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千丞
无论过去了多少年,无论彼此已经熟悉到什么地步,他依然对这个人怦然心动。
燕思空也静静地看着封野,他记忆中意气风发的绝色少年,在历经命运的磨砺之后,那些野性难驯、那些年少轻狂、那些傲慢不羁,都被敛藏在皮肉之下,蛰伏于骨血之中,凝成了暗流汹涌地王霸之气。
少时的封野是翻飞的浪,如今的封野是厚重的海,但他知道,这个人埋在骨子里的血性与率真,都属于他一个人。
封野慢慢走了过去,用手指温柔抚过燕思空的面颊,轻声道:“你还是这么好看。”
燕思空笑了笑。
“我不是只喜欢你的容貌。”封野撩开燕思空的湿发,挽到了耳后,“我喜欢,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但不只是容貌。初始我觉得你什么都好,才貌双全,前途无量,简直是完人,我喜欢你,就好像我没有理由不喜欢一个完人,可后来我发现你不是完人,甚至不是一个好人……”封野的目光愈发专注而动情,“我失望过,愤恨过,可我越是了解你,就越是对你着迷。”
燕思空静静地看着封野。
封野的手指一路往下,点在了燕思空的心脏上,隔着肌理感受着那些微的颤动:“你的皮囊之下,是波澜壮阔的魂,能将世间所有互相矛盾的东西纳入其中,好与坏,忠与奸,深情与无情,聪明与愚蠢,都是你,怎么会都是你呢……”
“人本是如此。”
“不,你更复杂。”封野的眼神有一丝迷乱,“于是我便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燕思空浅笑道:“也许我真的是水魅。”
封野深深地凝视着燕思空,哑声说:“你是。”
燕思空攀住了封野的脖子,抬头含住了封野的唇,封野也环住了他的腰,动情地亲吻着。
俩人的身体隔着湿透的衣料紧贴,那温暖的泉水仿佛煮沸了他们的血液,令他们躁动着、渴望着。
极致地kuai)@gan将俩人彻底吞没,他们早已侵入了彼此的身心,一生一世胶合缠绵,难舍难分,天地间无他、无我,只有彼此,永远,永远只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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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cp番外写完啦,补了车,过几天开始写副cp
逐王 番外二 缺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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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秋,历来是最喜人的时节。只要年景尚可,百姓一年的辛劳都将得到报偿,国库也将被大大地充盈,若是赶上丰年,百姓穰穰满家,朝廷累累硕果,那更是举国之幸事。
陈霂刚刚践祚,就赶上了这样一个丰年,这对于新君来说是天降的吉兆,预示着国运昌隆,自然被好好地宣扬了一番。
可按理来说,这一年不该算在陈霂头上。
按照祖制历法,新皇继位时都要改新的年号,但这年号要在明年起才算元年,今年还要沿用旧的年号,以示对先皇帝的尊重。
只是昭武帝在封野入京后,就被迫退位,继任的是十三皇子——祝兰亭的外甥,可这个皇帝始终名不正言不顺,朝野多有反对,封家军入主京畿时,一直为此拉锯。
陈霂入京后,赶走了这个刚刚会走路的“皇帝”。既然十三皇子的帝位不被承认,那年号合该还是叫昭武,可十三皇子在位的一年,又确实启用了新的年号,大臣们在为去年和今年该用哪个年号争论不休时,陈霂浑水摸鱼,一锤定音,将去年依旧沿用了昭武,但今年启用他的年号。
如此一来,叛军入京、逼宫退位、皇室颜面尽失的一年,成了昭武的最后一年,而兵退金国、新皇登基、五谷丰登的一年,成了陈霂的元年。
不仅如此,陈霂还追封了他的母妃为皇后,逼死了文贵妃和陈椿,将已经卧榻不起的昭武帝软禁在了寝宫,风雨无阻地日日请安,看似孝悌,实则怕是想将昭武帝早点气死。
这新君的霸道和狠毒,可见一斑。
元南聿带着封贡的队伍从大同到京师,一路上听了不少关于陈霂的传言。
