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农家

一家人也只能是耐着性子等着沈承安的消息，晚上李氏跟小姑子一起做的饭，有个事儿做也能分一分心思，吃饭的时候七夕顺口提起在县里可能遇到王怀玉的事儿。
李氏听得心忽悠忽悠的，赶紧道：“这孩子，可不兴瞎说，那咋可能，那王家闺女看着可是挺懂事的。”
七夕想说咋不可能，不是她看人有偏见，她还真不觉得那王家闺女是个多好的，要不怎么可能看上沈承怀，不都说啥锅配啥盖，要真是个不省心的，那俩人凑到一起可热闹了。
不过七夕也没打算再说啥了，爹娘听到这样的事儿都不愿意相信了，可以想见这话要是说给老宅的人听会是啥样，必然是说她没安好心，见不得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个八字好的好媳妇啥的，她何苦去当那个坏人。
“我知道了娘，本来我也不怎么认得出是不是王家那闺女，再说人家也说是认错人了，兴许就真是认错了。”该说的都说了，再说她也懒得多管闲事，就听着爹娘嘱咐赶紧点头应了，本来也不关她的事儿。
晚上一家人早早就睡下了，爷仨是坐了一天的马车，就算是不用他们干啥，那马车里头又布置得挺舒坦，可在上头颠簸了一小天。那身子骨还是跟散了架似的。
留在家里这几个，一大早还没睡咋样呢就都折腾起来了，回来还得忙着家里头这一摊子的事儿，都有些筋疲力尽的。
睡前把大门挂上，云朵说现在不用那么担心了，村里头每天来回瞅的人，一天要走好几趟，就是她们家这样住村口的。也都过来瞅瞅，这几天啥事儿都没有。
又说家里这几天来收饺子收菜啥的都照常，七夕也就放了心，去暖房看了看芦笋长得不错，这才倒头就睡了。
不只是小百里村这里，乡下人家晚上没啥事儿都睡得早。谁家没事儿还点灯熬油的，又不比县里府城的，到了晚上还有酒楼啥的开着。
王家这头也是早早关了门歇下了。瞅着各屋都没动静了，王怀玉却是悄悄起身，衣裳先头都没脱，掩了门出去了。
“怀玉，你来了？”听见那头有脚步声，沈承怀从柴火垛后头出来，小声问了一句。
“快别说话，咱走远点儿。”这就在家门口，谁要是半夜不睡觉一出来借着大月亮地就能瞅着，王怀玉赶紧带着人往远了走。
“咋回事儿。你来了咋还不进屋？你就一直在门口了，可得冻坏了吧？”两人走到把边儿的地方。往背风地方站了站，王怀玉这才开口，还伸手去碰了一下沈承怀的脸。
从县里回来王怀玉心里头一直就不踏实，就让她大哥帮她去找沈承怀，让他过来一趟，天黑那会儿她出来拿柴火。看见人在她家门口转悠还吓了一跳，可让进屋说啥也不去，就说等晚上让她出来一趟。
“哎呦……”谁想不小心挨到眼眶子上，沈承怀就叫了一声。
“咋了？”王怀玉吓一跳，赶紧收回手，有点儿暗看的不清楚，“你身子不舒坦？冻坏了？”
“别提了，让七夕那个死丫头给打的。”提起七夕，沈承怀就恨得咬牙切齿的，抽搐着脸疼半天，也没敢再伸手去摸眼眶子，“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让个孩子给打了？你也真行！”王怀玉听到七夕的名字，手就僵了一下，这才又抬起来给他拍了拍衣裳，娇声笑道，也没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那是不跟她一般见识。”那小手拍到身上，再听到那娇软的声音，沈承怀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哪里还记得自己在说啥，激动地一把抓住王怀玉的手，“怀玉，你找我来干啥，我这两天来找你好几趟，你大哥都说你进城了。”
“我进城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还落下你埋怨？”王怀玉就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再说我这不是一回来就马上找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头有我，怀玉，你到底啥时候点头，你就点了头吧，你说啥我都答应。”沈承怀这心里头让她那声音给勾得像是猫挠的，就不管不顾地往前凑着说道。
“不是我不点头，承怀你放手。”王怀玉微微皱了下眉，她都说进城是为了他了，就不能问问？
