这个无业游民,成天呆在家里,才会注意到父亲的变化。”
“变化?”
“最近几个月来,父亲的情绪有些阴沉。我经常注意到他愁眉苦脸地一个人悄悄叹气,有一天还听见他和什么人在后门附近争吵,”汤崧说,“我曾经问过他,他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告诉我工作事务繁忙,所以有些劳累。当时我也并不以为意,因为父亲平时的原则是谁也不得罪,多半是遇到一些不好圆转处理的案件,所以才会犯难。一直到他遇害,我才明白过来,他是真的摊上了大事。”
“那你知道他平时忙些什么吗?”萧轻盈问。
汤崧叹了口气:“惭愧,我平素一向不太关心这些。不过,我大哥汤巍和父亲一样,同在虎翼司办事,或许他会知道一些父亲的工作内容。等明天我去问问他。”
刚说到这里,萧轻盈忽然向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说话。汤崧会意,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我的这几位兄弟,虽然一向不大看得起我,但毕竟都是骨肉至亲。我要问他们问题,料想也不至于不……”
他说到这一句话时,萧轻盈已经暴起发难。她就像一只扑食的猎鹰,直接破窗而出,闪着金属光泽的双手向前凶猛抓出,直取站在院落中央的一个人影。
一声巨响之后,遍地都是碎裂的闪亮碎块。萧轻盈则硬生生地收住了手,怒喝一声:“你这混蛋!回来也不知道打声招呼么?”
“我哪儿知道会自己住的地方都会挨打?”对方懒洋洋地回应说。
——这个站在院子中央疑似偷听的人,竟然是已经离开天空城数日的洛夜行。刚才萧轻盈的攻势猛恶,幸好他及时用秘术凝出冰盾,才挡住了这一击。
“把我的手都震麻了,”洛夜行夸张地甩着手,“你这么野蛮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哎哟,看来我这话说错了。”
他的视线停在从房里慢慢走出来的汤崧身上。汤崧礼貌地点点头:“这位想必就是洛夜行先生了,我是……”
“汤崧,汤擎的三儿子,旁人眼中‘汤家最不成器的子弟’,”洛夜行抢先说了出来,“不过我对你的印象还凑合,你也算是汤家的那群子弟中最像人的一个。”
汤崧有些惊诧:“谢谢你的夸奖,但我不记得我曾经见过你。”
洛夜行笑了笑:“你有一个叫汤晗的堂弟,不知道从哪个下人那里学了赌博,偷偷溜到贫民区的赌坊去玩,结果是你一路找了过去,把他带回了家。还记得那件事么?”
汤崧恍悟:“啊,是的,那是去年的事情。原来那个时候你在赌坊里?”
“不只是在,我就是赌坊的老板,一直在柜台后看着。”洛夜行说。“我还记得你当时跟你堂弟说的话,挺有意思的。”
“你当时说什么了?”萧轻盈不禁好奇。
“我只是告诉他,赌博这种事本无所谓好坏,然而世人的意志远比他们自己想象的要薄弱。所以这团小小的火苗,烧到人身上就可能烈焰焚身。”汤崧说。
“我指的不是这句话,”洛夜行说,“这样的陈词滥调对赌徒而言,作用基本为零。”
“你说对了,作用为零。后来晗弟居然试图叫家里的仆人陪他赌,被三叔揍得屁股肿起,在床上趴了四五天……”汤崧摇摇头,“那我就不明白你指的是哪句话了。”
“你弟弟虽然不服你的话,毕竟你是他的兄长,还是跟着你回家了。但在离开桌子的时候,一个平民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十分生气,骂了对方一句‘贱民’。”洛夜行说,“你马上揪住你弟弟,逼迫他向被骂的人道歉,然后训斥他说:‘万物平等,世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将别人称之为贱民。’那时候我就想,你总算还是个明白人。”
“原来是这句话……可惜说了也没什么用,”汤崧显得有些神情萧瑟,“如今贵族和平民的分野越来越严重,一发不可收拾。”
“行啦行啦,什么贵民贱民的,听得我脑仁儿疼!”萧轻盈不客气地打断两人,“喂,吃肉的贱民,你先讲讲,你找到制造红色妖虫的人了吗?”
