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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风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八月薇妮
燕归深吸一口气,道:“儿臣绝不会输给二哥。”
魏帝仰头大笑:“是吗?论带兵打仗,他的确不如你,但论杀伐果断,恐怕你会输给他。”
燕归不解,皱眉抬头,魏帝回头看他,忽然脸色又变肃然,道:“你今日跟朕求太子之位,所为者,无非就是陈兰桡,对不对?光凭这一点,你当朕会应允你吗!今日你为了她向朕讨江山,他日焉知你不会为了她把江山拱手让人!”
燕归变了脸色:“父皇……我……”
魏帝踏前一步,微微低头看他:“你如何?你虽具有雄才,却无大略,虽是个能开疆僻壤的功臣名将,却不像是能安心坐稳江山的帝王,你若真的有心皇位,就该早来争取,不该一味地退让,想着什么‘韬光隐晦’,就算是被逼无退路,也不能是为了一个女人才改变心意,简直视江山如儿戏!”
燕归双手握拳,终于道:“之前燕归自知,并不见美于皇上皇后,所以凡事忍让,不愿出头,只求安稳默默度日罢了,这也不过是顺着父皇跟皇后的意愿,燕归自问从未做错什么,但是先被亲生母亲所弃,又不被父亲所喜,燕归又能如何?难道还要事事争强好胜?只怕也活不到今日!”
这是燕归头一次在魏帝面前高声抗辩,也是第一次有人在魏帝面前如此。魏帝挑眉,复又眯起眼睛,打量燕归。
半晌,魏帝道:“你是在怨恨朕跟……可是真的强者,从不自怨自艾,只会为了心中所思所想,而向着所思所想者靠拢……复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燕归接着笑道:“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燕归哪里敢怨恨父皇,只不过想不通为何天地竟如此凉待我罢了,当初我在章国九死一生,拼命逃奔千里,撑到了庆城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整个不似人形,被处处唾弃欺辱,若不是陈兰桡,早已经没了今日的燕归,父皇,不管是心志筋骨体肤……能受的苦,我所受的恐怕在父皇想象之外,不管是章国也好,陈国也罢,乃至在大魏,世人对我皆冷眼,凉薄,或者防备鄙夷,只有她不同……父皇不明白我为何为她而争这太子位,这就是原因,当初我主动请缨,也是为她,我知道父皇欲得天下是其一,想剑指章国恐怕也是父皇最大的心愿,所以不管如何陈国也不能幸存,而我所做的,就是保护她……”
魏帝听着燕归一字一句,脸色不停变化,到了最后,他缓缓说:“你……猜到了我想要拿下章国?”
燕归点了点头,眼中的泪铿然落下:“是,同样,我也有此心愿。”
魏帝喉头动了动,忽然轻声道:“可惜……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燕归听着他幽叹微凉的声调,心头忽然一酸:“父皇再给我一些时间,一定可以的!”
魏帝垂头,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原本冷厉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伸手在燕归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魏帝道:“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燕归一震,猛然抬头对上魏帝的双眼:“父皇……”
父子两人目光相对,燕归忽地发现魏帝面相清癯的过分了,两颊的颧骨都显得突兀了些,只有双眸仍十分明亮慑人。
此刻,殿外忽然一声巨响,屋宇都被震得颤动起来,而脚步声也纷杂逼近,燕归本能地跳起身来,挡在魏帝跟前。
进来的却是魏帝的近侍宦官,上前跪地道:“皇上,大事不妙,不知为何,二殿下带了许多侍卫,向着寝宫而来!听闻已经动了武了。”
燕归闻言色变,转头看向魏帝,却见魏帝仍是一副气定神闲,波澜不惊之态,只轻轻说了声:“哦……”
燕归着急:“其中是否有些误会?”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二王子会顺理成章被立为太子,他何苦又急于在这一时?可燕归不知道,二王子之所以如此一则是因为有些愚蠢,二来,当然是因有些人不愿见大魏落入韦氏手中,私底下一些推波助澜的暗涌,足够了。
那宦官跺脚叹道:“哪里有什么误会,这种误会是要掉脑袋的。”
燕归复看魏帝:“父皇,这……”
“这有什么……”魏帝袖手,垂眸一笑,淡淡道:“方才我也说过了,论杀伐果断,你不如他。”
燕归心头一凉:“父皇!难道说……”
魏帝闭起眼睛,点了点头:“是啊,他怕是等不及了……连等我咽气都不耐烦了。”
燕归听了这句,又觉悲凉,又觉愤怒:他对魏帝的确有一丝怨气,但是,这毕竟是他亲生的父亲,事实上在内心深处,他对魏帝,是有着一份依依孺慕之情的,而与魏帝拔剑相向,对燕归来说毫无疑问是逆天灭伦之举。
宦官道:“皇上,现在该怎么办?好像有许多宫人已被二殿下跟贵妃收买……”
魏帝看向燕归,忽然道:“燕归,你去吧。”
燕归双眸睁大:“父皇的意思是?”
