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千丞
陈霂喜道:“有先生这样的经世之才相助,我必能得偿所愿。”
“只有我,还不够。”燕思空正色道,“殿下还需一人的力量。”
“谁?”陈霂皱起了眉,似乎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小狼王封野。”
陈霂脸色微变,他站起身,背对着燕思空,看向窗外,沉默半晌,才道:“我此前听闻先生做使臣去说降封野不成, 反丟茂仁、黔州两城,还被封野囚禁,我就有所怀疑,先生之才智,神鬼莫测,又怎会被封野欺瞒、利用,果然,先生和封野早已串通一气。”
“殿下,若得我为谋士,又得封野的兵马,殿下的大事才可成啊。”
陈霂猛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瞪着燕思空,口气不善:“世人对先生褒贬不一,恶言恶语亦不绝于耳,但我始终相信我认识的先生,可只有一件事,我想听先生亲口告诉我,或者……亲口否认。”
燕思空的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他没由来地有一丝心虚,他道:“殿下请问,臣必如实相告。”
“你和封野,究竟是不是有情。”
燕思空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霂,明眸闪动,似是有万千思绪堵在喉咙里,但一双眼睛已经诉说了一切。
陈霂面显怒容:“是真的!”
“我和封野……没有情。”燕思空心口闷痛,他艰涩说道,“有的不过是,逢场作戏。”
“为何?为何!”陈霂发起怒来,竟是气势迫人,“先生敢说不是喜欢他?”
燕思空站起身,深深鞠躬:“殿下,封野大有用处。”
陈霂默默地看着燕思空:“先生喜欢男人,胜于女人吗?”
燕思空叹道:“殿下可否不要再问下去,令臣十分难堪,殿下只需知道,臣与封野,当是殿下杀回京师逼宫的左膀右臂,就足够了。”
“我信你,但我不信封野。”陈霂口气冷了下来,“先生路途劳顿,一定累了,好生休息吧,晚上我会好好犒劳先生。”
陈霂说完,拂袖而去。
“殿下……”燕思空深深蹙起眉。
逐王 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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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霂前脚刚走,元南聿就进来了,面色有些凝重:“这小太子看着可不单纯,恐怕不是轻易能驾驭的。”
“他确实和当年不一样了。”燕思空皱眉道,“长大了呀……”
“我们是否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们刚才可提到封野?”
“提到了,他说他不信任封野。”燕思空的眼珠子来回转,“当年在京师的时候,他以为我和封野不和,而对封野颇有成见,如今……”
元南聿抢道:“如今他以为你和封野串通一气,又作何反应?”
燕思空看了元南聿一眼:“我说不上来,也许他连我也怀疑。”他顿了顿,续道,“他十分聪明,清楚自己的处境,若没有封野的兵马,他连京城的大门都摸不着,但他也清楚,即便他当了皇帝,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因而他想试探我的态度。”
“你打算如何应对?”
“我自然要让他认为我是忠心于他的。”燕思空沉吟道,“无论如何,他现在还是易于掌控的,放心吧,我能说服他。”
“我总觉得他……”元南聿欲言又止。
“觉得什么?”