“你怎么关心起这件事了?”洛夜行有些意外。
“因为我刚刚目睹了被妖虫咬伤的人突然变成怪物。”萧轻盈说,“那场面真是让人终身难忘……你怎么了?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说什么?变成怪物?怎么变的?”洛夜行似乎面孔都要扭曲了,如果萧轻盈不是个女人,他说不定会猛扑上去直接揪住对方。
“洛先生不必激动,我这就告诉你。”汤崧说,“变成怪物的,就是你刚才提到的我的堂弟汤晗。”
汤崧把下午发生在汤府的一切告诉了洛夜行。洛夜行详细地听完了他的描述,又着重询问了汤晗变成怪物后的种种特征。
“你怎么对这个怪物那么感兴趣?”萧轻盈问。
“因为我可能碰巧知道了,这个怪物是怎么来的。”洛夜行的一句话让萧轻盈差点跳了起来。
洛夜行从怀里取出在夜色中依然闪光的太阳法器,把墨沼的经历说了一遍:“所以,之前我一直在苦苦思索却始终想不明白的地方,总算有了答案:红色妖虫和太阳法器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现在我明白了,太阳的星辰力被施加在了那些妖虫的身上,被它们咬伤的人,也会和当初被太阳碎片治愈的人一样,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一段时间之后,身体受到太阳生长之力的控制,就会改变人体的结构,化为怪物。”
“这个毒虫洛金……到底图的是什么?”萧轻盈眉头紧皱,“就是为了在天空城制造一场大混乱么?”
“如果只有妖虫,或许可以这么猜想,”汤崧说,“但现在天空城同时发生了妖虫杀人、血羽会入侵、我父亲被害三件事,我仍然怀疑这三件事彼此关联。根据你先前的描述,这个毒虫洛金虽然狠毒狭隘,却也似乎没有什么深谋远虑,我觉得即便红色妖虫是他培育的,背后也另外有人主使。最关键的是找到这个人,弄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这一路上,也是同样的想法,”洛夜行说,“单独的一个事件,不容易找到足够的线索,但如果把几件事情联系起来,或许就能找到一点共性。”
“你们俩都有好脑子……”萧轻盈嘀咕着,“那现在应该从哪里入手?”
“妖虫的线索最直接也最重要,但整个事件现在还找不到切入点。”汤崧说,“因此我比较建议继续观察此事,因为晗弟是天空城最早被咬伤的人之一。他变成了怪物,其他人也就快了。一旦这一批人都出现状况,必然会引起整座城市的混乱,到那个时候,或许就会有新的状况出现。”
“不错。说实话,想到那些变异的怪物,我还隐隐有点期待呢……”洛夜行事不关己地邪恶一笑。
“洛先生是赌坊主人,想必认识各种不同阶层的人,就麻烦你注意着那些怪物如何?”汤崧接着说,“至于家父的案件,我会想办法和萧小姐一起继续打听。”
“和萧小姐一起?”洛夜行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和蔼可亲好说话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猛地向旁边一闪,躲开了萧轻盈的重重一拳。侧头一看,汤三少爷的脸好像又有点红,他明白过来点什么。
“萧小姐,除了为汤公子担任得力臂助之外,你还有一点其他的事情要做。”洛夜行说。
萧轻盈硬生生收住第二拳:“什么事?”
“继续尝试寻找血羽会的同伴,”洛夜行说,“照我看,血羽会恰恰挑这个时候派你进入天空城,一定和这些事件有所关联。要么是血羽会被人摆了一道,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就是你和你的接头人被你们的组织摆了一道。”洛夜行打了个哈欠,“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不过了。”





九州·天空城 第23章 血蜘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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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了一步,没能得到送货人的信息,但总算其他日子里的资料还在。白茯苓好歹也是在翔瑞鸾驿干过的,知道在这个商号里干活固然异常辛苦,但轮休的机会也不少。所以她依据着其他日子的送货员名单,大致拼凑出了四月二十四这一天在天空城送货的人员名单:一共有六个人。
“这六个人的名字,你都熟悉吗?”白茯苓问杨卓。
“唔,这是六个送货人吧?我看看……”杨卓看着名单,“我是最近两年才跟着马大哥的。这当中五个人的名字我都见过,现在依然在为翔瑞鸾驿做事,只有这个叫常璇的,我完全不认识。他并不是商号里的伙计。”
“也就是说,这个人可能有点问题,”白茯苓说,“明天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这个人?”
