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千丞
一吻毕,燕思空含笑道:“你的味道怎么又苦又甜。”
“一碗汤药,一块酥糖,这可都是你让我吃的。”封野在那唇上轻啜了一下,又啜了一下,似乎怎么亲都不足够。
燕思空点了点头:“有苦有甜才是人生。”
“你说得都对。”封野柔声道,“我什么都听你的。”
俩人依偎着对方,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便觉世上最安心之所在,就在当下。
千帆过尽,沧桑阅遍,他们都已在跌撞前行间丢掉了自己,少时的那些天真懵懂,那些豪情壮志,那些山盟海誓,早已在岁月的蹉跎与命运的折磨间,面目全非。班荆道故,追寻往昔,原是人的本能,可纵是耗尽心血,谁人又能回到意气风发的少年时,能够找回吉光片羽,得以窥见当初的信仰与钟情,已是不易。
世上无完事,亦无完人,剐了一身伤痕,还要携手并肩,还要砥砺前行,也许更加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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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元南聿高明的医术和封野的真正配合,那箭伤好得很快,封野的起居早已能够自理,身体也行动自如,寻常人经过这样一番折腾,身体早该垮了,但他却一天比一天健硕起来。
在燕思空和元南聿的辅助之下,封野终于将四府的升迁任免之事宜处理完毕,他将要员全都换成了自己心腹的能臣强将,并将亲自巡视四府。
元南聿被升任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骠骑大将军,紫印金绶,总领大同、宣化兵马,武将之品级略次于王申,王申为左都督,但仅统领黔州一府。
燕思空则被封为承宣布政使,可以过问、四府之所有事宜,甚至能代封野行政令之事。
北境虽然只有四府,但官员建制几乎与朝廷一模一样,俨然一个国中之国,此举定会引起陈霂不满,但却利于他们举贤纳士,且能始终震慑着朝廷,北境愈是强盛,陈霂愈是不敢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大同与察哈尔的关系,也在他们的几番斡旋之下,重归稳定,被镇北王妃送给哪答汗做质子的封泽,未来必将成为桥接大同与蒙古部落间的重要人物,封野尽管不情愿,也已无可挽回。
镇北王,终将代替京师天子,成为北境百姓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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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为封野制定了视察四府的路线,这将是封野第一次巡视自己的“领土”,他要核验地方吏员,了解风土民生,这一路约莫要走上一年。
燕思空来到封野的宅院时,发现他正在院中打拳,一套少林七星拳被他打得虎虎生威,犀利如刃。
听到脚步声,封野收了招,他接过婢女递来的布巾,边擦汗,边笑看着燕思空。
“南聿准你打拳了吗?”燕思空皱眉道,“你伤虽然好了,可身体还需调理。”
“我这不就是在调理吗。”封野道,“这套拳可以强身健体,再不动一动,我闷也要闷死了。”
燕思空责怪道:“你这招招狠辣,哪里是要强身健体?”
封野笑道:“我如今就强健得很,说明这拳有效。”
“有效的是那苦口的良药。”燕思空晃了晃手中的卷轴,“这是巡视四府的路线,咱们商量商量吧。”
封野将燕思空让进屋内,挥退了所有的下人。
燕思空将卷轴铺展在案牍上,认真地比划着:“你看,大同正好在中间,我想,趁着天气暖和,先向北巡视宣化与辽东,入冬便回来,待明年开春了,再去黔州,如何?”
封野站在一旁,点了点头:“可以。”
“我挑选的这些州县,都有其特殊之处。”燕思空指了指舆图,“比如这个羌化县,盛产棉花,赋税单一,这个迈容县,山多林多匪也多,百姓深受其苦,还有这个……”
“你拿主意就是。”封野含笑凝望着燕思空,“你如今可是我北境的大司马,你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燕思空挑了挑眉:“我若叫你现在就随我去辽东,收复辽北七州呢?”
