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然而王升还没摸上去,一只水瓢已经拦住他的手,冷凝霜横亘在两人面前。
王升眉一挑,笑起来露出两排黄牙:“哟,怎么了妹子,是不是因为哥哥理他没理你,让你不高兴了,那哥哥就先疼疼你好了。”
冷凝霜却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脸色惨白地后退一步,仿佛因为极度恐惧,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王……王升……那……那……”她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的肩膀。
恐惧的情绪是能传染的,尤其是在山风呼啸寂静无人的山林里,突然有一个人用惊恐的目光盯着自己,是个人都会害怕。王升好似被传染了,同样脸色刷白地瞪着她,故作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
“你这个小蹄子,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手……手……你的肩上……有……有只手……”她已经怕得鼻翼发紫,双手捂住嘴倒退到白兔身旁,瞪圆了眼睛,浑身颤抖着大声喊道。
此言一出,王升只觉得背心发凉,仿佛真的有一个东西正搭在他的肩上,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冷汗直冒。他可没忘他二哥前些日子在山里中邪后的“惨状”,一阵冷风吹来,他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紧张的神经正怕得发抖。
跟来的两个闲汉自然也听说过王二的传闻,乡下人对灵异事件都很迷信,他们惊怕地看着王升,下意识后退,离他五步远。
就在这时,冷凝霜突然看着王升的头顶,啊地发出一声尖叫,大喊了一句:“鬼啊!”抓起身边白兔的手,冲过已经完全陷入恐惧中的那三个人,撒丫子跑了。
身后远远地传来王升和两个闲汉惊恐的尖叫咒骂声,像跳大神似的争相奔逃。冷凝霜抓着白兔的手,快得像一阵风。
此时的白兔终于完全明白过来,在奔跑中,清凉的风迎面吹来,直吹进他的心。她柔软的掌心握住他的手,空荡荡的胸口仿佛出现了一种说不出的满溢感。好似陷入了无声的世界,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快速地跳动,一下、两下,低沉、剧烈,如鼓。
他偏过头,望着她已经恢复了平淡的侧脸,竟笑了起来。冷凝霜不经意地回过头,刚好望见这笑容,那是一种会让看到的人勾起心中温煦的情感,趁人不注意时就深深印烙在人心里的笑容。
那一刻,她有些怔愣……
两人一口气飞奔至山下,在一颗粗壮的古树前停住,冷凝霜站在树荫下剧烈地喘息着,用手背拭去额头上的细汗。
白兔背靠在树干上,微微喘息,望着她打满补丁的粗布上衣下挺起的胸脯正一起一伏,眼眸一暗,脸开始发热。冷凝霜回过头问:
“你还好吧?”他虽然重伤已愈,却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能不能做剧烈运动。
白兔的目光沉静了下来,似一口望不见底的深潭,仿佛带有磁力能将她牢牢吸住似的。他望着她,莞尔一笑:
“霜霜刚刚救了我呢。”
不知怎的,在他的笑容里,冷凝霜的脸颊竟有些发烫,尴尬地别过头去,耷拉着眼皮恶毒地嘲讽:
“所以说,居然要女人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白兔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噙着笑,温柔地拉起她的手,轻轻握住,专注地望着她的眼,认真地轻声说:
“我也是可以保护霜霜的。”
冷凝霜怔住了,他掌心的灼热顺着她的手心注入她的心脏,竟激起她全身神经的剧烈反应,仿佛触电似的。耳根子似乎正在升温,对她来说很陌生的手足无措,让她的心情再次焦躁起来。她恼羞成怒地抽回手,别过脸去大声道:
“我不是说过吗,别总占我便宜,你这个笨蛋!”转身快步离去。
白兔望着她不自在的背影,微微一笑,抬头,望向跑回来时的那条山路,琉璃般的眸子划过一抹冰冷。唇角勾起,那是嗜血的笑意。
须臾,他再次恢复纯洁无害的面容,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你干吗跟着我?”冷凝霜没好气地问。
“我说了我要保护你,不跟着你怎么保护你?”白兔眨巴着眼睛无辜地反问。
“不需要。”
“霜霜,这么直接地拒绝是很伤人心的。”
“你伤心关我什么事!我要回家,你少跟着我!”
“那正好,我们顺路。”
“我说你……”
冷凝霜被他烦得都快抓狂了,然而侧过头,望向他对她展露的笑脸,那笑容简直比花还灿烂。他讨好地望着她,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估计那尾巴都能摇上天了。
无语地叹了口气,她忽然沮丧地意识到,她好像被一个麻烦人物给缠上了!