第二天中午,杨卓从外面回到酒馆,找到了白茯苓。他的表情显得很是困惑。
“这个人的情况查到了,他的确是负责那一片区的货运的,但是十分奇怪。”杨卓说,“他好像就是在那一年的四月二十四号晚上被发现身死的。”
“你说什么?”白茯苓一惊,“当天晚上死的?”
“不,不是当天,”杨卓回答,“那天晚上只是发现了尸体。但根据吴作判断,他已经死了两天了。从现场判断,是自杀,自己把自己吊死的。”
“我明白了。”白茯苓点点头。杨卓离开后,她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用她那不算太有急智的头脑一点一点理清了头绪。调查这个常璇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因为那个送货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常璇。他只是杀害了常璇后假扮成这个人,以便中途调换那件货品,然后还把现场布置成自杀。
这可有些奇怪了,白茯苓想,他是怎么猜到那位年轻仵作会通过翔瑞鸾驿去送东西,而不是自己去送,又或者埋在自己家里,通过信件之类的方式通知老仵作去取呢?他难道能未卜先知,猜中仵作的心理?又或者……
她忽然间有些明白了。这个假冒常璇的人,要么是仵作的熟人,清楚仵作平时的习惯,所以才能猜到仵作的选择;要么是仵作更为亲近的人,就是他说动仵作选择翔瑞鸾驿的。
所以,我应该去仵作的家里问一问,白茯苓想。这种事儿真不是我所擅长的,但我不得不去做。
太阳下坠到和天空城平齐的时候,白茯苓找到了这位名叫鹤澹的仵作的家。她注意到此人姓鹤,按理也应当是贵族的后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做了和尸体打交道的仵作。
更令她意外的是,这位鹤澹所居住的地方,却并不是姓鹤的家族的地盘,而是……汤府。汤这个姓氏对白茯苓而言并不陌生,前些日子被离奇杀害并导致风天逸被软禁的那位虎翼司高官,就是姓汤。而这座汤府,正是汤擎汤大人的家。
如今汤府大门紧闭,原本还需要延续若干天的丧事被迫中止,这无疑是因为前一天所发生的病人变怪物后的伤人案。白茯苓忽然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鹤澹居然曾经是汤府的人,这仅仅是偶然吗?还是说,那桩两年前的连环命案,会和两年后发生的种种一切有所关联?
这会是怎样的一张大网?白茯苓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不过她还是晃晃脑袋,决定不去想那么多——反正也不容易想明白——还是先把鹤澹的身世打听清楚再说。
她不大有找陌生人搭讪问话的经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走向一名看来是出门购物的汤府仆人。仆人看了她一眼,看出她是个人类,微微皱眉,不过开口毕竟还是带着大家族仆从严格训练出来的礼貌:“您是来吊丧的客人吗?很抱歉,府上昨天出了一点小意外,暂时无法接待宾客。您可以留下姓名……”
“我其实是想打听一个人。”白茯苓低声说,“两年前,贵府有一位名叫鹤澹的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仆人就已经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他先前那种勉强摆出来的礼貌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不加掩饰的厌弃和不耐烦:“啊,原来就是你啊?跟我来吧!”