“从命。”封野毫不犹豫地说。
燕思空笑了笑,又轻叹一声:“可惜时机还未到。”
“我知道。”封野伸出手,抚摸着燕思空的面颊,“我立足未稳,此前又连年征战,军老民乏,你心里惦念着辽北七州,我又何尝不是。”
燕思空黯然道:“辽北七州,是我一辈子的心结。”
他一生的悲剧,都从韩兆兴丢擎州,昭武帝放弃辽北七州始,自此辽东再无天险,金兵长驱直下,祸害了辽东百姓近三十年,若不是小小的广宁临危受命,两次挡住了卓勒泰的兵马,今日的中原,或许已是蛮夷的天下。
他穷尽一生,也要为江山、为百姓,从金人手中夺回辽北七州,卓勒泰的大败,正给了他们得胜的希望。
“也是每个大晟男儿心中的痛。”封野看着燕思空,目光坚毅,“空儿,我能夺回河套,也能夺回辽北七州。三年,我们用三年时间,休兵养民,待到兵精粮足的那一天,我们就带着封家军跨过潢水,将金兵彻底歼灭,永远赶出我大晟的疆土。”
燕思空用力地点头,他有些激动地用手抚摸着舆图上的辽北,虽是人无再少年,但志气不老,无论任何时候,都能辉耀前路。
封野从背后抱住了燕思空,将大手覆在燕思空的手上,慢慢将修长的手指穿插进他的指缝,而后紧紧握住:“你我童年时许下的大志,我始终刻在心上。”
“我知道,我也从不敢忘。”燕思空怅然道,“那时,总以为长大了,便能一筹壮志,走到今日再回首,才发现人生而不由己,竟是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实现万一。”
封野低下头,轻吻着燕思空雪白的脖颈:“只要我们还留有一口气,便不到言败的时候。”
燕思空眯起了眼睛:“对,尚不到言败的时候。”
封野收紧了环住燕思空腰肢的手,另一手在他胸口游移,柔软的唇也从他的脖子一路往上,亲到了他的面颊,他的耳垂,然后探向他的唇。
当燕思空感觉到封野紧贴着自己的部位有了异样的反应,他顿时绷直了身体。
自封野的伤势愈合后,便有些蠢蠢欲动。
俩人已许久不曾亲密过,封野的渴望从来不加掩饰,而燕思空并非排斥,仅是担心封野的伤而不准他胡来。
但随着封野身体的复原,他已愈发大胆和急迫。
燕思空如梦初醒,一把抓住了封野要探入他衣襟的手,不免羞恼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春光正好的时候。”封野的呼吸有些急促。
“这是大白天!”燕思空挣了挣,却没能挣开,“封野,你的……”
“我的伤早就好了。”封野轻轻咬了一口燕思空的脖子,“你究竟要我忍到何时。”
“我……是来与你议事的。”燕思空回想起过往的情事,封野的放肆不羁还历历在目,他一时间真有些无措。
“议完了,都听你的。”封野将燕思空牢牢禁锢在怀中,让他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自己蓬勃的欲望,并用那湿软的唇贴着他的耳廓,低声说,“空儿,我想要你。”
逐王 第3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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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顿觉口干舌燥,心也跟着狂跳不止,他感到封野温热柔软的唇在他的脖颈间流连反复,那环着他腰身的臂膀更是不住地收紧,似是要将俩人合而为一。
曾经抵-s-i缠mian的画面从被封存的记忆深处释放,纷涌入脑海。
人有七情六欲,他将于他而言最无用的性-s-/e之欲放得最低,少时闯荡江湖,青年中举入仕,他出入朱门青楼无数,却始终克制着自己不被欲念所支配,无论对方是男是女。独独有一个人,令他不能克制,不想克制,并带他体会过人间极乐。
这个人曾给过他纯粹而毫无保留地深情,也曾将他推入深渊,更曾为他守过城、挡过箭、放弃过唾手可得的皇位。
痛苦纠葛了半生,他们仍是对方的“舍不得”。
如今这个人正与他紧紧相拥,那落在他肌理的每一个吻,都像燃烧的一团火,唤醒了他冰封已久的渴望。
他挣扎着在封野怀里转过身,以手抵住那宽厚的胸膛,一眨不眨地盯着封野饱含春色的双眸。
封野像一匹饥饿许久终于得见猎物的狼,眼中闪烁着热烈地瞳光,可在燕思空的注视下,他的急迫变得迟疑,迟疑又逐渐转为了失望,他垂下了眼帘,不愿意放手,却也不敢放肆。他小声道:“空儿,你不想吗?”
