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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千丞
再次踏上这令他爱恨交织的故土,人是物非,燕思空只觉心潮涌动,百感交集。
他们找了一间客栈,打算先休整一番。
燕思空叫店家打来热水,好好地洗了个澡。
他住的这家客栈现在看是老旧了,可在二十年前,是广宁最大的客栈,他和元南聿时常跑到客栈外头,学店小二吊着嗓子喊上一声:“天字一号房,上宾两位。”然后在店家的叫骂声中嬉笑着逃跑。
不知他的聿儿,是否还能记得。
洗完澡,换上了干爽的衣物,燕思空想去城里逛一逛,他脑中有太多回忆的画面在翻涌,令他想要去寻找记忆中的那些地方。
但他刚打开门,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我想见沈大人。”
“大人请稍后。”侍卫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付湛清来了:“太傅大人有何吩咐?”
燕思空道:“我想去城中逛一逛,一解乡愁。”
付湛清温言道:“老师是不会同意的。”
“你们可以跟着我,我……就在这条街,不走远。”
付湛清犹豫了一下:“那晚辈便陪太傅大人同去吧,让侍卫在后面跟着,只在这条街。”
“多谢。”燕思空说着抬脚就要走。
“等等。”付湛清盯着燕思空的脸,“烦请大人做些伪装。”
“我已离开二十年,不会有人认得的。”
付湛清迟一眨不眨地看着燕思空,“大人相貌脱俗,难免引人注目。”
燕思空只好戴上了一顶帽子,黏上了胡须。
“大人请。”
俩人下了楼,令几名侍卫跟在身后,他们沿着客栈的这条街闲逛了起来,这条街便是广宁城的主街,至今也是城中最热闹的地方。
二十年,已是时过境迁,街道风貌改变很大,燕思空的记性太好,几乎能完全勾勒出当年的画面,他指着那些店面:“这里曾经是米铺,那家是卖鞋的,那家以前是磨豆腐的,这一片则是新起的楼,从前什么也没有。”
付湛清认真听着:“大人记得真清楚。”
“这条街我少时走过无数遍……”燕思空抻着脖子往前看去,“街的尽头,有一家包子铺,叫张瞎子包子,是广宁的老字号,我爹时常买给我们吃。”他说着,突然脚步就缓了下来,他生怕自己走到尽头,发现那包子铺已经没有了。
“好像还在啊。”付湛清看穿了燕思空的心思,眯起眼睛往前看,“我们走过去瞧瞧。”
俩人走了过去,果见小楼上还挂着包子铺的旗帜,燕思空大喜,甚至有些激动:“还在,这包子铺还在。”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走去。
未等走近,包子的香味儿已经扑入鼻息,直令人垂涎三尺,燕思空走进铺里,环视四周,铺子里变化不大,恍惚间,他仿佛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
付湛清掏出银袋,把几样包子各买了一些:“带回去也给老师尝尝。”
燕思空拿过一个他从前最爱吃的猪肉包子,那包子刚出锅,还有些烫手,热腾腾地捧在掌心,一下子驱散了冬日的寒意,他颤抖着凑到嘴边,咬下了一大口。
鲜香的滋味儿将遥远的回忆勾勒得更加清晰,燕思空眼前浮现了曾经在元家那和乐融融的画面,他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眼眶盈泪,强忍着没有落下。
他回到了故土,可他已经没有家了。
天下之大,他燕思空,再也没有家了。
付湛清看着燕思空泫然欲泣的模样,不仅局促了起来。
燕思空低着头,走出了包子铺。
“大人。”付湛清走到燕思空身边,“大人喜欢吃的话……”
“回客栈吧。”燕思空低声道。
“啊?”