自陈霂登基以后,仅是被罢黜的官员就逾千,每天都有人头落地,果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同时他也在大刀阔斧地整顿贪腐,安置流民,对各府道的军政法税逐一审度,看来是要做一番大事业。
尽管陈霂的种种行为令人诟病,但经历了昭武帝的昏庸和十三皇子的混乱,大晟已经气息奄奄,朝野内外无不期盼这个名正言顺的大皇子能带着他们复辟盛世江山。
元南聿自知这一趟对他来说绝对不善,一路心情都很沉重,但他身居要位,自要承其重任,因此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义无反顾。
抵京时,正是清晨。上一次来京,是他随着封野入城逼宫,此时的局促谨慎和那时的威风意气自不可同日而语,短短两三年时间罢了,人生无常,着实令人唏嘘。
他本应先在驿馆安顿,再等待陈霂的召见,可刚入了城,就有内监带来陈霂的口谕,要他即刻朝见,不得耽搁。
于是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风尘仆仆地入了宫。
当他下了马、卸了剑,用双腿踏过长长地步道,路过一堵又一堵宫墙,最终,踏过太和殿高高地门槛时,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男人,尽管早已有了准备,他仍感到头皮发麻,浑身紧绷。
距离尚远,且陈霂头带冕旒,面目并不能看真切,但元南聿仍觉得有一股犀利的目光在逼视着自己,自他踏入大殿的那一刻起。
听着御前太监宣他的声音,他回过神来,大步踏过红毯,停在丹樨之下,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之人。
那垂坠于面前的微微颤动的玉旒,一共五串,每串又有九颗玉珠,代表九五之尊,坐在这金銮宝殿的最高、最正之处的,正是君临天下的真龙天子——陈霂,只是,如今已无人敢直呼天子的名讳。
这年仅二十三岁的新君,端坐于皇位,腰身挺得笔直,一身尊崇的龙气汹涌盘旋于太和殿上空,如有形之物,压得百官垂首含胸。
御前太监重重咳了一声,斥道:“大胆。”
元南聿没习过多少君臣之礼,但到了圣驾之前,非但不跪,还抬头直视,是足以杀头的罪,这他还是知道的。
他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地跪了下来。
陈霂的嘴角未扬,双目藏在冕旒之后,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满脸不情愿地跪在自己面前的俊挺男子。
元南聿不卑不亢道:“臣,元南聿,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深深地磕下了头去。
额头触地的那一刻,元南聿心潮翻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他不由地回想起那日陈霂狼狈撤退时,他射出去的那一箭,倘若那一箭再准一点、稳一点,如今天下该是怎样一番形势?至少,他不用对着这个曾给他至深羞辱的男人下跪磕头。
陈霂轻笑一声:“爱卿,平身。”语调暧昧。
元南聿暗自握了握拳头,站了起来,顺便拍了拍铠甲上的灰土。
御前太监用力咳嗽了两声,元南聿才知这样也是不妥的,索性垂下了手,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站着。
陈霂道:“抬起头来。”
元南聿眼中闪过愠色,他慢慢抬起了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霂。
遥记得初见陈霂,还是一青稚少年,被废黜太子之位后“流放”去云南那偏远之地就藩,不得圣宠,亦没有外戚帮衬,除了拥有王爷的名号之外,几乎什么也没有。他和燕思空为陈霂招兵买马、奔走操劳,才令其得以拥有自己的势力。
那时候,他眼中的陈霂只是一个落魄的小亲王,陈霂眼中的他,也只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燕思空的下属,俩人无甚交集,谁知数年之后,他们会有那样一段孽缘,又有谁能想到,那个最不受宠、最落魄失意的废太子,有朝一日会君临天下,穿着那华丽的冕服,坐在那龙椅之上,手握生杀予夺之至尊皇权,接受天下人的朝拜。