魏帝长长地出了口气,抬头看向虚空,道:“去把他们拦下,或者……此事,朕就交给你处置了。”
燕归还有些愣怔,宦官道:“三殿下,不能耽搁了,再犹豫,就打到门口了,千万别让他们惊扰了皇上。”
燕归一个激灵,咬牙道:“儿臣领命,绝不会让他们打扰父皇!”转过身,飞快地出了殿。
目送燕归离开,魏帝脱力一般,身形一晃,宦官忙将他扶住,轻唤:“皇上……”扶着他回到了龙榻前,徐徐坐下。
魏帝缓了口气,才道:“没想到,韦家竟这么急不可待,竟这么蠢……”
宦官道:“唉,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呀。奴才也没想到二殿下竟会这样……他们竟连几天都等不得呀。”
魏帝道:“他们不是把给朕看病的太医买通了吗,自然知道朕随时可能殡天,偏偏迟迟地不把皇位交给他们……而燕归又在这个时候入宫……真是丧心病狂……”他说了几句,频频咳嗽。
宦官轻轻抚他的背,安抚说道:“皇上别气,这也是命……幸好三殿下是个可靠的,皇上您可放心吧。”
“放心?”魏帝苦笑:“他虽然是个可靠能干的,却有致命的弱点。”
宦官有心想问问燕归的“致命弱点”,但却又不敢问,便牢牢闭嘴。
魏帝沉默了会儿,道:“不过,幸好,还有朱家……还有陈……”一阵急促的咳嗽上来,身子抖的如风中叶片。
宦官忙奉了金痰盂过来,魏帝垂头吐了几口,竟夹杂着红色血迹,宦官看着,目光发直,忙不露声色地把痰盂盖住,传了下去。
宦官忍着泪,扶魏帝慢慢平躺下去,又将帘幕拉起,却见魏帝怔怔地盯着头顶虚空,轻声念道:“决而定,虽千万人吾往矣……燕归,去吧,千万……别让朕失望……”
这一场风波在史书上称为“内掖之变”。在很久很久之后才为世人所知,据说是二王子勾结母族韦氏,趁着魏帝病重于内廷作乱,欲夺位,却被公子燕归诛灭,二王子在这场混乱中被杀,韦氏一族也因此遭受重创。
自此之后,魏帝册封公子燕归为太子,立大司空朱觉的女儿朱丹梓为太子妃,又一日,册封陈国公主陈兰桡为太子良娣。





独步风流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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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兰桡来到魏帝寝殿外,小太监拦住她道:“公主且慢,皇后娘娘在内跟皇上说话呢。”陈兰桡点头:“多谢公公,如此我便等一会儿。”
如今她的身份已不只是一个降国公主而已,太子良娣的身份仅次于太子妃,将来太子登基了,更是贵不可言。小太监笑道:“公主若是不急,也可以先回去,等娘娘说完了话,我即刻派人通知就是了。”陈兰桡微笑道:“有劳公公啦,不过我也没有别的事,且等一等罢了。”
小太监见状,自然不好勉强。陈兰桡同霜影等在殿外,又站了一刻钟,小太监正要再劝劝她,却听得殿内有人大叫了声,道:“如果不是琪儿薄命早死,你是不是会亲自把他杀了好给那个贱种让位!”
陈兰桡脸色一变,听出这是皇后的声音,小太监更是吓了一跳,一时噤若寒蝉,无法做声。
只有霜影呆呆问道:“公主,里面……”陈兰桡向她使了个眼色,霜影才忙低头。
很快地,脚步声仓促,有人从殿内奔了出来,门口的众人齐齐低头,大气儿也不敢出。陈兰桡站在门侧,也微微低着头。
皇后出了门来,见她在,微微停住步子,望着陈兰桡冷笑了声:“你在这里干什么?”
