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雁来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彦汜
“伏凌山的观云峰地势极高云雾笼罩,每日凌晨的这几个时辰都会降霜,四时不绝。所以,你们感觉到的是降霜而非落雪。”说罢,妙颜回到队伍前面大声道:“前面就到了,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吧!”
一行人步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暮雀门。
暮雀门的门徒将萧慕铖和木南荨两个人关进了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只见房间里有一个方桌,桌上放着烛台,茶壶和几个茶碗。木南荨发现房间面对门的那面墙上有窗户,便开心的跑过去推开,她一面推开一面开心的说道:“师哥,这窗子竟然没有上锁!”
推开窗子,木南荨便看到了窗外的三面都是山崖,山崖外挂着一座树藤缠绕而成的栈桥,紫色的牵牛花挂在栈桥底部,随着寒风在云雾之中飘摇若隐若现,看的木南荨心绪激荡。这里和雁门山不一样,雁门山危峰兀立、雄伟壮阔,而伏凌山却千山一碧,姹紫嫣红。前者像征服天下的汉子,后者却仿佛娇羞俊秀的姑娘。
木南荨顺势向下看去,只见栈桥之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若从此处一跃而,定会粉身碎骨。此时,她才明白暮雀门为什么会松绑后将他们关在此处。
萧慕铖走过去四周看了看到是没有意外,他漫不经心的笑道:“人家既然赶不上锁,就定然料定你跑不了。”他转身,捏了捏木南荨的鼻头说道:“你刚才是不是觉得,这里能逃走”萧慕铖指着远处说道:“唯一的路就是那座悬空的栈桥,从这里过去至少十丈开外,就是我爹来了也做不到纵身而至。这世间能有如此绝顶轻功,世间
第十章 师徒饮酒谈心,蒙绕香卡倾诉往事
屋内的两个人对于门外的情况毫无察觉,他们此时正在相互依偎着聊天。
只听木南荨疑惑地问道:“师哥,你说暮雀门的人为什么将咱带上山”
“从昨天交手的情形判断,那为首的姑娘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才将我们带上山的。”萧慕铖回忆道。木南荨有些吃惊的说道:“师哥的意思是,她知晓我们的来历。不过想想也是,梧桐苑的威名江湖上谁不知道啊!”
萧慕铖摇摇头表示不太认同,他说道:“我觉得不只是因为梧桐苑,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萧慕铖忽然看向木南荨道:“你记不记得,他问我玉佩的来历!”
木南荨回忆道:“她问你玉佩的来历,你回答说是家传之物。然后,她才决定将咱们带上山的!”木南荨微微皱眉,她左思右想还是有些想不明白,道:“难不成,和师傅有关”
萧慕铖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你是说,那姑娘和我爹之间有什么渊源”说完之后,他自己紧忙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姑娘年岁和我们相仿,不可能……”
“那也许,是她师傅呢!她师父会不会……”
没等木南荨说完,萧慕铖伸手捂住他的嘴说:“师妹,师妹,近日忧思甚多怕是有些头脑不清楚了。一切等她们来了,谜底就解开了,咱们就别瞎猜了,你分析来分析去的我这心里直发毛!”
木南荨拿下萧慕铖的手,道:“哎呀,这屋里就你我两个人,你怕什么!在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
“回去我就给你告状,编排师父可是大罪!”
木南荨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师哥,不用等你回去告状,我现在心里就直打鼓。”说着,她抓住萧慕铖的袖口问道:“你说我这次偷跑出来师父会不会特别生气毕竟,偷跑出来还是第一次!”
萧慕铖看出来她提起偷跑出来的事情时有些忐忑不安,所以安慰道:“以我爹的脾气呢……如果他生气了定会一封书信追过来骂我们。可是,高叔没有和我提起梧桐苑那边的动静。估计小小的气一下也就过去了,毕竟有娘在嘛!”
“从小到大师娘总是给你做挡箭牌,每回师父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是呀是呀,你这么听话的孩子偶尔的一次叛逆也无所谓吧!不过,娘肯定是担心坏了!”
