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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千丞
那时候的他,该有多少伤心、多少绝望,可自己亲手将他推向了悬崖。
封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我要出兵辽东,我要亲自带兵,我要去救他。”今生今世,他不准任何人再伤害燕思空。
“狼王……”
“我不准!”一声厉喊,封长越大步跨进了屋内,“你不能离开京师!”
封野眸中却只有坚定:“叔叔,我一定要亲自去。”
“你、你为了一个男人……”封长越气得胡子直抖,“你如今是坐拥天下的狼王, 不是桀骜骄纵的小世子,兹事体大,岂容你这般任性妄为!”
封野满面的肃杀之气:“我不只是为了他,解除了辽东之危,我才能专心对付陈霂,否则腹背受敌,我们能撑到几时。”
“你分明就是为了他!”封长越脸色发白,“你与他纠缠了十年,十年!你可记得你已经有了家室,你的妻妾自被你送往大同,你不闻不问,你的两个儿子出生至今,连名字都还未取。”
“叔叔替我取吧。”封野冷道,“爹不在了,叔叔为尊。”
“你……”封长越指着他,“你不能去辽东!我们起于末微,付出了多少才有今天,若你离开京师,陈霂岂能错失良机,又或你在辽东有什么闪失……”
“叔叔。”封野打断他,“有你坐镇京师,陈霂一时半会儿打不进来,辽东乃我北境门户,一旦城破,危害恐怕远胜于陈霂。叔叔说的对,我是为了燕思空,但我同时也为了辽东百姓,即便他不在,我们早晚也要出兵救辽东的。”
“我从未说过不救辽东,但不需你亲自去。”封长越厉声道,“你是狼王!”
“对,我是狼王。”封野目光犀利地瞪着封长越,“我要亲自去。”
封长越僵住了,封野那英锐的目光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他,气势之迫人,如无形之利刃,贴着他的颈项吻过,令他头皮发麻。
“京师就托付给叔叔了。”封野起身,“阙忘,整军。”
元南聿高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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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接到封野要亲自领兵来辽东的消息,燕思空有几日确实是心神不宁,他料朝中形势不稳,封野怎么都不该擅自离京,多半会派元南聿来,却没想到……
但他也很快令自己平静了下来,既然他向封野求救,那俩人早晚都要见这一面,早一些、晚一些,又有多大分别。
不过,有个人得到此消息后,反应比他要大得多,那就是沈鹤轩。
封野曾在太原中过沈鹤轩的埋伏,损兵折将,颜面扫地,若他亲自来辽东,又怎会放过沈鹤轩。
于是沈鹤轩很干脆地要走。
沈鹤轩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燕思空,燕思空也并不愿意就这么放走沈鹤轩,可惜他们现在都在梁慧勇的地盘上,无法有什么动作。
沈鹤轩临走前撂下一句话:各为其主,再见仍是敌人。
燕思空则送了沈鹤轩一幅字画,让他离开之后再打开,然后目送着他们出城。
付湛清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带着落寞的神情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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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鹤轩走了没几日,狼王带着七万大军驾临辽东。
梁慧勇等辽东官将皆出广宁相迎,燕思空没有去,但他能想象那是怎样一番场面。
二十年前,时任辽东官将曾在广宁迎接过封野的父亲,而他和元南聿躲在城楼上偷偷地看,看那威风凛凛的靖远王,看那迎风招展的封家狼旗,也看那在马背上睡得直流口水的小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封野,不曾想,俩人会就此纠缠半生。
燕思空坐在屋内,安静地烤着火、品着茶,等着封野和元南聿。
封野见到他会如何呢?
