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天空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唐缺
“骗?骗什么?”女子有些诧异。
白茯苓很不情愿地把自己如何被接头人骗来给血羽会传递消息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女子听完之后,先是愣了一会儿,忽然把白茯苓的身子一扭,在她的后颈上的某个部位用力按了一下。白茯苓立刻觉得浑身酸麻,软软地趴在地上,然后莫名其妙地听着女子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女子蹲下来,在她的肩背处揉捏了一会儿,白茯苓觉得力气恢复过来,连忙跳起身,却发现对方压根没有和她动手的意思。她只是带着笑意不停地摇头:“我们血羽会里的人,总是说我喜欢莽撞行事,但是你不只是莽撞,简直就是……呆……”
她忍不住又是一阵捧腹大笑。白茯苓明白过来,刚才女子是按压了自己后颈上一个特殊的气血节点,让自己暂时没有力气,然后……好方便她发笑。
太过分了!白茯苓想要生气,却不知怎么的,忽然间跟着她一起笑起来。
“没错啊……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白茯苓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九州·天空城 第15章 变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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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个时候为我父亲做仵作的,是你的徒弟……”萧轻盈沉吟着,“他是怎么死的?也是被人杀死的么?”
“不是,没有人杀他,他死于意外。”老仵作说,“我这个徒弟贪杯好酒,大概是看到和他一直关系不错的雪大人被害,心情不大好,于是去酒馆里买醉,结果……”
“结果怎么?”
“有一天早上,有人发现他的尸体漂浮在城中花园的喷泉水池里。我亲自为他做的尸检。”老仵作的话语里充满了伤感,“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肺部有水,血液里有酒,确实是醉酒之后失足跌入水池溺毙的。”
“我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让一个人看上去像是意外死亡,酒醉溺毙,只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种。”萧轻盈说。
“是么?”老仵作随口应答。萧轻盈觉察到他的语气有异,看了一下他的神情,只见老仵作脸上的表情似乎显得很茫然,眼神里却灼灼发光,忽然间有点明白过来——老仵作有话想要告诉她,但可能又怕惹上祸端,不敢直言。
于是她也跟着说:“好吧,我只是随口说说,大概他的确是失足落水淹死的。不过,关于他临死前所跟的最后一起案子,也就是猎风馆馆主王国麟的命案,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哪儿可能知道些什么呢?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仵作……”老仵作还是那副茫然而昏聩的模样。他慢慢挪到一张椅子旁,在椅子上坐下,嘴里喃喃自语着:“他死了,我很难过,很难过……他毕竟是我手艺最精的徒儿。可是死了终归是死了,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不过他死之前,大概是寄了什么东西给我。嗯,是一个包裹,通过翔瑞鸾驿送到我家的,送到家时,我已经听闻了他的死讯。”
萧轻盈浑身一震,只听老仵作接着说:“只是我这个人天生胆小,什么事儿都不敢招惹,所以即便收到了那个包裹,也根本不敢拆开看。不过我想,我徒弟啊,他既然把这个东西寄给我,想来是很重要的,我也不能就那样随便丢弃,所以我找了个地方,把它埋起来了……”
老仵作说出了埋那个包裹的地址,萧轻盈听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身后的老仵作仍然在絮絮叨叨地诉说不停。
“他是我最聪明的徒弟,也一向最敬重我……我不想见到他死……可我没办法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萧轻盈来到天空城城北的祭坛。这也是羽皇构想中的天空城的标志性建筑物,的确修得气势恢宏而且充满了奇想。它同时融合了华族的砖石建筑技法和羽族依托森林的传统建筑净化,将沉重无比的石质祭坛建筑在几株特殊培养的巨木上,显得格外雄浑而有庄肃感。
不过,祭坛修成了这样,显然就是平民免进了,所以除了皇室进行祭祀典礼,其他时候这里都冷冷清清。老仵作把包裹埋在祭坛附近,倒的确不容易为人发现。
