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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天空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唐缺
洛夜行停住脚步,手指随意地向后指了一指,劲风立即停止。他慢慢转过身来,只见背后站着一个瘦弱的青年羽人,手上高高举着一把人类才喜欢用的大砍刀,刀身已经有不少锈迹,刀刃上也布满了缺口。不过,这一刀是没有办法砍下来了,因为他的浑身上下都被笼罩在一层冰冷的白雾中。
在那一瞬间,他已经被洛夜行的秘术冻住。
“太阳都还没落山呢,”洛夜行抬头看看日头,“这就当街打劫?这座城里当真没有任何人维护治安了?”
抢劫的羽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被冻得瑟瑟发抖,却固执地一声不吭。洛夜行继续说:“从你刚才砍我那一刀的力道来看,已经是用上了全力。现在齐格林的强盗都这样么?不管有没有钱,先要了人命再说?”
羽人哼了一声,终于开口说话:“那又怎么样?现在齐格林早就没人管了,不去抢人杀人,就要被别人抢和杀。再说了,就算有人管,最多不过被抓起来绞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得对,在什么样的地方,就有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洛夜行说,“我也没兴趣站在官府的立场去审判你。不过,被我这样冰冻住全身,即便一会儿秘术解了,关节和内脏都会受伤,以后你还能有多少力气去打劫,就很难说了。自求多福吧。”
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洛夜行穿越了整座城市,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齐格林城南郊外的一片墓场。历史上,这里通常都是用来埋葬各大家族里为贵族服务一生的忠仆们。虽然这些仆人身份低贱,但贵族们感念他们的忠诚,会专门在这里给他们安排一个墓穴,让他们能够得到善终。这也是在等级观念森严的羽族社会中,贵族对平民的难得的一点儿温情。
不过现在,齐格林的活人都自顾不暇,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关心睡在这里的死者。如今的墓场,荒草丛生,狐狸们白天也敢在长草中钻过来钻过去,到了夜间,夜枭的鸣叫声犹如鬼魅,令人闻之而发指。
洛夜行熟练地穿行于那些大大小小或完整或破碎的石碑间,最后来到一座碑文都已经模糊不可辨认的、至少有上百年历史的老坟前。他四下看了几眼,坟场里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于是伸出手来,在墓碑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
一分钟之后,墓碑下方的泥土忽然动了起来,几只沾满黑泥的手从地下猛地探出,抓向洛夜行的双足。
洛夜行急速后退,避开了这几抓。紧跟着,地面上出现了几个大洞,三个人从地下钻了出来。这三人浑身覆盖着泥土,完全看不清面目,一直起身来,就向着洛夜行直扑而来。
“上来就打?这个混蛋……”洛夜行微微一笑,右手食指快速画出秘术印纹,他的身前的空气开始流动,迅速卷起一股风暴,风暴中夹杂着雪花和冰渣,寒气袭人,一下子把这三个人全部卷在其中。
他手指轻弹,风暴的力量陡然加强,将三人都旋转着带到了半空之中,然后再掉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墓场的地面上。但他们好像丝毫也不感到疼痛,刚刚摔到地上,就立刻重新弹起,再度向着洛夜行冲来,动作半点也没有减缓。
然而,刚才那一阵风暴已经卷掉了他们身上覆盖着的泥土,让洛夜行可以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这三个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身上的肌肉早已萎缩,令他们显得十分消瘦。而他们的面颊也是瘦的几乎就剩下一层皮,眼窝深陷,骨头凸出,森白的牙齿吓人地露在嘴唇之外。
这根本不是三个活人,而是三具干尸,三具死亡已久的干尸。
洛夜行毫无惧意,等三具干尸靠近他身畔的时候,再次绘制出秘术印纹,三道火柱骤然从地下升腾而起,刚好把干尸包围在其中。火柱的烈焰十分猛烈,一沾到干尸的身体就燃遍了全身,将他们变成移动着的火球。
干尸仍旧不知疼痛,但身体却在火焰的焚烧下很快烧焦、碳化。它们的身体无法再保持完整,头颅、手臂纷纷被烧掉,最终整个躯体跪在了地面上,化为灰烬。
“几年不见,你这臭小子倒不光是玩岁正秘术的那几套冰霜雪雨了,又开始玩火了,进境很快嘛。”从先前那个陈旧的墓碑下方,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不只冰和火,还有其他的,”洛夜行说,“你还有多少尸仆?都放出来试试呗,我保证三餐不重样。”
“免啦,刚才那三个原本就是我打算废掉的,刚才随手拿来试一试你的本事。”墓碑下面的老人说,“好货色可舍不得拿给你糟践。快点滚进来吧!”
