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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鬼蛊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衣落成火
“好,师父。”花残也站起来,点点头,“师父慢走。”然后一低头,正对上顾澄晚眼,花残勾起唇角,“等一下你好好房里呆着,等我回来。”
“是。”顾澄晚敛眸答应。
酉时正,花残端了个托盘,上面搁着两个茶杯一个茶壶,来到花绝地房门外,屈指轻轻叩了几下门扉。
“师父,我来了。”他声音这将笼未笼夜色中,显得有些朦胧。
“进来罢。”花绝地嗓音一贯沙哑。
花残推开门走进去,里面花绝地正坐油灯前面,翻看一本封皮老旧书。花残走过去,把茶杯分别放花绝地和自己面前,茶壶则放了桌子中间。
花绝地抬头见着花残来了,就把书关上放到桌边,用手虚空按了按:“你坐罢。”
“师父,徒儿先给您倒茶。”花残轻声笑着,走到花绝地身侧,轻轻拿起茶壶,将一股细细冒着热气茶水倾倒花绝地身前茶杯上。
花绝地看着花残脸,目光有一些恍惚,跟着,就是极浓重异样**,逼得人喘不过气来:“嗯……好。”
花残仿佛没察觉到这目光一般,只是慢慢地走回花绝地对面,从容坐下,然后冲他一笑,笑容温柔。他端起茶杯遥遥虚敬,接着送到唇边浅浅地喝了一口。
茶水茶杯中冒着氤氲热气,花残面容白色雾气中显朦胧。
花绝地不自觉也将茶杯举起喝一口,声音也温和许多:“残儿,你今年多大了?”
花残垂目:“回师父话,再过三月,徒儿就满十六了。”
“十六了啊……你该出谷去了。”花绝地缓缓说道,“毒术你都学得差不多,我之前出去打探过消息,三月之后,花绝天会到卞阳去,正是你报仇时机。”
“真?”花残先是露出些喜悦表情来,随即神色一黯,“徒儿力量薄弱,也不知能不能报仇。”
“无碍,花绝天内力深厚,可对毒物一窍不通,你小心些行事便可。”花绝地面上蜈蚣疤痕颤了颤,“他那个徒弟跟花绝天一样,剑术内力承袭花绝天,也无需过多意。”
“是,师父。”花残温顺地答应着,“那徒儿何时出发?”
“明日。”花绝地皱一下眉,“我与你一起,花绝天交给我,你对付他那个徒弟。”说着沉吟一下,“你这副容貌太打眼,我箱子里有几张人皮面具,待会拿给你用。”
“多谢师父。”花残一直低着头,这时声音柔了些,“只是师父年纪大了,徒儿实不忍您车马劳顿,还是请您就谷中休息好。而且既然徒儿该学已经学到了,师父去了也没有多大用处啊。”
“胡说!谁教你这么说话?”花绝地直觉叱道,“你听我就好!”
“师父心意徒儿明白,不过师父,徒儿实不愿您跟着,只好让您安分一点了。”花残不骄不躁,语气十分平和。
花绝地这才听出不对,拍一下桌子就要站起来,突然脑中抽痛,耳旁轰鸣不断,他急抬头朝花残看过去,却发现那宛若女子般柔美少年像是被分作好几个,他面前飘来晃去。
这下子,他才明白过来,自己是遭了暗算了。
“你……你!”花绝地捂住心口向后倒去,手里不停地想要抓住桌沿稳住身体,可手指却是无法使力,整个人踉踉跄跄打翻了好多东西,才落了地面上,全身僵硬,再也动不了分毫。
他双目圆睁瞪着自己面前这个向来柔顺徒儿,满眼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师父不用怀疑,是我做。”花残一手支颊,懒懒地换了个舒适姿势,另一手将茶杯拈起,轻轻地打了个转儿,“因为我要为母报仇啊,师父不是让我发过誓么,‘不报母仇,誓不为人;轮回无路,万劫加身’,我可是谨遵师命啊。”说着他有些轻佻地笑了声,“师父面对与母亲相像我时,戒备果然少了很多,真不枉我对师父这么配合……师父,你不教我内力和其他武功,又给我泡离合草叶子扼住我身形,就是想再做一个‘琴抱蔓’出来罢?”
他站起身转一圈,柔柔一笑,出口女声温婉:“花绝地,你看我像不像?”