木南荨听到萧慕铖的话后,心里升起一阵愧疚,于是说道:“那我们这次回去一定好好地给师父师娘承认错误,以后我们都听话一点好不好”
“你听话就行了,三脚猫的功夫还非要跟着我闯荡江湖!”萧慕铖说着,用手指点了点木南荨的脑门。
“嘿!整个梧桐苑最不听话的就是师哥你!”木南荨一下从萧慕铖的臂弯里出来,双手叉腰说道:“以后你老老实实的听话,听到没有!”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小爷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说着,萧慕铖伸手又将木南荨揽在怀里道:“再休息一会,这样悠闲地日子恐怕不长久了!”
“呸呸……不许说丧气话!”木南荨又往萧慕铖的怀里拱了拱,轻声说道:“从懂事那天起,我就羡慕师娘。这么多年,师父从来没有对师娘发火,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师娘呢……她是这世间最了解师父的人,无论是饮食起居还是师父的一些兴趣偏好,师娘都摸得透透的。师父的一个皱眉,她便能读懂师父的千般愁绪。”说着,她将头埋进萧慕铖的胸膛,轻声问道:“师哥,你说我们会不会像师父和师娘办携手共度一生!”
萧慕铖将手臂紧了紧说:“咱们会比他们更幸福!荨儿,其实我总觉得爹和娘之间有一种疏离,他们与其他寻常夫妻不同!”
萧慕铖话音刚落,便听到仿佛有人撞击门板的声音,他起身机警的将木南荨护在身后。他大喝一声:“外面是谁”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只听到繁杂的脚步声响起并逐渐远去。萧慕铖没有犹豫,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用力的将门打开。开门声惊动了楼内的雀鸟,瞬时间百啭千声,鸟集鳞萃般朝萧慕铖的方向袭来。
群鸟齐飞,犹如大漠中的风沙般迎面袭来。萧慕铖无奈只得将门再次关上,可是就在关门的这一瞬间,他看到了走廊尽头的三个人。
蒙绕香卡听道萧慕铖和木南荨二人的对话,心绪翻腾。她有些震惊,有些悲伤,还有些激动,这万般情愫奔涌而出。她突然眼前发昏,身子发软下意识的倚靠在身旁的门板上。
这声响惊动了屋内的萧慕铖,于是韩伏月和妙颜扶着蒙绕香卡想要迅速离开。就在蒙绕香卡接近走廊尽头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开门的声音。回眸望去,视线穿过纷飞的雀鸟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边的萧慕铖。
只一眼,蒙绕香卡泪涌而出。这一眼她盼了将近二十年,此时他近在咫尺却犹如远隔万水千山。蒙绕香卡在梦里演练了无数次的相逢,可如今这情形却比梦境还要虚幻。
六千多个个日日夜夜,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
冲天楼内的一个回眸,竟是他们母子此生见的第一面。
蒙绕香卡在韩伏月和妙颜的搀扶下,离开雀楼回到了她和韩伏月所居住的“望雁台”。蒙绕香卡坐定后对妙颜说:“你去安排一下,给他们换一间舒服点的房间。好好照顾决不能让有一点错漏,如今山上渐渐凉了,多给他们一些被褥。”
妙颜轻声应道:“师父放心,徒儿现在就去办。”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快到门口的时候,蒙绕香卡又叫住了她:“妙颜你等等,我刚刚说的这些事情,你要亲自去办,这样我才能安心。”
妙颜点头道:“师父放心,妙颜会的!”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蒙绕香卡十分了解妙颜的性格,无论是谁,只要你不主动说的事情,她绝对不问。可是,如今她身为掌门人却违背了暮雀门的规矩,所以,她还是问了。
妙颜转过身子诚恳的道:“师父这样安排自是有师父的道理,至于疑问,我相信在恰当的时候师父会告诉我的,又何必追问。再说,月娘不是也什么都没问嘛……”
韩伏月听到妙颜的话后眼波流转,捂嘴轻笑道:“妙颜这孩子最得我心,看事通透!最重要的是,从来不多管闲事。”说着朝着妙颜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道:“快去办你师父交代的事情吧!另外交代厨房今晚要准备宵夜,你我今天怕是要陪你师父一醉方休了!”妙颜点头应着,便离开了。
韩伏月背对着蒙绕香卡没有回头,她说道:“我先回去,你自己平复一下情绪。休息好了,随时叫我。”
韩伏月离开后屋内只剩下蒙绕香卡自己,她摘下了自己的长纱帷帽走到梳妆台前对镜子照。她从心里不愿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于是伸手将它扣在梳妆台上。走到床边,静心打坐。这是她多年的习惯了,一本《心经》自己不知念了多少遍,抄了多少遍,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复心情,才能让自己在练功的时候不会走火入魔,她这一坐便是大半日。
此时,月亮已经偷偷地爬上了夜空。蒙绕香卡推开窗子朝外望去,伏凌山的夜晚虽然十分寒冷,可景色却是极美的,置身其中让人沉醉。现在正值夏末初秋的季节,山下的还是一片翠绿,可是这里的桦树和落叶枫已逐渐开始变黄,山腰的五角枫、山杨和栎树也在慢慢的变红、变黄、变紫。一片片,一层层的镶嵌在崇山峻岭之间,月光之下薄雾笼罩,犹如傍晚天边的玉霞,又如行驶在烟波江上的叶叶红帆。
她望着如此美丽的风景,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山中的寒风再冷,和她多年的心境相比都是暖的。她在心里默默问自己:蒙绕香卡,这样的景色年复一年,此情此景日复一日,你看了将近二十年还不够吗盼了多年的孩子就在自己身边,却没有勇气去见他,如若当年你不是这般胆小,或许你此生最爱的两个男人都会在你身边!
