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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千丞
这件事听来并无不妥,其实却是大大地有问题。
昭武帝这道谕旨是没有通过文渊阁直接下达的,是为中旨,中旨便是皇帝暗中下的旨,不愿让 内阁商议与记录,燕思空猜测,昭武帝是担心封剑平不回来,若是公开下旨,封剑平公开拒绝,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而封剑平真的拒绝了。
他手握近三十万重兵,军备充足,刚刚大胜瓦剌,名扬四海,已是功高震主,封野曾放言只要他愿意,可以让江山改姓,并非狂妄,集举国之力,怕是都难以和封家军抗衡,何况昭武帝德行尽失,若封剑平相反,其势当是梁王的十倍。
但燕思空知道封剑平没有反心,若他有,不必等到现在,若他有,就不会让封野回京,若他有,教化出来的独子便不会对大晟有着拳拳赤子心。可是封剑平亦不会轻易放弃手中的兵权,所以他是不会冒险回京的,与京师遥遥相对,我守我的边关,你做你的皇帝,相安无事。
此事如此微妙,皇帝和封剑平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梁随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早晚要惹祸。
燕思空脑中正百转千回呢,突然,听得于吉尖着嗓子说:“今日,还有一件喜事。”他轻咳一声,拖长了尾音,“燕思空,接旨。”
燕思空只觉几百只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可他分明能感觉到有一双尤其热辣,他却不敢去回视。他站起身,整了整崭新的朝服,躬身小步走到大殿中央,跪匐下去。
“太后懿旨:皇三公主万阳,尊贵端庄,温婉贤淑,仙姿佚貌,孝悌忠信,孤亲之爱之,然天女如斯及笄年华,孤不自珍,兹闻燕氏思空,两榜进士,太子侍读,征叛乱而功劳卓著,有徐公之美,有管仲之才,智勇兼资,明德惟馨,赤胆忠心,乃我栋梁之才,与万阳公主天造地设,特赐燕思空为驸马,成佳人之美,另择良辰完婚。”
大殿上响起此起彼伏地议论,不乏艳羡之声。
燕思空仍旧跪匐于地,只听得于吉笑着说:“燕主事,准驸马大人,还不谢旨啊。”
燕思空刚要开口,突然听得前方响起桌脚碰撞,紧接着,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之后是噗通跪地:“太后娘娘,皇上,臣之表妹年幼骄纵,尚不适婚配,恳请收回成命!”
燕思空咬住了唇,身体微微颤抖着。
封野的口气不仅仅是急促,甚至带着几分凌厉,敢在大殿之上以这般几乎是“逼迫”的口吻与太后和皇帝说话,全场都沉默了。
昭武帝也愣住了,大概没料到封野会如此无礼。
谢忠仁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道:“大胆,太后懿旨,皇帝成命,岂容你反对?世子未免太……太不懂事了吧。”他斟酌一下,还是未敢用太过激的词。
封野狠狠磕了个头:“臣知罪,夕儿太过年少,不能为人妇,且燕思空出身寒微,门第贫瘠,如何配得起夕儿万金之躯?我与父亲都望夕儿能嫁于世家大族,最次也该是书香贵胄,求太后和皇上,不要委屈了夕儿。”
昭武帝面显怒容,但他生生克制住了,沉声道:“夕儿都快十七了,正是婚嫁之龄,燕思空虽是寒士出门,但才貌双绝,年轻有为,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太后与朕疼爱夕儿,又怎会委屈于她?”
太后也显出疑惑之色,但她并未开口。
“可是……”
谢忠仁阴阳怪气地说,“世子坚持要万阳公主嫁于世家大族,可是嫌靖远王的权力还不够大?”