所谓的尸仆,是指死去的人的尸体被用某种特殊的秘术操纵,可以按照主人的心意活动,甚至训练成极为厉害的打手。这种秘术被称之为尸舞术,而能够使用尸舞术操纵尸体的人,被称之为尸舞者。
这个藏在墓地里说话的老人,应该就是一个尸舞者。
老人的话音刚落,墓碑下发出一阵机关移动的声响,墓碑挪开了几尺远,露出下方一个方形的入口。洛夜行从入口处走了下去,那里有一段粗糙的阶梯,一直通到墓穴深处。
沿着阶梯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地下竟然已经挖掘出了一间宽大的石室。原本这些地位低下的奴仆死后得到的墓穴也不会大,通常就是能放下一口棺材的空间而已,眼下这间石室却像寻常人的住家一样宽敞,里面床、桌椅、柜子等家具齐备。一个胖乎乎的秃头老人正坐在一把摇椅上,舒舒服服地晃荡着,嘴里还叼着一支烟斗。
“死老爹,你他妈的还真是会享受。”洛夜行笑骂着,在老人身边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从茶几上抓起一把果脯塞进嘴里。
“所以我早就劝你陪我一起做尸舞者,”老人吐出一口烟雾,“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什么事儿都有尸仆替你干。”
“免了,我还是情愿在活人堆里扎着。”洛夜行嚼着果脯,含混不清地说。
“然后遇到点儿什么解不开的难题,就来找你的尸舞者养父解决……”老人用烟斗指着洛夜行,“你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能好心来看我了?每次来找我都是因为遇到了麻烦。”
“这不正好证明您老能力强么?”洛夜行坏笑一声,“要是个寻常的阿猫阿狗,哪儿值得我去求?”
老人摇摇头:“你总是胡搅蛮缠得跟很有理似的……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我知道你对毒虫毒花特别有研究,所以想要请你帮我瞧一样东西,看你能不能辨别出这是谁培育的。”洛夜行说。尸舞者驱使尸体为自己服务,都是通过毒药,而他们的日常收入来源也往往是通过药材,所以尸舞者通常本身就是毒术大师。
洛夜行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木盒递给老人。老人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块还在散发着寒气的冰块,那是洛夜行用秘术一直维持着冰冻状态,冰块里面,是一些虫子的碎片。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种虫子在天空城频频出现,能钻地,能纵跃,速度奇快,”洛夜行说,“最重要的在于,它带有一种奇怪的毒性,人被叮咬后会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到现在还没有一个醒过来的。”
“这虫子……确实奇怪,”老人把冰块摊在掌心,借着墓穴里的烛火仔细分辨着,“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模样的毒虫,它要么是近些年变异的新种,要么……就可能是某些人专门培育出来的。照我看,培育出来的可能性更大。”
“我也是这么猜的,”洛夜行说,“所以才来问你,看你有没有办法瞧出它的来历。”
“这个很难啊……”老人沉吟着,“九州各地擅长运用杂交和秘术之类的方法培养毒虫的御虫师,光我知道的就有二十多个。这些人手法各异,光看这条虫子,我恐怕没办法判断出是谁干的。不过么……”
“不过什么?”洛夜行问。
“从这只虫子的特性,可以根据那些人的性子来猜一猜,”老人说,“那些擅长豢养毒虫的大师,并不像一般人心目中想象的那么邪恶,正相反,他们对自身、对门人都有着严格的自律与约束,绝不轻易用毒虫伤人。但有一个人……有那么一个家伙……几乎是百无禁忌的。如果这种虫子不是被偷到天空城去的、而是事先得到了御虫师的同意而施放,那么,倒是很有可能是他干的。”
“那是个什么人?怎么才能找到?”洛夜行忙问。
“有一个名叫毒虫洛金的河络,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培育毒虫的大师,”老人说,“他和其他的御虫师不一样,性情很是古怪。你有没有听说过,在十多年前,杉右城曾经闹过虫灾?”