原来就是我?我是谁?白茯苓有些莫名其妙。但她马上明白过啦,这个仆人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类,一个和鹤澹有关的人类。那就将错就错吧,她想,先进去再说。
仆人打开了一扇偏门,领着白茯苓走进去。他直接绕开了汤家的主人们所住的院落,带她来到伙房,然后对她说:“等在这里。”
白茯苓不明所以,乖乖地站在门外,鼻子里闻着从伙房里传出来的食物的香气。倒还真的比小酒馆里呛人的油烟味儿好得多,她不甘心地想着,有钱人和没钱人,贵族和贱民,毕竟不一样,连厨房的气味都不一样。
等了好一会儿,那个带路的仆人才走出来,递给白茯苓一个沾满了煤灰的破包袱:“就这些了,你都拿走吧。”
“谢谢你,不过,我能不能问问当初鹤澹为什么会住在汤府里?”白茯苓接过包袱,小心翼翼地问。
“还问我?还不得赖在你头上!”仆人很不客气,“如果不是为了你,他怎么会被鹤家逐出家门?也就是他和我家老爷有交情,勉强得了一间屋子住,靠着当仵作来赚钱维生……”
如果是在过去,白茯苓还真的未必能明白这句话,但她碰巧刚刚听萧轻盈讲述了生父雪严君的过往,所以一下子就懂了。这个名叫鹤澹的人,原来果然是鹤氏的贵族之后,然而他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子,所以被鹤家逐出门墙。不过汤家的老爷和他有旧,收容了他,却也不好给他找其他事做,所以鹤澹索性去做了受人歧视的仵作,倒也算是自食其力。
而眼下,自己就被当成了那个害得鹤澹失去贵族身份的人类女子,倒是将错就错的大致了解到了一些此人生前的情况,还得到了鹤澹的遗物。也许从遗物里还能发现一些什么。
她拿着那个沾满煤灰、散发着种种难闻气味的包袱,慢慢走回贫民区,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着。不知怎么的,雪严君和萧轻盈的母亲,鹤澹和那个不知名的人类女子,这两对殊途同归的悲剧人物的命运总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雪严君听从了父母的命令,抛弃了萧轻盈的母亲,结果自己孤独一生,女儿也成为了一个和朝廷律法对着干的杀手;鹤澹没有听从父母的命令,连家都不能回了,沦为和尸体打交道的贫民,心爱的女子却也不知所踪。
一个是贵族爱上平民,一个是羽人爱上人类,最后的结局都是令人遗憾的。她过去并没有在这方面思考很多,此刻才真切地发现,某些看不见的分割线是如此冷酷,如此鲜血淋漓,如此真实。它们就像是溶入了宁州的空气之中,再随着呼吸进入每一个羽人的血液,让人无法逃离无法摆脱。
她忽然心里一颤,想到了自己和风天逸,这个联想立刻让她心情烦乱不已。她几乎是魂不守舍地回到小酒馆,把自己关在了房里,直到窗外完全黑下来才想起应该看一看包袱里的东西。
她点亮了油灯,费劲地拆开这个似乎已经被油腻所腻住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那些都是鹤澹的遗物,一些散碎的银毫和铜锱,几件旧衣服,一些烟斗之类不起眼的杂物。但翻到包袱的最深处,露出来一样东西,让白茯苓一看就呆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这样东西,在烛光下端详着,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刚吞吃了一只红色妖虫。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喃喃自语着。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只狰狞丑陋的蜘蛛。并不是真的蜘蛛,而是用某种光滑的材质雕刻而成的假蜘蛛,可以看出曾经被涂成红色,但现在颜色已经发黑。这只雕刻出来的假蜘蛛只有一枚金铢的大小,雕工却非常精细,血红的眼睛、丑陋的嘴甚至于腿上的细毛都清晰可见。任何人看到这样一只蜘蛛,都会立刻联想到污秽、恐怖、邪恶等等词汇。
然而,对于白茯苓而言,这只怪异的蜘蛛着实令她吃惊非常,因为她碰巧知道这种蜘蛛所代表的意义。
白茯苓的记忆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她已经离开了翔瑞鸾驿,四处寻找着各种短工来养家糊口。某一天她游荡到了越州一处人类和河络聚居地的交界处,意外地碰上了一场大规模的械斗。
她看见一群河络手里拿着金属打造的刀枪,堵住了一个人类村落的村口。河络长于铸造之术,打造出来的兵器都锋利而趁手;村里的人类则仗着身高力大,拿着扁担锄头镰刀等农具和河络对峙着。双方谁都不敢轻易先动手,人类嘴里一直骂骂咧咧吵吵嚷嚷,河络们相对沉默,却也始终不愿意后退一步。
白茯苓反正无事可做,仗着自己身怀武艺,还不至于被这些一望而知并不会武的普通人误伤,索性呆在一旁瞧瞧热闹。不久之后,当地的人类地方官带着一队兵丁赶了过来,白茯苓不觉一阵遗憾:唉,看来是打不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人类地方官让兵丁分开了两边的人,看上去十分恼火,“我不是早就和你们讲过吗?你们要干别的我不管,偷鸡摸狗甚至拦路抢劫老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不许械斗!不许械斗!械斗就是大麻烦,你们不懂吗?”