萧轻盈转了几个圈,找到了老仵作所提到的一棵树干上留有雷击伤疤的大树。她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戴上金属手套,在树根下方挖掘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包袱。包袱被层层包裹,每一层都打上了结,可见老仵作的谨慎小心。
她好容易才把包袱完全解开,露出其中的一个小木盒。木盒上照例有锁,但她用金属手套轻松地扭开了锁,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让那位年轻的仵作在临死前赶忙送往师父家?会不会就是王国麟一案的关键证据?萧轻盈心里有些激动。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木盒的盒盖推上去,然后看向盒子里。
这一看之下,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差点惊呼出声——盒子里是空的!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定定神,仔细地把盒子对着月光研究了很久。杀手本来就对各种机关都有研究,萧轻盈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很快判断出: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盒,没有任何夹层机关,上面也没有任何文字或者图案。
她沮丧地坐在地上,手里拿着这个空盒子发呆。真是空欢喜一场啊,她想,本以为找到这个盒子就能有有重大的突破,却没料到辛辛苦苦挖出来的盒子竟然是空的。
难道是那个糟老头子骗了我?萧轻盈霍然站起,拳头握得紧紧的,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就想要杀回验尸房去,把老仵作狠狠揍一顿,哪怕取了他的狗命也不在话下。但刚刚迈出去一步,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来天空城之前师兄嘱咐她的话。
“你的武功很高,实战经验尤其丰富,连我都未必是你的对手。而你的脑瓜子也并不笨,每次刺杀行动都能够随机应变。”师兄说,“但你最大的缺点就是鲁莽、考虑事情不周详,所以每回行动往往都得靠别人替你制定计划,你再依计划行事。”
“行啦行啦,每次都要教训我一顿,”萧轻盈很不服气,“谁都不是万能的,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啦。”
“但是天空城是一个非同一般的所在,”师兄说,“这里是整个羽族的重心所在,也许是全九州最危险的地方——对一个杀手而言。在那里随时可能发生突发事件,你随时可能陷入令你想不到的险境。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冷静,冷静,再冷静,绝不能像一头蛮牛一样乱撞。”
“你才是蛮牛!滚蛋!”萧轻盈没好气地说。
现在,在失望、愤怒所引发的报复冲动中,萧轻盈又回想起了和师兄的这段对话。她收回脚,闭上眼睛,几次深呼吸之后,觉得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头脑也终于可以用来认真地梳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不对,这不太像是老仵作的故意欺骗,萧轻盈分析着。从当时的情状来看,他的悲痛是真的,并非作伪。而且就算他真想骗自己,应该把自己送往一个能被人制服的地方,以免自己转身去报复。而这里空空荡荡没有人烟,至今也没有什么埋伏出现。
那么,如果老仵作并没有骗自己,这里确实是他埋藏包裹的地方,包裹里的盒子又怎么会是空的呢?
“难道是……他把东西埋在了这里,后来又被人挖出来掉包了?”萧轻盈自言自语着,但紧跟着又摇摇头。她刚才把包裹挖出来之后,就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解开束缚,十分费劲,如果真的是早已被人盗走,又何必那么麻烦地把这个空盒子恢复原状,总不能就是为了搞个恶作剧吧?
真是莫名其妙了。难道是盒子里本来就装着什么容易消失的玩意儿,时间长了自行挥发掉了?又或者是东西送出去之前就被人截走了?
她胡乱猜测着,双手无意识地翻检着刚才拆开的一层又一层的布,忽然之间,眼前出现了几个字。
那是一块材质相当结实坚韧的包袱布,布料上绣有鸾凤图案,还有四个金色的大字:翔瑞鸾驿。她愣了愣,反应过来这就是当初送货给老仵作时、翔瑞鸾驿所用的包袱皮儿,倒的确很结实,不容易破损。
不过,翔瑞鸾驿……翔瑞鸾驿?
翔瑞鸾驿!
萧轻盈狠狠一挥拳。她终于想明白了,盒子里的东西并非是被埋到这里之后才被偷走的,而是在送到老仵作家之前就已经被掉包了。而将之掉包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时负责送货的翔瑞鸾驿的货运人!