“我听说过,那也算是一件大事了。”洛夜行回答。杉右是一座位于宁州东部沿海的重要港口城市,大约十多年前的一个春季,城里突然闹起了虫灾,冒出了大量的飞虫。这种飞虫个头极小,数量却极其庞大,一旦飞起来就铺天盖地,让人们无处逃遁。人被这种飞虫叮咬后,会生出又痛又痒的小疙瘩,涂什么药都不管用。
这起虫灾连羽皇都惊动了,专门派出了治虫专家去往杉右,却收效甚微。虫灾闹了将近两个月,甚至闹到不少人忍受不了准备举家搬迁时,又突然间消失了。
“那起虫灾,就是毒虫洛金干的,”老人说,“那一年洛金从海外得到了一些珍稀的植物种子,从杉右港返回陆地,那些植物种子却因为形象怪异,被海关当做危险品扣押了。洛金十分恼怒,回到家里就带了这种毒虫去杉右撒播。”
“这家伙真够狠的啊!”洛夜行感叹,“就算要报复,得罪他的人也不过是海关的那么几个官员,他就要全城的人难受两个月。这么心胸狭窄加不分轻重,确实与众不同。”
“所以啊,要说能那么不分轻重地在天空城放红色妖虫,他的嫌疑应该最大吧。”老人悠悠地说,“然而,要找到他的难度也大,要逼他说实话的难度就更大了。”
洛夜行的眉毛搅到了一起。





九州·天空城 第11章 各行其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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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翼司看来对血羽会的案件相当重视,城门处的检查通行都做得很严格,即便是以风天逸的能量,也暂时不方便把白茯苓送出去,所以她只好暂时留在风家,等待时机。
于她而言,虽然和风天逸重逢令她的心情颇为复杂,但当看到这个昔日的混蛋老板时,心里还是难免有一种无法掩饰、无法欺骗自己的喜悦感。所以,她也并不焦急,每天还是和风天逸斗两句嘴,败下阵来后一脸郁郁地去替对方收拾房间,然后等着这位大老板暴跳如雷。
这样的日子好像也蛮有趣的,白茯苓想。
又过了两天,吃罢早餐后,她发现风天逸换上了一身华丽的正经装束,看架势是要出门的样子,不由得微微有些诧异。自从自己来到风宅后,风天逸嘴上没事儿做就要挖苦自己两句,但不知怎么的,却也几乎推掉了一切对外事务,每天都呆在家里,用他的话来说是“这个妞笨到惊天动地,我不守在这儿怕她把房子给拆了”。
“你去哪儿?今天不怕我拆掉你的房子了?”白茯苓忍不住问。
“今天老子就冒一把险,然后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你这个心腹大患。”风天逸一本正经地说。
“一劳永逸?什么意思?”白茯苓问。
“我和虎翼司的一位主事约了今天谈些事情,我找的借口是谈一些商号的安保问题,”风天逸说,“他和我一向关系不错,我可以试试送他一些钱,让虎翼司放过你。毕竟你只是被骗替他们送点东西而已,抓住你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送一些钱……又要你破费啦。”白茯苓说。
“反正我的钱多得花不完,”风天逸潇洒地一摆手,“就当是在赌场里散掉了就行了。”
他走出几步,忽然又停住:“对了,我书房里的那间密室,你还记得吧?”
“你昨天才说的,我就算再笨也不至于转天就忘掉吧?”白茯苓气鼓鼓地说。
风天逸笑了笑,不再多说。白茯苓目送着他出门乘上马车,忽然在心里想道:他这算不算是……急于把我赶走呢?也许我每天给他收拾房间真的让他很不高兴?