“回客栈吧。”燕思空又说了一遍,他不能再往下走了,穿过这条街,再拐一个弯,就是当年元卯星陨的刑场,那是他一生噩梦的开始,他还没有勇气回去。
“……好。”
俩人顺着来路往回走,经过一颗大树时,有几名小儿正围着树下的古井嬉闹玩耍,口中念唱着童谣。
起初他们并未在意,可当擦身而过,听着“骑墙三公,燕贼思空”冲入耳中时,燕思空浑身都僵住了。
付湛清也听到了,他脸色微变:“大人,咱们回客栈吧。”
燕思空却顿住了脚步。





逐王 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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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狼之争
山河随风(封)
骑墙三公
燕贼思空
燕思空轻声呢喃着这首打油诗,这不过是长诗中的一小段,但寥寥几字,已足够凿穿他的心。
骑墙三公,燕贼思空。
他一生最恨阉党,赔上了大半辈子,只为斗倒阉贼,却不料有朝一日,他也变成了“燕贼”。
是否在百姓心中,他燕思空也如阉党那般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
当他从还只会鹦鹉学舌的黄口小儿口中听到“燕贼”二字,便知这恶名定然已经广播天下,注定要永载史册,遗臭万年了。
他以为自己真的已经麻木,可这是他的家乡,是他和他的养父曾经舍生忘死守护过的广宁,是他梦中无数次渴望回去的、心中唯一的净土。
只可惜,广宁百姓已经忘了二十年前那个含冤而死的大英雄,只记得今时今日的燕贼。
燕思空打开了窗,隆冬已至,寒风呼啸着灌入屋内,冻得人瑟瑟发抖,他靠在窗棱,看着街道上车马往来、人流不息,眼前浮现的皆是二十年前这条街的模样,少时那短暂而幸福的时光,或许耗尽了他一生的运气。
他嘴角牵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眼泪潸然落下,止也止不住。
爹,空儿不孝,竟就成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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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的马车停了下来,燕思空深吸一口气,下了车。
沈鹤轩带他来见梁慧勇,在此之前,也与梁慧勇通过了气。
时隔二十年,燕思空依稀还记得梁慧勇的模样。当年梁慧勇是元卯麾下一员年轻小将,打起仗来有勇有谋,还十分仗义,是栋梁之才,若不是梁慧勇当年在刑场将他救走,他肯定那时就被韩兆兴捉去流放了。
当见到梁慧勇时,燕思空一眼便认了出来。他此时已经是辽东副总兵,刚过不惑之年,英姿勃发。
梁慧勇见到燕思空,也瞪直了双眼,那眼神似乎是一时不敢辨认,但又很快变得笃定,他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燕思空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多谢梁将军当年救命之恩。”
梁慧勇百感交集,连忙将燕思空扶了起来,颤声道:“思空,你真的是思空。”
燕思空沉重地点了点头:“梁将军,我是思空。”
梁慧勇重重叹了一声:“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呀,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若非梁将军当年出手相救,断没有思空的今日。”
“你是元将军的儿子,我怎可能袖手旁观。”梁慧勇忆起当年,感慨万千。
燕思空道:“梁将军这些年,在韩兆兴手下,定是不好过吧。”
“哎,不提也罢。”梁慧勇苦涩道,“若不是为了辽东百姓,我宁愿解甲归田,也不在那狗贼手下受窝囊气。”
“梁将军忍辱求全,辽东百姓都会记得。”
梁慧勇摇着头:“阉党倒后,赵大将军镇守辽东,我幸得大将军赏识,一路提拔,原本以为辽东沉珂几十载,终于有救了,却不想……”他说着说着红了眼圈,“连大将军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燕思空抓着梁慧勇的手,沉声道:“赵大将军将辽东交给了梁将军,梁将军一定会守住辽东。”
“我愿以身许家乡,可广宁区区四万兵马,难敌金国二十万大军啊。”
“梁将军还记得我爹吗。”
梁慧勇有些激动地说:“元将军的功业我如何敢忘。”
燕思空心想,很多人已经忘了,哪怕他在京师为元卯平了反,对于广宁人来说,恐怕也是无足轻重的,但他无法怪百姓记性不好,百姓困苦已久,活着都不易,还能奢求什么?他道:“二十年前,咱们在我爹的带领下守住了广宁,那时候我们连一万兵马都没有,却三拒卓勒泰十万大军,今时今日,我们也一定能守住广宁,守住辽东。”
梁慧勇定定地望着燕思空:“思空,你、你可是为了广宁而来?”
