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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鬼蛊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衣落成火
顾无相惊呆了,找了很多年人就眼前,饶是稳重如他,也难免激动。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地把蓝衫青年箍怀中:“晚儿晚儿,你怎么会这里?我找了你好久,真担心死了!”随即又急急说着,“都怪大哥不好,大哥原不该骂你,原该好好对你说!”
顾澄晚手臂软软垂身侧,手指张了又合,终是没有回抱,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大哥,我这不是平安出现你面前了么。”他似乎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怎么会是大哥错呢,明明是我年少不懂事,只会让大哥为我操劳,大哥明明是为了我好,我却全然不懂体谅……”
“晚儿你不要这样说,我是你大哥,自然就该好好待你,那般不分青红皂白对你发脾气,大哥早就后悔了!”顾无相伸出手,要去擦拭顾澄晚不自觉湿润眼角,顾澄晚后退一步,偏头躲了过去。
顾无相僵住,手指停半空。
顾澄晚手背蹭一下脸上湿痕,露出个笑容来说:“我都这样大了,大哥怎么还将我当小孩子看?还有啊,都说了好多遍了,别叫我‘晚儿’,就像叫一个小姑娘似……”
他原意只是想把尴尬气氛带过去,让自家大哥不要这般自责,可顾无相却怔住了,然后闭闭眼:“是啊,晚儿都二十三岁了,大哥错过了你加冠礼……”所以饶是再怎么想要靠近,也无法回复原本亲密无间,毕竟中间隔了八年沟壑,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弥补。
顾澄晚默默垂目,却无法反驳,他并非不再信任他大哥,而是有一些其他原因,根本无法诉诸于口。
“阿澄?”这时候,房门开了,从屋里走出身着碧色长衫秀美少年,他身后,有身姿挺拔青年抱剑而立。
少年左右看了看众人,微微一笑:“这是怎么了,楚家主还有各位……是找下有何要事么?”
“少爷。”顾澄晚看见花蚕,躬躬身子,往后又退了一步行礼,不再发话,就好像一瞬间恢复了那个严谨恭顺属下形象,没有丝毫逾矩。
“晚儿你……你怎地会?!”顾无相强忍心痛,他不敢相信自己那个曾经骄傲无比弟弟会另一个人面前低眉顺目,甚至卑躬屈膝。
站旁边楚辞一行也反应过来了,楚辞很讶异:“无相,你意思是,这位就是你失踪了八年弟弟顾澄晚?”
“传说中小晚哥哥?!”楚澜也惊讶。他多少明白,顾无相之所以这么包容自己,多少也有些移情作用……为着这个失踪了这些年弟弟。
顾、林、楚、赵四家本是世家交好,尤其这一辈顾、林、楚三家子嗣年纪相近志趣相投,彼此之间又熟悉一些,顾无相楚辞林沐晴三人是过命交情,后来结识竹玉,四人结成异性兄弟……顾无相此人是极为刚毅,且因年纪长而对三人照顾有加,然三人却是明白,因着双亲去世早,顾无相那个小他足足十岁幼弟几乎是他一手带大,感情极为亲厚,而顾无相为了弥补幼弟没有双亲苦楚,对其宠溺非常……于是只要事关那幼弟,顾无相便往往失去稳重之态,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初家主之位不稳,顾无相怕幼弟出什么危险,便把他养无人山中,除一个哑仆照管外,只每月私自去探望一回,教导武艺,再不让旁人瞧见他。直至幼弟十三岁,顾无相大权握将其,悉心又调养几个月,而这时幼弟憧憬江湖,顾无相便放了他出去,待十五岁归来时,不知怎地两人大吵一架,幼弟赌气出门,顾无相冷静下来去寻,居然便再没有寻到了……正因如此,楚林几人居然无一人见过顾无相长大幼弟顾澄晚,以致如今见了,也认不出来。
“正是。”顾无相勉强点点头,“这便是我晚儿,如今也该二十三岁了。”
顾澄晚抬头看了顾无相一眼,跟着又把头低下,虽说是欲言又止,可这一霎表情让人能看出,他是颇为高兴。
却见花蚕温和一笑,冲顾无相拱了拱手:“下花蚕,承蒙楚家主盛情此叨扰。还没请教这位侠士……”
“下顾无相。”顾无相收敛情绪,可声音仍是低了几分,也冲花蚕一抱拳。
“这位是我好友,罗城顾家家主。”林沐晴上前一步补充,“这回到浮阳来,是同我们几人商讨事情。”
花蚕点头示意明白,而后问:“顾家主与阿澄是兄弟?”