翌日一大早,冷凝霜正在厨房洗碗,李月兰突然急叉白脸地冲到她面前,气得浑身乱战,怒声质问:
“昨儿我出去了以后,你进我屋了?”
冷凝霜愣了愣:“怎么可能,昨儿你出去了哥哥一直在屋里,你回来后,哥哥才出去的。”
李月兰回想起来她说的没错,更加火冒三丈,身体抖得越发厉害,转身大踏步出了厨房。很快,隔壁屋再次传来夫妻俩的厮打声。
冷凝霜侧耳倾听,眼眸微闪,原来昨天李月兰藏在炕洞里的一贯钱没了,那是她织了半年的粗布,卖到镇上去赚回来的私房钱,预备以后给冷一娶媳妇用的。
冷凝霜轻叹了口气,幸好今天天刚亮,吉祥嫂家的东喜就跑来约冷一去村头玩,不然父母打架被孩子看见,心灵又该受伤害了。她将碗筷收好,用布巾擦擦手,走到院子拎起挂在墙上的篓筐出门了。
夫妻吵架,局外人还是撤吧。
赶往白郎中家取短弓,她已经打听准了村长家的确在悬赏白蛇,她打算趁着上山打草的工夫往里走碰碰运气。刚走到离院子十几米远的地方,远远地看见白东川背着小药箱急匆匆地从里头出来。
“叔,这么早去出诊吗?”她惊讶地问。
“嗯,王宝珠他爹来寻我,说他家王宝珠昨夜掉进村南边那口枯井里,刚刚才救上来,受了很大的惊吓还染了风寒,好像挺险。唉,今天这是怎么了,早上村长家王升掉河里溺水,这会儿又一个掉井里的,难道说最近富贵村的风水冲撞了哪路神仙?行了,二丫头,叔先走了,你要什么就去找兔子。”白东川一边念念叨叨地说完,一边沁着头往山下去。
冷凝霜狐疑地一挑眉:王宝珠掉井里了,王升掉河里了,怎么这么巧啊?
远远的,正在院子里打扫的白兔将刚刚的话全听见了,半垂下头,羽扇般长长的睫毛下,琉璃色的眸子里划过一道亮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轻盈的脚步声渐近,他回过头,对着冷凝霜露出一个纯洁无害的笑脸,扬着大扫把,欢喜地道:
“霜霜,你来啦!”
霜暖 第十四章 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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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院子看起来不一样了。”冷凝霜再次踏进白家小院,四处环顾了一番,有些惊讶地对白兔说,“你整理过了?”
“嗯,白郎中肯留我在他家住下,我总要为家里做些事才行。”白兔笑眯眯地回答。他今天穿了一身白中发黄的粗布短褐,乌黑顺滑的长发用一根布带高高地束起,脚上一双草鞋,明明只是乡野村民的打扮,却仍旧如一颗温润贵雅的明珠,美丽出尘。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霜霜,你等等,我这儿有好东西。”说罢转身跑进屋里,不多时捧出来一盘野果子,献宝似的送到她面前,笑眯眯地说,“尝尝看,很甜的。”
冷凝霜微怔,望着盘子里三四颗李子大小,黑得发亮的野果,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白郎中说山里人管它叫‘黑桃’,不过这应该不是桃子吧。但很甜的,白郎中也说可以吃,不信我吃给你看。”白兔以为她不敢尝试,急忙陈列证据似的拿起一颗,咬下一大口。紫红色的汁水溢出,染红了他的唇。
冷凝霜见他吃得香甜,将信将疑地拿起一只,在他亮闪闪的眼神里咬了一口,果然很甜:“这是哪儿来的?”
“天刚亮时,和白郎中去山里采药,我摘的。”白兔笑吟吟地望着她小口吃着,好似很开心地回答。
“白郎中带你去采药了?”冷凝霜坐在院子里,一口一口地吃果子,问。
“嗯,白郎中说破晓时去采药能发现好东西。能帮上他的忙我也很高兴。”
冷凝霜望着他笑眯眯的脸,有时候她觉得他还挺纯洁的,这时不时散发出来的纯洁气息,让她感觉他根本就不是出身在污浊的世界。当然了,失忆的人恍若初生,也有可能是一颗污浊的心被重新洗净,还原成了赤子,谁知道呢。
“真好啊,”她叹道,“我和白郎中说过好多次,让他带我进山采药,他都不肯。”
“当然不行,那里又远,而且听说有许多凶猛的野兽,霜霜你一个姑娘家,就算会射箭,也不能去那里。”白兔面目严肃地说。
冷凝霜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你问白郎中白蛇的事没有?”