“你装……装……”花绝地猛然明白过来,咬牙切齿,“你弑……弑师!茶……没……”
“师父很奇怪,是吧?”花残站花绝地躺倒身子旁边,缓声说道,“徒儿茶里没有下毒,师父这么厉害,徒儿怎么敢做出班门弄斧蠢事呢?”说着声音加柔和,“徒儿不过是用了蛊罢了,那些肉眼见不到蛊虫。”
“啊,对了!”他语气倏然变得很欢,“说起来也真是巧合,这蛊虫是徒儿四大护身蛊之一,名为‘花蚕’,是不是与师父你给徒儿名字很相近?所以徒儿以后便叫做‘花蚕’,再也不忘记师父了好不好?”
花绝地怨毒视线刻花残身上,像是要将他看出个洞来,阴森至极。
花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花绝地,他轻轻一笑,眼角微微上挑,眸光流转间沾染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意味,如妖似魅。
与他平日里乖巧听话简直判若两人,语气依旧柔和温雅,可声线却是少年清澈纯净,哪里还和他母亲琴抱蔓有半分相似?
花绝地眼里迸发出浓烈恨意与不甘,喉咙里咔咔作响,手指奋力弯成钩状,牙齿挫动,似要则人而噬!他这一激动,身上也似乎有了些力气,居然被他弓起半边身子来!
花残冷冷一笑,弹了个响指,他便身子急顿,又只能朝后栽倒。
跟着花残一脚踏上花绝地胸口,渐渐发力——他雪白裸足一寸一寸陷进花绝地身体,慢慢地,踩到他那颗仍突突跳动心脏上……然后猛下脚,将它踩作粉碎!
“师父,你还是趁早死了好。”
鲜血侵染,花绝地浑身一阵抽搐,便再也没有动静。





剑鬼蛊师 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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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初下之时,天色逐渐黯淡,平坦官道上,缓缓移上来两个长长人影,及至走得近了,才勉强能看清楚。
前面那个不过十五六岁样子,穿着一身白衣,身子很纤细,手里还拄着一根木棍,标准旅人打扮,因为大概走了很远路,所以下摆上沾了好些灰尘。跟他后面青年也是刚过了弱冠模样,穿着件蓝衫背着个不起眼灰布包袱,手里还拎着个木制箱子,看起来像是前面少年侍从。
再走一段,天幕已然全黑,两个人到了个荒僻小镇,总共也没有多少人家,加上正过了戌时,外劳作都归了家,路上行人就少了。
“等一等。这时候,少年停下脚步,抬手止住后面青年步子。
“主人?”青年有些疑惑。
“有人来了。”少年声音很柔和,朦胧夜色中,有一点惑人感觉。
青年闻言向前走一步,挡少年身前:“我先去看看。”
“阿澄可要小心些。”少年侧身站到路边,轻声说道。
“是。”青年应一声,把手里木箱搁少年脚边,自己则朝前走去。
这天地间此时虽然没什么光线,可还是能见着个模糊影子远远地走来,摇摇晃晃,脚下趔趄着,好像走不稳似。
青年迎了过去,不多时回来,臂弯里已经掺了个满身狼狈颀长男人。他停少年身前,恭声说道:“属下刚过去,就看到这个人扑倒地上,似乎受伤很重。”
“带他一起罢,运气好话,阿澄,以后就有人替你分担了。”少年微微一笑,“很晚了,我们也该找个地方投宿。”
这个镇子虽小,但大抵因着正路边缘故,走不几步就有个干净齐整客店。就算已然很晚了,门还是虚掩着,里面透出几线光亮,晕着昏黄灯火。
青年叩了门,旋即有店小二匆匆过来将门打开:“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一共几位?”