陈兰桡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兰桡有事要求见皇上。”
皇后的眼神几番变幻,最终说道:“好、好……去见吧,反正现在你们已是一家人了。”她阴测测地笑了笑,终于转身离去。
内侍们见皇后离开,都松了口气,急忙进内禀告皇帝陈国公主求见。片刻功夫,里头传陈兰桡入内。
上一回来参见魏帝,陈兰桡还以为他有意要把自己许给二王,但没想到再次来拜见,大魏的太子已经成了燕归,而她,也成了燕归的良娣。
上前见礼,抬头时候,见魏帝坐在榻上,身躯微微伛偻。
魏帝的近侍正伺候他喝了药,抬手将药碗接了过去,魏帝才看向陈兰桡,目光也是淡然的,道:“你来见朕,有何事?说罢。”
陈兰桡道:“皇上,兰桡想皇上收回成命,我不想做太子良娣。”
魏帝仍是一副波澜不惊之色,只是象征性地“哦”了声,然后道:“为何。”
陈兰桡道:“我先前同皇上说起,心中最痛恨之人乃是公子燕归,原因我也尽都陈述了,所以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才因为他被皇上下狱而欢欣不已,我同他就像仇敌。”
魏帝淡淡一笑:“哦……是这样。”
陈兰桡见他不置可否,便抬头求道:“皇上明鉴,还是收回成命吧!”
魏帝并不回答,只是看着陈兰桡,面上似笑非笑。过了片刻,才道:“你自庆城一路回京,中途受了重伤,是燕归救了你的吧。”
陈兰桡心头一痛。魏帝道:“或许因为破陈之痛,你真的恨燕归,但你更是个明理之人,懂得何为恩何为仇,当初你对朕说那些话,真的是想燕归死吗?还是故意点醒朕别误杀良才呢。”
陈兰桡咽了口气,握了握拳道:“我当然……当然是……”
魏帝不待她说完,便轻声道:“兰桡,我不管你是真的恨他还是喜欢他……朕一点儿不关心那些。”
陈兰桡皱眉,欲言又止。魏帝打量着她,忽道:“听说在庆城,陈源重伤,士气低迷时候,你提剑要同燕归一决生死,可有?”
陈兰桡低头:“不错。”
魏帝又道:“听说此后,你更约战射伤陈源的大将程立雪,将他打败,且射死在场观战的陈国叛臣?”
陈兰桡心道:“他竟把这些都知道了?”却猜不透魏帝提起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道:“是。”
魏帝道:“后来师神光将你劫走,你却自己回来,为何。”
陈兰桡道:“因为我不能让伤重的兄长冒性命之忧,而自己置身事外。”
“那么,现在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吗?”魏帝淡淡问道。
陈兰桡一愣,魏帝淡笑看她:“似你这般,不生为男儿身着实可惜了。”
“皇上……”
“不过,能成为我大魏的后宫,也没有委屈你。”魏帝话锋一转,道:“其实你自己也该知道,若你真的对燕归无情,对一个公主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嫁给大魏的太子,这不仅对你好,对你的母国也是最好的出路,你现在跟朕求退,无非是因为朕给了燕归一个太子妃,兰桡啊兰桡,你是在跟朕赌气,跟燕归赌气,还是跟你自己赌气呢。”
陈兰桡听着这一句一句,泪忍不住迸溅出来。
魏帝叹道:“朕其实不喜欢这些儿女情长,也讨厌这样,因为这是燕归最大的弱点,你可明白么,你,就是燕归最大的弱点……其实最好的法子,或许是杀了你……”
最后一句,似是玩味,考虑这句的可能性。陈兰桡一震,魏帝却又道:“可是朕不能冒这个险,因为朕无法想象,没了你的燕归,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陈兰桡拧眉不语,魏帝道:“而且朕很喜欢你,心里也不舍得这样的女子,死在朕的手里,所以还是成全燕归一片痴心罢了。”他闭上眼睛,忽地笑道:“你回去吧。该如何选择,朕相信……你不会意气用事,因为你是陈兰桡,但此刻,你更是陈国的公主,跟大魏未来的……”
寝殿内只有魏帝的声音,像是冥冥中响起的预言。
陈兰桡无法动弹,心中莫名想起皇后临去前所言,她定了定神,问道:“皇上,之前我听闻你不喜燕归,可是真的?”