他心目中最聪明的人便是他的二哥燕思空,可即便是那样聪明的人,也认命。
这便是命吧。
陈霂道:“爱卿旅途辛劳,消瘦不少呢。”
元南聿拱手道:“多谢陛下关怀。”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子,那是北境四府今年上贡的明细,他一句废话也不愿多说,“此乃贡品单,请陛下过目。”
“你来宣读吧。”陈霂嘴角噙着一抹嘲弄地笑,“让众爱卿都听听,镇北王对朕的忠心。”
百官一言不发。
谁都知道,封野是陈霂心头一块大病。
元南聿当即展开那折子,大声宣读起来:“粳米七万石,大豆两万石,玉米三万石,素纱两千匹,葛布八千匹,战马……”
元南聿常年练兵,嗓门儿本就嘹亮,他还故意一字一句地吼,一串单子念下来,将早起上朝还有些昏沉的百官都给震醒了,甚至震得他们耳膜发颤。
念完之后,元南聿“啪”地一声将折子合了起来,双手奉上,御前太监步下台阶,拿过折子,恭敬地弯着腰呈给了陈霂。
百官皆窃窃私语,暗自嘲笑元南聿是个粗莽武将,与他那个奸猾如两脚野狐的兄弟简直是南辕北辙。
陈霂随手翻了翻,凉凉地说:“镇北王有心了。”
元南聿忍着恶心,把燕思空教他的话背了出来:“镇北王在大同,日日仰慕陛下圣光,本想亲自前来朝觐,奈何分身乏术,望陛下赎罪。”
“分身乏术?”陈霂冷笑,“镇北王统御四府,确实是忙得很啊。”
元南聿冷着脸不语。
陈霂的身体微微前倾,面前玉旒晃动,他从那缝隙之间,仔细分辨着元南聿脸上的每一丝神情,尤其是那些不甘与不忿,看来格外可口,他道:“爱卿替镇北王前来封贡,千里之途,着实不易,朕要设宴,为爱卿接风洗尘。”
元南聿拱手道:“谢陛下隆恩。”
陈霂道:“将元将军安置在蒹葭公馆,随行官将按品级封赏。”
“是。”
元南聿脸色微变,却只能“谢主隆恩”。
那蒹葭公馆是离皇宫最近的驿馆,通常是给皇亲国戚回京述职、省亲时住的,一般人哪里住得进去,陈霂此举,实在耐人寻味,但在元南聿看来,只觉他不怀好意。
只是出了北境四府,到了这渺渺王土,什么艰难困境,他都得一己面对,死亦不惧,还有什么能够吓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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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回来了,开始写副cp的番外,依然不能保证日更,但是在开新文前肯定会写完哒~
逐王 番外二 缺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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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同至京师,路途虽不算远,但运送贡品的队伍根本走不快,这一路风吹日晒雨淋的,确实辛苦,元南聿已经许久不曾在又香又软的卧榻上安睡,他一觉就睡了大半天。
醒来后,他发现他所居住的别馆的庭院里,堆满了一口一口的大木箱子,那些箱子用料华贵,一看就是宫中之物,必然是来自陈霂的赏赐。
一个太监正坐在凉亭里喝茶,几个小内监在一旁服侍着。
见到元南聿,那大太监起身走了过来,此人正是早朝时站在陈霂身边的太监孙末,从前伺候过惠妃。
陈霂回京后,孙末就从一个御膳房的普通内监变成了御前大太监,他恐怕做梦也没想到,当初只是本分地伺候了一对不受宠的妃嫔和皇子,有朝一日还能跟着鸡犬升天。
孙末笑眯眯地看着元南聿:“陛下对将军真是宠爱,特意命老奴不许打搅将军休息,这不,老奴等着将军睡醒呢。”
“孙公公。”元南聿拱了拱手,脸上的冷漠丝毫没有掩饰。
孙末清了清嗓子:“元南聿,接旨。”
元南聿冷着脸跪了下来。
孙末将陈霂的封赏宣了一番,元南聿听着那些令人咂舌的赏赐,心中暗忖真是小人得志。
接了圣旨,元南聿道:“劳烦孙公公,我这浑身的乏劲儿还没过去,就不留孙公公吃饭了。”
孙末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地说:“将军不妨试试陛下送的养神茶,是南疆进贡的,有奇效。”
“不必,我皮糙肉厚的,睡两天就行,不糟蹋好东西了。”元南聿直勾勾地盯着孙末,仿佛连眉梢都写着“送客”。