往回抽了一下手，没抽回来，就羞红着脸任沈承怀握着，这才低声道，“你也知道我爹娘那里，就是我有心啥都不要，她们也怕我嫁过去会吃苦。我知道我爹娘要的聘礼多了点儿，我这心里头也怕你家里那头觉得太多，会在中间挡着不肯应，要不我也不会跑县城里去找亲戚，寻思着多走动走动，敢往后能给家里几个侄子说上句话，你爹那里也能高兴点儿不是？”
“我知道，丈母娘咋能嫁闺女还不要聘礼，多要那也都是疼你。”沈承怀忙讨好道，这才听明白了，“你说你进城，那是去找你家亲戚去了？
“嗯，人家虽说没答应啥，可我瞅着往后咱要是开口求求，人家说不得也能帮忙。”王怀玉道。
“不用不用，求啥求，谁管那几个崽子，只要让老爷子知道这事儿答应给聘礼就行，我哪舍得你去求人。”沈承怀当然不会挂心啥沈家孩子有没有出息的，就赶紧道。
王怀玉抬头，看着沈承怀半天，这才抿抿唇静静道：“承怀，我跟你说心里话，虽说我也不想让我爹娘太在意那聘礼啥的，可我爹娘有句话说对了，你到底不是沈家的亲生儿子，往后我嫁给你，咱俩在那家就是外人，你也别怪我爹娘难为你，他们是怕咱往后的日子不好过，这现在要来了就是咱的，往后谁说得准？”
沈承怀的脸先是僵了一下，可马上就激动地抓紧了王怀玉：“怀玉，你这么说就是答应嫁给我了是不是？要不咋能替我着想，是不是，是不是？”
“你、你咋听话都不知道听人说啥的？”王怀玉手都被抓疼了，有些又羞又急地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老丈人丈母娘都是为咱俩好，往后咱才是一家人，他们把闺女都嫁给我了，咋能不是替我想？”沈承怀一径道。
“你知道就好，瞅瞅你自个儿都不会照顾自个儿，这么大的人还能伤了，这要是我在跟前瞅着，说啥也不能让你伤着。”王怀玉有些心疼地踮起脚来给他吹了吹。
那温热的感觉拂过脸上，沈承怀激动地地一把就把人给搂到了怀里，胡乱地说着：“那就赶紧嫁给我，我回家就跟老头子说，聘礼你放心，有那亲戚的事儿他们不会不给，咱们马上成亲。”
王怀玉伸手轻轻捶打了两下，就半推半就地点了头。
月凉如水，沈承怀只觉得怀里抱着人满心的激动，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了，那都恨不得一下子就把人给吃下去，王怀玉却是脸上和心里头一样的平静，头埋在沈承怀的肩上，微微闭了闭眼，无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这样了。
两人抱着又絮絮说了些话，王怀玉这才担心地问他晚上住哪里，沈承怀心疼她大晚上在外头冻着，就催着她赶紧进屋，说是他这就回家，早点儿让老爷子给出了聘礼，早点儿把她给娶过门这才安心。
两人这才一个回家一个回村子。
这头七夕可不知道有人月下私会，这睡得正香，被“咣咣咣”的砸门声吓得一个激灵，忽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还有些迷糊：“怎么了怎么了？”
沈惠君几人也都揉着眼睛醒了，听着外面的喊声就知道又是大嫂，无奈道：“指定是你大伯娘，这是又来了，只是咋越来越早了？这才啥时辰？”
“我去看看咋回事儿。”听她小姑一说，七夕才想起来这事儿，就皱着眉头披衣下地。
于氏看见来开门的是七夕先是弱了一下，接着马上就嚷嚷了起来：“你来干啥？赶紧的叫你爹娘，还有你小姑都一起，你爷这病大发了，还不瞅瞅去到底咋整？”
于氏这一咋呼，吓得刚出来的沈承厚夫妻俩也都顾不上收拾啥，就跟着往出走。
七夕这才系好了衣裳，听小姑说于氏今儿个来得更早，心里就觉得不对头，这老爷子不是又打什么歪主意了吧？就拦着小姑不让去，说让跟大姐在家看家。
结果沈惠君真是不放心了，几天没瞅见她爹啥样，就非得坚持要去，这时候谁也不会听她一个孩子的，都觉得也该去看看了。
七夕叹气，拦也拦不住，只能跟着去了多看着点儿，要是情况不对就早点儿让小姑回来。。
一家人急匆匆顶着风往老宅赶，这村里头人家都还睡着，也就他们这时候都折腾起来了。





福至农家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以死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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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赶大集养成的习惯，早上的风硬，沈承厚就愿意走在前头让孩子们在后面跟着，其实这样根本也挡不了啥风，可这是当爹的心疼孩子，七夕跟二姐这会儿就俩人走在她爹身后。
