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茗芷
“听说陈姨娘这一胎不怎么安稳,将父亲叫过去了几次,外面隐有风声,祖母听到后很是生气,又将父亲叫去狠狠骂了一顿,”她如今提起陈姨娘的时候,眸中再无温色了。
安锦云最近不怎么关注烟柳院那边的情况,听到安灵梓说的这些面上有些沉默,眼神看着远处腊梅树上厚厚的积雪,许久才开口道:“祖母老了,还能再骂几次呢,二叔年岁不小了,当真这么想要这个孩子吗?”
“说是骂,其实祖母心里也是自愿的,”安灵梓嘴边挂着一抹隐秘的讥诮,凉声道:“我前儿跟着父亲悄悄去庄子上看过姨娘一次,她那肚子,瞧着比寻常的大些。”
安锦云听到这儿才算明白,怕不是肚子里揣了两个,怪不得祖母生了这么多次气还是同意了。
老人总是对孩子有种执念,更不要说是难得的双生子。
“临近年关,三哥哥当要回来述职了,听父亲说他在那边做的不错,陛下想将二哥哥留在盛京,”安锦云对安俊雨回来没什么好感,说这话的时候便带了些情绪,“少有的事儿呢,都快盖过大哥哥这个状元的风头去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三哥哥若是只顾一味进取,有的是人看不惯,到时候还怕牵扯到其他人,”安灵梓倾身靠近安锦云,几乎耳语道:“自从四姐姐去了后,三哥哥就同父亲关系不大好了,这次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安宁宁过个年呢。”
安锦云微微颔首,确实,安晞月的死对伯府造成了一种奇怪的分水岭,好像已经分家了似的。
她回想起外祖母白氏来,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回淮安过年去,等这阵冲动过了,理智归位了,又明白自己现在还去不得,顶多只能去玩个几天罢了。
“瑞雪兆丰年啊,”安锦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伸手将安灵梓也拉起来,声音中都透着一股子慵懒劲儿:“你今日留在我这边用午膳吧,咱们吃完饭打会儿雀牌,睡起来一同踏雪赏梅去。”
安灵梓牌玩的还可以,笑着随安锦云进屋去:“我可没什么东西好输给你,待会还请六姐姐手下留情。”
“还没开始呢怎么就说会输,这可不吉利,”安锦云揶揄地看一眼安灵梓身旁的初夏:“还不是你这丫鬟每次不会配合,这才惹得你连着输,也不知七妹妹下去怎么教的。”
初夏便有些脸红,往安灵梓身后躲了躲,小声道:“七小姐教导奴婢的时候绝无藏私,只是奴婢脑子笨,学不会这些。”
“该罚,待会给咱们做红糖酒酿圆子来吃,”安灵梓知道初夏更喜欢做这些,于是也不为难,“六姐姐还没尝过我们家初夏做的东西吧,这次正好得了空。”
“也好,”安锦云打趣道:“你对你的丫鬟倒是维护,还没说两句呢就急着给初夏撑腰。”
初夏脸上娇憨的笑了笑,心中一片暖意,七小姐对她确实是顶好的。
“我可不敢,还不是跟六姐姐学的,伯府上下谁人不知六姐姐最是护短。”安灵梓丝毫不落下风,只有在安锦云面前的时候嘴上才如此不饶人了,通常时候别人只能得到她的沉默。
两个姐妹说笑着进了屋子,安锦云被热气一烘,刚脱了外面的斗篷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喷嚏。
“别是风寒了,“安灵梓有些担忧的看着人,两个人坐在小炉子旁,将已经凉了的手炉给一旁的丫鬟换上新的。
“应当不会……阿嚏——“
那个“吧“字还未出口,安锦云又是一个喷嚏。
方才在外面坐得太久,安锦云身子根基弱些,竟真的觉得自己怕是风寒了。
安灵梓忙唤初夏将酒酿换成红枣姜汤,又说下午也别出去了,就呆在家里好好缓着吧,免得加重了。
安锦云一心惦记着外边的梅花开得好看,想想自己的情况,只得作罢。
锦娇 211 人的年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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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鬟悉心照顾着,安锦云还是染了风寒,先是昏天黑地的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之后便觉得好多了,脸色红润地趴在窗子旁又惦记着要雪中赏梅,只是偶尔一声咳嗽亦书连忙给拉了回去。
