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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当然了,芍药阁也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青楼。这里是高级青楼,高级青楼是绝对不会乌烟瘴气、莺莺燕燕的。反而比文人才子聚集的茶社还要雅致。楼内的姑娘不多,且皆为念过书的才女。此处并不是以“嫖”为主,而是放松身心、松弛精神的地方。
一楼大厅的客人并不多,两人刚一入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两个年轻貌美的公子,一个白衣胜雪。晶莹如玉,眼眸灿若星辰,朱红的唇微微抿起。好似火莲无声绽放;被他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的公子虽然不及他的美貌,却眉清目秀,乌发似墨。一双鲜艳的唇浅浅地勾起一抹足以让所有姑娘集体尖叫的邪魅,美眸含春,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气度不凡。
冷凝霜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芍药阁内的装潢,清雅别致。珠帘串串,红纱飘扬。正中间搭了一座极为宽阔的舞台,有花容月貌的女子正在台上抚琴,她的周围还有四五个面目俏丽的女子为她伴舞。琴音悠远飘渺在整个大厅,曼妙的舞姿让人望而陶醉。怡人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不浓腻,却让闻的人心里麻酥酥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逛这个时代的夜店,以前她可是那些灯红酒绿的夜店中的常客,突然感觉好微妙。
“娘子,你在笑什么?”白兔现在十分后悔,因为他突然觉得这里和从前桑葚子带他去过的青楼很相似,大厅里居然有这么多貌美的姑娘。他又忽然想起昨天中午娘子在花千楼时那惊世骇俗的言论……
心里咯噔一声,他觉得,他们还是回去睡觉更好!
“别叫我娘子,叫我……‘哥哥’……”冷凝霜低声道。
“为什么?!”白兔高呼。
她明明是他娘子,就因为换了件衣服,她就改性别了?再说了,凭什么他要叫她‘哥哥’,他是她相公,就算要叫,她也该叫他‘哥哥’才是!
好像跑题了……
“娘子,咱还是回去吧。”他拽住冷凝霜的袖子刚想往外边拖。
就在这时,一个披着粉纱的妙龄女子迎了上来,优雅地福了福,轻声笑道:
“二位公子里边请,是想在大厅坐坐,还是想去楼上的包厢安静地歇息?”
白兔还没回答,就在这时,只见大厅左边一排观景式镂花连墙折窗门外先是走出一个垂头丧气的年轻男子,之后一名身穿红裙的窈窕美人走进来,启朱唇,对着全场黄莺出谷般清脆地笑道:
“朱公子败!还有没有人敢来挑战如幻公子?”
“如幻公子?”冷凝霜一愣,笑问粉衣女子,“怎么回事?”
“是这样。我们蝶梦山庄的东家谢三爷的两位朋友早先在一起对弈,其中一位燕公子输给了如幻公子,燕公子就下了赌注,只要今晚能有人和如幻公子对弈一盘获胜,便可获得一千两银子。已经八个人来挑战,全部只出一子便落败。”顿了顿,粉衣女子笑问,“二位公子风度翩翩,想必棋艺不凡,要不要去试试看?”





霜暖 第四十三章 千两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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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八个人全部一子落败,冷凝霜眼眸闪了一下,看来那如幻公子棋艺不错啊!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满身酒气地从她身边经过,重重地撞上了她的肩头。
那汉子的肩头被撞疼了,错过去之后回过头来刚想骂人,待看清冷凝霜的面容,红得像猴屁股似的脸上,络腮胡抖了一抖,醉眼迷成一条缝:
“你小子看起来好眼熟啊!”
移开目光望向旁边的白兔,抚掌大笑道:
“哟,这不是小白吗,你也出来逛窑子了,是瞒着你家娘子的吧?嘿嘿,果然人不可貌相,你小子居然也有这种花花肠子!来,跟爷走,爷给你介绍两个绝好的姑娘!”