燕思空听得心惊胆战,可惜他现在无法阻止封野说下去。昭武帝将万阳嫁给他,从私情上来说,他确实是良婿,从政治上来说,昭武帝不可能再给封家结一门势力庞大的亲家,他出身寒贱,无依无靠,正和昭武帝心意。
言至此,封野也知道再说下去事态就严重了,他握紧了全拳,面容僵硬而脸色铁青。
昭武帝看了看谢忠仁,又看了看阴沉的封野,始终是有些顾忌,只好道:“封野,你、你退下吧,此事再多言,就是对太后不敬,对驸马无礼。”
封野在原地僵持了片刻,那“片刻”简直令所有人坐立难安,大气也不敢喘,最后,封野请了个罪,磕了个头,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于吉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用袖袍拭了拭额角,轻颤道:“燕、燕主事,还不谢恩。”
燕思空在地上已经跪得双腿发麻,且头也未抬过,他深吸一口气,高声道:“臣,谢太后、皇上天恩。”
昭武帝挥了挥手:“平身。”
燕思空这才蹒跚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抬头,正对上封野瞪视他的赤红双眸,他闭了闭眼睛,深深鞠躬。
昭武帝说了些要与万阳公主相敬如宾之类的话,就让他下去了,然后于吉宣布大宴开始。
整晚,燕思空都在虚与委蛇地接受着众人的恭贺,却不敢朝封野的方向看上一眼。





逐王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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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那日被灌了许多酒,他天生海量,且平日很克制,这辈子从未真正醉过,这次怕是他在外人面前喝得最多的一次,一是前来恭贺者太多,躲也躲不掉,二是,他私心里也许是想喝醉的,喝醉了,便可以暂时逃避。
最后,燕思空是被人抬出太和殿的,昭武帝派于吉亲自送他,燕思空第一次坐上了大内的轿撵。
到了燕府,于吉用绢帕捂着鼻子,皱眉看着那简陋的门楣,小内监忙上去敲了敲门。
半晌,门扉从内打开,一个魁梧的汉子探出半边身体,面庞丑怪狰狞,把一群内监吓得哇哇直叫。
于吉指着阿力:“你、你是何人?这里可是燕大人的府邸?”
阿力愣愣地点了点头,又探头去看马车。
“哎呀,燕大人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还找了个这样的……”于吉轻咳一声,“啧,你家公子醉了,圣上亲派我来送他回府。”
阿力再次点了点,不知所措。
“跪下谢恩啊。”于吉高声道。
阿力忙跪了下来。
于吉招了招手,几个小内监把醉醺醺地燕思空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往府中送去。
于吉一路跟着走了进去,看着四周的陈设,频频蹙眉,阿力跟在不远处,不停地瞄向燕思空,他从不曾与这么多陌生人独处,很是紧张。
小内监们把燕思空送进了卧室,还很体贴地为他更衣和简单洗漱,于吉站在门外,瞥了阿力一眼:“你可是哑子?”
阿力点点头。
“这府上就你一个仆役?”
阿力再次的点点头。
“这燕大人啊,竟真的如此清贫,我大晟有这般廉洁奉公的臣子,实在令人欣慰,可他日万阳公主下嫁,总不能住这样的破地方。”于吉斜了阿力一眼,他自然知道皇帝让他跟来是为了什么,否则区区这等小事,何须劳烦他堂堂提督太监,“你家公子现在是准驸马了,陛下很快就会赐予新的住处和仆役,你既是旧仆,自然也会鸡犬升天。但这驸马爷啊,不是那么好当的,寻常人家是夫为妻纲,也不是说公主下嫁,就要颠倒伦常,但你心里得揣个明白,从今往后,你不止一个主子,把公主侍奉好了,你家公子方能享几世荣华,懂吗?”
阿力用力地点头。
于吉走后,燕思空才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他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都走了?”
阿力将燕思空扶了起来,给他递上一晚解酒茶,他咕嘟咕嘟喝了好久口,嗓子才稍稍舒服了一些,他靠着软垫半坐,有气无力地看着阿力:“阿力,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此事已成定局。”
阿力想了想,比划道:你想娶公主吗?