“问过了,白郎中说他没见过白蛇。”
“是么?”冷凝霜的表情有些失望。
白兔见状,连忙安慰道:“不过鹿鸣山那么大,说不准真就有白蛇,仔细寻找一定会找到。我会努力帮你找白蛇的。”
冷凝霜看了他一眼:“你每天早上都要和白郎中去采药?”
“也不是,大概三四天去一次。”
“明天你去吗?”
“不去。”白兔摇摇头,“王屠户家的猪病了,白郎中明儿要去看病,免得闹猪瘟。”
“白郎中采药的地方你认得吧,明儿你带我去吧。”冷凝霜淡淡地要求。
“啊?”白兔吃惊地张大嘴巴。
“既然白郎中不肯,你认路吧。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这山上长草药的地方,看来非得找个熟悉的人带路了。”
白兔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心急如焚地劝道:“霜霜,不行的,那儿地势陡峭,又很危险,而且还……”
话未说完,冷凝霜一记眼刀飞过去,白兔顿时脖子一缩,化身为委屈的小媳妇儿,双手不安地扯着衣角,怯生生地坚持道:
“霜霜,不行……”
又一记眼刀飞来,白兔只好将未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垂头丧气地回答:“好。”
冷凝霜满意地点点头:“那明儿辰时在下边那棵老槐树下见。”
白兔仿佛被强了似的,忧怕地点点头,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竟然兴奋起来,双手拍在桌子上,眼神亮闪闪地道:
“老槐树下见,听起来好像情人要去幽会。”
冷凝霜哑然无语,直接无视他的话,站起身问:“我的弓呢?我是来拿弓的。”
“在屋里。”白兔去屋里取了弓出来,担忧地问,“你要进山吗,我陪你去。”
“不必了,我今天不走远。”冷凝霜接过来,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口,却见姜三娘扭着杨柳细腰,笑嘻嘻地踏进来,同样是粗布衣裙,却洗得很干净,油黑的长发巧妙地绾了一只高髻,簪了好几朵野花。腕子上戴了四个铜镯子,单薄的耳垂下两只银坠儿随着走动打秋千似的摇晃。
冷凝霜的目光落在她的银耳环上,心思微闪。平心而论,姜三娘的确有几分姿色,再加上举止风流轻佻,在闭塞的富贵村的确很引人注目。只不过,那做作的妖娆之态,可惜了富贵村没有窑子,否则她肯定能捞个“红牌姑娘”当当。
“你是……”白兔不认得姜三娘,却讨厌她身上廉价的香粉味。
“哟,果然是个俊俏的后生。”姜三娘自打看见白兔,一双眼珠子已经完全黏在了他身上,浓密的睫毛妩媚地忽闪着,“前儿听人家说,白郎中家来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兄弟,我还不信。你就是白郎中的侄儿?”她自来熟地坐在院子里,翘着脚,笑吟吟地打听,“叫什么?几岁了?可娶妻了?”