白兔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讷讷地往旁边一指,小声道:
“花公子,别再说了,我娘子在呢。”
花琪愣了一愣,顺着他的手指往旁边一瞧,盯着冷凝霜看了一会儿,又瞪起眼睛再看了一会儿。半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哟嗬”。将冷凝霜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把一对迷茫的眼神落在冷凝霜的胸脯上,满脸狐疑地问:
“真是奇了!昨儿中午也没觉得你这么平啊,莫非你昨儿垫高了?!”
“花公子!”白兔脸黑如墨,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警告道。
花琪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他虽是个武夫,但还是很尊重有夫之妇的,当下挠着头嘿嘿笑道:
“开玩笑!开玩笑!”
冷凝霜懒得搭理他,径直往左边的观景门走去。
花琪挥退了迎宾的小丫鬟,一边踉踉跄跄地跟着冷凝霜往那边走,一边满脑子狐疑。晃了晃头,问已经开始明显不爽的白兔道:
“小白啊。你家娘子该不会真有那种喜好吧?你看呐,她一个女人,居然穿男装逛窑子,还优哉游哉,正常女人都不会干这种事对不对?来青楼的都是喜欢女人的,你说她是不是真的……”
白兔咬紧后槽牙,一字一顿地道:“我娘子不喜欢女人!”
“行,行,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花琪嘿嘿憨笑,可潜台词却是。可怜的小子,摊上那种娘子,你也只能自己欺骗自己了!
白兔现在的脸比外边的天还黑。
出了观景门。外边是一座极为宽大的水榭。水榭的一头紧邻着碧绿的人工湖塘,湖塘里种满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芍药阁连接水榭前的一片空地上,四五个妩媚妖娆的舞姬正在那里挥动水袖,翩翩起舞。
角落里,四个面目俊俏的女子正在吹拉弹唱。各显神通。
水榭里点了醉人的熏香,七八盏灯笼将内部照射得犹如白昼。
燕公子坐在一边看荷花,燕七公子靠在另一边的软榻上发呆。四个姑娘伺候在他们两个人身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惴惴不安。
谢宛翔坐在正中央的一张圆桌前,脸红似火烧。怀里头搂着两个姑娘,还在那儿继续喝。谢宛飏也坐在桌边,可能是别人都吃完了。他还没吃呢,也就任由他身边一个杏眼含媚的女子温柔地喂他两筷子菜。
临窗的一张红木方桌前,身穿月白色华袍的如幻公子正在和两个清俊的书生对弈。花琪一踏入水榭,就屁颠屁颠地坐到如幻公子的旁边,胡乱献殷勤道:
“小如儿。别下了,燕三还输你三个子呢。这些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燕三是因为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才下了这个赌局,你可别上了他的当累坏了自己!”
如幻公子皱了皱眉,花琪立刻闭嘴。
冷凝霜和白兔走过去,好奇地观看棋局。燕公子抬头看见白兔,眼眸一闪,笑眯眯地调侃道:
“白公子,你也来逛青楼啊。”
“你娘子知道吗?”饭桌边,谢宛飏用一种“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的语气,冷哼着问。
“他娘子知道。”冷凝霜淡淡回答。
此话一出,燕公子微怔,谢宛飏一口酒没顺下去,被呛得直咳嗽。就连一直像睡着了似的燕七公子也不由得挑起眼皮,如幻公子紧跟着从棋盘里抬起头来。
谢宛飏一把推开帮他揉胸口的春娘,直冲到冷凝霜面前,因为极度无语而气汹汹地道:
“你这个女……”
话未说完,一把折扇已经抵在他的嘴唇上,制止他再继续说下去。冷凝霜含笑将折扇一个旋转,刷地展开,放在胸前摇啊摇,似笑非笑地道:
“谢兄,又不是好久不见了,干吗这样热情啊?”
谢、谢兄?
谢宛飏突然有一种这个时代即将崩坏之感。
狠狠地瞪着白兔:你还真不愧是惧内的典范啊,逛青楼居然也带着老婆!