燕思空眼圈浮肿,满面潮红,头发也乱糟糟的,全无平日的意气风发,反而如丧家犬般颓败,哪里像是刚刚成为准驸马的人,他失神地喃喃道:“我想不想娶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娶她。”
阿力沉默了一下,又比划道:公主也挺可怜的。
“她身为帝王之女,这是她的命。”
阿力又问起封野。
燕思空摇摇头:“他很快会来找我的,你回去休息吧,我自有办法。”
阿力只得站起来,躬了躬身,退下了。
燕思空瞪着空洞的眼睛,盯着墙壁看了很久,才扛不住醉意,倒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之间,他突然感到一阵冷风卷进了屋内,屋中炭火正旺,这风来得突兀,他一下就醒了,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就见着封野站在床头,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微弱的烛火,陷入阴影之中的他的脸显得分外阴冷。
燕思空叹了一口气:“你来了,我在等你。”
“你是何时知道的。”封野寒声问道。
“……回京之后。”
“休要骗我!”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巧妙地将时间的问题避开了:“你当时正因葛钟之事对我失去信任,我们好不容易和好,我……开不了口。”
“你开不了口?”封野咬牙道,“你到底还有多少开不了口的事?”
“即便我开口了,又能如何。”燕思空轻声道。
“若我早知道,便可以阻止!”封野一步上前,揪起了燕思空的衣襟,满脸盛怒,“你根本就不想告诉我,不敢告诉我,怕我阻止你当驸马爷,是不是!”
燕思空颤声道:“我无意当什么驸马爷,但这是老师为我向陛下求得亲。”
“而你甘之如饴!”封野狠狠将燕思空摔在了床上。
“我难道能抗旨吗?我已二十四岁,早晚要成亲的。”燕思空喊道,“你早晚也要成亲的!”
“为什么偏偏是万阳?”封野欺身按住了燕思空的肩膀,“别的女人我都可以忍,为什么偏偏是万阳,为什么偏偏是我的表妹?!”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燕思空一双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逼视着封野,“亦不是你能决定的。”
“你若早些告诉我,我本可以……”
“你可以做什么?你可以胁迫皇帝改变主意,把万阳嫁于世家大族,让靖远王的权震天下,受主猜忌吗!”
“那又如何!”封野怒喝道,“没有我爹,三十年前他皇位不保,没有我爹,三十年后他江山不保,我还不能决定我的表妹嫁给谁?”
燕思空大惊失色,酒全都吓醒了,他厉声道:“你疯了?喝了酒就什么话都敢说,你疯了吗!”
封野满脸狂傲与狰狞:“怎么,你现在才知道害怕?他陈家的天下是我们封家守住的,我若……”
燕思空一把捂住了封野的嘴:“别再说了!”
封野一把甩开燕思空的手,力气之大,直接将燕思空甩倒了在了床上。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脑中一团纷乱,他哑声道:“封野,别闹了,此事已成定局。”口气已是哀求,他害怕封野那目空一切的狂妄,尤其是封野刚才说的话。
“是啊,此事已成定局,若非你一直隐瞒我,原本我可以阻止的。”封野双目赤红,居高临下地看着燕思空,“你就要娶我的表妹了,你可想过我该怎么办?你可想过哪怕一瞬。”
“我想的最多的便是你。”燕思空哑声道,“我本打算,本打算待葛钟之事过去了,寻个时机告诉你,我没想到赐婚之事这么快……”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
“我想告诉你的,我今天就想告诉你。”燕思空捂住了眼睛,疲倦地说,“封野,其实这一天早晚会来。”
“对,但那个女人不该是夕儿。你叫我如何面对姑母,若她知道,她的女婿早在我塌上承—huan,身心的每一寸,都有我封野的烙印……”
燕思空沉声道:“够了。”
封野欺身压了下来,眼眸漆黑,深不见底:“还有夕儿,她可会知道,她的如意郎君在我身下是多么浪——dang------yin----糜,是怎样张开腿哭着求我……”
“够了!”燕思空一掌推向封野的胸口,封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偏了一带,化解了掌力,顺势将他压到在了床上。
封野恶狠狠地说:“还有皇上和你的老师,他们可知道你的真面目?可知道你这道貌岸然的表象下是怎样的阴险毒辣?可知道你这个‘明德惟馨’的‘栋梁之才’,却会伪造信件,构陷朝廷命官?!”