“既住店也吃饭,三个人,要一间上房。”青年先将少年让过去,自己背着人也走进去,“我这个朋友得了伤寒,你赶打盆热水过来,有什么吃食,也先准备着。”
“好咧,要大厨准备吃食去嘞!”店小二毛巾往背上一搭,“几位随我来,正好还剩一间上房,您们不知道,那环境可是好得很……”
青年跟着店小二往里走,少年这时候把木箱和包袱拎着,紧紧挨他后面。店小二把楼上里间门打开了,陪笑着将几个人让进去,出来时与少年打个照面,顿时眼都直了。
“乖乖,这人长得也忒……”细眉俊目肤白唇红,容色昳丽至极。
店小二心中暗自想着,不过客店中呆久了都是有些眼色,他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只匆匆看了眼,就点头哈腰地倒热水去了,等热水烧好了送上来,又忍不住看一眼,才步离开。
青年把背上人放到床上躺平了,便垂手走到一边,搬了把椅子过来摆床头:“主人,人已经安放好了。”跟着接过少年手里包袱,转身放到衣柜里。
“阿澄辛苦。”少年柔声说一句,便坐那把椅子上,捏住了床上人脉门,细细察看着。
闭眼探了半刻,少年放开手,站起来说:“阿澄,给他擦擦身子。他太脏了。”他自己却把搁桌上木箱打开,从里面掏出个布包来,布包再掀开,内里是亮闪闪一排针,粗细、长短、材质,都不相同,正是针灸之用。
等少年转回来时,盆子里水已然黑了,床上躺着那人脸面、□外面皮肤也都被擦得干净,是能看清长相了。
那人样貌也是极年轻,约莫也不过是十九二十岁样子,这时候青年早出去又换了盆水回来,少年里面净了手,从木箱里取出把小巧银刀,挑来烛火烧了一遍,说:“阿澄,去将他衣衫都挑开罢。”
青年依言做了,也是用了剪刀——床上那人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鞭痕、鲜红血都凝成了血痂,跟衣服黏一起,要是硬扯开,就会连着伤处皮肉一并撕下了,未免救人变杀人,就要小心些才好。
不一会就把那人剥了个干净,少年那人腰腹肿胀处轻轻划上一刀,挤出血来收碗里,再用银针探进去……这人也不知做了什么事,遍体鳞伤不说,还中了剧毒,之后怕是还浑浑噩噩地走了很长路,才体力不支倒下去。
这般努力,该是极想活下去罢?
如此便好,若是救了个心存死志,可就亏大了。
荒野中——
一道矮小人影许多小土包之间急速飞掠着,他脚下生风,却是没有方向、慌不择路地逃窜。
他身后大约十余丈距离,有许多黑衣蒙面人地追来,有些提着长剑有些拿着劲弩,杀气腾腾。
前面逃难矮小人影一边回头一边寻找出路,远处有个林子,若是能逃进去,说不定便能侥幸活下去。
他这般想着内息再猛然循环几圈加了步子,速度是提升了好几倍,可不曾想这当时林子里却走出个身量修长、黑袍人来,他躲闪不及,一下子撞了上去——也不见黑袍人怎么动作,他只觉眼前一花,自己就扑了个空,回头看时,黑袍人早已平移了十尺,刚好避过去。
这一顿,后面蒙面杀手就赶了过来,他心下一个激灵,半空中硬是转了个方向,主动往黑袍人身上扑去。
黑袍人身子一晃,他又扑空了。
“恩人救救我!”他慌忙求道,“有人追杀我!”
黑袍人没有理会,按照原路继续前行。
他脑子一转,大呼道:“总算看到大哥了,大哥救我!”
或许是本着“宁杀错不放过”想法,蒙面杀手们连同这个黑袍人一并攻击,只听“嗖嗖嗖”几记破空声响,弩箭连发,漆黑箭矢分上中下三路直直往黑袍人刺去!
黑袍人一声冷哼,手腕转动连剑带鞘提起来,随意荡了两下——
“叮叮叮!”
就把弩箭数拨开,颓然掉了一地。
被追杀矮小人影也就十来岁模样,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看起来古灵精怪,他见黑袍人轻易挡掉了那些个弩箭不由大喜,趁机一个纵跃跳到黑袍人身后,牵住他衣角不放:“大哥好厉害!干掉他们!”
黑袍人不语,蒙面杀手早冲了过来,拿剑那些将他团团围住,一起动手杀来。黑袍人反手抽出剑,剑身柔韧莹亮,抬手刺出,手下没有半分花哨,只见到几道寒光闪烁,围上来那些蒙面杀手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般,齐齐僵那里,再一瞬,轰然向后栽倒。
精怪少年眼睛瞪得大大,自己是知道这人厉害没错,但没想到动作这么干脆利落,心中一时兴奋得紧。可还没高兴多久,正这当头突然觉着小腿处一股大力撞来,他便控制不住地倒飞出去,重重跌倒地上!却原来是黑袍人嫌他累赘,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精怪少年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心头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暗暗后怕。好险只是顺脚踢开不是顺手抹了自己脖子……
那一头,黑袍人纵身掠起,仿若一只大鸟,轻盈而出,他左掌发力扫开另几个飞身来杀蒙面杀手,又穿过激射而来数十支漆黑弩箭,随手划开剑招,割破暗处放箭那些杀手咽喉,再稳稳落地站定,回剑入鞘。
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原本行路方向走去。
精怪少年大惊,赶忙撑地站起,一瘸一拐地追过去,也不敢跟得太近,就那么远远吊着,许是那黑袍人觉着不碍事,也没去管他,就让他这样一路跟着。
沉默无声地走了个把时辰,精怪少年忍不住了,悄悄离得近些,发现黑袍人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威胁,就干脆走到对方身侧——三尺左右,偷眼看去。
呦嗬!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刚只顾着逃命没瞅清楚,现看来,这人简直就跟冰块雕成一样嘛!七尺多高个子已经很挺拔了,还把脊背绷得直直,也不嫌累得慌。露出来皮肤白得几近透明,面容也是很俊秀,可一点表情也没有,而且眼神也太冷了一点……
看了一会,他看黑袍人没受什么影响,就开始套近乎了:“大哥,大哥你叫什么名字?看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武功真是太厉害了,是跟谁学?你刚杀人时候真是太帅了!对了,大哥救了我命,要是有什么差遣,我义不容辞,不然,前面到了茂京,我请大哥吃一顿好吧……”
精怪少年喋喋不休地说了很久,黑袍人一直没什么反应,他也就继续说下去,就不信从他口里掏不出一个字来!