“正是。”
梁慧勇用力握了握燕思空的手,轻声道:“你知道吗?哪怕天下人皆谤你、骂你,但我心里知道你定不是那样的人,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你是为了给元将军报仇,是为了铲奸除恶,你一手覆灭了为祸江山几十年的阉党,你为元将军平了反,若你但凡有半点私欲,早已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又何至如此。”
燕思空眼眶一热,他哑声道:“梁将军一番话,思空心中甚慰。”
付湛清在一旁忍不住道:“百姓可不这么想呢。”
沈鹤轩轻咳了一声,付湛清低下了头去。
梁慧勇这才想起来沈鹤轩,他忙走了过去,拱手道:“沈大人,请赎梁某失礼。”
“梁副总兵客气了。”沈鹤轩拱手道,“在下腿脚不便,就不起身回礼了。”
“不必不必。”梁慧勇道,“来人,看茶。”
几人围坐屋内,商议起如今的形势。
卓勒泰度过潢水后,并未着急进攻,而是先安营扎寨,据闻卓勒泰花重金从罗刹国买了许多火器大炮,专用来对付汉人的城墙火炮。
曾经的女真大皇子卓勒泰,已经成了王,他一生之耻,便是二十年前在广宁城下被区区几千残兵打退了十万大军,这些年他韬光养晦、厉兵秣马,对辽东乃至整个肥沃中原的觊觎之心从未消减,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中原内乱,而自己兵强马壮、蓄势待发,这恐怕是一生一次的时机,他绝不可能错过。
自失去辽北七州,二十几年来,金人常年派出成队的骑兵,流窜于辽东各城乡村县,所到之处,烧杀抢夺、jian——yin、、、掳掠,无恶不作,一旦派出兵马追击,他们马上就跑得无影无踪,如此反反复复,辽东军民无不日夜生活在至深地恐惧之中。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真正能镇守辽东的英明将帅,刚刚得见曙光,却又再度被投入黑暗。
反观金人,这些年却是养得兵强马壮,对中原虎视眈眈,士气之盛更甚当年。
在这样的形势下,还没打,军心已经败了。
今日不比二十年前,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便是因为万中仅有一。
他们或许能挡卓勒泰一时,但此次卓勒泰来势汹汹,显然已是做好了久战的准备,久战之下,他们的兵力、粮草、士气必将不济。
眼下能救辽东的,只有一人——封野。
只有封野发兵,方能救辽东于危难。
梁慧勇道:“我已向朝廷送去多封求援信,听闻狼王正在想办法调兵,但他……”他看了燕思空一眼,“此时楚王与各诸侯正伺机而动,他迟迟不愿意派出封家军。”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沈鹤轩道,“其实他现在便跟当年的朝廷陷入了一样的困境——无法兼顾多条战线。”
付湛清颔首:“是啊,若非如此,又怎会让他轻易得了天下。”他说完之后,顿觉不妥,悄悄睨了燕思空一眼。
毕竟封野能入主京师,燕思空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天下人皆知。
但燕思空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梁慧勇道:“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想办法让狼王出兵,思空,你……”
燕思空淡道:“梁将军,我本被沈大人所擒,要送给楚王的,但沈大人深明大义,以为辽东关乎社稷存亡,应先解辽东之危,而我本已隐居乡野,再次露面,也是为了辽东。我必为家乡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梁慧勇大为感动:“思空,你不愧为元将军的养子,你承继他的衣钵,必将完成他未完之事,将金贼彻底歼灭!”
沈鹤轩看着燕思空,面无表情道:“你究竟有何良策?”
“我们一面要防备卓勒泰的进攻,加固城防,筹运粮草,鼓舞士气,一面要逼封野出兵。”
“如何逼封野出兵?”
燕思空微微蹙起眉。
从他出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还需与封野打交道,尽管那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做的事,可他别无他法,要救辽东,他们的力量太单薄了,如今整个朝廷和中原最强盛的兵马,都在封野一人手中,封野不救辽东,便无人可救。
只是,他还记得他与封野的最后一面,封野用那充满怨愤的眼神,亲口对他说“恨他”。怨也罢,恨也罢,死过一次,他早已不在乎了,但封野会不会为了他,冒着被陈霂趁虚而入的风险出兵,他心里其实根本没有底。
可哪怕有万一,他也要试试,他可以为辽东粉身碎骨,面对一个他此生不愿相见的人,又有什么不能的。
他深吸一口气:“我给封野写一封信。”
几人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封野与燕思空的恩怨情仇,亦是传得天下皆知,尽管有些听来实在荒诞,但无风不起浪,封野翻遍天下地找燕思空,却是属实的。
“你打算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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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狼王!”