“六小姐,这个冬天还长着呢,雪又不是不下了,您非要闹着近来去,这不是让奴婢们担心么,”亦书口气中带了几分责怪,顺手给安锦云身上披了条薄薄的羊毛披肩,整个望云院中也就她敢这样的口吻和安锦云说话。
安锦云便将头缩在大披肩中不敢说话了,只露出一双黑眸来可怜巴巴的瞧着亦书,像是某种柔弱的小动物。
——啊,这谁顶得住。
亦书心口仿佛被插了一箭,不由自主的走过去给安锦云整理衣裳,还要装作妥协样子:“好了,等你好些就出去,之后可要好好喝药。”
安锦云这才高兴,眸子眯了眯满足的倚在靠垫上,像是一只吃饱了的小狐狸。
“瞧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没好好喝过药,以前在淮安病重的时候,也没这么娇气的,柳大夫几针下去我吭都不吭一声,”安锦云得了便宜要上天,言语之间颇为得意。
瑶琴听着有些心疼,六小姐以前发病的时候,可没现在说起来这么轻松。
几岁的小孩子躺在床上,身上扎的全是银针,她看着都害怕。
亦书从外边折了梅枝插在花瓶里供安锦云赏玩,嘴上哄道:“知道,六小姐最厉害,行了吧。”
过了一会儿烟柳院来人,说老夫人要大家都去一趟。
安锦云心下奇怪,这还没到年关呢,一家人聚在一起是要交代什么。
于是穿得暖暖和和的出了门,等到了烟柳院才发现就差她一个了。
王氏见人来齐了,抬了抬眼皮看了安锦云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
整个伯府用的一样的炭,烟柳院的暖阁因为王氏年老的缘故还加了一个炉子,只是可能因为屋子大,安锦云进来后居然没觉来什么热气。
故而也没有贸然脱外衣,乖乖站在后边等着听训。
来的全是女眷,今日正是上朝的日子,伯府的男子都不在。
王氏自从被安永年那样驳了面子后,一直窝在烟柳院不常出来了,现在看上去脸色还是不好。
按理说珍贵吃食药材日日送着,安永年虽被王氏伤了心,却也从不曾短过王氏什么,还是如之前一般孝敬,怎么王氏的身体一日日的还是差下去了。
大约是人的年纪到了,再怎么小心着也是无力回天。
左右和安锦云没什么关系,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沉默地站着。
“我……”王氏才开口说了一个字,铺天盖地的咳嗽就传了出来,喉咙里像是一只卡着痰,呼噜呼噜的听着人十分难受。
三房的张氏和安锦云的大嫂温氏一人一边,连忙上前侍奉着,加上念之忙了半天,才见王氏的咳嗽止住了。
亦书四下瞧了瞧,心想幸好来得迟,她们六小姐本就风寒了,若是站在老夫人跟前又染上病气可怎么好。
王氏止住咳嗽后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倦,乏乏地摆了两下手示意张氏和温氏下去不必近前伺候。
她喝了口温水,总算缓了口气,开口道:“你们也都看到了……我,时日无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脸色各异,就连安锦云也面上一惊,抬头看向病怏怏的王氏。
只有安灵梓自始至终表情不变,心里却嫌道,既是时日无多,又何苦做这么大的阵仗叫众人前来,估计是又要作害人。
王氏强势了一辈子,就算是身子再不济的时候,也不会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来,这可是极其不吉利的。
人活到一定的年纪,总爱讲究些什么,见不得这个,说不得那个,如今从王氏自己的嘴里吐出这样的话来,安锦云可从未想过。
惊讶之后就是沉默,张氏率先不忍道:“母亲,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
安馨兰往前走了两步,眼神哀伤。
“有什么说不得的,”王氏说句话就要停下来喘一喘,眼神掠过每一个人,缓缓道:“这个冬天,我怕是熬不过去了。”
“祖母……”安馨兰被说得难受,又不敢随意上前。
王氏对她这个孙女从来没有表现过过多的关心,既不像安晞月那样十分宠爱,也不像安锦云那样明显厌恶,每次几个孙女来一块请安,她与安灵梓总是默默在最后面。
即使是后来她与纪信然订了亲,张氏掌了家,王氏也从来没有多看她一眼。
可她对自己的亲祖母自然是有感情的,再加上她向来心软善良,听了这样的话难免伤心。
偏偏王氏见不得这副样子,安晞月在她面前哭的时候就叫她百般心疼,放在旁人身上那就是讨嫌。