“将军啊,陛下将于明晚设宴为你接风,你呢,好好休息休息,精神精神,你瞧瞧你累的……啧啧,这么俊的相貌,连个笑脸儿都没有。”
元南聿斜睨着孙末。
孙末丝毫不以为意:“睡饱了,人精神了,这接风宴上,不得好好讨陛下的欢心,回报陛下对你的一片……”
“孙公公。”元南聿目光骤冷,不怒而威,“我跟着镇北王常年征战,嬉皮笑脸的可带不了兵,久而久之,就不、会、笑、了。”
孙末微讪:“那、那可惜了。”
“来人。”元南聿叫来侍从,“给孙公公和小公公们带点大同的‘特产’。”
一听“特产”,孙末眼睛又亮了亮。
元南聿拱了拱手:“孙公公,回见了。”
孙末走后,元南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要照他的脾气,刚才就该把孙末轰出去,让他讨好陈霂?简直放屁。
可他又想起临行前燕思空的叮嘱,能交朋友就交朋友,不成也不要树敌。如今他做什么,都会想想若是燕思空在,当如何处理,如此虽然有些自寻烦恼,但或许能省去日后更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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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前,陈霂又命人将几套华服送到了蒹葭公馆,元南聿随便挑了一身。
婢女在为元南聿更衣时,管家在一旁恭维道:“元将军真是人间少有的俊美挺拔,这容貌虽与燕大人神似,但燕大人不免书生气,不及元将军阳刚威武。”
正为元南聿整理玉带的婢女偷偷瞄了元南聿一眼,俏脸绯红。
元南聿没有搭理管家,只是漠然地看着镜中之人,燕思空常说男人有好皮囊并非好事,确实如此,这张脸就从来没让他得益过,反而尽是祸。
比如今夜的接风宴,怕是不好善了。
进了宫,元南聿径直被带去了乾清宫。
这宫廷筵宴在何处举行,都是有规矩的,举凡节庆之宴、庆功之宴、礼外邦之宴等种种宴会,都在太和殿举行,只有皇室家宴才会设在乾清宫。
陈霂先是将元南聿安置在蒹葭公馆,又设宴乾清宫,足够人嚼烂了舌根,令元南聿恼火不已。
到了乾清宫,元南聿才发现这接风宴只宴请了他一个人,乾清宫虽不如太和殿那般大,但若只摆了区区一张桌子,也实在显得空荡而诡异,元南聿站在宫门外,见着里面的太监宫女侍卫都在齐刷刷地盯着他,根本就不想抬腿进去。
为他引路的太监恭恭敬敬地说:“元将军,请吧。”
“陈……咳,皇上呢?”
太监掩袖笑了笑:“元将军怕是对宫中礼数不大熟悉,皇上在哪儿,何时摆驾,不是咱们该过问的,将军尽管去里边儿等着吧。”
元南聿眯起眼睛,大步跨了进去,就要在桌前坐下。
太监马上赶过来:“将军、将军。”示意元南聿还不能坐。
元南聿不耐地翻了翻眼睛,只好站在桌前。
在遇到封野以前,他不知道主仆之仪,遇到封野以后,俩人更像兄弟朋友,也不讲究太多,所以这宫中的繁文缛节,他是确实不大知道,尤其陈霂变成了他的君主,他就更不想知道了。
等了好半天,陈霂才在前簇后拥中驾到,他此时着常服,比起广袖长襟的冕服,这一身更衬得他修长挺拔,俊逸非凡,这年轻而俊美的天子,不知有多少诗文会将他代代传诵。
元南聿单膝跪地:“微臣叩见皇上。”
陈霂迤迤然落座:“平身。”
元南聿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霂。
陈霂轻轻挥了挥手:“爱卿坐吧。”
元南聿拱手道:“敢问陛下,为何这接风宴,只有我一人?”
“朕说要‘亲自’设宴为你接风,有何不妥吗?”陈霂含笑道,“莫非元将军觉得朕躬亲前来,也不够排场,还要为你叫上三公九卿作陪?”
元南聿眼中闪过怒意:“臣不敢,臣受宠若惊。”
“那就坐吧。”
元南聿转身落座,宫女立刻为他斟上了酒,小内监们鱼贯而入,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菜肴,一道一道地摆在元南聿桌上。
元南聿看着这一桌美酒佳酿,心弦却紧绷着。
陈霂居高临下地看着元南聿,将那张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尽收眼底,他晃了晃酒杯:“爱卿一路从大同到京师,路上必有不少见闻,不如说来听听?”
元南聿硬邦邦地说:“日日赶路,没什么见闻。”
“那第二次入京,可觉得与从前有什么不同?”