“没什么。”元南聿心想,大约是自己多心了吧。
“聿……阙忘,这一路辛苦你照顾我,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路上多劳顿坎坷,都是元南聿在照顾他,若没有元南聿,他们恐怕都没法平安到云南。元南聿虽然不记得从前了,可温良的天性却从不曾变过,每每想来都让他格外地窝心。
元南聿笑笑:“这是狼王给我的任务,再者,我们是兄弟,这是应该的。”
燕思空也笑了:“你知道吗,我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能与你重逢,是最好的一件。”
元南聿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如果你是真心的,那我也很高兴。”
“我是真心的。”燕思空凝视着他,“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兄弟。”
元南聿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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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扛不住倦意,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正是黄昏,王府的下人领他去见陈霂。
燕思空以为陈霂说的犒劳他,至少会找几个心腹给他接风洗尘,没想到酒席之上,只有陈霂一个人。
燕思空拱了拱手:“殿下。”
陈霂神色平静:“先生不必多礼,坐吧。”
燕思空坐了下来,看着酒菜笑道:“这些菜臣竟很多都没见过。”
“我让厨子炒了些当地的名菜,让你尝尝不一样的风味儿。”
“多谢殿下,臣着实是饿了。”
“那便快吃吧。”陈霂主动给燕思空倒酒、夹菜,燕思空推辞不过,只得欣然接受。
席间,陈霂绝口不提封野和燕思空此行的目的,反而状似关心地问起了燕思空一路上的辛苦,燕思空也如实回答,并见缝插针的表达自己不顾自身安危、殷殷期盼能与陈霂重逢的忠心。
陈霂不时拿一种十分深沉地目光看着燕思空,带着一点若有似无地浅笑,令燕思空怎么也猜不透那笑容究竟代表什么。
酒过三巡,陈霂微醺,拉着燕思空的手说起自己这些年的不公与不甘,以及对他的思念和期盼,燕思空也不忘表达自己的苦楚,说到动情处,俩人均有些哽咽,着实令人动容。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下人急切地声音传来:“齐夫人,王爷不让外人进去啊。”
“我又不是外人。”一道娇蛮的女声顶了回去。
接着,房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一个曼妙的身影款款步入房中,那女子穿着一袭朱红色的牡丹云绣白花棉衣,下着绛色袄裙,纤细白嫩的脖子上围着一圈雪狐毛,即便穿着如此厚的衣物,也看得出她身姿婀娜,她垂着头,欠着身,轻声说道:“妾身见过王爷,见过……贵客。”
那声音柔媚动听,能酥掉人的骨头。
下人站在她身后,紧张地看着陈霂。
陈霂挥挥手,示意他下去,他看着那女子,口气有些不悦:“曼碧,我不是说了不准打扰吗。”
齐曼碧娇媚道:“妾身不曾见王爷如此接待客人,竟在自己卧房内设宴,想来定是贵客,王爷没有正妻,妾身就是当家主母,怎能不来招待客人呢。”
燕思空忙站起身,拱手道:“见过夫人。”他还不知道陈霂纳了妾,不过这也十分寻常。
陈霂皱眉道:“曼碧,起来吧。”
齐曼碧这才直起身,抬起头,她与燕思空四目相对时,双双一愣。
燕思空心想,这女子生的真是十分娇艳,可是,这容貌……是不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齐曼碧回过神来:“不知贵客如何称呼?”
燕思空看了陈霂一眼,他此番来云南,身份是保密的,到了陈霂府上才刚刚卸下易容,就是不知道陈霂对这女子是否信任了。
陈霂犹豫片刻:“他是燕思空。”
齐曼碧一惊:“这……原来您就是燕大人,王爷时常向我提起您,赞您是百年难遇的才子。”她看着燕思空的眼神,有几分古怪,想来除了陈霂,还有更多人会提起这个名字,只不过不会有什么好话。
“臣不敢当。”燕思空恭敬说道。
“先生,你坐吧。”陈霂道,“曼碧,来给先生敬一杯酒。”
“是。”
“殿下,这……”
“你坐着就是了。”陈霂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
齐曼碧倒了一杯酒,款款敬向了燕思空:“久仰先生大名,妾身敬先生一杯酒。”
燕思空只得接下了这杯酒。
敬完酒,齐曼碧就识趣地退下了,陈霂见她走了,才道:“平时宠坏了,太没规矩,让先生见笑了。”
“臣惶恐,竟让殿下的侧夫人敬臣酒,这实在是……”
“先生在我心中的地位,亦师亦父,她敬你酒是理所应当的。”
“臣惶恐……”燕思空在陈霂面前,一直是谦卑恭谨、礼数周全,那句亦师亦父,听来似乎别有深意,希望是他多心了。
陈霂又给燕思空满上了酒,轻笑一声,道:“先生有没有发现,曼碧与你容貌有几分相像?”
燕思空心脏微颤,原来不是他喝多了。有时候人对自己的相貌是十分模糊的,所以他拿不准他觉得自己与曼碧相像,是不是错觉,但现在他确定了,并非错觉。
陈霂这是什么意思?
燕思空收拾了一下情绪,哈哈大笑道:“殿下言笑了,侧夫人风华正茂,绝色倾城,怎可能与我这饱经风霜的男子相提并论。”
“先生的容貌可是广受赞誉,年岁渐长,反而愈发有魅力呢。”陈霂深深地望着燕思空的眼睛,勾唇笑道,“先生……是当真看不出来吗?”