“是。”顾无相沉声道,“晚儿十五岁离家后便不知所踪,顾某一直找寻,今日方才见到,不知不觉间,也有七八年之久了。”
花蚕回头看一眼顾澄晚,见他垂目默认,就又笑了:“阿澄是下自山间捡回来,初见时遍体鳞伤,之后养好了身子,就留于下家中做事,不曾想,是还有亲人。”
“舍弟这些年劳烦花小公子看顾了。”听得自家弟弟之前所受苦楚,顾无相脸色有些难看,“晚儿,随大哥回去。”
顾澄晚沉默地摇一摇头,退后一步。
顾无相心中一痛:“晚儿不愿认我这大哥了?”
顾澄晚抬眼,又阖眼:“不是。”再摇头,“少爷待我恩重如山,不敢弃之而去。”
“救命之恩,大哥自会替你重重答谢。”顾无相急道,“可你是我顾无相疼爱弟弟,怎能他人家中做下人?”随后连连看着花蚕,“花小公子,可否让顾某带舍弟回去,顾某会好生报答花小公子恩情。”
“顾家主说哪里话,亲人团聚乃是理所应当,下怎会做这恶人。”花蚕笑道,“想是日子太久,阿澄想必还有些心结未解,顾家主与诸位不如先去前厅等候,待下私下与阿澄说几句话如何?”
顾无相再看自家弟弟,见还是那般死气沉沉,心中实无法,只好答应:“那就劳烦花小公子,顾某今晚设宴以谢小公子恩情,还望小公子与令兄务必前来赏光。”
“好说。”花蚕抬手做出个“请”手势,“顾家主客气了,我兄弟二人定会准时到访。”
几个人说几句话道别,就速速离去了,花蚕瞥了顾澄晚一眼,迈步朝屋中走去。
门无声无息地合上,顾澄晚规规矩矩地站墙角阴影里,默然不语。
“阿澄可是对我有不满?”花蚕靠自家兄长身上,手里撩起身旁人垂下一缕长发把玩着,“顾家主都亲自开口了,我又怎么忍心阻扰了兄弟相聚呢。”
“主人好意,属下无比感激。”顾澄晚恭声道,语气里没有一丝不。
“谢就不用了,阿澄不怪我就好。”花蚕轻声笑了笑,眸子里却划过一抹冷光,“不过,阿澄要记得,该做事情可以去做,不过……”
顾澄晚洗耳恭听。
花蚕弯唇:“不过,不该说事情,阿澄便还是不要说好。”笑意加深,“明白么?”
“属下明白。”顾澄晚明确地察觉到心口被植入本命蛊虫异动——它确认这个一手操控了其生死主人存。
“吞下它。”没有给顾澄晚太多思考时间,一道低缓少年声线就又传入了他耳朵,顾澄晚心中一悚,抬头一看,倒抽一口凉气。
一如曾经他见过无数次、原本用来对待他人场景,那个肌理细白手掌中心,赫然停着一只奇异虫子:通体赤红,两螯八足,无眼无口,背负暗红血纹,只是安静地趴那里,就释放出某种极致危险气息。
“……心蛊。”顾澄晚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他前不久起了心想要冶炼、却因为手段不足而尚未成功极恶蛊虫——嗜人心而成蛊,蛊成后能食人五脏,噬其精血,破其本元。
可如今,他要让他……吞下它?顾澄晚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因而他眼睑颤了颤,抿一下唇,接着张开口。
花蚕低声地笑,手指一弹,心蛊直入顾澄晚口中:“这就对了。”又柔声安抚,“阿澄无需担忧,只要阿澄心思不曾异动,心蛊便也只是栖息于阿澄体内而已……阿澄所炼心蛊还只成了一半罢?吞下我心蛊以后,阿澄心蛊,便也能成长得一些。”
“属下不敢造次,谨凭主人吩咐。”顾澄晚喉头一动,将蛊虫咽下,跟着身子一阵燥热,丹田处气血翻腾,他苦苦压制良久,才让那心蛊与自己体内蛊虫合为一体。
花蚕没有打扰他,却好像得了什么乐趣似,手指缠绕动作加放肆了些,花戮皱一下眉,把自己头发从他手里抽出,自顾盘腿上床运功调息去了。
“压制不住了?”花蚕见状,也敛下神色,步走过去捏住花戮脉门,悉心查探,就觉着那处青筋暴乱,经脉中血液似是奔腾烈马,咆哮不肯终止。
花戮微抬腕震开花蚕手:“无妨。”说着闭目凝息,气沉丹田。
花蚕也不生气,绕到另一边,又竖起手指贴花戮颈侧大动脉,因着这回没碍着他行功,就默认了花蚕了解他体内状况。
过了一刻,花戮五经八脉中游荡不休狂暴内力渐渐偃旗息鼓,重回复平静。花蚕暗自松了口气,放开手:“看来,这事不能再拖了。”
花戮“嗯”一声答应。
这时候,顾澄晚也堪堪融合了心蛊,流了满头冷汗,花蚕屈指一弹,弹了颗丸药入顾澄晚喉中:“也罢,你口沫汗水皆是剧毒,但服下这个,便能无恙了。”
顾澄晚心中欢喜,他正担忧与兄长回去日久则身份难掩,又因身体处处是毒饵不敢与其有丝毫亲近、于之前见面时就伤了兄长心,如今得了这药,日后就不用害怕这许多了。