燕思空连呼吸都在颤抖。
燕思空自认已是多人多面,但封野的不同面目,更叫他胆寒,好的时候,封野似是要给你万千宠爱,可一旦触怒了他,仿佛能将你生吞活剥。
有时候封野对他宠溺过了头,总会让他暂时忘记,这是一匹狼。
燕思空用手抵住封野的胸口:“封野,你喝多了,清醒些我们再谈吧。”
“我现在很清醒。”封野抓住燕思空的手,按在了身侧,“也许从未如此清醒。我终于明白,若我对你有十分,你对我不过一两分。”他眼圈染红,“你不在乎伤到我,你只在乎权势,在乎你的复仇大计。”
“不是。”燕思空的心顿时狠狠揪痛了,他哽咽道,“封野,你是这世上我最在乎的人,我真正在乎的人都死了,我只有你了。”
封野眼中有一瞬的软化,可顷刻间又被愤怒所取代:“那你为什么要娶万阳!复仇对你来说,始终比我重要!”
燕思空怔怔地看着封野,却无法反驳,他知道他骗不过封野,越在乎一个人,就越骗不过。
封野见他似是默认了,只觉肝肠寸断,他握紧了双拳,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般的低吼,他突然一把掐住了燕思空的脖子,粗暴地堵住了他的唇,用力碾着。
“封……野……”
封野一把撕开了燕思空的衣物,带着惩罚性的啃咬落在他的胸口,腰腹,似是要用最野蛮的方式,将这个人种满他的痕迹。
燕思空松垮的里衣很快就在封野的手下变成了难以拼凑的布,他迷蒙地看着封野,封野的面目已经有些模糊,唯独那双凌厉的眼睛直刺入他心底。
封野看着燕思空雪白的皮肤上留下自己的青红牙印,心里充满了扭曲的报复的kuai------感,他抚摸着这具令他食髓知味的身体,在盛怒之中依旧勉强抓着自己的理智,克制住了那想将这人吞入腹中、永远据为己有的冲动。
燕思空无力挣扎,他如逆水之人,紧紧抓住了封野的衣袖,像是要阻止封野将自己推入窒息的深渊,又像是封野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挣扎,他矛盾,他心如死灰。
当封野蛮横地进入他的身体时,他体会到的不是痛,而是清醒,就好像眼前那浓稠的迷雾瞬间破开,所有的浑浊都烟消云散,只有两具交叠的身体让他感觉到了自己,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封野的全部,他赤红的双眸,他火热的身体,他粗重的气息,他滚烫的xing器,还有他那无声咆哮着的愤怒和伤心。
他想,若就这样和封野堕入深渊,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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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补个车吧




逐王 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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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第二天醒来时,封野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他一身狼藉,都已被细心清理,换上了干爽的衣物,只是身下那令人难堪的痛楚提醒了他,昨夜发生的一切并非酒后臆想,而封野,也真的来过。
他躺在床上,疲倦得一动也不想动,双目空洞地盯着头顶的帷帐,心中一片怆然。回想起昨夜俩人争执的内容,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从不想激怒封野,但俩人矛盾之深,已非言语能够化解。他很早就知道,他与封野的感情是个极大的错误,他一生鲜少犯错, 更遑论这明知是错还要犯下去的错,更是绝无仅有,可他依旧没能遏制自己,一错再错,直到自己也难以收拾。
若因此事而毁了他经验十数年的大计,他死后有何颜面见元卯和元南聿?
他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半边脸那热辣的痛楚令他的心智也清明了几分。
当断则断,不可越陷越深了,就这样结束……也好。
他用手背遮住了眼睛,心中默念着,结束吧,就此结束吧,却感到一阵酸意涌上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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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宴之后,那些在燕思空当上吏部文选司主事时没来送礼的,这次再也坐不住凳子,身居高位的,便派仆人来,但大多都亲自前来,恭贺准驸马爷。
燕思空看了一下礼物清单,谢忠仁竟也赠了贺礼,且价值不菲,他明知道自己是颜子廉的得意门生,却并不避讳,这既是做给皇上看的,也是在挑衅颜子廉,倒不见得真想笼络燕思空。
燕思空一视同仁,照单全收,当年他撬来的金银财宝虽是数额庞大,但他花费亦是不小,买情报与贿赂已用掉了大半,这些正好可以充盈私库。
除此之外,接二连三的宴请亦是推拒不掉,与两年前不同,如今他与宴的不再是那些小翰林和纨绔子,而是他们的上司和爹了。
燕思空几次故意喝得大醉,除了脑中还绷着一根弦儿,不会说些不能说的外,人是夜夜被抬回去的。幸好此时是年休,否则他连家门都出不去,更别提迈入宫门了。
阿力看着吐得一身狼藉的燕思空,一面给他清理,一面唉声叹气。
这时,醉得迷迷糊糊的燕思空,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阿力的手腕。
阿力吓了一跳,燕思空毕竟是习武之人,再是醉酒,力气也很是大,而且越攥越紧,两只拉满血丝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阿力也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地与燕思空对视。
燕思空瞪了阿力好半晌,双目显出一丝清明,他喃喃地失望地说:“是你啊……”
阿力无奈地看着燕思空,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燕思空摇头:“几时了?”