这番话是对着人类村民说的,他扭过头又冲着河络嚷嚷起来:“这些事儿我和你们阿络卡不也说得明明白白的吗?阿络卡呢?她到哪儿去了?”
所谓阿络卡,是河络用语,指的是河络部落里的女性领袖,可以直译为“地母”,在部落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地方官这句话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因为阿络卡只有遇到特别重大的事情,才会离开河络居住的地下城。一般的日常事务,都是有被称为“苏行”的河络族长老来处理。
河络们没有人说话,只有一个长老模样的老年河络越众而出,左腿踩在地上发出木头的声音,看来是假腿。地方官看了他一眼:“哦,木腿卓尔苏行,你能解释一下吗?”
木腿卓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摊开自己的手心,只见他的手掌心里握着一只深红色的丑怪的蜘蛛,不过一动也不动。白茯苓猜测那只是雕刻出来的假蜘蛛。再看看地方官,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忽然间脸色惨白,向后退出两步。
“血蜘蛛!”他叫了起来,“难道你们的阿络卡……已经被……”
“没错,她已经遇害了,这只蜘蛛就是你们的人留下的,”木腿卓尔把“你们的人”四个字说得很重,“我们河络,从来都并不想和异族开战,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任人宰割。”
“竟然把阿络卡……阿络卡……”地方官浑身都在颤抖,竟然连站都站不稳了,随从连忙上前扶住他。但他一把推开了随从,连滚带爬地跳上马,疾驰而去。兵士们一溜小跑跟在他身后。
白茯苓虽然脑子没有风天逸那么快,但是走南闯北见识不少。她知道阿络卡对于一个河络部族而言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那基本上就是所有部落成员的精神依托,现在知道这场械斗的起因是阿络卡被害,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大事儿。她担心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赶紧开溜了。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离开那个地区后不久,她听说那里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人类和河络死伤上百,差一点就要酿成战争了。后来越州总督亲自出面向河络赔礼道歉,并处死了杀害阿络卡的几名凶手,才算是勉勉强强平息此事。
但是对于那几人为什么要杀死阿络卡,却始终没有一个正式的说法。但白茯苓始终记得那只丑陋可怕、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不寒而栗的血蜘蛛,相信它必然有着一些特殊含义。
几个月之后,她随着一个马帮走在了澜州的山路上。到了晚间,马队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升起火堆休息,吃饭聊天。一位马帮汉子捉住了一只肥大的山里蜘蛛,说是烤来吃很香,白茯苓恶心之余,却又一下子想到了那只血蜘蛛。她描述了一下血蜘蛛的模样,问走南闯北的马帮人有没有谁听说过。
大部分人听完她的话都大眼瞪小眼,显然是从未听闻,但有一个领路的老人却显得有些诧异。他发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那只血蜘蛛的?”
白茯苓把当天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老人默然良久,缓缓地说:“虽然事情的具体真相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晓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几个杀害阿络卡的凶手,和那个河络部落有着深仇大恨。因为这种血蜘蛛,是复仇的标志。”
“复仇的标志?怎么回事?”白茯苓很是好奇。
“那种血蜘蛛极为罕见,一般人的确不大容易知晓,那是一个已经消失的部落的复仇印记。”老人说,“你听说过百年前西南戈壁里的游牧民吗?”
“听说过一点儿,”白茯苓说,“据说那个部落是由一群在几百年前的人羽战争中投向人类的羽人创建的。战争结束后,他们同时被羽族和人族所唾弃,索性迁居到了荒凉的西南戈壁里。到后来又吸纳了一些各地的逃犯,渐渐形成了一个奇特的部落,里面什么种族的人都有,随着绿洲迁居。不过到了大概一百年前的时候,西南戈壁的环境越来越恶劣,部落已经无法在其中生存,慢慢也就散了。”
“没错,他们散了之后,部落里的人分散到九州各地,不再有当年的声势,但还保留着一些过去的部落习俗,血蜘蛛就是其中之一。”老人说,“游牧部落里的人大多都有着复杂的过去,手上有血债,也有血仇。为了让部落民凝聚在一起,他们形成了一个风俗,举全部落之力为被杀害的同伴报仇,然后留下血蜘蛛的标记,说明是他们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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