“去罢,顾无相该等你许久了,若再不走,怕待会又有人三催四请,扰了我家哥哥休息。”花蚕摆手遣他出去,声音里似笑非笑,也不知有几分真心说话。
顾澄晚自然不敢多说,行个礼就匆匆退下,临出门抬头看了一眼,正瞧见那碧衫少年持起一方手巾,笑吟吟朝那冷面青年白玉一样沁凉无汗额头拭去……





剑鬼蛊师 番外:顾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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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城顾家是个大家族,原本只是商贾之家,城内盘亘已久,直至祖上一个名唤顾无道子弟不知因何机缘学得一身高深武艺,有一套“黄道九刀”震撼武林,一次武林大会上拔得头筹,成了武林盟主,之后就将家族行业渗透武林,逐渐发展成一大武林世家,延至今日,已是武林中家底为深厚四个世家之一——不仅家族内部高手众多,还有一方产业,是数得出大族大户。
这一代家主名为顾伏武,是顾家惟一嫡子,自然就接手了族内事务,成为家主,然而他武功只能勉强进入一流,还推辞了世家联姻、娶了个青楼名妓回来,虽然夫妻恩爱,那名妓也是清倌儿赎身,可名声总是不大好,陪寻常江湖人或者是一段佳话,可配上这大族世家家主,就少不得有人要说闲话使绊子了。
顾家家大业大,本家是顾伏武一脉,可分家还有许多家,那些个分家做主多数都是古板老头儿,自然对顾伏武娶名妓一事多有诟病。好上一代家主强势,早把家族生意都收归手中,直接传于顾伏武,所以顾伏武虽说不擅理财,却也能操持家务,勉强堵住这些人嘴。
两年后,名妓生下一子,取名顾无相。此子生来强健,天分高卓,并不如顾伏武身形羸弱,不过区区几岁,就能把顾家刀法舞得虎虎生风,但凡见了此子之人,莫不夸赞非常。及至顾无相十岁,名妓再生一子,取名顾澄晚,相貌秀丽,天资聪颖,聪明活泼。两兄弟之前亲情深厚,一家人生活也是和乐融融,说不出惬意。
只可惜好景不长,顾伏武毕竟身子不好,加上又为了维护妻子而时常与分家置气,顾澄晚出生几年之后,就因思虑过重而故去了,而名妓与其情深意笃,由此积郁成疾,苦熬数月后,也随之而去。只留下两个孩子,众多虎狼之中周旋。
此时顾无相才刚过十七,顾澄晚是只七岁而已。
顾无相运气远不如顾伏武这样好,顾伏武有他老子为他留下基业,一上场就是大权握,而顾无相则不同。顾伏武不擅经营,论其手段来不如分家豺狼,这些年苦撑着斗下来,手中权势是旁落了不少,顾无相顺应身份登上家主之位,做起事来也是处处掣肘,难以办成,加上他年纪不大,有倚老卖老者不买他账,顾无相这一上阵,就被逼了个手忙脚乱。
好顾无相武艺已经习成,这武林世家里早占了一席之地,手里握着东西也有,因而虽说艰难了些,分家那些人要想把他赶下台,却也不是那般容易。父母早亡,弟弟顾澄晚年纪又小,顾无相只余下这么个弟弟、惟一亲人,自然是百般宠溺,恨不能将一切都置于他手,好叫他平安喜乐。
然而要想掌握这么大顾家家业,事情绝无这般顺遂之理,顾无相弱点是顾澄晚,顾澄晚又只是个孩子,顾澄晚受了好几次刺杀或绑架之后,顾无相终于不得不放手,将顾澄晚藏深山里,除了一个绝对忠心哑仆,就只有顾无相一人知晓那处所。为了幼弟能够拥有足以生存能力,顾无相每月都去教导幼弟武功,生活上是处处顺着,习武上则是严加督促……又过了六七年,顾无相结识了林家楚家两个武林世家公子,彼此生死相交,才自己多方斡旋和他们帮助下慢慢将顾家全部收入手里,掌握绝对大权。这时候,他才能把这世上他意人,他幼弟接回家中。
比起年纪轻轻就要辛劳若此顾无相,顾澄晚人生真是顺遂多了。
七岁以前,有父母宠溺兄长谦让,他童年十分开心。而七岁以后,父母双亡他痛哭不止,是那个同样悲恸兄长将他仔细抱怀里,笨拙地哄他入睡,又第二天千方百计寻得好多小玩意逗他开心,让他渐渐忘记了伤痛。
从这以后,每一晚他都会爬到自家兄长床上,赖他怀里入眠,对与小小顾澄晚来说,兄长顾无相怀抱,就是这个世界上安全地方。
顾澄晚知道自己兄长很辛苦,每一天每一天,他兄长眼中疲惫都会多一层,他便乖乖呆一边,量不要去给兄长惹麻烦。看到兄长强撑笑脸和无论何时也不会忘记自己喜好爱护时,小小年纪顾澄晚心里明白,这个世界上,或者只有这位兄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自己人。
“大哥,我给你捶一捶吧?”