无论如何,与他也没有什么干系了。
那些爱恨痴缠的过往,于他而言,便是上辈子的事一般遥远,他放下了,最好封野也放下了。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急促的脚步声,燕思空明眸闪动,一眨不眨地盯着橘红的炭火。
下一瞬,门被粗暴地推开了。
一阵寒风兜进了屋内,吹得人狠狠打了个激灵。燕思空转过头去,看着那个身披大氅的高大男子,他有着万中无一的绝顶俊颜,有着力拔山河的盖世武功,有着翻云覆雨的通天大权,他便是如今真正的天下第一人——狼王封野。
封野也看着燕思空,他一身素白衣衫,身形清瘦,面容俊雅如玉,而平静如斯,一双浓墨般的眼眸像是能吸纳世间万物,令人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封野僵硬地走近了几步,他张开嘴,喉咙却像是被人扼住一般,发不出声音,他害怕发出声音,他甚至不敢再探前,他生怕眼前的人是镜花水月,一旦惊扰,就要消失得无影无踪。
多少个日夜的刻骨思念,多少次的悔恨与绝望,多少的午夜梦回,人前指点江山的狼王,只能任那痛苦撕扯与蚕食,事到如今他都不敢相信,他魂牵梦萦的人,真的就在眼前。
燕思空放下茶杯,站起了身,淡淡地扫了封野一眼,迤迤然地拱手施礼:“见过狼王。”





逐王 第3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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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空。”封野喃喃叫道,他难抑心中升腾而起的恐惧,“真的……是你吗?”
他几近疯狂地乞求过上苍,让他能再见到燕思空,哪怕一面,可当人真的站在眼前了,他却不敢相信,也怯于碰触。
燕思空微微探头,看向封野身后,梁慧勇等人正紧随其后,元南聿亦在列,他瞳光闪动,刚想张嘴,封野突然头也不回地用剑鞘反手一带,将那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燕思空终于被迫看向了封野,他落落大方地说:“是我,我没死成,恐怕要叫天下人失望了。”
封野死死盯着燕思空,目光如炬。
燕思空被封野盯得有些发毛:“狼王远道而来,不免鞍马劳顿,不如先去歇息。”
封野朝着燕思空一步步走了过来。
燕思空不禁向后退去,可他退了三步,后腰就抵到了桌子。
封野走到了燕思空面前,缓缓将手伸向他的面颊。
燕思空面色骤然转冷,微微撇开了头。
封野心中闷痛,他的手抖了抖,最后还是贴上了燕思空的脸。
那手冷得跟冰块一样,而燕思空的面颊温暖得犹如五月的太阳,可惜久冻之人但凡遇火,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暖意,而是刺痛。
当封野用自己的手确认了眼前之人并非幻象,他的心如蚁噬般剧痛,眼泪全无征兆地悄然滚落,决堤一般漱漱不止。
燕思空怔住了。他没见封野这样哭过,像是……孩童一般地哭。他皱了皱眉,再一次别开了脸,然而下一瞬,却被封野用力锁进了怀中。
“狼王……”燕思空奋力挣扎起来。
封野的双臂如铁钳一般难以撼动,他的铠甲上带着辽东数九的寒意,简直冷进了骨子里,燕思空浑身发抖。
封野带着哭腔喊道:“空儿……”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放开我。”
“为何这样对我,你说不恨我,又为何这样对我。”封野似是有无尽的委屈和痛苦,要在泪水中宣泄,他有记忆以来,都不曾这样哭过,他紧紧抱着燕思空。用尽所有力气抱着,他生怕他再松开手,怀中人就会消失,他永远、永远不会再松手。
燕思空淡道:“狼王,你身上太冷了,能否先放开我。”
封野闻言,犹豫着放松了钳制,燕思空借机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燕思空用力想抽回手,却是不能,他沉声道:“狼王何必如此。”
封野的目光在燕思空面上仔细逡巡,生怕错漏一丝半点,可他满腹的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吐出了心头最浓烈的那一句:“我好想你。”
燕思空面上闪过一抹怒意,稍纵即逝,语调仍然平缓:“狼王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封野愣了愣,无言以对。
“你已经得偿所愿,可我还没有,多谢狼王愿意出兵救辽东。”燕思空再次想要抽回手,封野却抓得死紧,他口吻愈冷,“放开我。”
“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封野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实在给不了狼王什么了。”燕思空面无表情地说,“不管狼王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死心吧。”
封野怔怔地看着燕思空,那冷淡与疏离甚至胜过了辽东的严寒,他心头慌乱不已,急急说道,“我……是我错怪你了,一切的一切,是我的错,阙忘,阙忘他想起来了,空儿,是我的错,我……”
“他想起来了?”燕思空瞪大眼睛,“聿儿想起来了?!”