“爹你咋啦？”正走着看见她爹身子晃了一下，七夕赶紧上前一步扶住。
“没事儿，脚底打滑了。”沈承厚稳了稳身子，这才回身跟几个孩子说道，“你们跟着爹后头走。”
七夕瞅瞅脚下确实挺滑的，就嘱咐道：“爹你小心点儿，摔着可咋整？”
“爹知道，要不爹摔着了还没事儿，你们摔了咋整？”沈承厚应了，拍拍小闺女道。
“净整那没用的，给谁看呢？”于氏走在前头不远处，听到爷俩的对话就没好话地道，“爹还在家里炕上躺着呢，那老人都那样了，不说着急忙慌地过去，还在这儿整这事儿，这可真是孝心啊！”
李氏没吱声，云朵却是在后头挥了挥拳头，往前紧走两步，扬声喊道：“你说谁呢，啥都跟着瞎咋呼，我爹干啥用你管？再说难听的小心我跟你没完。”
于氏吓得赶紧快走了几步，这死丫崽子上次就差点儿跟她动手，她们一家都在，要动手吃亏的指定是她，可这早上冰都没化本来就滑，猛地走快差点儿摔倒，忙又慢了下来。
“活该，就知道挑人刺，咋没摔了。”云朵气哼哼道。
虽然这么说，到底惦记着老爷子的身子，沈承厚和沈惠君都是走得很快，一路到老宅经过的人家都还是漆黑一片，只有沈家院里有光亮。
进院里看东西厢房也都有了动静。怪不得说老宅几个孩子睡不好念书犯困，这天天这么折腾好人也完了。
沈承厚有些着急地推开门，看见满屋子的人没有各自坐着，反而都围在炕头，就吓得赶紧过去：“爹……”
沈惠君七夕几个也都跟着上前去看，一看三房的人来了，原来围在跟前的人就自动散开了。
“爹……娘，我爹这是……”沈惠君几天来还是头一次回来看她爹。一看她爹躺在炕上时不时咳嗽一声，声音都显得很虚弱，借着昏暗的灯亮瞧过去脸色更是吓人，一下子就红了眼睛，转头看着她娘，“娘。咋回事儿，我爹咋……”
张氏借着灯的光亮瞧瞧小闺女，沈惠君说是住在哥嫂家。可这是跟她自己亲爹对着来，哪能心里头安稳，吃不下也睡不好，落在张氏眼里就看着小闺女几天没见脸色憔悴，顿时就心疼得不行：“惠君，你咋……”
“娘，你先别管我了，我爹这样咋能还挺着，赶紧的，赶紧请大夫啊……”沈惠君急得要哭了。
“不……不请大夫。”沈惠君急得团团转。沈老爷子却是开口了，颤颤巍巍的声音。“你们要是……要是想我早点死，你们就去找大夫。”
这话就像是当头一棒子，让沈惠君的脸色马上苍白如纸，转过头去忍着，可还是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爹……”
“你别叫我爹，有能耐……你就走。我管不了你了。”老爷子身子再硬朗，几天这么折腾下来也不行了，这连转过头去都显得艰难，动作很是缓慢，看都不看小闺女一眼。
沈惠君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爹好半天才挪动着侧过身子背对着她，脑后头的白头发就那么露出来，就止不住地掉眼泪，心里头一抽一抽的疼。
她想起来打小她爹就挺疼她，小时候家里头有好吃的别人捞不着，她爹就惦记着会给她，沈承怀护食的时候，她还记得她爹偷偷藏下来鸡蛋给她，还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跟她说我闺女咋能连鸡蛋都吃不着，几天来这些事儿就不断地在她脑子里闪现，再看看她爹现在头发都白了那虚弱的样子，沈惠君捂着嘴蹲了下来。
“这是干啥啊？这是要干啥啊？”张氏的头发也不如从前那么整齐，脸色灰白灰白的，看着好像一下子苍老了不少，瞅一眼身子因为发虚有些打摆子的老头子，还有地下哭得颤抖的小闺女，终于被逼得嚎啕哭了出来，“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娘……”沈承厚快步抢过去，一把扶住差点儿栽倒的娘亲，手都吓得哆嗦了，“娘，娘你别吓我……”
“娘你别哭，别哭。”李氏也带着孩子过去，赶紧接过丈夫的地方，过来帮着婆婆抚着心口窝，这突然一口气上不来容易背过去，一边劝一边忍不住也跟着掉泪，“娘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李氏本来就心软，这一屋子人哭得她心里头堵得要喘不过来气，心疼婆婆，可更心疼小姑子，这是要干啥啊？咋就非得这样啊？
张氏呜呜地哭着，沈惠君哭得有些站不起来，可还是硬撑着过来给她娘擦眼泪：“娘，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娘你别哭，别哭啊……”
好半天张氏的哭声才慢慢停了下来，瞅着眼前满脸是泪还想着要劝她的小闺女，一把抱在怀里，心里头疼得紧。