她伸手去擦拭脸颊的泪水,可当她的手和脸颊相比触碰的时候,那种触感硬生生的,一刀一刀的刻在心上!蒙绕香卡摇头苦笑,这幅模样自己都不忍多看,她怎么敢…
心绪翻腾间,她伸手关上窗子,转身朝门外走去。
开门后发现,大弟子妙颜就守在门边。她知道妙颜是个心热的孩子,只是话不多而已。这让蒙绕香卡有些感动,她道:“妙颜,为师有些饿了。你叫厨房准备几个菜,再烫一壶酒送过来。”
妙颜看到师父又想回房间,于是赶紧说道:“师父,月娘已经让我准备好送到她房里了。她告诉弟子,等您饿的时候就去她那里。”
蒙绕香卡本想回房间,听到妙颜这样说便随她来到韩伏月的房内。
韩伏月正在卧房的床榻之上看书,听到推门的声音后便走了出来。
蒙绕香卡看到她从卧房出来问道,“我打扰你休息了吗?”
韩伏月举了举手上的医术答到:“没有,等你的时候翻一翻书打发时间而已。”说罢便将手中的书放回了书架上。她指了指桌子说道:“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我猜你这个时辰也差不多饿了。于是叫妙颜给你准备了几个菜,还烫了一壶酒。”
待蒙绕香卡和韩伏月二人先后在桌前坐定后,妙颜给她们分别倒上了酒,说道:“师父,如果没有事情吩咐徒儿就先告退了。”
“你坐吧!”蒙绕香卡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说道。
妙颜先是一愣,随后说道:“弟子不敢,请师傅吩咐。”
韩伏月先是看看自己身边的蒙绕香卡又看了看妙颜,随后笑着站起身来一把拉过妙颜就按到了座位上。“你这孩子跟了我们这么多年还是如此生分,你师父让你坐你就坐,她定是有话对你说。”说着,拿起酒壶将妙颜面前的空酒杯倒满。
妙颜起身想要将酒壶接过来,韩伏月却伸手拦住了她。
“你松快些吧,整日里这样拘着都要成小老太太了。”说着,韩伏月放下酒壶后也坐了下来。
此时蒙绕香卡才发现,韩伏月准备的都是三人份。于是笑道:“果然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
没等她说完,韩伏月瞪大眼睛假装恼怒道:“哎!掌门人心情不好,可不能以揭人伤疤取乐啊!”
“行了,行了……我自罚一杯就当给你赔罪了好不好!”说着,蒙绕香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入口甘甜,烈而不暴,竟是杜康!”
韩伏月也跟着举起酒杯说道:“喝着解忧呗!”
蒙绕香卡却轻笑了一声:“就怕是酒入愁肠啊!”
“杜康解忧却也不怕愁肠”韩伏月正说着却看见妙颜瞪大了眼睛发愣,便说道:“妙颜,愣着干嘛!给你师父倒酒啊!”