“白夫、不,冷公子和白公子今天是来芍药阁看蛇舞的吧?”燕公子眉眼含笑地说。
“我们只是过来逛逛,接着就听见如幻公子正在下棋,便过来瞧瞧。燕公子输了?”冷凝霜似笑非笑地问。
燕公子脸色一僵,随即温和地笑道:“如幻公子棋艺了得,恐怕世间难有人胜过,在下惭愧,输了。”
“承让了。”就在这时,如幻公子先后秒杀两个前来挑战的人。此时他的声音就犹如雪花落在手背上,沁凉冰冷,似让人无法触碰到的虚无。
看来除了被花琪骚扰,其他时候他的情绪是少有波动的。
两名败北的青年既惭愧又佩服,对着如幻公子深深地做了一个揖礼,才离去。
如幻公子颔首回礼,开始收拾棋盘。
就在这时,一直注视着棋盘的白兔忽然问:
“赌注是一千两吗?”
燕公子见他似乎很感兴趣,顿时也感兴趣起来,笑答:
“没错,赌注一千两,若今晚无人能胜如幻公子,那一千两就归如幻公子所有。”
“那我来下一局吧。”白兔语气平和地说。话落之时,已经优雅地落座在如幻公子对面,笑问如幻公子,“切磋一局如何?”
如幻公子没想到他居然会应战,愣了愣,淡淡地回答:
“请白公子多指教。”
二人猜先,如幻公子年长所以握白,白兔出示了一枚黑子,最后决定白兔执黑,如幻公子执白。
棋局正式开始!
棋局既是战场。每一步的部署都是在为整场战局做打算,既要防备对手,又要精彩地进攻。还要压制对手的绝地反击,更要为自己留出能反转战局的契机。
两个人的表情虽然都很平静,可一场无硝烟无血腥、却同样惨烈的战争,在白兔落下第一颗棋子时就已经打响了!
精彩!精彩至极!
冷凝霜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清冷如月的眼眸泛起一丝幽光!
这是一场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的对战。难得一见的高段位棋手对决。
如幻公子是个谨慎又善于布局的人,每一步都走得尽量滴水不漏。
白兔亦然。
唯一不同的是,白兔出招更狠辣,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大片棋子,只为了吃掉对方一枚最为重要的子。
而如幻公子则极善于给自己留后路。仿佛狡兔三窟,每一次看似落败的局面,都会被他安置在不起眼角落的一枚棋子反转。
这样两个同样思维繁琐、手段保守的人下棋。精彩,却疲累,连看客们都快耗尽心血!
对战了一个时辰,芍药阁里的蛇舞都演了一半了,还没下完!
燕公子和谢宛飏双眸炯炯地围在桌边。两对眼睛越来越亮,似有火光燎原之势。就连始终在发呆的燕七公子也走了过来。凝神观战,目光不愿有所异动。
一旁的妓子们也不敢打扰。
而花琪,棋还没下到一半他就已经睡过去了,呼声震天响。谢宛翔更是对这种事没兴趣,一直在和他喜欢的姑娘耳鬓厮磨,对酒胡吹。
又过了半个时辰!
“和局了。”默不作声的燕七公子忽然开口。或许是因为长久没有发声,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磁性、魅惑,让人芳心微动。
白兔和如幻公子都呆了一呆。
二人无人胜出,结果居然是和局!
白兔先缓过神来,对着冷凝霜委屈地一扁嘴:
“娘子,我没赢!”
冷凝霜好笑地摸摸他的头,像在拍一只温顺的大型犬,柔声安慰:
“已经很好了!”
白兔趁机抱住她的腰,撒娇似的用脑袋在她勒紧的胸前蹭了蹭求安慰。
谢宛飏一脸恶寒地看着他,腹诽出了一句所有人在此时都想腹诽的话:有如此精妙棋艺的人,在他娘子面前咋这么缺心眼儿呢?!
一场棋局足以让彼此了解到对方不为人知的一面,如幻公子心里再不敢怠慢面前这个给人不同寻常感觉的男子。他眼含冷然,幽邃地望着白兔,良久,微微一笑:
“白公子技艺精湛,在下佩服!”
“如幻公子心思缜密,想要赢你还真不轻松呢。”白兔松开冷凝霜的腰,看向他,似笑非笑地道。
如幻公子笑笑。
就在这时,花琪一个呼噜没打上来,忽地转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问:
“小如儿,还没下完?”