这个奇怪的念头在心里转来转去,不知怎么的就没有办法消散了。她回到风天逸为她安排的卧室,甚至连去替风天逸收拾房间的兴趣都没有了。
“你究竟是喜欢我出现在你面前呢,还是想要我早点离开呢?”她托着腮,自言自语着。
这一天她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是忽然间发现,没有风天逸在耳边唠唠叨叨,也有那么一点点不适应。想到很快就可以离开天空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风天逸再见,更是有些隐隐的愁思。
风天逸一去就是半天,午饭时间也没有回来。下午的时候,天气忽然起了变化,天色一下子变得阴沉,很快有雨水落下。云层中雷鸣阵阵,预示着这场雨不会太小。
虽然风宅里仆从不少,被风天逸讥讽为“一辈子穷命”的白茯苓还是跑上楼去,打算关上书房的窗户,以免雨水随风进到房里。然而,刚刚来到窗口,她就注意到,风宅的后门院墙外有士兵的影子在晃动。
她微微一怔,连忙换了一扇窗户往外望,发现正门门口也已经站上了士兵。风天逸正在一队士兵的护送、或者说押送之下,从大门回到宅院。走近一些之后,她勉强能看清楚,紧随着风天逸的那名军官佩戴着蓝色羽翎,那已经是相当高的军阶了。
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意识到,自己恐怕得先藏起来为妙。开动机关、藏进书房顶部的那一间小小密室后,她突然有点明白风天逸反复强调这间密室的用意了。
他一定是早就有所预料,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会有一些意外的波折发生。
很快地,一行人的脚步声来到了书房外。其余士兵都留在了门外,只有两个人陪同着风天逸一起走进来。白茯苓从密室的窥探孔向外看去,只见风天逸的身边站着两名军官,一个是进门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蓝色羽翎的高级军官,另一名佩戴着灰色羽翎,职衔也不低。
“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风先生,”蓝翎军官说,“但是按照规条,我们必须这么执行。”
“我理解,公事公办嘛,”风天逸的话语里倒是不含恼怒,“你们两分钟前还和汤大人有过对话,而我刚刚走进屋子,汤大人就变成了尸体躺在那里,确实很难解释得清。事实上,你们能够允许只是让我回家软禁,而不是马上送到虎翼司审问,已经够给我面子了。”
“毕竟您的身份特殊,我们也必须考虑到贵族的尊严,”蓝翎军官说话始终不卑不亢,“总而言之,在抓到凶手之前,只能委屈您暂时留在家里。我们会布置人手,保障您的安全。”
这几句对话虽然简单,却足以让白茯苓听明白发生了什么。听起来,风天逸要去与之商谈的,是一个姓汤的高官,此人在风天逸抵达虎翼司之前两分钟还活着。然而,当风天逸走进这位汤大人的厅堂后,却发现他已经被杀害,“变成尸体躺在那里”。因此风天逸成为了杀人凶嫌。只不过他一方面有大贵族的身份,另一方面又是举足轻重的富商,所以虎翼司也并没有把他抓起来,只是将他打发回家软禁,直到事情查清楚为止。
“看来这些日子,我是出不去了,”风天逸接过仆人泡的热茶,“我手下的人太笨了,大多指望不上,但愿他们能照料好自己,不至于像我这样被困在家里处处受监视,我也就放心了。唉,那个杀人凶手,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也许比我的仆人马旗还厉害。”
这句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两位军官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但藏在暗室里的白茯苓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句话是说给白茯苓听的,目的是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只要照料好自己就行了,因为敌人可能十分厉害,她未必是对手。而那一句“不至于像我这样被困在家里处处受监视”,则是在告诉她,现在她继续留在风宅也不安全了,还是离开比较好。
离开倒是不难,这个暗室里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离开风宅,风天逸还很贴心地在暗室里准备了金银,足够她在天空城躲藏一段时间了。白茯苓想了想,决定按照风天逸的指示行事。她悄无声息离开风宅,然后按照风天逸最后一句话里的暗示,在出口附近隐藏起来,等到了前来寻找她的忠仆马旗。
“主人早就交代过了,”马旗说,“万一发生什么事,无论如何都要把你送出天空城。我们在城里早就准备好了避难屋,请你随我去暂时停留几天。我一找到机会就送你出城。”
白茯苓没有异议。
于是她来到了避难屋。这是位于贫民区的一间小酒店,出售一些廉价的酒和廉价的食品,供贫民们消闲取乐。白茯苓在酒店后一间阴暗的小木屋里呆了两天,环境和富丽堂皇的风宅自然无法相比。但她过惯了穷人的日子,倒也并不觉得难受,只是一想到风天逸就觉得心里百味杂陈。
风天逸完全是被我拉扯进这个麻烦的吧?她想。虽然那个杀死汤大人的凶手到底是谁还没有定论,她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此事一定和血羽会有关。而且,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整个事件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设计在里面,自己这一次被血羽会诓骗到天空城来,也许……并非偶然?