“对,他把所有事都告诉了我。”封野难掩悔恨,“对不起,我……我误会了你,你才是燕思空,你才是我的……”他竟是愧疚得无法再说下去。
燕思空静静凝望着封野。他曾经想用尽全身力气去证明自己的身份,他曾经期盼着封野能够认清真相,也想过若有朝一日解除误会,他该是多么的宽慰。
可如今封野亲口承认了他的身份,他却甚至没有半分心悸。
太迟了,连他自己都已经不在意自己是谁,实在太迟了。
燕思空冷道:“我究竟是谁,实在无关紧要,狼王也不必做出这副模样。”
“我知道你怪我。”封野哽咽道,“你怪我,所以才会这样对我……我以为你死了,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呀,你可知道这二百一十三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想你,若不是为了辽东,你是否要藏上一辈子?空儿,你当真这么恨我吗?”
“我燕思空一生轻贱,诸事身不由己,怕是唯一可以掌控的, 便是自己的死了,因而我的死生,与他人无尤,更无需向谁报备。”燕思空冷冷看着封野,“倒是狼王,曾亲口说过恨我,且你过去对我种种,也确是言行相顾,因而今日你是悔是愧,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不如受将起来,我们只谈正事罢。”
封野浑身僵硬地看着燕思空,那冷漠无情的眉眼刺得他痛彻心扉。他也曾经从这张令他迷恋半生的脸上,看到过只属于他的深情与欢喜,哪怕后来染上了悲伤与愤恨,却仍是为了他,可如今这双眼睛冰冷的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是他的思空吗,是他把他的思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这些年,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才会与自己最心爱之人,形如陌路。
封野深吸一口气,眼前模糊得几乎看不清燕思空的面容,他摇着头:“你怪我,你应该怪我,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你处处为我着想,到了最后,都还是为我……可我却从来没有相信过你。”
燕思空一言不发。
“可是……可是我封野这一生一世,心里都只有你一人,我当初无论怎样恨你、怨你,都抵不住我爱你若命……”
燕思空看着封野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心脏微颤,他转过了脸去。
封野含泪道:“空儿,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如今我什么都有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燕思空轻声说道:“狼王高高在上,赏罚宠辱皆是恩泽,我实是不配与你谈什么原谅。过去的事,我也实在不想再忆起,就当被那把火烧没了吧,若狼王真的愿意给我什么,我只想要一个‘清净’。”
封野面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空儿,我绝不会放开你,我……”
“不要再叫我‘空儿’!”燕思空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他忍不住恶声道,“这原是只有我最亲近之人才可以叫,求狼王放过我吧。”
封野痛得难以自已,他闭上了眼睛,只为阻隔燕思空抗拒的神色,哪怕仅是片刻。
趁着封野失神,燕思空奋力抽回了自己的手,他白皙的手腕上被捏出了透红的指印,他整了整衣衫:“狼王已是有家有室,而有子嗣承欢膝下,实在不宜与一个声名狼藉的男宠纠缠不清,便是独处一室,也怕污了狼王清誉。”他说着,迈步就要走。
封野横臂挡在他胸前。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错身就要离开。
封野长臂一伸,揽过了他的腰,一手扶住他的后颈,附身就想去擒获那薄情的唇。
燕思空一把抓住了他的剑柄,向上一提,长剑出鞘,下一瞬,已经横在了封野的后颈,燕思空寒声道:“放开。”
封野深深望着燕思空的眼眸,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他哑声道:“你动手吧。”
燕思空眯起眼睛。
“我的命在你手里,你尽管拿去。”封野低下头,凑近了燕思空的嘴唇,“但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我就要你,我这辈子最想要的,不是天下,是你。”