小镇客店上房中——
柔软床铺上躺着个光裸了大部分肌肤、面色苍白青年,五官平凡,顶多说个清秀,相貌并不出众,如今身负重伤,又显出几分虚弱。
室内一息灯火如豆,微微地晃动着,床上青年眼睫颤了几下,徐徐睁开眼来。
床边椅子上坐着个秀美少年,见青年气息有了变化,便抬眼看过去:“怎么,你醒了么?”




剑鬼蛊师 方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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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相救。”青年醒来,视线朦胧间看到人影并不清晰,可听力却是正常,透入耳里声音柔缓且没有恶意……足以辨明了。
过了一刻,他视线清晰了,便将目光投坐于床边那人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
细眉秀目,唇色红润,肌肤白皙而有光泽,身形纤瘦却不显颓败,眸光……暗沉。是个看似羸弱,可事实显然并非如此少年。
目光一转,又落安静站少年身后修长青年身上。
长身玉立,面色略为泛出些不怎么健康白,有一双隐含犀利凤眼,而整个人流露出则是淡淡书卷气,架势像是少年家仆,气质却不像。
这两人,绝不是平凡身份。
少年任他看完,才微微启唇:“我名花蚕,后面这个是我侍从阿澄,你是阿澄捡回来。”话说得简单直白,“我验过你伤,旧算起来鞭痕三十一处、灼烧痕迹二十五处、刀疤六处、剑伤八处、棍伤十七处,中毒,□还有撕裂痕迹。”
“我没有被实际做什么。”青年抬起头,神色淡然,“他们用是树枝。”
自称“花蚕”少年嘴角勾起个浅浅弧度,顺手接过身后侍从递过来茶水,低头啜饮一口:“嗯,接下来,你预备怎么做?”他面容氤氲热气中显得有些模糊,“我只给你止了血,其他都没做。”他笑容十分柔和,“虽说没什么必要,可还是问一句好……”声音放轻,“你想活着,还是想死了算了?”
“我想活着。”不出所料地,青年选择了如此作答,“那么多难堪我都忍过来了,没理由现去死。”
“很好。”花蚕轻笑,“你叫什么名字?”
“方狄,傲鹰堡三当家私生子。”短短一句话暗示东西不少,这一听之下,事情大致经过也就能推知了。
花蚕闻言,偏头看向自家侍从,似笑非笑。
“回主人话,属下离开当时,还未听过‘傲鹰堡’名号。”被称作“阿澄”青年恭声禀报,“不过属下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唤作‘傲鹰商会’,不过那是个部分介入武林商家,不算是武林中人。”
“听起来也不是多么了不起地方。”花蚕低声笑道。
“傲鹰商会就是傲鹰堡前身,五年前,大当家为了能够好地扩大商机,便将商会转到地下,明面上解散商会建了这个堡,想武林中占据一席之地。”方狄徐徐道来,“这些年来,也逐渐站稳了脚跟,今年卞阳召开武林大会,傲鹰堡第一次接到请帖。”
花蚕点一下头示意明白,随后抬起手止住身后侍从发话,冲方狄柔声笑了笑:“我能将你全部治好,可你要拿什么来换?”
“我身上有什么你要,只管拿去就是。”方狄抬眼,目光很平静,“只要留我一条残命,其余之事都无妨。”
“我很高兴。”花蚕眼里带了丝愉悦,“说罢,除了活着,你可还想做什么?”