还真是姐儿爱俏,古人诚不欺也。
冷凝霜觉得她那语气,还有那穷勾搭的眼神,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调戏良家少年,满心反感,待要走,却又受不了白兔可怜巴巴向她暗中求助的眼神,只得叹了口气,道:
“这是王木匠的媳妇,姜三娘,叫‘嫂子’就行了。嫂子应该是来找白郎中开药的,你看着办吧。”说罢,拎着短弓出去了。
白兔急忙要追,姜三娘却跳起来,搔首弄姿地站在他面前,妖里妖气地笑道:
“小兄弟,你既是白郎中的侄儿,也会看病吧,嫂子胸口疼,你帮嫂子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病。”
白兔退后一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嫌恶,冷冰冰地道:
“我不会看病。白郎中在王宝珠家看诊,嫂子若是等得,就在这儿等,若是等不得就去寻白郎中。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匆匆说罢,绕过她大步离开。
姜三娘恼羞成怒,抬脚就要追赶,不料刚走了一步,突然觉得小腿上一痛,紧接着膝盖下意识地一弯,竟扑倒在地,华丽丽地摔了个狗吃屎。待再抬起头来,白兔已经踪影全无。
姜三娘哎呦着揉着痛处,懊恼万分。
霜暖 第十五章 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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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以躲避姜三娘为借口,到底还是跟着冷凝霜上了山,缠了她一个下午。
这一趟冷凝霜除了打到半筐草和一些野菜,其他的一无所获。途中倒是遇见了几只小鹿,可那些乖巧的生灵逃得太快,她抓不住。这个时候她才很无语地发现,她当初学射箭时都是对着靶子,从来没射过会逃跑的东西。
曾引以为傲的技能再次杯具地被编入“无用”的行列。
黄昏时分,恹恹地下山,白兔跟在她后边,蹦蹦跳跳地还真像只兔子。虽说这名是他随便取的,可果然人如其名啊,看来即使他失忆了,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
白兔从路旁摘下一朵大红色的野花,奔过来拦住她的去路,灵巧地簪在她的鬓畔,后退半步,仔细端详了一番,笑嘻嘻地道:
“这样更好看了。”
冷凝霜无语地取下野花,望着那硕大的红色,满头黑线:
“你当我是媒婆啊。”
“虽然我不知道媒婆是什么,不过你肯定比那东西好看多了。”白兔信心满满地说。
冷凝霜觉得自己都快被黑线埋住了,将野花插在衣带上,直接无视地绕过他,走了。白兔扁起嘴,不死心地问:
“霜霜,你不戴吗,很好看的。”
冷凝霜不理他,两人顺着山路回到村子里,刚走到村口处的土场,远远地就听见妇人的嚎哭声。同样地高亢,一个却能哭出妩媚可怜的声调,一个却大哭着叫骂,只余粗鲁。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简直像一则刺耳的二重奏。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好些人在看热闹,白东川赫然在列。白兔好奇地走到白东川身边去瞧,冷凝霜跟过去,疑惑地问:
“叔,这儿怎么了?”
“呃……”白东川还真不好跟一个姑娘家直说,“你嫂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和姜三娘吵起来了。二丫头,你先回去吧。”
冷凝霜微怔,转过头,果然看见李月兰正和姜三娘扭打成一团。姜三娘的衣服也破了,头发也乱了,虽然也狠狠地在李月兰的麻点脸上挠了好几道,却终究不是膀大腰圆的李月兰的对手,被好一顿厮打。
李月兰狰狞着一张脸,狠狠地啐道:
“呸,你这个偷汉子的淫妇!还撺掇汉子拿自家的钱养你这个不要脸的*!我打死你这个祸害人的狐狸精!”
冷凝霜眉一挑:看来冷阿牛“东窗事发”了。
姜三娘虽然被打,嘴上工夫却利索,狡辩说李月兰长得丑,自己拴不住汉子,就疑神疑鬼地诬赖好人。
李月兰听了,更是气得乱战,就算再丑的女人,也不愿听人家说自己丑,上去咣咣两脚将姜三娘踹躺下,骑在她身上,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
姜三娘又挨了好几巴掌,气得只有干哭的份儿。
正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冷阿牛和王木匠突然一前一后闯进人群。冷阿牛粗鲁地将两人分开,气得眼睛通红,不由分说,举起手中的藤条就往李月兰身上抽。
那边,王木匠一瘸一拐地走到肿得像猪头的姜三娘面前,狠狠地抽了她几巴掌。姜三娘急了,转身要跳井寻死,被好几个平日里垂涎她美貌的男人拦住。那些人笑嘻嘻地名为劝解夫妻俩,实则起哄。
李月兰就没那么好命了,长得丑连解劝的人都没有,只能被冷阿牛按在地上抽打。
冷凝霜望着如血的残阳下,质地坚韧的藤条高高地举起,重重地落下。映射出的光影射入她的眼眸里,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又有不好的记忆涌入脑海:同样是那长长的藤条,在一间密闭着的、黑得恐怖、大得骇人的房间内,美丽的妇人高高地举起,重重地落下,抽在稚嫩的皮肉上,发出撕裂皮肉般的声响。
幼小的女童害怕地蜷缩成一团,强烈的疼痛让她哭出来,她凄惨又恐惧地喊叫着,泪流满面地哀求道:
“妈妈,别打了!妈妈,求求你别打了!”