燕思空深深地望着封野:“我只是担心你的伤。”
“我的伤已经好了。”封野低垂的眉眼间写着委屈,“你不愿意,我岂会勉强,你不需要什么借口。”
“我为何要找借口?”燕思空不觉揪紧了封野的衣前襟,斥道,“若不是你任性妄为,你的伤本该早早就好了。”
提及此,封野不免有几分心虚,他低着头不说话。
“还敢吗?镇北王殿下。”燕思空见着封野别扭的模样,与在人前霸道冷峻的镇北王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不禁有些好笑,但他忍着没有笑出来。
“不敢了。”封野不情不愿地放松了对燕思空的钳制,闷闷地说。
燕思空轻挑唇角,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前凑了几分,在封野耳边悄声唤了一句:“世子。”
封野愣住了,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
下一瞬,悠远的记忆猛然袭来,一个青稚未褪的少年声音在耳边响起——“若你私底下敢叫我‘世子’,我就亲你。”
封野眼眶一热,扶住燕思空的后脑勺,狠狠堵住了那绵软的唇!
燕思空双手环抱住了封野的脖子,动情地回应着。
四片唇瓣热情又粗鲁地辗转xi---shun,shi---、软的舌头更灵活地勾缠着对方,贪婪索取着属于彼此的气息,倾注着难言的渴望。
封野弯身抱起了燕思空,一边轻咬着他的下唇,一边大步走向了床榻,将人放在榻上的同时,高大的身躯也随之压了下去。
这一吻已叫人迷乱不已。燕思空捧着封野的脸,心跳得打鼓一样地快,他低喘着说:“这天……还亮着……”
“那又如何。”封野抽掉了燕思空头顶的发簪,任那墨云般的发铺撒在床褥间,他目光灼灼,燃烧着qi、ng--欲之火,“白天,黑夜,有什么区别,我可以一直c你,我可以颠倒你的昼夜……空儿,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燕思空凝视着封野那犀利而深邃地狼眸:“现在告诉我吧。”
封野扯开了燕思空的衣物。尽管早有预备,可但再次见到那片狰狞的伤疤,依旧令他的心被狠狠地揪紧了。
燕思空的表情亦有些不自在,他平日倒不觉得这些伤有什么妨碍,除了有碍观瞻,但袒露身体时,不免感到难堪,无论是在何人面前。
封野伸出手,修长地手指颤抖地抚上那片被火灼烧过的皮肉,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地抚摸着。
“不痛了。”燕思空轻声说,却不知是在说给封野,还是说给自己。
过去了,不痛了。
封野眼眶酸涩,他想象着燕思空被烈火焚烧的同时,也觉五内如焚,每一次见到这些伤痕,他就要回想起他最珍视的人所历经的一切,而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这将是他此生最大的刑罚。
封野俯下身,将薄唇贴上了那狰狞的皮肤,温柔而郑重地亲吻着,若能抚平燕思空所受的伤,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惜谁人能改写过去。
封野边吻着,边逐一褪去了燕思空的衣物,他看到那些烧伤的痕迹如毒藤蔓一般攀附于燕思空的胸背、手臂和小腿,他心痛得难以喘息,他的吻在颤抖,他双目赤红,几乎要落泪。
封野抬起头,满脸愧色,他哽咽着:“空儿……”
燕思空捧住了封野的脸,正色道:“南聿身上有很多伤,你也一样,好男儿征战四方,每一道疤都是战士的荣耀,你做这副模样,岂不是看轻了我。”
“我……”封野咬住了嘴唇。
“莫非你觉得难看?”
“不是!”