“我想要傲鹰堡被夷为平地,方家断子绝孙。”方狄唇边也露出一抹笑意,让人触目惊心,“若是你能做到,我愿将一切都交付于你。”
“能屈能伸、能忍人所不能忍。”花蚕回眸对着自家侍从笑道,“阿澄,他可比你识相多了。”
“秉性不同,属下如今亦是全身心归属主人。”侍从垂首答道。
“也罢也罢,你想些什么我管不着,反正也是你离不了我身边。”花蚕不意地摆摆手,“把箱子底层白瓶拿出来,我要用。”
“是。”侍从应声去做,递过来瓷瓶通体光滑,似是精心打磨而成。
花蚕抬手接过,掌心倾出一颗红色丸药,凑于方狄嘴角:“是毒药,敢吃么?”
方狄也不说话,只是口一张,就吞了进去。下一刻,额头汗珠滚滚而下,面上皮肉也不断抽搐起来。
“还有几个时辰折腾,阿狄可要撑住,若是昏过去,就活不成了。”花蚕轻轻一笑,走到旁边软榻躺上,“阿澄帮我看着,我先睡一会。”
“是,主人。”侍从走过去,为少年拉上薄被掖好被角,又走到之前少年坐位置,盯住床上人不放。
方狄嘴唇疼得发颤,面上却露出些笑意来:“今后你我共事,我该唤你什么?我是方狄,你又是谁?”
侍从身子坐得端正,语气也很平淡:“顾澄晚,随你怎样称呼。”
床上人又笑了笑:“原来你是当年顾家跟男人走了顾二少,当真闻名不如见面。”
“你嘲讽我?”顾澄晚抬眼问道,话里听不出什么怒气。
“不,我很钦佩,只是不曾想,会与你这情形下结识。”方狄忍痛说着,“还请不要误会,你那般做法,想必也是情之所至,我怎敢任意轻忽?”
“都是过去罢了,如今我已是主人‘阿澄’,你亦只是主人‘阿狄’,多余事情,再莫要去想。”顾澄晚眸光闪了闪,随即镇定说道,“若你熬不住唤我一声便是,我陪你撑过这关,你也替我多分担一些罢。”
“如此甚好。”方狄极力让嗓音平稳,“日后也要阿澄你多多照拂才好。”
“好说。”
半夜时分,屋顶上有瓦片轻微碰撞声响,似是许多脚步匆匆而过,落足极轻,想是不愿惹上任何人注意。
有一根竹管将窗纸戳了个小洞,从外面探了进来,白雾袅袅……再过得一刻,门便被人悄然推开。
寒光一晃,有几道黑影闪身进来,挥剑直往床上斩去!
只听“砰砰”两记闷响,床被砍做两半,可床上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进来黑衣人心道不好,连连后退审慎警惕。果不其然,房梁上一抹残影直扑而下,“噌噌噌”挡住来人本能攻击,再一个旋身,手腕顺势翻动,就将刺客们颈子割断,鲜血横流……这些个杀手连呼痛声都来不及发出,就都轰然到了下去。
屋子中央冷然站着个身材颀长剑客,剑尖还有血珠淌下,他少等一会待血珠落,才将剑插回鞘中去。
这时候,床边衣柜猛然被向外推开,从里面跳出个身形灵动少年来,他一脸灿烂地冲到剑客身前,又生生止住步子不离太近:“大哥太厉害了!我定要好好感谢大哥才是!”
从那日被追杀、结果因着移祸给这剑客而获救时候起,少年便是死死缠住不放,但凡再有杀手前来,就将他们引到这剑客身边,而晚上时候,也怕有人偷袭而硬是赖着要与剑客一间屋子——房费自然是少年出,少年也绝不敢抢了剑客睡觉地方,就只好每一日每一日蜷缩墙角入睡,才算是觉着有些安全。
也不知是什么心态,剑客并未驱逐少年,不过也没多大理会就是了。这已然不知是第几波杀手前来,水准自然是越往后面越是高强,剑客初时意兴阑珊,要等少年狼狈将其引过来才肯动手,到近才有了些主动出手意思,少年当然是喜不自胜。
今夜事情已了,少年复又缩到墙角,剑客剑不离身,人则盘膝坐塌落且已被分作两半床板上面,运功调息。
室内静了一阵,少年突然开口,是难得正经语调:“大哥,承蒙你这些天关照。”顿一顿,又道,“我名楚澜,是耀京楚家小儿子,这回原是出来游玩,后得到长兄消息,要我去浮阳相会议事,不曾想被人盯着追杀,若是没有遇上大哥,怕是早已成了枯骨一具。大恩大德实无以为报,所以,我想请大哥与我一同去浮阳见我长兄,无论大哥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央长兄替大哥完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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