她扫了安馨兰一眼,心里念着庶出的孩子果然没出息。
张氏看出王氏眼中的不喜来,悄悄拉了一把安馨兰,将女儿拽了回来。
“我以前总是盼着伯府上下和睦,如今数十年过去,竟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王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荒凉。
薛氏死了,安晞月没了,安永年和她闹掰了,安茂德因为陈姨娘的事情多次忤逆她,临到最后,她能见到的居然都是她不怎么喜欢的这些人。
这话说出去,下面的人心底却不大好受,安锦云眸中轻嗤,原本还有两三分同情现在半分也无。
安灵梓神色愈加冷漠,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爱吃就吃去,谁拦得住。
张氏心中也不大痛快,她操持着伯府一大家子的运转,这么久了也从未出过什么错,王氏当真是不念她的半点好,至于她的兰姐儿,明明还想着亲近祖母,她祖母却半点没将人放在心上。
安馨兰微微张着嘴呆在原地,不理解祖母这话中的意思。
什么叫做“这副模样”?现在伯府上下也安宁,大伯二伯父亲各司其职,三个哥哥俱有成绩,怎么到了祖母嘴里,就变成了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
“媳妇谨遵母亲教诲,定会维护好后宅安宁,不叫母亲操心,母亲在病中就不要劳心伤神了,”张氏软下声音来劝了两句,做好自己的本分。
王氏点了点头:“以前也没特意赏过你们什么,到这个时候了,便想一人赠一样东西,留个念想。”
安锦云对这种事情最是不感兴趣,左右赏什么都不如外祖母给她的那些,更何况祖母能给她什么呢。
谁料王氏缓了缓却第一个叫了安锦云的名字,安锦云正了正色,敛裙上前。
只见王氏端详了一下安锦云,居然伸手将自己手腕上常贴身佩戴的小叶紫檀的佛珠手串给摘了下来,而后递给了安锦云。
那串佛珠常放在佛堂中受香火气息,又被王氏时常戴着,每颗珠子圆润饱满,色泽明亮,带着一股淡淡的香火气。
这……这倒真的是挺贵重的东西了。
“如今你是伯府中唯一一位嫡女,平素一定要注意言行,为你的姐妹做好表率,日后伯府……还是要看你。”
王氏说出这句话时,似是不甘,似是叹息,但终究是对着安锦云说了。
亦书和瑶琴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惊讶。
这大约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安锦云自然好好收了,行礼谢过祖母。
后面赏的,居然都是些价值不菲的东西,但还是以安锦云得的这串小叶紫檀手串最为珍贵。
安锦云回到自己院落后仔细查看了一番那串佛珠,确实就是王氏贴身戴着的。
安永年回来后听说了此事,特意来安锦云院子中看了一下,当看到那串佛珠时忽然沉默了下来。
那串佛珠是自他记事起王氏就带在身边的了。
最终安永年叮嘱安锦云将东西好好保管,后面终于去了一次烟柳院。
他心里一直怄着气,只是如今王氏都这样了,自然不能放着不管。
方才他听云姐儿转述王氏的那些话,心里十分心酸。
王氏犯再大的错,也是他的母亲,说到底,那件事情王氏也是为了安茂德,不是为了自己。
他在心里,已经原谅王氏了。
安茂德下朝后却没有回来,居然又去了庄子上看陈姨娘。
原先将陈姨娘送走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倒是叫安茂德两头来回跑更叫旁人注意了。
只是陈姨娘或许是真的遇上难事了,她那个性子,哪里会是以这种手段固宠的。
又过了几日,王氏在念之的搀扶下好不容易出门走走,却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许久都未醒来。
张氏将人聚在一起,面色有些沉重,命伯府中的女眷轮流侍疾。
安锦云的风寒尚未好全,还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张氏本是想着安锦云就算了,只是去同王氏说了后,王氏又说还是都来吧。
“我只有这一位嫡孙女了,最后的日子里,多见见也好。”
张氏表示自己明白了,给王氏盖好被子,自己轻手轻脚下去安排各项事宜。
幸好还没到年关,要不然真有的忙。