燕思空做出茫然的模样:“真的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低头往酒里看自己的倒影,“臣实在是有些看不出来,若当真如此,便是殿下在夸赞臣,臣心里高兴。”
“我第一次见到曼碧的时候,便觉得她和先生长得像,令我十分有好感,所以我才收了她做妾。”陈霂笑着摇了摇头,“她倒是会伺候人,就是心思多了点儿。”
燕思空吹捧道: “侧夫人国色天香、蕙质兰心,殿下看人的眼光不俗,看女人的眼光更好。”
陈霂挑眉看着燕思空:“你当真觉得我看女人的眼光好?”
燕思空顿觉陈霂神色有异,不太敢接话了,陈霂找了一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女人做妾,这事已经十分诡异,他现在只想把话头绕开。
陈霂见他不说话,倾身向前,凑近了燕思空:“先生可知,我收她的唯一原因,就是那张与先生略微相像的脸。”
燕思空额上冒出了细汗,他迟疑道:“殿下背井离乡,身边无亲无故,只能以此寄托思念和寻求一份安心,臣听来实在心痛殿下。”
陈霂低低笑了起来:“嗯,说得对,说得好,先生总是如此洞察人心。我看着她,便能想起先生,有时候还能骗骗自己,先生就在我身边,敦促我读书,教授我帝王之道,所以我对她格外宠爱,实是对先生的移情。”
燕思空已是如坐针毡,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陈霂会给他出这么大的难题,尽管陈霂还没有说破,但他何其聪明,陈霂十之八九是对他……
燕思空一时怒意沸腾,心中暗骂,真他娘的乱七八糟!乱七八糟!
逐王 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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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燕思空难得露出的局促模样,与平素的冷静沉稳截然不同,实在是别有风情,陈霂忍不住便想多看几眼,但他心中也免不了紧张,他微微倾身,小声说:“先生,我……”
燕思空猛地站起了身,拱手道:“殿下,陈椿已经娶了宁国公幺女为妃,殿下的正妻也当联合一方诸侯,将对殿下大有助力。”
陈霂皱起眉:“那先生觉得我该娶谁好?”
“此等大事,臣需仔细思量一番,再答复殿下。”
“娶谁都无妨。”陈霂口气有些冰冷,“左右父皇也不会给我赐婚,我便听先生的吧。”
“臣定不负殿下信赖,为殿下挑选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毕竟……”燕思空抬头看着陈霂,微微一笑,“将来她要母仪天下。”
陈霂静静看着燕思空,若有所思的模样,口中仅是淡淡“嗯”了一声。
“至于齐夫人,貌美聪慧,深得殿下喜爱,不如现在就让她为殿下开枝散叶,殿下一脉若子孙兴旺,当可保江山长久。”
陈霂托着腮,一眨不眨地盯着燕思空:“说得有理。”
燕思空还要继续说下去,陈霂却打断了他:“先生从前给我讲课,时而会穿插些野史趣闻,就不会像沈先生那般死板,总是十分风趣,引人入胜。”
“殿下过奖了。”燕思空不知道陈霂提及这茬是何用意。
“先生可还记得,你给我讲过那陈文帝要立韩子高为男皇后,可惜遭到众臣反对,只得作罢。”
燕思空脸色微变。
陈霂故作疑惑道:“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当有那样的深情吗?”
“……臣只知道,帝王,不该有那样的深情。”
陈霂眯起了眼睛,他站起身,朝燕思空走去。
燕思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他心中暗叹,这容貌几乎没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尽是麻烦,要来何用?
陈霂抓着燕思空的胳膊,将他的身体扶正,令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世人多以为陈文帝荒诞,就连先生给我讲的时候,也难掩取笑之意,但我却懂他。”他的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为了先生,我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荒唐!”燕思空喝道。
陈霂脸色一变,拔高了音量:“我亦早早便对先生动心,封野可以,我为何不可以?”
燕思空低吼道:“殿下与惠妃娘娘在宫中受尽冷落磨难,娘娘冤死狱中,殿下被废太子,经历如此深仇大恨、奇耻大辱,殿下不想着夺位后报仇雪耻,竟生出这些无聊无用的心思,实在太叫我失望了!”