阿力道:寅时。
“我又喝到这时……”燕思空苦笑,“还没当驸马,我怕就……就喝死了。”他说到“死”字,口吻中竟是有一丝雀跃,好像那是一件多么畅快之事。
阿力放下布斤,用两手比划道:世子是不是不会再来了?
燕思空失神地摇摇头:“应该不会了。”
封野再是狂浪不羁,怕也难以坦然与自己的未来妹婿“苟合”,男男之事风流不假,可这般沾亲带故的,就风流不起来,徒剩下流了。
何况,万阳不仅仅是封野的表妹,还是当朝公主,身份之尊贵,岂容得这等不上台面之事。
所以,封野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
封野大多时候在景山大营,而他在京,俩人一个武将,一个文臣,平素鲜少有交集,如果封野不来找他,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就很难再见面了。
怎么又想起封野了,封野就像钉在了他脑中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冬日苦寒,身边若是多一人,日夜都温暖许多,他一定是因为太冷了,才会频频想起封野。
阿力看着燕思空失魂落魄的模样,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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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休过后,燕思空回到了吏部,如他所料,从前对他视若无睹的同僚顿时热络了许多,不再让他做那些琐碎复杂的文书工作,商议开春的京察大计时,也没再将他排除于外。燕思空表面上喜不自胜,心中却只有冷笑。
燕思空此时在京中可算得风头无量。与他同一批入仕的进士,还未有一人离开翰林院,而他已经在短短三年里,为太子讲学,征讨叛乱,入仕吏部,如今更是成了准驸马,命运早已天差地别。
因而他虽是寒士出身,倒也没人认为万阳嫁于他是“委屈”,而封野在大殿上的那一番阻挠,却令人颇有微词,毕竟他仿佛是把天下寒士都给骂了。
这事唯一的好处,便是众人以为他和封野不再交好了,酒席之上,也有不少人为了讨好燕思空,痛骂封野势力,瞧不起寒门学子,燕思空心里堵得厉害,面上却只能言笑,用嘲讽的口吻说世子岂是我等可以高攀,换来一阵阴阳怪气的附和。
而封野自那日之后,就返回了景山大营,年休也未留在京中,除此之外,燕思空对他现在如何一无所知,俩人的过往仿佛在那一夜后就烟消云散了,无论是经历的那些情爱还是生死。
而燕思空也逐渐收拾好了失意,他告诫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今日,没功夫为儿女情长伤春悲秋。总有一天,封野也会长大,或许俩人还有机会一笑泯恩仇,若是,他能活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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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一章,不知不觉竟然已经100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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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 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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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雪未融,正月未出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件事发生在后宫。
在文贵妃的寝宫里,一个打扮成小内监模样的人要行刺年仅十二岁的二皇子陈案,幸而被侍卫拿下,有惊无险。
昭武帝震怒,下令三日之内查出主使之人,还要革禁卫军统领祝兰亭的职,大臣们纷纷求情,才改为查清此案后再酌情惩处。
审讯一番,这个行刺者果然不是真的内官,他颧高、面黑、腮红,中原人少有这样的面相,一看便像西北人。他自己供认是受到惠妃娘娘的指使,要行刺二皇子,他不熟悉后宫地形,是惠妃娘娘将他引到文贵妃的寝宫,当日惠妃确实去探望过文贵妃,前脚刚走,这刺客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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