那个货运人,一定是那个货运人,不会是别人的,萧轻盈兴奋地想。这个人显然并不希望盒子里的东西落入老仵作手里,但另一方面,他又必须保证有东西送给老仵作——因为翔瑞鸾驿的货物运输都会有记录。所以他才会拿走东西后,又把空盒送到老仵作家里,反正老仵作也并不知道里面原本有什么。他所没有料到的是,老仵作甚至于没有打开包裹,就把它原封不动埋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寻找当年的那个货运人了,萧轻盈想。这如果是在其他的城市,货运人或许流动很大,不易查找,天空城却不同。这里的城市准入制度十分严格,找到一个身份合格又愿意做货运人这种苦差事的人很难,所以一旦找到,恐怕就不会轻易更换。甚至于,说不定那个两年前的货运人,现在也还在做着同样的工作呢。
这也算是天空城迄今为止带给我的唯一便利么?她自嘲地笑了笑。
回到雪严君的屋子,天色已经发白,而洛夜行依然没有回来。她睡了一觉,醒来发觉已经是午后,也顾不上吃饭,匆匆忙忙地梳洗完,然后上街去打探翔瑞鸾驿。
倒是不费什么力气。翔瑞鸾驿的名气足够大,城中贵族更是以使用翔瑞鸾驿递送货物为荣,所以她很轻易地就打听到了这家商号的地址。
不过,来到翔瑞鸾驿门口,她却怔住了。这家全九州名气最大的货运商号,居然大白天地大门紧闭,没有一丁点做生意的迹象。她又绕到后门,发现后门也关得紧紧的。
“这可不像大商号的经商之道,我们血羽会可都是全年无休呢……”萧轻盈咕哝着,又绕回了正门。她很不甘心,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开始拍门。
拍了好一阵子,里面始终没有任何人应答,倒是隔壁一家丝绸铺的伙计听到拍门声,从店铺里走了出来。
“别拍啦,姑娘,翔瑞鸾驿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营业了——至少天空城分号是这样的。”伙计说。
“为什么?”萧轻盈很诧异。
“他们的大老板出事了,听说是卷入了杀人案,被当成头号凶嫌,现在被软禁在家呢。”伙计说,“老板都出事了,商号自然也暂停营业了。”
“杀人案?谁被杀了?”萧轻盈更加诧异。
伙计左右看了看,似乎是为了确定没有人在旁偷听,然后压低声音对萧轻盈说:“听说是杀死了虎翼司里的汤擎汤大人,那可是桩大案子。只不过翔瑞鸾驿的风老板身份与众不同,这才只是软禁起来慢慢调查,换成其他人,早就关进虎翼司的黑牢打板子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萧轻盈点点头,转身走开,神色阴晴不定。她没想到,就在她来到天空城的这段日子里,居然真的发生了高官被刺杀的案件——但偏偏不是她干的。这会是巧合吗?
恐怕不会是巧合,她一面走进一座街心花园,一面推测着。这一次天空城之行原本就存在着很多古怪,比如自己刚一进入天空城,就亲眼目睹了接头人被抓,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而就在这段时间,城内发生了怪虫伤人案,按照洛夜行的说法也是从未发生过。她隐隐地觉得,这些事情可能牵扯到某个阴谋,而这个阴谋或许和血羽会有关,但关联到底在哪里,她一时间把握不到。
坐在喷泉边的长椅上,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水池边留有血羽会的暗记。虽然她并不相信真的会有本会的人看见,但还是偏过头瞧了一眼,这一瞧,她愣住了。
就在她留下的暗记下面,居然真的有人用血羽会的暗号留下了几个字:“明日正午,在此会面。”
九州·天空城 第16章 变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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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尽管墨沼上空笼罩着厚重的云气,阳光还是透过云雾照进了沼泽地,至少不必要使用秘术照明也能看清楚路径了。
洛夜行疲惫地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毕竟他是靠在户外的墙边睡了一觉。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会儿筋骨,怀着一丝侥幸重新回到毒虫洛金那已经被毁得乱七八糟的屋子里。依然没有惊喜,即便是借助着白昼的日光,还是无法寻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事物。
他叹了口气,在屋子旁边挖了一个坑,把毒虫洛金的尸体埋葬了。洛金死了,这一条线索算是断掉了,而他甚至连杀人者的样貌都没有看清楚。唯一能确认的是,那个敌人是个用剑的武士,而且剑术相当高明。
不过这一趟也不算完全白跑,从有人专门潜入这里杀害洛金,可以推断出,洛金一定是干了什么招致他被灭口的事——说不定就是培育毒虫。然而,光知道这一点是没用的,洛金不会无缘无故去对天空城下手,多半背后有人指使收买。但洛金已死,从哪儿才能找到这个背后的指使者呢?