燕思空淡淡一笑,碰了碰封野的唇:“我也觉得很威风。”他的手贴上了封野敞开的襟怀,那处也有一道狰狞的箭伤,从它是一个血洞开始,到它反反复复的撕裂,再到如今完全长合,期间发生的所有事,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历历在目。
创口痊愈后之所以留有疤痕,是为了使人不忘过去,但创口之所以痊愈,是为了使人继续前行。燕思空低声说:“我们不必只看着这些伤。”
封野深情地再次含住燕思空的唇瓣,在唇齿交缠间,含糊地叫着“空儿”,并将那吻落在他的下颌、脖颈、胸口,大手更是温柔地游走于他全身。
燕思空感到身体愈发zhi热,心头的躁动再难压抑,随着封野的碰触而逐渐沉沦。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对方,备受压抑的渴望就像被绑缚的猛兽,在被释放的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们的神智被剥离出脑海,他们的rou--t--i在疯狂地交缠,极致的k--uai感令他们仿佛进入了一片虚空,那里没有了世间万物,没有了任何人,只有彼此,d--i死缠绵间,唯一清晰的只有对彼此那历经痛苦与绝望、却仍然不能熄灭的爱--、y-u之火。
封野所倾泻而出的巨大的渴求,令他丝毫不像一个刚刚伤愈的人,甚至不像一个人,他不知疲倦地在燕思空身体内外刻印上只属于自己的痕迹,燕思空几度昏迷,又几度清醒,他吟叫着、哭求着,最终只能与封野一同陷落情s==e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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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再度睁开眼睛,已是天明。
他两眼浮肿,喉咙沙哑,大脑嗡嗡直响,身体更是酸痛得几乎难以动弹,刚刚醒来的刹那,十分茫然。
而后,诸多y--in靡的画面浮现在眼前,燕思空顿觉面红耳赤,口中发出一阵难受地shen吟。
守在床边看书的封野忙低下头:“空儿,你醒了。”
燕思空听得那声音,不禁羞恼地别开了脸。
封野俯下身,用手顺着燕思空的长发,含笑道:“你睡了好久,是不是太累了。”
燕思空心里暗骂了他一通。他还记得封野将他从午后折腾到了天黑,而后一整夜都不曾放过他,他甚至记不起究竟是何时昏了过去。
封野用面颊蹭了蹭燕思空的脸,暧昧道:“你是否疏于练武了,昨夜还向我求饶……”
燕思空推开了他的脸,吐字不清地说:“不、不成体统。”
“我要什么体统。”封野翻身躺了下来,将燕思空抱进了怀中,“我要我的空儿。”
燕思空身体绵软得使不上力,只能任由他抱着,眼皮都懒得抬起来。
封野在他的额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地吻:“你饿不饿,我在等你一同用膳。”
“不饿。”
“你睡着的时候,我看了你好久。”封野在燕思空耳边柔声说,“看着看着,就觉得你与从前没多大变化,好像都能想象你老了是什么模样。”
燕思空懒懒地说:“是什么模样?”
“定是个器宇轩昂、仙风道骨的老头。”封野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那你呢?”燕思空也禁不住想笑。
“我肯定还像现在一样威风。”封野低笑道,“说来,我真有些想看看你变成老头的样子了。”
“我可不想。”
“但我们有一天一定会看到的。”封野温柔抚摸着燕思空的背脊,“我们见过彼此的童年,重逢于少年,如今更要携手一生,白头到老,我这辈子都有你,你这辈子也都有我,多好。”
燕思空心中顿时涌起甜蜜与酸楚:“嗯,一辈子……好,很好。”
“一辈子。”封野抱着燕思空,说得无比郑重而笃定。
一辈子又短又长,短到仿佛眨眼见白头,却又长到能装下那么多的过错、悔恨、失败、痛苦,一辈子还需遇见如此多的人,历经如此多的事,若当真能与谁践行“一辈子”的承诺,那该是怎样的运气。
一辈子,太难了,可他们偏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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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见~
下一章是完结章!