魏帝似有些意外她问出这个问题,隔了会儿,才道:“朕想,朕之所以一直都疏远燕归,大概就是料到今日之事。”
陈兰桡不解,魏帝也并不解释,出神似地看向虚空,又点了点头:“但是不管朕再怎么否认,燕归的确是最像我的。”他的脸上露出似欣慰似伤感的表情,继而轻轻一挥袖子,道:“你退下吧……”
陈兰桡沉默着一低头,站起身来,才转身,就听魏帝道:“且慢。安之,你把龙麟玉牌给她。”
旁边的宦官微微愣神,继而转身退出,不一会儿回来,手中捧着一物,双手奉给陈兰桡。
陈兰桡接过这色泽温润的美玉,看着上面的盘龙纹:“这是什么?”
魏帝也不抬头,只道:“朕知道你在庆城时候时常会偷跑出宫……如今你带着此物,可以随意进出宫门,这几日,你出去走走吧。”
陈兰桡惊疑不定,一时如在梦中,不明白魏帝是何意思,正想问,魏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宦官道:“公主请退!”
陈兰桡倒退两步,身不由己地往外而行,在她两侧,宫女太监急忙拥入,几名太医夹杂其中,神色惊慌地奔向魏帝的床榻边。
霜影见陈兰桡脸色不对,便不敢做声,一路陪着她回到兰和殿,刚进门,就见小王子无忌从屋檐下跳起来,飞快跑到她跟前:“终于见过父皇了?我等了好久。”
霜影趁机退下,陈兰桡低头看无忌,问道:“你怎么来了?”无忌笑道:“如今你是大魏的太子良娣了,我来恭喜你呀。”陈兰桡正烦恼此事,哼道:“我不稀罕。”
无忌扯住她袖子,道:“咦,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像是不太高兴?”
陈兰桡本要发脾气,转念一想,对无忌生气也是没用,便道:“没什么……你来找我还有事吗?”
无忌双手叉腰,道:“我上回帮你送东西,你还没谢谢我呢。”陈兰桡笑道:“你怎么还记得呢。”无忌道:“你答应给我讲刺客之事的,前两天宫内……总之乳娘看得我很紧,不许我出来,我今儿才得空,当然要来听你说故事了。”
陈兰桡叹了口气,想要推脱,奈何已经推过一次了,何况是她亲口应允他的,望着无忌亮晶晶的眼睛,只好强打精神,把刺客之事略微讲了一遍,又叮嘱道:“我没跟别人说我同刺客交手之事,你也不要四处乱说,懂么?”
无忌拼命点头,又抓住她道:“原来你这么厉害,你教我习武好么?”
陈兰桡啼笑皆非:“宫内没有专门教导你练习的武师么?”
无忌摇头,神色有些黯然。陈兰桡心中一动,无忌是几个王子之中最小的一个,何况他的母妃早早撒手人寰,他在宫内的处境可想而知,自然不会给他安排什么武师。
陈兰桡怔了怔,忽道:“你别急,如今……如今你三哥为太子了,以后……一定会有武师教你。”
无忌惊喜:“真的?你会跟三哥说么?”陈兰桡道:“当然是你自己跟他说。”无忌脸上忽然掠过一丝畏惧之色,低头不语。
陈兰桡瞧在眼中,不由问道:“怎么了?”
无忌伸手捏着袍摆,小声说道:“我不敢跟三哥说。”
陈兰桡问道:“为什么?这不过是小事罢了。你同他不是挺好的么?”
无忌看看左右无人,才抓住陈兰桡衣袖,低声道:“我跟你说,你也要答应别告诉其他人……”看着陈兰桡点头,无忌才道:“他们跟我说……三哥当了太子后,或许会对我们不利……让我、让我小心避忌三哥……”
陈兰桡一惊:“是谁说的这话?”听来倒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
无忌道:“是……是好多人这么说……他们说三哥连二哥都能杀,所以都很害怕、害怕三哥会杀了他们,有人甚至说……要逃走……”
陈兰桡皱眉:“燕归又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做什么这么怕他?”无忌摇头,道:“算了,还是不要求三哥了,万一惹怒了他,没有武师是小事,连累到你就不好了。”
陈兰桡看着无忌有些忧郁的表情,忙握住他手道:“无忌,别人说的话不能全听,不管如何,燕归是你的亲弟兄,你该敬他爱他,就如同他会疼你护你一样。”
无忌仰头,又是忐忑又是期待:“三哥不会杀了我么?”