在燕思空的错愕中,封野堵住了他的唇,贪婪地品尝着那唇间的每一点滋味。
燕思空目光一暗,抓着剑柄,狠狠撞在了封野的后颈上。
封野吃痛,眼前一阵晕眩,燕思空用力推开了他。
封野踉跄了几步,凄楚地看着燕思空。
燕思空将那佩剑咣当一声扔到了封野脚边,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若叫旁人看了去,还以为狼王当真是情根深种,奈何我记性太好,你曾经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封野满面的悲怆。
“当然,记得也只是记得,却已经不痛了。”燕思空坦然道,“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仍旧是那个奸猾狡诈,功于心计的燕思空,狼王仍旧是那个心高气傲、狂妄不羁的狼王,狼王也并非没有深情款款过,后来又如何呢?你说的不错,若不是为了辽东,我一生都不想再见你。多谢狼王出兵辽东,你我之间,仅乎于此了。”
燕思空越过僵立的封野,一把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逐王 第3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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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急急冲出门后,见到了正在庭院中等待的元南聿等人。
隔着不远的距离,兄弟二人怆然对视,一眼之间,仿佛时空倒退了二十年,那些被辽东的风雪掩埋的陈旧记忆,都展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二哥。”元南聿颤声喊道。
燕思空看着元南聿那张与自己神似的脸,终于,他不必在这张脸上看到那厚重的面具,终于,他不必在这张脸上看到陌生与犹豫。
“二哥。”元南聿又叫了一声,这一声“二哥”道尽了心酸与歉疚,他眼圈一红,大步走了过来。
燕思空也几步上前:“聿儿!”
兄弟二人紧紧相拥,一时悲从中来,几乎落泪。
“二哥,对不起。”元南聿哽咽道,“我竟把你一个人丢在敌营,我竟……我竟忘了你。”
“不怪你,二哥从来不怪你。”燕思空用力抱着元南聿的肩膀,抓握着他的后颈,再开口已是哭腔,“你受了太多苦,你替我,受了太多苦,若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
“没有什么替不替,都是我愿意的,我知道,只有你能给爹报仇。”元南聿痛心地说,“你这二十年又何尝不苦,还好老天有眼,我们还能活着团聚,还能……回家。”
燕思空闭上了眼睛:“对,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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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野带来的七万兵马,是他能从京师分出来的最大兵力,毕竟后方仍有陈霂和各路诸侯在眈眈虎视。
尽管卓勒泰的兵力依然倍于他们,但广宁有了狼王,有了封家军,仿佛就坚不可摧了,至少原本已经绝望至极的辽东百姓,终于看到了希望。
进入腊月后,辽东盛寒,广宁卫内外已被皑皑白雪所覆盖,朔风凛冽,刮在人脸上,像刀子一样生痛。
潢水已经完全冻结,而卓勒泰仍在备战,并无要进攻的迹象。
众人分析,卓勒泰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若拖到冬末初春,将是进攻广宁的好时机。
古来征战,多宜在秋后,因秋后粮草充足,气温适中,不宜在夏,夏季粮草青黄不接,且天气太热,最忌在冬与春,冬日酷寒,而春天开战,便无法屯田,无法屯田,来年便没有粮草。
金人多以牛马为食,不事农耕,若卓勒泰是在等冬春交接之时机,那实在是阴险得很,因为他们最希望的就是速战速决,否则这一战拖过了春种,来年广宁的田里将颗粒无收。
卓勒泰要么是有心要拖过春种,要么是在逼着他们主动出兵。
商议了一天,他们也暂时未有决断,只得继续派斥候去探查敌情。
众人散去后,燕思空对元南聿说道:“我回广宁多日,一直想去元家旧宅看看,只是不愿一人前往,你跟二哥一起回去吧。”
元南聿苦笑一声,“那处荒废多年,恐怕看了也是徒增伤怀。”
“你不想去吗?”