“不用了,晚儿早点睡。”
“可是大哥很累……”
“没关系。”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样对话都会发生深夜顾无相回来时候,顾澄晚总是会兄长进屋刹那惊醒,然后揉着自己惺忪睡眼去捏兄长肩,而顾无相也总会因此露出满足笑容,手下却把顾澄晚按倒床上,两个人相拥而眠。
这些日子,他们是彼此依靠。
可顾澄晚还是太嫩了,不知第几次轻信了熟悉面孔、让自己遇到危险之后,都是自家兄长承担了这份危险,并且被划上原本不该属于他伤口,顾澄晚懵懵懂懂地觉得,自己似乎成为了大哥拖累。
“大哥把我送走吧!”
顾无相还百般考量是否该换一种保护方式时候,顾澄晚突然对自家兄长先开口了。
“我想去练武,将来就可以为大哥做些事情了。”
顾无相考虑再三,终于把顾澄晚送到了山里,一应安排都采取好用度,不愿这个弟弟有丝毫不适,而他自己,也会每一个月暗地去探访一次,悉心教导,只为这弟弟能够自保。
一开始顾澄晚是不习惯,他身侧少了习惯温度和怀抱,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而后他终于习惯了,因为顾无相第一次前来探望时候,看着他青黑眼,面上满是自责。顾澄晚知道,如果不想要兄长担忧话,就只好自己照顾自己。
这样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每一次顾无相都只能停留两个时辰,而后就必须马不停蹄地赶回,而为了防止泄露顾澄晚所,他所能见唯一一个活人就只是这个手脚麻利能干活、却既不能说话也不识字不懂武功哑仆。
顾澄晚很寂寞,因而除了练武,就只能翻越兄长每一次带来书籍,度过这漫长时光。他渐渐也变得沉默,内敛而满身书卷气。
这样日子年复一年过去,顾澄晚将满十五,顾无相到底还是摆平了一切,前来接他回家。
顾家庄这时扩展了许多,所有反对声音都被压制,而顾无相长成了高大健壮青年,顾澄晚,也越发得像那个早逝母亲,五官别致,清秀异常。
终于能重一起两兄弟十分高兴,顾无相几乎是抱着自家弟弟一路飞奔而回,两个人抵足夜谈,有说不完话。
掌握了大权顾无相恨不能将一切交给自家弟弟,以弥补他这些年孤苦,顾澄晚顾家庄被自家兄长捧着宠着,兄弟情谊情报偿之后,他觉得腻了。
从来没有出过庄,之后又深山一呆多年,顾澄晚武艺虽及不上兄长,但也早跻身青年一流高手之列,他想去闯荡江湖。
顾无相也知道自家弟弟心思,所以管心中还有担忧,却也答应了,给他准备了足够盘缠,放他上路。
一入江湖,顾澄晚便如脱缰之马,肆意奔腾,他想要看遍这未知世界,纵情游览。
他这江湖里,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英俊得甚至有些邪气男人。
他们荒漠之外相遇,那时候顾澄晚正孤身对抗围上来野狼群,四面受敌,那男人就仿佛从天而降,与他并肩作战,救了他性命。
那男人学识渊博,一身武艺高绝,顾澄晚心知自己难望其项背,却因着那男人不凡气度而钦羡不已。
那男人与顾澄晚结伴而行,领着他览遍大漠风光……顾澄晚第一次领略到来自他人温柔,渐渐心生爱慕。
大漠深处巨岩之上,那男人竟先对顾澄晚表明心意,顾澄晚之前忐忑皆平复,也同样表明……离开大漠之时,两个人情意已然十分融洽。
顾澄晚决定,带那男人回庄,去见一见自家兄长。
顾澄晚没有料到,等待着他,是来自兄长雷霆之怒。顾无相不仅不同意他与这男人往来,反而与那男人大打出手。
顾澄晚劝止不住,怒意也油然而生,这一怒之下,他扔下狠话,拉起男人愤然而去。他不明白,为何兄长不能理解他感情,不能给他祝福。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顾澄晚再度回顾当时心情,竟然不知是因着兄长蛮不讲理愤怒多一些,还是因着对自己百依百顺兄长突然拒绝自己委屈多一些。他那个时候才肯承认,他被兄长宠坏了,以至于一点拒绝都不能承受,他管内敛少言,却被兄长宠出了独有自傲,尤其,是兄长面前。
男人带着顾澄晚去了男人所门派,是大漠外较为偏僻一处,有群山遮蔽,山谷正中却是若高楼阁林立,十分巍峨。