七夕几个站在一旁抿着唇没说话，眼睛都跟着红了，心里头难受得不行，可更多的是愤怒，瞅着只顾硬逼着人妥协的老爷子，这是一家的老人啊，咋能不盼着家里好，就这么往死里作啊？
“爹，你……”看他娘和小妹小声抽泣着，沈承厚抹了把脸，长出一口气开口道，别人都指望不上，沈承厚虽说是个分家出去的儿子，可到这时候却是唯一一个想着要开口的。
“爹，我回来了。”刚要说话，不妨屋门被人推开了，一股冷风吹进来，沈承怀进门看见满屋子人都堵在炕前，想也不想过来就一把搡开沈承厚，奔着炕上的老爷子过去。
七夕正站在她爹身边，眼瞅着她爹被搡得一个趔趄，下意识猛地往过去撞了一下。
“你干啥？”沈承怀被撞得往前一扑，正好磕在炕沿上，好悬牙没磕掉了，哎呦叫了两声这才转头怒视七夕，“你想干啥，你还知道啥叫规矩不？”
“那你干啥？我还想问你推我爹干啥？你就有规矩了？”云朵抢过话来，红着眼哑着嗓子毫不畏惧喊道，眼睛死死瞪着沈承怀。
“你脸上伤咋来了的？”这一看就看到沈承怀发青的眼眶子，还有旁边一道结了痂的疤，马上问道。
“用你管，小孩崽子啥都操心，我着急回来说好消息摔了磕得不行啊？”沈承怀有一瞬间的心虚，但马上张牙舞爪道。
“磕得现在就结疤了？”云朵可不好糊弄，追问道。
“你管我，我前天也磕了昨天也磕了，我磕了好几次不行啊？”沈承怀心虚地喊了一句，忙转头看着老爷子，“爹，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老。”
“咳咳咳……”云朵刚要再说话，老爷子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原本没睁开的眼睛也睁开了，浑浊的老眼就冲着沈承怀去了，就算是这样也能看出来他满眼的期待。
老太太一看他支撑不起来身子，赶紧伸手去扶，却被老爷子拼着力气给挥开了，冲着沈承怀道：“你跟爹说说，咋的？”
老太太被推得一愣，老爷子却啥都顾不上了，只顾催着沈承怀赶紧说。
沈承怀就赶紧添油加醋地把王怀玉进县里的事儿给说了，末了满脸喜气地道：“爹，你可不知道，怀玉是真心向着咱家，她一个姑娘家就那么闯实去县里了，跟她家那贵亲可是好一通说，这才求着人家答应往后帮咱说话，这也得人家是实在亲戚，怀玉嫁过来咱两家那也就是一家人了，要不人家那样的咋能管咱家的事儿？”
“是哪家？县里头哪家？”老爷子有些激动地问道。
沈承怀一滞，忙接着道：“我这一激动也没听清，光顾着高兴了，爹你别担心，等咱家回头跟王家结了亲，那就是正经的亲家，到时候咱带着敬博他们进县里头去他们家坐坐，这亲戚不就是处着处着亲近起来的，到时候有啥事儿还不好说？”
“是是是，是这么回事儿，这得结亲啊，得结亲啊……”老爷子连连附和道，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那没了的精神头好像也一下子回来了，说着话就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沈惠君，喘着气逼问道，“你听见没有，你四哥为了咱家这大半夜的去找人，你呢，你是不看我气死不罢休是不？好，今天你就给我一句话，这亲事你到底是应不应？”
沈惠君被她爹眼里的神色吓到了，那样的眼神，好像看着她是个陌生人，吓得她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爹，我……”
“你别叫我爹，我没你这么不孝的女儿，你不想我好了是不？好好好，我就如你的意。”老爷子说着就要颤巍巍躺下去，这是要继续逼迫了。
“爹，你这是要逼死我吗？”沈惠君眼前已经模糊了，声音哀哀地道。
“不用你死，我死 ……”老爷子根本不去看女儿心伤的样子，听这一说反倒像是受了启发，也不躺着了，转头挥开身边的人就往墙上撞，“我还活着什么劲儿，这一辈子也没个指望了……”




福至农家 第一百三十三章 生恩养恩，我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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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老爷子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头吓到了，谁都没有防备，等沈承厚猛地过去拉住他爹，可还是晚了。