陈兰桡笑道:“据我所知,他不会是那种无心冷血的坏人。”
无忌看着她自信而肯定的脸,才笑道:“那真是太好啦!其实我也是不信的,可是他们老吓唬我……”
陈兰桡才要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在编造这些话吓唬无忌,却听有人笑道:“是谁吓唬你了?你跟我说,让我也去吓唬吓唬他们。”
无忌听了,便跳起身来,叫道:“三哥!”叫过之后,面上却又掠过一丝拘谨,垂头敛手,行礼道:“参见、参见太子殿下……”
那边燕归走了过来,伸手在无忌的头上揉了一把:“你眼中只有太子,没有三哥吗?”
无忌抬头,对上他笑吟吟的眼睛,才也笑着抱住他的手臂,叫道:“三哥……”
燕归望着无忌,捏了捏他的小脸,道:“无忌,以前你跟三哥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你不要听信别人挑拨离间的谗言,懂吗?”
无忌怔怔听着,眼睛微红:“懂了。”
燕归复笑道:“青牛近来闹着要习武,叫我给他找个武师……他像是新学了几招,你还不去请教请教?”他回头指了指身后,青牛正在那里探头探脑。
无忌眼睛发亮:“真的?那我立刻去!”竟连招呼也忘了跟陈兰桡打,撒腿往青牛的方向跑去。
陈兰桡自燕归露面后,就收起笑容,冷然起身。听到燕归说“武师”的时候,就猜到燕归恐怕早就到了,大概还把她跟无忌的对话听了去。
陈兰桡心中不快,转身进了殿内,燕归默然跟着入内,见她悄然站在里头的屏风前,头也不回地道:“你来做什么?”
燕归走了过去,伸手将她从后面抱住。陈兰桡没料到他会如此,奋力一挣,却挣不脱。燕归于她耳畔说道:“兰桡,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那天我本来想跟父皇求上一求,父皇若坚不应允,大不了……我撇下一切,带你走就是了,但是我又知道,就算我能撇下这所有,你却不能……所以我只能……争一争这太子位!”
陈兰桡微微发抖,燕归道:“我本自觉并无什么希望,但我仍是想试一试……谁知二哥会突然发难,我骑虎难下……阴差阳错,才形成今日的局面……”
陈兰桡想到魏帝的话,把心一横,冷冷道:“这是好事,你何必说的如此伤感。何况公子燕归不是众望所归的么?满朝文武,怕是有一半之上都站在你这边,所谓得道多助。”
燕归道:“你是嘲讽我么?”
陈兰桡忽然难过,鼻头发酸,忍痛道:“不,原本我就说太子琪不是人君之相,反觉得你好,其实……我倒是欣慰,大魏的人不全是瞎子,大家都也瞧得出你好……但是,为什么又把我牵扯进来?皇上要封我为什么良娣,这事难道你会不知情?你该明白我的脾气……怎么能……”
燕归道:“那我又如何?劝父皇不要如此?让你再离我更远一些?我当然知道你的脾气,从此对我老死不相往来罢了……所以就算你说我自私也罢,如果只能用这种法子让你在我身边,我也……”
陈兰桡大怒,抬手屈肘往后撞去,正中燕归肋骨,燕归手微微一松,陈兰桡跳了开去,道:“只怕你是巴不得这样,左拥右抱,江山美人,何等自在!”
燕归望着她,抿唇道:“别说这等诛心的话,我知道你也是心中有我的!”方才她在无忌跟前为他说话,他在外听的一清二楚,心中何等欣慰。
两人的目光相对,陈兰桡转头,深吸一口气:“罢了……想必你也知道我求过皇帝了,也知道我别无他路,不错,我会听命,因为的确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对陈国来说也是最好的出路,所以现在不要同我提什么儿女情长,你可以放心离开了,太子殿下。”
燕归听到最后一声冷冷的“太子殿下”,眉头一皱,才欲上前,就听到外头急促的脚步声,青牛大叫:“公子快来啊!”声音竟带了哭腔。
燕归回头:“何事!”青牛跑到门口,哭道:“无忌殿下不知怎么了,口吐鲜血……”
燕归跟陈兰桡闻言大惊,燕归更快,掠出门口:“在哪?”青牛斜手一指,此刻陈兰桡也跑了出来,两人转头看去,却见身侧不远的走廊中,无忌倒在地上,霜影正跪在他旁边,惊慌失措地哭叫。
两人忙掠了过去,燕归把无忌抱起,看他脸色惨白,嘴角渗出血来,看来十分可怖。
燕归手搭脉搏,察觉无忌的脉相异常之快,他心中大痛,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无忌……无忌……”
无忌听了呼唤,微微睁开眼睛,眼神却是涣散的,模模糊糊道:“三哥……我肚子……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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