顾澄晚随着男人见识了派中几个护法长老尊者之类,才知道男人所位置,也是那门派领头人物之一。他开始也为男人做一些力所能及事情,不仅仅是为了帮助男人,或者内心深处也有一个想法——不惜离开兄长也要守护情,他势必要让这份情意延续下去,而后再次去见兄长,证明自己,并且,得到兄长赞同。
派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友好,顾澄晚难免受了些闲气,而这个时候男人总会将他揽入怀中安抚,每当这时,他委屈便会平复,也加相信这份情意,相信自己正确。他可能为这份感情多做些事情,他相信,终有一天他能再次领着男人站兄长面前,得到谅解和祝福。
美梦破碎是一个晴朗日子上午,他早早办完事回来,敛了气息去男人书房,想给男人一个惊喜。
让他没有想到是,他竟然听到了这份所谓情意真相。
他身份,男人一开始就知晓,无论是并肩作战还是之后江湖畅游,都是男人一手导演,为了哄他这第一次出江湖、情窦初开蠢钝少年。如果他不是兄长为疼爱弟弟,如果他不是武林四大世家之顾家小公子,男人根本不会同他一起。男人真实心意,是要从他手里套出当今武林唯有世家掌握机密消息,男人所门派,居然是与正道武林、与他兄长作对塞外第一大教——穷凶极恶炎魔教。
他回想之前一切,不断地怀疑。是啊,那时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出一系列事情巧合呢?为什么没有看出男人眼中情意刻意,为什么没有看出男人唇畔笑容虚假?真是太愚蠢了,愚蠢到,他一刹那明白了一切,却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自那高大楼阁飞奔而出,满心难堪不知该如何抒发,心里仿佛有一处所是他急欲前去,可又因为某些未知情绪而让他找不到那方向……一路急运轻功,他满山游走,浑浑噩噩之间,他掉下了山崖。
炎、魔、教,他昏迷之前后一刻,只剩下对这个名字切齿恨意。
那山崖底下,救了他性命人并不安好心,他无计可施,只好虚以委蛇。他原本以为救回自己一命枯瘦长相奇异师父才是掌握自己命运人,可他而后却发现,那个看起来不足十岁老扯着师父撒娇孩童,才是危险人。
他见识到那孩童深沉心思、那全部隐忍情绪、那狠毒残忍性格、那能够为了达到目而能够利用一切手段、还有似乎能够看穿自己所有想法眼睛……无论自己有了什么想法,总是不能那孩童面前奏效,他看着孩童日复一日地伪装,心里恐惧也一日比一日甚——从三四岁时就起了心要利用仇人学习武功、就定了计划要谋夺仇人性命,这人该是多么可怕!
为了活命,他不能拒绝那孩童给他一切,所以他为了试毒而被炼制成毒人,而后又被那孩童炼成了人蛊……他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人范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已经习惯了被刀子切割或者被银针身上做出各种各样奇怪事情,习惯了吸食毒药放出自己血,也根本不需要再进食任何正常食物。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自由,心脏被另一个人牢牢地掌控手心,只要他有任何异动,都能够被对方察觉。很多时候,他看着自己化作千万小虫一下子散开手臂,无奈地苦笑……这样自己,即便大哥见到了,也没办法认出来了吧……
他这个时候重记起来他原本小时就确定事情: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家兄长才会将自己看做如珠似宝,捧手心不让自己受到半点委屈。
可一切都晚了,且不说那制住他性命孩童是否真依言给他复仇机会,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见到兄长,然后认真地说一句抱歉,重与他相依为命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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