锦娇 212 二叔也就剩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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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是真的快不行了。
在那天跌倒在地后,王氏彻底病得起不了身,张氏最先做了表率第一个侍疾,后面按着年纪大小依次轮流三天。
众人心中隐隐有那么一个念头,或许是被王氏自己说准了,能不能撑得过去,就看这个冬天了。
轮到安锦云的那日她早早就起了床,收拾好准备走的时候突然记起了什么,命亦书将那串小叶紫檀的佛珠找出来给她戴上。
既是祖母最后赏给她的,又说了那么一番话,安锦云想着还是戴上,也叫祖母能稍微顺心些。
她出门的时候天还黑着,瞧了瞧东边天色不甚明朗,似乎又是个阴天。
那场大雪过后接连几日皆是阴天,安锦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太阳了。
她裹紧了斗篷,疾步往烟柳院走去,风刮在她的脸上像是飞刀一般锋利,又冷又疼。
烟柳院院子里的几棵大柳树夏天的时候极其茂盛,繁茂的树冠能将整个院子的上空遮蔽住,一片朦胧绿意十分好看,但现在只余枯枝,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像是一只恶鬼。
安锦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将脸埋在毛绒绒的兔毛中。
前面侍疾的是安馨兰,正从晃着淡黄色暖光的屋子中出来,面上一派忧心忡忡。
“祖母这几日如何?”安锦云上前两步,同安馨兰站在一起。
“看着比前两日好多了,但是依旧不怎么好,祖母常常头痛难忍,夜里连觉都睡不着,”安馨兰叹了口气,又问安锦云:“你身子可好些了?那日我听到你偶有咳嗽,为祖母侍疾固然重要,也不要太过劳累,当心自个儿的病情可别再加重了。”
王氏此次叫人来侍疾,怕也不是为了为难谁,估计当真只是为了再多与自己的亲人们相处一段时间。
那些脏活累活自然用不着她们这些孙女做,就去陪着就是了。
安锦云点点头:“我好多了,多谢五姐姐还惦记着我。”
说罢,安锦云在念之的带领下就往里间走。
因为外边还黑着,屋子里的这团灯光也显得昏暗,王氏屋子里伺候着的也就念之和两个大丫鬟,但只有念之能进里间。
“孙女给祖母请安。“
听见安锦云的声音,王氏有些迟钝的往这边看过来,伸手撩了一下旁边的纱帐,浑浊的眼神中映出朦胧的一个人影来。
“是月姐儿吗?“王氏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但脑子尚糊涂着,抓着纱帐的手干巴巴的,急切地探头又往前看了看:”是月姐儿吗?“
安锦云今日穿得素净,王氏恍恍惚惚中居然将她认成了安晞月。
念之连忙上前将王氏扶住,淡声道:“老夫人,是六小姐。“
安锦云也上前两步,王氏这才看清,眼中划过失落或是别的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又躺了回去。
“坐吧,“王氏深深喘了口气,命念之将安神香点上。
她的脸上还有一道新鲜的伤痕,看样子就是那天出门散步仰面跌倒之后磕的,几缕花白的头发垂在那个伤口旁,显得王氏十分憔悴。
“最近我总是睡不着觉,醒着的时候也头晕得很,方才将人认错了,你别记恨我,”王氏竟还为自己解释了一番,声音苍老疲惫,沉沉地看着安锦云。
“祖母言重了,”安锦云坐在一旁,可以清晰的闻到王氏身上的药味,很重,再加上安神香的味道,还有隐隐约约她手上戴着的佛珠的香火气,一时有些难受地耸了耸鼻翼。
王氏看到安锦云手腕上的东西,眼中略透出些欣慰的目光,又见安锦云似乎有些不适,正要问些什么却剧烈的咳嗽起来,念之连忙上前抚背顺气。
安锦云神色中也带了些惶然,看着王氏咳得厉害,连气都上不来了,她连忙从旁边拿了痰盂捧到王氏旁边,王氏将那一口痰顺利地吐了出去,又在安锦云的服侍下漱了口,这才复又躺了回去。
安锦云这些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眉眼恭顺没有半点嫌色。
王氏缓了缓:“这些脏活用不着你做,念之去外边叫个人来。”
安锦云净了手,再次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终于开口道:“祖母也说我如今是伯府中唯一的嫡女了,自然应当侍奉在祖母左右。”