“妈妈也是你叫的!你这个贱人生的野种,真脏!脏死了!”妇人狰狞着一张脸,扭曲的眼神、冷酷的唾骂、狠厉又痛快的冷笑,伴着平滑的藤条,毫不留情地,一下、两下,狠狠地抽在女童身上。
……
冷凝霜突然有些晕眩,身体不由自主摇晃了一下。白兔慌忙扶住她,担心地问:
“霜霜,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有点中暑。”冷凝霜淡淡回答,“叔,我先回了。”
“快回吧,兔子,你送二丫头回去。”白东川巴不得她一个小姑娘赶紧闪,免得被那些腌?事污染了,想了想,对着白兔补充一句,“送到门口就行了。”
白兔失望地扁扁嘴,答应下来,将冷凝霜送回家,本来想装可怜进去喝杯水,却被冷凝霜赶走了,只得悻悻地往回返。
冷凝霜坐在厨房的铺盖上,自己舀了一瓢水喝完,静坐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已经过了两辈子,再想起从前的那些事,她居然还会动摇,真是没出息!
冷阿牛和李月兰很快就回来了,好像是因为村长出马,两人不敢在外头造次。李月兰似乎被打得挺重,回来就趴在炕上不肯起来。冷阿牛骂骂咧咧地足足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进山打猎去了,大概一个月后才回来。
两口子吵架,冷凝霜这根外来葱管不了。她也没那么好心去照顾李月兰,藤条打人她再清楚不过,只伤皮肉不动筋骨。既然李月兰想躺着,她就将照顾的活儿丢给冷一。那孩子不小了,该干点活了,免得以后好吃懒做。
冷一最近有点怕姑姑,乖乖地吃光饼子,进屋去照顾他老娘。
辰时,冷凝霜收拾收拾,往约定好的老槐树赶。现在尽快抓住白蛇才是正经,运气好,说不定还会有几头傻鹿呆呆地站着等她射,也许还能找着人参燕窝灵芝等赚钱的玩意儿。话又说回来,有白兔这货在,还真挺方便的。
快步来到老槐树下,还没走近,就怔住了。
枝繁叶茂如一团墨绿浓云的古树下,白兔身穿白色短褐,双手藏在身后,背靠在树上,右腿曲起蹬在粗糙的树干上,玉立长身微微呈现出一个美丽的倾斜角度。漂亮的脸扬起,静静地眺望着天空。飒飒的风拂过,树冠摩擦,奏响凄凉的沙沙声,他的身上散发出深深的寂寥之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四十五度角明媚的忧伤吗?
不过,那如虚怀幽谷般沉敛的气息的确给人一种苍凉颓靡之感,越仔细观察就越能体会到那苍凉的厚重,就像是生无可恋,随时都有羽化登仙的可能。
这表情不适合他。
她走过去,听到响动,他回过头,刚刚幽深如广袤的眸子在看见她的一瞬间,顿时闪闪发亮起来,笑问:
“霜霜,你来啦,昨天没事吧?”
冷凝霜垂下头微笑,他果然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也是,这世上哪有纯洁如一张白纸的傻瓜:
“这是什么?”他脚边放着一个大大的篓筐。
“哦,这里面是柴刀、火石、驱蛇药、毯子、黑桃、桃金娘、野菜团子、馒头、腊肉、花生、炒瓜子……”
他每数一样,冷凝霜额头上的黑线就厚了一层,忍无可忍道:
“你当我们是去郊游啊!”
“嗳,我还少了什么东西没带吗?”他亮晶晶地眨眨眼,用无辜的语气问。他可是很期待这次郊游的。
冷凝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收回刚刚的话,这货就是一个麻烦的累赘!
霜暖 第十六章 白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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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出来了,红彤彤的,驱散了晨起时朦朦胧胧的雾。清凉的风夹杂着湿润的泥土气,迎面扑来,沁人心脾。举目远眺,鹿鸣山的景色尽在眼前,松柏森森、古木参天、幽邃静寂。
冷凝霜拄着一根树枝,慢慢地走在狭长的山路上。前方白兔背着那么大的一个篓筐,居然还能轻快地蹦蹦跳跳,四处采摘野花,让已经有些疲累的她看了就火大。
“霜霜,给你!”一束野花递到她面前,白兔笑吟吟地期待她的反应。
冷凝霜嘴角抽了抽,接过那一小把并不算漂亮的野花,直勾勾地看着。为什么这束花里不是白的就是黄的,看上去就像是扫墓上坟时用的。不过看了看他的笑脸,她还是把疑问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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