“真是麻烦啊,”洛夜行捶了捶额头,“懒了这么多年,一遇到事儿就折腾得人没法清闲。”
留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可想,他只能郁闷地选择离开。白天看起来,那些死在地上的毒花毒虫显得越发狰狞,而那只巨蟾身外的冰块也已经融尽,此刻它巨大的身躯趴在地上,已经有不少蚊虫死在它的身畔——那无疑是追逐腐肉而来却中了尸体里残余的剧毒。
只有一只通体碧蓝色的蜥蜴好像是完全不畏剧毒,正在巨蟾的肚腹处起劲地撕咬着。这可能也是毒虫洛金培养的一只毒物,不过并没有在昨夜被杀死,所以也并不怕巨蟾身上的毒质。
洛金的货架上还真是花样繁多呢,洛夜行想着,从巨蟾身边走过,但突然之间,他停住了脚步。在阳光下,巨蟾身上那道被蜥蜴撕开的伤口中,赫然闪出了一道奇怪的光芒,血肉之躯不应该闪现的光芒。
洛夜行回过头,仔细看了一眼,没错。就在蜥蜴的身下,蟾蜍的肚腹中,有个什么玩意儿正在发光,光线是近乎耀眼的金色。他伸指弹出一道微弱的寒气,蜥蜴受到惊吓,匆匆忙忙地逃走了。
洛夜行用秘术护住双手,以防止毒气侵入,然后小心地切开那道伤口,把里面正在发光的东西掏了出来。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晶,在水晶的核心部位嵌着一枚形状不规则的细小碎片,比人的小拇指指甲还小,那耀眼的金色就是这块碎片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玩意儿?”洛夜行很是好奇。不过一时之间也没有工夫去细细研究,他把水晶擦净,纳入怀里,继续赶路。
白天的道路比夜晚好走很多,中午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墨沼的边缘地带。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墨沼附近并非像养父所说的那样完全没有人烟,此刻在阳光下,他能够看到,墨沼外围隐隐有几道炊烟升起,说明那里可能有村落。
正好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洛夜行决定去村庄里找些吃的。他朝着炊烟的方向走了没多久,穿过一片小树林后,已经可以看到房屋了。这果然是一个小村落,大概只有十多间房屋,但确实是有人住。不过这些茅草屋歪歪斜斜极为简陋,可见住在这里的人都很穷。
洛夜行一脚踢开一只瘦骨嶙峋的黄狗,走向离他最近的那间屋子,敲了敲门。门很快开了,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女性羽人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充满警惕。
“你要干什么?”中年妇人很不客气地问。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洛夜行想。他把之前准备好的一套礼貌的说辞收起来,换回和中年妇人同样冷漠的面孔,伸手递给她一枚银毫:“买点吃的。”
妇人接过银毫,验看了一下,一声不响地把银毫收进怀里,转身回屋。过了一会儿,她重新走出来,递给洛夜行一碗汤和两个馍馍,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吃完了把碗放门口。”妇人依旧冷冰冰地说。
汤里漂浮了几片菜叶子,基本就等于一碗白开水;馍馍又粗又硬,颜色焦黄。洛夜行无所谓,正准备开吃,却忽然停住了。他想了想,把汤碗放在地上,伸手施放了一个秘术,他的耳边开始响起了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响。
“什么人?”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过路讨吃的羽人,我已经在食物里下了料了,他很快会晕过去,不会耽搁我们。”这是中年妇人的声音。
“你就是心地太软!”男人听起来有些生气,“那帮人转眼就要到来,随时可能被看到。这种无关的外人,直接杀了就行了,还留他一条命做什么?”