王氏似乎苦笑了一下,或许是安锦云看错了,再次看过去时王氏依旧是一脸严肃平静。
“念之,将这个香掐了吧,没什么用,”王氏转头冲念之吩咐道。
念之立刻过去将香灭了,又稍微通了会风,安锦云总算觉得胸口的气顺了些,不再叫人觉得那么沉闷了。
她看了一眼王氏,王氏没在看她,于是自己也说不上祖母到底是因为安神香没用才叫灭了,还是因为瞧见自己不舒服了。
她知道自己在祖母心里是个什么地位,自然不敢高估,虽然王氏确实很爱点这种安神香,几乎每次来屋子里必有这种味道,久而久之烟柳院里做事的丫鬟几乎身上都会带上。
“老夫人,药熬好了。”
安锦云站起身接了过来,一股苦苦的中药味直往她鼻子里钻,她看着里面棕褐色的药汁儿,觉得自己的嘴里也泛起了苦。
她用调羹搅了搅,自己稍微尝了一口试了一下,只觉得比自己之前喝过的药都要苦得多,小脸自然而然的微微皱了一下,将药吹得温热,这才向前递去:“祖母请用。”
王氏静默的看着那药等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什么,接着目光坚定的一口气将里面的东西喝完。
安锦云将空碗递给旁边的丫鬟,拿了帕子为王氏擦干净嘴角上的药汁。
那药苦得很,安锦云根本不敢回味,王氏居然一鼓作气就喝完了,本以为要费些时候呢。
接连三日侍疾,王氏中间从未为难过安锦云,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只是服侍别人到底劳心费力,安锦云从烟柳院出来的时候还是感觉浑身疲惫头昏目眩。
“六小姐,这次回去可得好好休息着,”亦书心疼不已,看着安锦云侍了三天疾面色都变差了。
“嗯,你将我扶住点,我总觉得头晕得很,”安锦云有些难受的扶着额,亦书和瑶琴闻言连忙一人一边将人扶住。
虽然只有三天,但是跟着王氏天不亮就得起来伺候,她的睡眠也不怎么好,出来后迎着风一吹,居然又咳嗽起来了。
“这……”亦书皱眉埋怨道:“您风寒本就还没好全,怎么去又将咳嗽给带出来了,回去后又得将药吃上。”
安锦云不甚在意:“许是因为这几天累着了,回去缓缓就好了。”
回到望云院后,安锦云用了午膳又在亦书的督促下喝了药,连忙躺下休息了,只是这一睡,居然睡到了晚膳时间都未醒。
亦想着不便进去打扰,谁知里面竟一直没动静,眼看着太阳都要落了,她终于忍不住进去开始叫人。
“六小姐……六小姐……”亦书站在旁边小声唤道:“该起了,都要用晚膳了,中午睡这么久晚上怎么睡。”
安锦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哼了一声,却还没睁开眼睛,表情十分挣扎,带着些痛苦,像是被魇住了一般想醒又醒不来。
亦书凑近瞧了瞧,这才发现安锦云额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似乎睡得极其不安稳。
她连忙上去晃了晃安锦云的身子,安锦云这才有些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明明睡了这么久,安锦云却感到全身疲惫,甚至头比之前更晕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道:“我怎么会睡这么久?几时了?”
说着又带出了几声咳嗽,听得亦书十分心惊。
“您睡了快两个时辰了,这是怎么了?”
“我头晕得很,昏昏沉沉的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了,”安锦云一起身都觉得天旋地转的,连忙闭上眼睛缓了缓。
亦书正想着要不要请个大夫来,六小姐身子弱,风寒虽是小病但这缠绵许久也不是件好事,如今还头晕起来了。
那厢瑶琴从外边进来,脸上带着焦灼道:“六小姐,老夫人病倒了。”
安锦云尚有些不能理解这话中的意思,瑶琴接着说道:“您走后七小姐服侍了半天,老夫人就睡着后叫不醒了。”
“怎么回事儿?!”
安锦云说着就要下地去,谁知刚一动作她就晕得不行,只得又停了动作。
“现在人都聚在烟柳院呢,安二爷非说是您侍疾的时候出了问题,说之前五小姐伺候的时候都好好的,伯爷听了后同二爷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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