老爷子头猛地磕在墙上，瞬时额头就红肿起来，隐隐有擦红的血丝，看着触目惊心。
一帮站得远远的沈家人也都围了过来，连二房一家脸上都有些动容，几个小的吓得直往后躲，只有三房几个孩子跑近前来，七夕站在她小姑身边，震惊之余心里头酸涩得不行，这是亲爹啊，拿自己的命威胁亲闺女？
“爹……”沈惠君已经吓呆了，反应过来这才赶紧要上前去拦着她爹，“爹你别……”
“你别过来，都放开我，还拦着我干啥，你们不就是见不得我好？说我逼死你，你想死是不是？那我就死在你前头。”老爷子死命挣扎，手胡乱挥着打到了沈惠君的脸上，却是不管不顾头还要往墙上磕，“造孽啊，我给你下跪，我给你磕头，我死给你们看。”
“老头子，你这是要干啥啊……”老太太看见那头上的血迹吓得忽悠一下子，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要扑过去拦着，却差点儿跟着跌倒，李氏看见赶紧从身后抱住婆婆，生怕老太太再受不住刺激有个好歹的。
“大哥二哥，你们还站那儿干啥？还不过来拉着爹。”沈承厚使劲儿拉着他爹，生怕他再伤着自己，敬文敬晟俩孩子也过来帮他爹，可老爷子力道出奇的大。看沈承业和沈承才凑近了却是没敢伸手，沈承厚气得猛地朝他们吼道。
“喔，喔喔。”这两人才慌忙点头，过来接过俩孩子的位置，也没留意到这是沈承厚第一次冲着他们大吼。
沈承怀也不敢说话了，他也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不要命，一抬头看见七夕几个孩子看向他的怨恨眼神，不由自主就往后退。还忍不住摆了下手，好像这样就跟他不相干了。
看老爷子被几人给拉住挣不动了，七夕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下，悄悄过去拽了拽她小姑，敬文云朵也明白是啥意思了，几个孩子就要拉着沈惠君先出去。
哪知道老爷子竟然还不忘看着这头，一看到她们的动作就又激动地挣扎起来：“放手，你们放手，你们还能看着我一辈子。我告诉你们，我想死谁都拦不住……”
七夕睁大眼睛看着状若疯狂的老爷子，就觉得遍体生寒。这是亲爹啊。那是他从小宠到大的亲闺女，可他竟然能这么拿捏孩子，以命相胁，算计着孩子们的孝心来达到他的目的？
“爹，你别说了，我应了。我应了……”沈惠君突然开口，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声音平静得吓人。
“小姑，不行。”七夕和云朵死死拉着她小姑，慌忙不住地摇头。眼里的眼泪就忍不住了，不能应啊。这不能应。
七夕控制不住地掉眼泪，看着她小姑哀伤的神情，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她知道小姑不是愚孝的，现在也还是这么想，小姑一直在为了自己抗争，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可当自己的命遇到她亲爹的命，眼看着她亲爹要给她下跪，口口声声用死来威胁的时候，她能怎么办？
老爷子还死命挣着往墙上撞，这听到小闺女的话，马上惊喜抬头，也不挣扎了：“惠君，你……答应了？”
“小姑没事儿，夕儿乖。”沈惠君温柔地给小侄女擦了擦眼泪，露出个让人心疼的笑容来，笑中带泪，转头看着她爹，“我应了。”
“惠君，惠君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爹这也是没法子了，要是咱家有那能耐爹也不会……”老爷子满脸无奈又压抑不住喜悦地看着小女儿，伸手就要过去拍拍她，“惠君你放心，爹不会亏待你的，爹指定给你多要聘礼，回头那聘礼也都给添到嫁妆里，你嫁过去了也不跟你婆家一起住，别听他们说的那样，这指定是门好亲事，爹不会害你，爹……”
“我……知道。”沈惠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让她爹的手落空，别过头去，却是不肯再听她爹说下去，“都由爹做主，我……”
“不行，不能答应。”沈惠君的话马上就要说出口了，门却是被人给猛地推开，沈承安直冲冲过来拦在小妹前头，冲着他爹道，“爹，不行，小妹这亲事不能应。”
“你说啥？你瞎咋呼个啥？”老爷子就等着小闺女说了让他安心，看见小儿子突然冒出来阻拦，气得连呼哧带喘地道，“你要气死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