正在挑灯批阅奏章的封野,忽听得侍卫焦急来报,不仅皱起了眉。最近政务缠身,他又因为一个人而日夜难以成眠,听得这样的叫嚷,只感到头痛欲裂。
侍卫冲进了书房,噗通跪倒在地,还未等封野斥责,便大声道:“狼王,有、有燕太傅的消息。”
封野浑身一抖,手中的狼毫掉在了纸上,墨渍晕脏了半张纸。他的心脏猛地被揪紧了,他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大半年来,他一直苦求燕思空的消息而不得,起初寻访附近乡镇,还略有相近之人的行迹,但最终都一一断了,他知道下面的人若非真有可靠消息,是绝不敢妄言的。
侍卫激动地说:“前些日子我们的暗探在太原发现了疑似沈鹤轩的踪迹,而后沈鹤轩离开太原,探子便一路跟随。然后,然后他……”
“然后如何!”封野急道。
“然后他跟到了霸州,亲历一个马场的马儿染了疫病,召集了许多江湖人士前去诊马,几日之后,沈鹤轩便带走了一个人。那人的体型,据说与燕太傅十分相似。”
封野重重击案,眼睛都红了,他低吼道:“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阙将军不准啊,将军说,不得确切消息,不得惊扰狼王, 怕、怕您空欢喜一场,如今又得探子回报,说他们一行人直奔辽东,将军这才命我速速前来禀报狼王。”
封野腾地站起了身,他脸色苍白如纸,双拳紧握,心脏跳得太快,仿佛下一瞬就要蹦出嗓子眼儿。
是你吗,思空,是你吗!
诊马,辽东,这两样,均与燕思空有着联系,且是沈鹤轩亲自带走的人,或许,或许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点希望便足够,只要能得见一丝天光,千山万水,他都会奋不顾身地去追寻,否则他将被黑暗彻底吞噬,他将永远活在痛失所爱的悔恨与恐惧中,不得生,不得死,不得救赎。
求求你了,空儿,让我找到你,让我再见你一面,让我有机会弥补过去的一切。
哪怕是死,让我随你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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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可以见面啦~~




逐王 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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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两军对垒,连谈都不曾谈过一句。
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不战,才是战的最高境界,但汉人与金人互有血海深仇,积怨何止百十年,这一战,注定只有你死我活。
广宁一面等待援军,一面不遗余力地备战。
燕思空知道自己不宜现身,在人前都做了伪装,以沈鹤轩随从的身份出入。尽管沈鹤轩依旧派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但也并未限制他在广宁城内的行动,可有两个地方,他始终不敢去,一个是刑场,另一个,便是元家旧宅。
不过,他的敌人也并未给他伤怀的时间,他们很快就接到探报,说卓勒泰正在从潢水取水造冰,造出了一车又一车的大冰块。
攻城惯用投石车,但采石不仅费时费力,可取的也有限,但冰就不一样了,运水不但方便,还比石头轻,而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难怪卓勒泰要在潢水没有结冰前就渡河,他就是要占据潢水。
听到这个消息,几人看法不一。
梁慧勇道:“这取冰虽然比取石方便,但冰哪里有石头硬,我广宁外城墙上以水浇筑了一层又一层,结了厚厚的冰,那冰块飞来,至多砸坏冰墙,伤不得石墙。”
沈鹤轩沉吟道:“话虽如此,冰不如石坚,卓勒泰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也许他造冰,不仅仅是为了投掷。”
燕思空转着眼睛:“广宁城墙乃砖石混合砌筑,这泥浆里的水,在段时间内遭冷热交替,砖石便容易开裂,若卓勒泰先投冰石,后用火油火炮攻击,城墙恐怕不比往日坚固。”
“是啊……”梁慧勇皱眉道,“这帮蛮夷,一辈子只会搭帐篷筑篱子,竟会利用咱们城墙的弱点了?”