燕思空声色俱厉,义正言辞,他到底是陈霂的老师,陈霂少年时对他十分信赖,几乎言听计从,已成习惯,被这样一番训斥,甚至抬出了惠妃,陈霂一时耳根燥热,心中羞愤,可同时又不大服气,只能绷着脸看着燕思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直视着陈霂的眼睛说道:“殿下尚年少,难免受到周围友人的影响,尝上些不一样的东西,若殿下真觉得新鲜,便纳个男妾进府服侍,切不可为了这无关紧要的享乐,坏了我们的大事。”
这段话半是安抚,半是警告,说的已十分清楚,陈霂不是封野,他也不是当年的燕思空,以陈霂如今的处境,是不敢得罪他的,至于陈霂是一时起意,还是真如其所言,惦念自己多年,他不在乎。
陈霂咬了咬嘴唇,眸中染上一层灰蒙蒙地雾,他低声道:“我不是图新鲜,我是真的喜欢先生,当年在宫中便喜欢,只是那时不敢说罢了。”
“现在也不该说。”燕思空冷道,“殿下,你如何还能有儿女情长的心思?”
陈霂握紧了双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被燕思空的严厉态度弄得简直无地自容。
燕思空叹了口气,神色疲倦,他拱手道:“便当这是一场酒后胡言,酒醒了,就忘了吧,殿下早点休息,臣告退。”说完转身离去。
燕思空的手刚刚拉开门页,一阵寒风从门缝灌入屋内,冻得他一个激灵,头脑更清醒了几分,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却用力推上了门,下一瞬,燕思空的腰被一只用力的胳膊横抱,狠狠揽入了背后的怀抱。
燕思空僵住了。
这悄无声息的动作,这有力的臂膀,这宽厚的胸膛,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意识到,陈霂真的长大了。
怔愣过后,燕思空转过身,就要推开陈霂,陈霂却将他困于身体和门扉之间,低头凝望着他的眼眸,沉声说道:“先生,即便我现在不该想,不能想,我也不允许你将我的心意当做图新鲜、或是酒后胡言。”
燕思空冷着脸:“殿下长大了,有些话臣不便说透,难道殿下还是不懂吗。”
“我懂。”陈霂微微垂下头,脸几乎贴上燕思空的脸,“先生放心,我从未有一刻放弃对皇位的执着,那本来就是我的,我也明白,我现在不配对先生说这些话,可我若当上了皇帝,先生的一切,便都是我的,对吗?”
燕思空紧绷着脸。
“对吗?”陈霂死死地盯着燕思空的眼睛,目光幽深而凌厉,蕴藏着令人心惊的力量。
“……对。”
陈霂浅浅扯了扯唇角:“那先生还愿意助我君临天下吗?”
“这是我的使命。”
“很好。”陈霂的手轻轻划过燕思空白玉般的面颊,“我听先生的,先生要我与狼王合作,我就与狼王合作,哪怕我嫉妒他嫉妒得想杀了他……”他脸上的狰狞杀意稍纵即逝,“但先生要留在我身边,我不会将先生让给任何人。”
燕思空推开陈霂,整了整衣襟:“殿下需要我时,我自会留在殿下身边辅佐。”
陈霂眯起眼睛:“先生说自己与狼王是逢场作戏,因而先生不会感情用事,对吧?”
“不会。”
“如此我就放心了。”陈霂拉起燕思空的手,柔声道,“有朝一日我登上那金鸾宝座,我要先生与我平分天下,我要先生之名,与我一同传颂后世。”
“臣不敢与殿下分权,只望辅佐明君,复兴我大晟的太平盛世。”说完这句话,燕思空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走了。
他大步行于寒冷的冬夜之中,孑然一身,对比天地之苍茫,显得那般渺小,他面色阴沉,胸中翻腾着冲天的烦躁和怒火。
他原本以为陈霂会是一枚易于掌控的棋,如今看来,光是陈霂对他的心思都是个大麻烦,他一生都不愿陷入无用的儿女情长之中,平白拖自己的后腿,却又无奈受困于情,一个封野已经令他吃足了教训,他绝对不会让陈霂再来坏他的大事!
可惜如今除了陈霂,再无更好的人选……
他只觉心口郁结了一团怒气,忍不住一脚踹飞了扶栏的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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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章改了好久,有点短,明天争取粗长!