“你何必那么紧张?”妇人说,“你还真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了,羽皇还会在意我们的存在?不必自己吓唬自己啦,少杀一个人也是好的。”
“总之小心点没坏处,”男人哼了一声,“赶紧把他拖到屋后去,准备迎敌。”
听到这里,洛夜行连忙一脚踢倒汤碗,再把一个馍馍藏进怀里,然后往地上一躺,佯装昏迷。其实这里发生的一切原本不关他的事,那个男人想要杀他的主意却一下子激怒了他。他决定打探一下这帮人到底想要做什么,然后好好地捣一捣乱。几天的辛苦找到毒虫洛金,却晚了一步而没有任何收获,他的心里正好有火。
门又开了。中年妇人的脚步声来到洛夜行身边。然后他感到妇人抓住他的两条胳膊,把他拖进屋去,塞到床底下。他一直闭目装作晕倒,不加丝毫反抗。就在妇人放下他、走向屋外的一瞬间,他在妇人身上沾了一丝他自己的精神游丝。这样的话,这一群人在外间的对话他就都能听到了。
妇人走出门去,身边很快聚拢了一群人的脚步声,听起来有将近二十个人。他们站在一处,并没有说话,但听呼吸可以判断出情绪都比较紧张。十分钟后,沼泽之外的远处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来的比这一群人要多得多,大约有四十来个。但洛夜行听得出来,这当中,有三十多个的步态都不大正常,听起来很僵硬,不像是活人的脚步声,只有五个人听上去没什么异样。
不像是……活人?洛夜行隐隐想到了点什么。
很快地,来人进入了这个小村落,双方各据一方,开始对峙。先前和中年妇人对话的那个男人率先开口:“不错啊,虽然你们只来了五个人,看上去声势比我们大多了。这操纵死人的法子果然好玩。”
果然是尸舞术!洛夜行明白过来。也就是说,这新来的一行人只有五个活人,却驱动了将近四十具尸体。对于尸舞者来说,平均每人能操纵七八具尸体,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过,真正的高手一般能带十多具尸体,也就是说这五人还谈不上顶尖。
比老头子还差得远呢,他略带一些自豪地想。
男人说完话后,对方也有人开口了,这是一个清脆的少女的声音:“哎哟,二叔,你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恐怕还是‘身为羽人竟然修炼污秽邪恶的尸舞术、实在是太丢家族脸面了’吧?”
“你既然自己说出来了,我也就不必重复了。”男人回答。
“行了行了,不必斗口了!”中年妇人插嘴说,“我们叶家分裂这百年来,斗口斗了无数次,打架也打了许多场了,分出过高下对错吗?现在是嘴上的输赢要紧,还是赶紧夺回法器要紧?”
洛夜行从这一句话里听出了不少关键的元素。首先,这两拨人原本属于同一个叶姓的家族,由于种种原因,已经分裂了百年,并且彼此争执不断,甚至于动手。其次,这一次双方约在沼泽边上见面,却并不是为了要分高下,而是为了合力抢夺属于他们家族的失去的法器。
会是什么人抢走了法器呢?难道就是墨沼中的毒虫洛金?而且,“叶”这个姓氏,虽然并不是十大贵族姓氏之一,却也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叶姓,叶氏家族,叶,分裂百年……百年……
对了,叶姓!洛夜行猛然间想起来了。叶姓在羽族的历史里的确是留下了浓重一笔的,因为他们曾经参与了百年前的一场下三翼平民所发起的叛乱,叶姓正是主要的领导者之一。当然了,羽族历史上的平民叛乱,基本都是以平民的惨败而告终,因为贵族和平民之间飞行能力的巨大差异。当纯血统的贵族可以每天起飞、甚至于每天飞行好几个对时,而平民却只能一个月飞行一次、一年飞行一次的时候,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过明显。
不过,百年前的那次叛乱,由于谋划周详、准备充分,还是给羽皇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这当中叶姓的先祖居功至伟。所以当叛乱被平定后,叶姓遭到了羽皇毫不留情的全面镇压,家族中的男丁一律处死,女性则发配给贵族家族终身为奴。
不过,还是有少量叶姓后人逃掉了,他们逃离宁州,在九州的其他地方、在羽皇的翅膀到达不了的地方顽强地生存了下来,不过,再也没有掀起叛乱的能力了。
也就是说,现在这两拨人,就是叶氏那些逃亡者的后裔了。不过,和一切人世间的常态一样,他们一面逃避着皇室的追缉,一面自己却还在内斗不休。烂泥糊不上墙啊,洛夜行轻蔑地想。就算是手里有什么法器,又有什么用呢……
等等,法器?洛夜行忽然想起了自己怀里的那块水晶。这个发出奇异光彩的东西,会不会就是叶家人想要找的法器?
难道我在无意之间捡到了一件宝贝?洛夜行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的运气也不总是那么糟糕呢。
双方的对话仍然在继续。嗓音清脆的少女说:“是啊,为了法器,我们万里迢迢从雷州渡海赶了回来。但是你们能不能确认,我们的法器的确是被那个叫做毒虫洛金的老河络偷到了这座沼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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