这时妙颜才回过神来,她在桌子上巡视了一圈才找到酒壶。妙颜是由蒙绕香卡和韩伏月抚养长大的,在暮雀门这些年师父对她们众弟子十分严厉,她向来沉静寡言,更别说和她们说笑了。所以,当看到她们二人如此你来我往在言语上相互调侃时,妙颜着实有些吃惊。
屋内对坐的三人之中,只有蒙绕香卡自己长纱遮面。暮雀门的女弟子,在不见外人的情况下是不需要的。
蒙绕香卡仔细的端详坐在自己对面的妙颜,想当初她到暮雀门的时候才4岁。那时候,蒙绕香卡根本不会带这么小的孩子。
第十一章 萧炎身重苗疆蛊毒,与蒙绕香卡初相识
日落时分,城门早就关闭了。萧炎便在了城外找了一间客栈,暂时休息。
这客栈虽然不大,可是环境却不差,往来的客人也不少。于是,萧炎找小二要了一间上房和一桌酒菜。
奔波了这么多天,萧炎此刻觉着有一些不舒服。他暗暗庆幸,幸好那男子翻身上马离开了。如果他们二人再拆招过式的纠缠一阵子,到底谁能占上风就真说不准了。想到此处,萧炎有些窃喜端,他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大堂内隐隐传来一阵阵金属碰撞发出的响声。那声音如鸣银铃,让萧炎忍不住循声望去。只见此时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一名年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后面跟着一个老者,从年纪推断他们应该是一对父女。
只见女子身着蓝布白花交领上衣,下着青色百褶裙,银链吊绣花围腰,头搭蜡染方帕,方帕四周缀满银饰。肤色微黄,柳叶弯眉桃花眼,睫毛浓密,鼻尖娇俏,一张“鲤鱼嘴”娇艳欲滴。耳垂上一对极大地纯银耳环随着头的每一次摆动隐隐泛光,胸前挂着一个用银丝穿织成牡丹花式的银项圈,项圈一周错落有致的坠着无数银铃和银花,两只手腕各有一只银镯。女子双眸含烟,行若流云,一举一动如弱风扶柳,流露出千姿百态的万种风情。客栈大堂内的男女老少,都被这姑娘吸引不自知的竟看呆了。饶是多年心中所属的萧炎,也有刹那的失神。
女子名叫蒙绕香卡,看穿着便知不是汉家女子,面对这许多缠绕在她**的目光也并没有扭捏羞涩。
她迈步走到店小二面前,神态落落大方地问道:“这位小二哥,今日可还有客房”声音温柔甜腻,听在耳中萦绕心间,百转柔肠,如春日里随风漂浮的柳絮,让人心里直痒痒。
小二这些年见到的客人无数,可如此娇媚之极的姑娘却是见所未见。他面红耳赤,声音颤抖忙不迭的回答道:“有…有有有……请问姑娘需要几间”
看到店小二如此反应,蒙绕香卡掩唇大笑道:“那就两间吧!”说着从腰间的蜡染布袋中拿出一定银子放在小二哥手中,然后转身去搀扶那名老者:“阿爹,我扶您去休息吧!有什么想吃的您告诉我,让小二哥给咱们送到房间去”他二人一面说话一面随小二往楼上走,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大堂内的萧炎。
他二人目光触及的一瞬间,蒙绕香卡原本满是笑意的脸变得肃杀宁静。她停下脚步,仔细端详萧炎。这时,那位老者也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阿爹,您也看到了,是不是”
那老者收回目光,拍了拍搀扶着自己的那双手说道:“哎!如此俊秀的青年,可惜了!香卡,闲事莫管!”说完加紧手臂,拽着她的手快步离开了。
这父女二人异样的举动,让萧炎有些奇怪。尤其是那姑娘,几次回眸望向自己。目光之中隐隐流露出欣赏,遗憾,甚至是怜悯。这让萧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前本就有些胸闷气短,如今许是多喝了几杯酒的缘故更加头疼欲裂。于是,萧炎匆匆地胡乱吃了几口后也回房休息去了。
是夜,萧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胸口仿佛压了千金重石一般难以呼吸,他感觉此刻自己的气息有些混乱,有一股真气躁动不安地在体内来回乱窜。没过多久,额头渗出一层薄密的汗珠子。他催动内功,强行让自己体内乱窜的真气不在翻腾。慢慢地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之间萧炎发现自己又来到了白日里郊外的那片树林,周围迷雾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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