“除了皇帝换了,没什么不同。”
孙末尖着嗓子叫道:“大胆——”
陈霂抬手制止了,看着元南聿低笑道:“说得好,但这一处不同,便令天下大不同。”
元南聿有些放肆地看着陈霂:“皇上想听什么,不妨直说。”
陈霂微眯起眼睛:“我想从你口中听的……很多。”说完,他轻轻舔了舔嘴唇。
那毫不掩饰se--。,欲的目光令元南聿浑身一颤,对那眼神的记忆,令他脑中毫无征兆地闪过了许多yin、?糜地画面,他立时如坐针毡,脸像是烧起来一般地热。
陈霂哈哈大笑起来:“来,喝了这一杯。”
元南聿举起面前的酒盏,略有些踌躇地看了陈霂一眼。
陈霂勾唇笑道:“怎么,你放心不下这酒吗?”
元南聿明知自己是多虑了,但他毕竟有前车之鉴,心中不免迟疑。
陈霂嘲弄道:“我杀你剐你都易如反掌,你担心区区一杯酒?”
元南聿冷道:“臣并无此意。”言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霂满意地点了点头,隔空朝着元南聿晃了晃酒杯,然后也潇洒地干了一杯。
陈霂以各种明目赏了元南聿好几杯酒,元南聿酒量平庸,几杯下肚后,就要靠内力发汗,将酒劲儿往外逼,生怕真的喝醉了。
这时候,陈霂开始向他询问起大同的情况。
陈霂的问题都颇为刁钻犀利,难以回避,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抓住话柄,幸而临行前,燕思空将陈霂可能会问的问题都与他梳理了一遍,并教他如何应对,他勉力保持着清醒,与陈霂过招拆招。
陈霂见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
元南聿正暗自窃喜,就见着陈霂端着酒杯站起了身,步下台阶,一步步超自己走来。
元南聿腾地站了起来,他浑身紧绷,戒备地看着陈霂。
陈霂笑道:“紧张什么,坐下。”说完自己先一屁股坐在了蒲垫之上,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元南聿面色阴沉,低声道:“臣不敢。”
“让你坐下就坐下。”
“君臣有别,臣不敢与陛下平坐。”
陈霂那一对狭长深邃地紧盯着元南聿,用不容置喙地口吻说道:“朕叫你,坐、下。”
元南聿咬了咬牙,直勾勾地瞪着陈霂,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坐在了陈霂身边。
陈霂靠着矮桌,一手支颐,一手晃着酒杯,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元南聿,神态慵懒,目光赤--。luo。
元南聿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咬牙道:“你想干什么。”
陈霂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那一箭没能杀了我。”
元南聿冷冷地看着他。
“你确实错失了良机。”陈霂扬了扬下巴,那微醺醉态掩不住满脸的轻狂,“现在我是皇帝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元南聿眯起了眼睛:“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你从前不敢,现在一样不敢。”陈霂挑了挑眉,“因为你不想死,更不想拖累封野和燕思空。”
“今日不同往昔,或许你死了,对他们更有利。”
“若当真如此,你还等什么?”陈霂含笑道,“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怎么?你是怕我……”他突然欺近了元南聿,暧昧道,“宠幸你吗?”
元南聿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他讽刺道:“你后宫佳丽无数,不至饥不择食吧。”
陈霂低笑出声,他放肆地上下打量着元南聿:“谁都不及元将军销魂。”
元南聿怒极攻心,一拳袭向了陈霂的胸腹,陈霂却偏身闪过,并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
俩人虽是在桌下过招,但动作太大,侍卫狐疑地就要走过来:“陛下……”
“无妨,退下。”陈霂喝止了侍卫,他紧紧扣着元南聿的手腕,暗自发力,元南聿疼得浑身发抖,额上也冒出了冷汗。
陈霂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杀祝兰亭吗?”
元南聿抿唇不语。
“一来,他从前对我不错,我也是顾念旧情的,二来嘛,他是大内第一高手,也是最好的武师,有他在,我的功夫早晚会凌驾你之上。”陈霂甩开了元南聿的胳膊,冷笑道,“元南聿,我是君,你是臣,我要你做什么,你岂敢说一个‘不’字。”
元南聿寒声道:“不然呢,你要杀了我吗?”
“杀你,不免无趣。”陈霂目光阴冷,令人不寒而栗,“我要的是臣服,你的,天下的,万物苍生的,因为我是皇帝!”
元南聿眼中毫无惧色:“若我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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