“想。”元南聿垂下了眼帘,“想去,但又有些害怕。”
燕思空笑笑:“我也是,所以便叫上你与我壮胆。”
“走吧。”
“思空。”封野走了过来。
燕思空扫了封野一眼,面色十分平静。
“你要去哪里?”
“回老宅看看。”
封野迟疑道:“我同你们一道去可好?”
“狼王军务繁忙,不要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了。”
“那里曾有你我童年的回忆,怎会是琐事。”
燕思空蹙起眉:“那是我与我弟弟的家,狼王要追忆过往,还是改日吧。”
封野的脸庞黯淡了下来,他低声道:“来人。”
封野的贴身侍卫捧着一件厚厚的皮氅走了进来。
燕思空和元南聿都一眼认出了,那是封野为他做的那件熊氅。
封野拿起熊氅,轻声道:“我自离开太原,一直都带着,望有一天它还能为你挡风避寒。”
“不必了,我……”
“穿上吧。”封野殷殷地看着燕思空。
燕思空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实际上,能与封野少说一句话也是好的,他道:“多谢狼王。”
封野展开熊氅,绕到了燕思空身后,亲自为其披上,当盖上肩头的时候,他多想顺势从背后将人抱在怀里,他希望能为燕思空挡风避寒的,是他自己。
元南聿默默地看着封野和燕思空,一言不发。
燕思空裹了裹大氅,朝封野行了个礼,拉着元南聿走了。
梁慧勇的衙门离元家旧宅不远,俩人踩着薄雪,并肩走着。
“你还记得这条街吗?小时候我们跑过无数遍。”
“当然记得。”元南聿微微一笑,“这条街上有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那家豆腐坊,娘叫我们一大清早就来排队,来得越早,打到的豆腐就越嫩,那家卖刀斧的,老板五大三粗,长得好吓人……”他顺着记忆的脉络,如数家珍地说着他对这条街的记忆,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小时候觉得这条街好长,好像走一个来回,一天就没了,如今看来,只有这么短吗……”
“是啊。”燕思空也感慨道,“小时候觉得广宁好大,大的没有边际,如今看来,它是这样地小。广宁没变,是我们长大了。”
元南聿沉默了,这二十年在他们身上烙印下的道道伤痕,细数来都是痛彻骨髓。
伤感的气息在俩人之间流淌。
“二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是计划好了要假死遁走,还是……”
燕思空低声道:“如今还重要吗?”
“我想知道。”元南聿偏头看着他。
燕思空顿了顿,道:“我没打算走,是阿力将我从火中救了出去。”
元南聿深吸一口气,胸口堵得慌:“二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轻生。”
“‘轻生’二字,不适宜用在我身上,我并非悲痛欲绝因而要寻死觅活。”燕思空平静地说,“只是在当时当下,我觉得我死了比活着更好。”
元南聿咬了咬嘴唇,黯然道:“是因为我对你说了那些话吗?”
“不是。”燕思空忙道,“与你无关。”
“那是因为……封野?”
燕思空垂下了眼帘,没有回答。
“二哥,我眼见着你们变成了这样,因为大哥,因为我……”
“不,聿儿。”燕思空淡淡一笑,“我与他走到今天这般田地,其实与你们关系不大,从前我确实亏欠于他,而他遭逢的变故,将他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们之间,是积重难返。”
“……但他,确实对你……”元南聿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是啊,他对我有情,我知道,那又如何呢。”燕思空双目失神地看着天地间的苍茫白雪,“恐怕连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爱恨与执念的差别,我也难以辨认,他爱我时,一往而深,他恨我时,百般折辱,哪一个是他,又或都是他,我怎知他今日情深款款,明日会不会就风云突变。”
元南聿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如今只想着用封家军来守住辽东,旁的,都微不足道。”燕思空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凝,“尤其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情’。”




逐王 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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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凭着记忆走到了元家旧宅。
想象之中,它应该已是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但令兄弟俩意外的是,那宅邸看来虽然老旧、质朴,却并不残破,门楣上的匾额还有新修补过的痕迹,门上挂着一把锈了的将军锁,但仔细一看,只是虚挂着,并未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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