逐王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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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迎来了炎炎夏日,今年的天候比往年要闷热,镇北王巡查的队伍一路往北向辽东,越走越凉爽。
再度来到广宁,已经入秋,那几近被金兵的炮石摧毁的城墙,已经修葺完毕,且在原有城墙构造的基础上,在东西两门建了真正的瓮城,比之从前更加固若金汤。
梁慧勇仍任辽东总兵,辽东知府则是封野从大同调派来的一名老臣,此前燕思空举荐过的人,也得到了重用。
再次回到广宁,这里风平浪静,一派祥和,让人难以想象,仅仅数月以前,城墙之下还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被蛮夷侵扰近三十年后,辽东百姓们终于看到了希望,眼看就是秋收时节,家家户户都期盼着年谷顺成,能真正地安居乐业。
封野入城时,万人空巷,百姓们夹道相迎,纷纷跪拜为他们击退金兵的镇北王。
燕思空策马跟在封野身后,看着百姓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恐惧与绝望,而是由衷洋溢着笑容,倍感安慰。
倒是封野,起初脸上还挂着一丝淡笑,到了后来却是板着脸回到了驿馆。
辽东官将不知封野因何不悦,除了梁慧勇以外,其他人多是刚刚委任,生怕处事不周,令镇北王失望。
梁慧勇与封野毕竟有过并肩作战之谊,便代他人试探道:“殿下可是旅途劳累?”
燕思空也不解地看着封野,当着众人的面儿,他也不好直接询问封野。
封野扫了他们一眼:“不是。”
“那……”梁慧勇耿直地说,“殿下若觉属下办事不利,尽管责罚。”
“我问你们,守住辽东,是谁之功?”
“自然是殿下的。”官将们纷纷附议。
“还有呢?”
“还有……”一名小将讨好道,“元将军与梁总兵亦是功不可没啊。”
封野眯起了眼睛,目光骤冷。
那人脸色一变,顿时大气也不敢出了。
梁慧勇立刻明白了封野的意思,正色道:“燕大人居功至伟。”
众人皆沉默了,燕思空顿觉如坐针毡,他道:“殿下……”
封野抬起手:“你别说话。”而后指向了梁慧勇,“梁总兵说得对,没有燕思空,就没有今日的辽东,你知我知,为何其他人不知,为何百姓不知?”
“这……”梁慧勇不知如何回答。
燕思空道:“殿下,这一路奔波,您定然是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吧。”
“我不累。”封野张嘴还要说什么。
“殿下。”燕思空加重了语气,“诸位大人们在城门外等了您一天,也累了。”
封野看了燕思空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道:“你们先下去吧,接风宴明日再说。”
“是。”
众人离开后,燕思空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
封野朝他伸出手:“空儿,过来。”
燕思空走了过去,被封野拉坐在了自己腿上,他扶着燕思空的背脊,轻声说:“今日百姓夹道迎我,一路上喊着谢我,谢梁总兵,谢元将军,你呢,他们可记得最该谢的人是你?”
“我声名狼藉,百姓岂会因一纸表彰的文书就对我改观。”
“那就任他们听信谣言吗?”
燕思空平静地说:“不全是谣言,我确实做了许多为人所不齿之事,不怪人非议。”
“你功大于过,岂能被埋没。”封野不觉收紧了环抱燕思空的手,心疼不已。
燕思空笑着摇头:“便是如此,百姓们也不会费力去探寻真相,我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你若强行为我正名,只会显得欲盖弥彰,更加适得其反罢了。”
封野剑眉紧蹙,闷声道:“我不想让你委屈,他们叫你……”
“‘骑墙公’。”燕思空哈哈笑了起来,“这称号若留于史书之上,实在有趣得紧啊。”
“空儿。”封野沉声道,“哪怕你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你,你也不在乎自己的家乡吗?你何必在我面前逞强。”
燕思空洒脱一笑:“我孑然一身,百年之后,什么也不会留下,功过几许,就由后人评说吧。你若想为我做点什么,不如……给我爹修一座祠堂吧。”
“好。”封野毫不犹豫道,“我会让后世都记得元卯将军之功名。”
“这便足够了。”燕思空捏着封野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封野轻轻蹭了蹭他的脸:“你还想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出来。”
燕思空凝望着封野的眼眸,清晰地说道:“我要你好好统御北境,待到民富兵强的那一天,带着大军跨过潢水,夺回辽北七州,将金狗赶尽杀绝。”
封野郑重道:“有生之年。”
燕思空靠进了封野怀中,静静地听着那强有力地心跳,唇角不觉微笑,这世上只有此人能给他内心的平和与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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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燕思空劝了封野不必多此一举,但封野仍令史官重新编撰关于他事迹。燕思空之所以不愿他这么做,是因为镇北王能写辽东史,但天子能写天下史,陈霂会在史书上给他留一个怎样的位置,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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