逐王 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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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无奈之事,怕就是不愿为而为之了。无论是封野还是陈霂,燕思空如今都不想与之共事,但若遇阻便轻易放弃,那便不是他燕思空要做的事,他燕思空要做的事,虽是山高水险,荆棘载途,也绝不会屈服。
区区一个十九岁的小儿,他还拿捏得住。
第二天,燕思空便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粘上元南聿为他准备的简单的易容——胡子,去找陈霂议事。
酒醒之后,陈霂也冷静了许多,二人见面,依旧礼数周全,只不过心中各有算计。
“先生昨夜睡得好吗?”陈霂边说,边偷偷观察燕思空的神情。
“好得很,殿下的酒不仅甘醇,还助眠。”
“那就好,先生带来的十二名侍卫,都已经妥善安排在驿馆,贴身的两名,则安排在王府内就近服侍。”
“殿下真是周全,臣不胜感激。”燕思空口中虽是这样说,但从进屋到落座一直没有正眼瞧陈霂,口气也有些冷淡,他要让陈霂知道他的不快。
陈霂果然是显出几分局促。
燕思空主动问道:“齐夫人昨夜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会否有碍?”
“先生放心,她知道轻重,我也特别提点过,她不敢乱说的。”
“那就好。”
陈霂又关切地问道:“听闻先生在来中庆的路上,遇到了山匪,可是都掌蛮?”
“听当地人的形容,应该是。”
“都掌蛮十分凶恶狡猾,先生能全身而退,真是万幸。”陈霂道,“若先生提前知会,我会派人去接应先生的。”
“殿下费心了,我此次来要保密,也是无奈之举。”燕思空道,“殿下可否将云南的形势与我仔细说说?”
陈霂点点头,不再胡思乱想,而是说起正事,他将云南和周围府道的军政民情况向燕思空巨细无遗地阐述,之所以说得如此细致,一来是要让燕思空了解情况,好着手助他,二来也是为了向燕思空展示他不曾荒废所学,也不曾安与享乐,一直在暗暗蓄力。
燕思空见陈霂对当地情况了若指掌,心中是很欣慰的,他始终认为陈霂是帝王之才,这与陈霂的天份和自己的教诲都有干系,再也没有比陈霂更合适的、能为他实现理想的人选,所以他才对陈霂生出的荒唐心思那么愤怒。
陈霂说完之后,便静静地看着燕思空。
燕思空适时夸赞、恭维了陈霂,陈霂十分受用。
“殿下的积累还太过薄弱,无论是财力还是兵力,若此时就露出真正的意图,朝廷从周围府道调一支兵马,轻易就能将我们歼灭。”
“确实如此,我现在只敢暗中征兵,若不是我已摆平了中庆的官员,此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按照律法,藩王府中带甲护卫人数不得超过两百,殿下再怎么小心翼翼,也瞒不了多久的。”
“那该怎么办?”
“找一个理由,让钱总督和侯总兵来征兵。”
“钱非同和侯名早已是我的人,这不成问题,可征兵要得朝廷同意,还要由朝廷拨银。”
“只要不找朝廷要钱,再有一个合适的名头,就可以先斩后奏,这穷僻之地,朝廷鞭长莫及,再者现在因金国和狼王之乱,朝廷正焦头烂额,管不过来。”
“合适的名头?”
“对,我们要剿灭都掌蛮。”
陈霂皱起眉:“先生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都掌蛮的厉害,这只部落藏匿于大山之中,最早可追溯到前朝,太祖皇帝虽是天下一统,但都掌蛮始终没有归顺朝廷,且野蛮不开化,无法谈判,他们人人擅射箭、擅攀爬,身形灵活如猴子,凭借着对山势地貌的熟悉,居无定所,难以捕捉,朝廷七次剿匪,均损失惨重,渐渐地,便没人管了。”
“都掌蛮时不时下山侵扰、劫掠百姓,凶残暴虐,贪得无厌,岂能就此放任不管,正是因为这帮野猴子除之不尽,百姓深受其害,有的放弃田亩土地,举家搬迁,有的干脆落地为匪,才使得云南匪患如此猖獗,只要我们除掉都掌蛮,就能震慑其他山匪,也能还百姓清净太平。而且,以此为由,征兵也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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