燕思空冷笑:“韩兆兴这个下贱的畜生,自己带兵的时候无能无耻,做了金人的狗,反倒这么卖力。”
“你诛了他九族,他定然想要报仇。”沈鹤轩眯起眼睛,“此贼千刀万剐也难赎罪孽。”
梁慧勇亦恨道:“他害惨了辽东。”
付湛清担忧地问道:“若卓勒泰当真用冰火攻城,可有破解之法?”
沈鹤轩摇头:“没有。广宁城能扛到几时,实在难料。”
燕思空凝重道:“此法攻城,恐怕还有一个糟糕之处。”
“什么?”
“冰块撞击城墙后碎裂,掉落于城墙之下,只要堆砌的数量够多,便会成为天然的云梯。”
梁慧勇脸色一变:“且比云梯还容易攀爬。”
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梁慧勇重重叹了一声:“时隔二十载,卓勒泰当真是有备而来,若狼王不发援兵,广宁恐怕……”
“我们也同样做足了防备。”燕思空目露寒光,“二十年前,寡兵孤城的广宁不怕他,二十年后,城坚兵强的广宁更不会怕他,我们一定会守住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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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消息了?”封野急急地问向元南聿。
“已经派了三波人去查,现在还没有。”元南聿亦有些紧张,“依目前的情报看来,无法确认那人是二哥。”
“一定是他。”封野沉声道,“我感觉得到,一定是他。”
“广宁总兵刚刚又送来军报,多半还是求援的。”元南聿递给了封野。
封野烦躁地捏着信:“辽东离京师又不远,为何迟迟没有消息?”
“眼下急也急不得,只能等。”元南聿沉声道,“朝廷现在调不上兵来,辽东该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可能对辽东坐视不管,只是现在……”封野凝重道, “冒然出兵,便是给陈霂可趁之机。卓勒泰尚未进攻,我们还需按兵不动。”说着,他拆开了手中的军报。
之前收到的几封求援信,均是洋洋洒洒写满了利害,只为劝他出兵,可此次的信,只有薄薄地一层纸。
封野心中一紧,莫非卓勒泰已经攻城了?他连忙展开信,而后僵住了,信上只有两个大字:救我。
那字笔力劲挺,矫若游龙,区区二字却是力透纸背,气势迫人,而落款的位置,是一片空白。
封野腾地站了起来,拿着信的手直发抖,元南聿一惊:“广宁怎么了?”
“是他。”封野脸色一片惨白,声音颤抖着,“是他。”
元南聿连忙走了过来,一见那信,也是面色骤变:“这是……二哥的字!”
封野的眼眶顿时红了,他紧紧握着信:“是他,真的是他,哈哈哈,是他,是他……”他体内的气息全乱了,也不知是哭是笑,心尖泛起了密密麻麻地痛,痛得他几乎难以喘息。
这是燕思空的字,是燕思空写给他的信。
他的空儿活着,真的活着!
元南聿哽咽道:“二哥真的活着,而且去了……不,回了……家。”
封野踉跄着后退几步,坐倒在了椅子里,他哑声道:“阙忘,我是否在梦中?”一次又一次,他在梦中向着燕思空走去,可每每醒来,不过一场空,便如从云端坠入炼狱,万劫不复。
元南聿握了握拳头:“不是,这真的是二哥的信,二哥在广宁,在辽东,他在等着我们去救他啊。”
封野强忍着悬框的泪水:“他还活着, 他在向我求救,他……他活着。”他的空儿活着,此时此刻,这仿佛是世上唯一重要的事。
“我们应该想到的,若二哥活着,又怎会坐视金贼染指辽东。”元南聿激动地说,“二哥一生重情重义,心里始终记挂着辽东百姓。”
封野盯着那信,眼前浮现了俩人最后一面时,燕思空那平静的脸,那时候的他,是不是已经不打算回来了?那时候的他,也许心里正在向自己求救,口中却说着诀别的话语。
而自己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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