她平时被风天逸嘲笑笨,只不过是第一反应总会比风天逸慢点,加上性子执拗,一件事情不翻来覆去想透彻了不轻易发言,倒并非是真笨。此时此刻,那股执拗的性子又起来了,她连饭都吃不下,坐在屋子里想啊想啊,到了最后,终于有那么一点结论出来了。
整个事件都是为了对付风天逸。从一开始自己被派到天空城来传递物品,就是一个阴谋,因为设计这个阴谋的人知道自己和风天逸的过去,也知道自己一旦卷入了,风天逸绝不会袖手旁观。果然,风天逸不但收留了自己这个不受信任的人类,还主动约谈那位汤大人——他原本没有任何和汤大人见面的必要。然后,对方顺理成章地安排了这个圈套,让风天逸成为了杀人凶嫌。
我该怎么办呢?白茯苓发着呆。当然,她可以听从风天逸的安排,由马旗送她离开天空城,从此永远不再回来。风天逸毕竟身份特殊,在找不到确定证据之前,羽人们也不会太难为他,最多不过软禁他一段时间罢了。但是……
白茯苓的额头冒汗了。把风天逸这样一位大老板软禁起来,无疑会大大影响他对生意的掌控。那么,如果这段时间有竞争对手针对翔瑞鸾驿展开种种打击倾轧,翔瑞鸾驿的应对速度必然会被制约,甚至于产生严重的后果。
都是我的错!白茯苓敲了敲脑袋,只觉得心里疙疙瘩瘩地十分不痛快。她更加想到,以风天逸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想不到其中潜伏着的危机。
但他还是去冒险了,为的就是帮自己脱罪。仔细回想起来,自从两人认识之后,风天逸虽然在她面前总是一副飞扬跋扈的嘴脸,却也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她做出这种“不划算”的事情。
“看来,我还是欠你的啊。”白茯苓轻声说。
入夜后。
夜间的小酒馆十分热闹,穷人们卸下了白昼里伺候权贵们时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喝着劣质的烧酒,行着酒令,闹闹哄哄地打发掉又一个长夜。
马旗给白茯苓送来了几张面饼,还特意搭配了一个胖乎乎的猪蹄:“主人专门交代过,你们人类喜欢吃肉。我这里平时也不敢把肉卖给顾客的。”
“他还想得真周到……谢谢你啦。”白茯苓说着,依然愁容不展。她性子爽直,不太擅长在脸上掩饰自己的情绪。
“别担心,现在虎翼司的注意力都在主人身上,甚至都没有加派人手来搜捕你。”马旗说,“我一定能把你安全送出去的。”
“不,我并没有担心这个。”白茯苓说,“正相反,我不打算走了。”
“哦?为什么呢?”马旗问,倒是并不显得如何惊奇。
“风天逸是为了才被软禁的,”白茯苓说,“我不能一走了之。我要留下来,找到杀害那位什么汤大人的真凶,为他洗清冤屈。”
马旗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主人果然没有看错你。”
“什么没有看错我?”白茯苓莫名其妙。
“两年前的七夕那天,主人喝醉了,在院子里撒酒疯,砸坏了不少东西。第二天早上酒还没醒,他半醉半醒地开始埋怨我们,怪我们没有阻止他,简直白养了我们了。”
“这是他一向的作风,最喜欢迁怒别人,”白茯苓评价说,“不过一般也就是嘴上说说,倒是不会真正去责罚谁。”
“是啊,所以我们也不会在意,反而借这个机会劝他赶快找个女主人,因为我们是不可能管得住他的,只有女主人才行。”马旗说,“他却告诉我们,他在心里惦记着一个笨蛋,除了那个笨蛋,他不想要其他的女主人……”
白茯苓轻轻低下头去。




九州·天空城 第12章 各行其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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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高悬于天空的缘故,从天空城抬头向上望,会觉得天空格外地蓝,蓝到近乎透明。萧轻盈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这样的蓝天,就会觉得心情稍微舒畅了一些。
洛夜行已经离开好几天了,这几天里,她把屋子里一切和雪严君有关的东西都收拾整理了一遍。雪严君的确留下了一笔不算太多也绝不算少的遗产给她,再加上这座宅院,假如她照单全收,倒是勉强可以过上一段时间不错的日子了。但她并没有这个打算,对财产多寡也并不在意,只是想找出父亲死亡的真相。
她其实倒并不是非要查清这件事不可,然而除了此事之外,她好像也没别的可做的。这几天里,她也曾抽空出门,在一些路边所在留下血羽会的暗记,但并没有任何人来联络她。她好像真的被组织遗忘了,一个人被孤零零地扔在这座九州最高的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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