“下完了,和局。”如幻公子大概在想事情,所以语气难得地温和了点。
“什吗?和局?!”花琪一听,却顿时嚷嚷了起来,“小白,你小子居然能和小如儿和局,你真行啊!就连我们华国第一棋师都败了小如儿一粒子,从此收山回家了!小如儿可是我父皇亲封的‘华国第一棋师’!”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露了嘴,忙掩住口,铜铃般的眼睛在白兔和冷凝霜身上溜来溜去。
哪知这两人像没听见似的,极为淡定,什么反应没有。
白兔捶着肩膀从绣墩上站起来。
冷凝霜看向如幻公子,眸子眯了眯,莞尔一笑,声音清脆似银铃般动听:
“如幻公子,你我下一盘快棋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皆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霜暖 第四十四章 娘子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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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道略带犀利的眼神射向冷凝霜,其中不乏惊诧和不赞同之意。冷凝霜毋庸置疑是个特别的女人,但再怎么特别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区区一个女子妄想和华国第一棋师的如幻公子一较高下,会不会太狂妄了?连她相公也只是和局,难道她自认为她比她相公的手段还要高明?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冷凝霜这个人,她只有生理结构是个女人。
如幻清澈如水的眸子向坐在对面的冷凝霜望去,即使是静如止水的他对于她的挑战多少也有些意外。
隽秀的容貌,优雅的仪态。不只是这些,还有她那对让人望上一眼,就仿佛陷入了无尽沼泽般再也无法自拔的眼。鲜艳的红唇勾起一抹微笑,那微笑的弧度并不大,却给人一种坚定、狂妄、甚至是嚣张的错觉。邪魅至极,让人看久了很容易就心跳紊乱,呼吸停滞。
他呆了呆,才回过神,稳定了片刻,启唇轻声笑问:
“敢问白夫人,何为‘快棋’?”
“请如幻公子换个称呼。”冷凝霜浅笑盈盈用扇子指了指自己的衣着,顿了顿,回答,“所谓‘快棋’就是……”她慢条斯理地用扇骨轻敲棋盘的中心,“我落一子,公子必须马上跟上一子,双方不允许有思考的时间。当对方的棋子落定之际,便是另一方执棋落子之时。”
此话一出,四周的呼吸声全变了,皆是不敢相信。
汉国没有快棋这种下法,下围棋本来就是一项考验综合思考水平的游戏,不思考就落子,这也太狂妄了。不说狂妄,应该是嚣张才对。刚刚白兔和如幻的那场精彩的棋局足足较量了一个半时辰才定局为和。她竟然敢口出狂言,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然一些棋艺高深的棋者却明白,下快棋完全是大脑先勾勒出布局,再在和对方的对局中不断地调整完善这个布局。这个调整可不是等对方下完了再来调整,而是根据对方的棋子走势来判断出对方下几步的走向,甚至是全局的走向,再凭借着棋手强烈的直觉提前进行绝杀!
这对男人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她一个女人!
可这方法既然是她提出来的,她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吧?
白兔的瞳孔变得幽深起来。
燕七公子淡漠的眸子里似有一片云浪在黑暗中翻涌,久久难以平息。
冷凝霜无视四周传来的各色各样的目光和各式各样的情绪。双眼清泠地望着如幻公子,红艳的唇勾着一抹似笑非笑:
“公子,如何?”
邪魅的笑。让人消化不良的妩媚妖娆!
顿了顿,如幻公子轻轻一笑,白莲花绽放般地清新淡雅,双眸一瞬不瞬地凝在她的脸上:
“望冷公子承让。”
“如幻公子客气了。”冷凝霜浅浅一笑,旁若无人地挽起宽大广袖。一直卷到手肘处,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
她又随手解开高领上的几粒盘扣,散开衣领。轻佻的衣着非但不损她华丽的姿容,反而在掺入了一丝魅惑的慵懒之后风流入骨。她的唇角挂着孟浪不羁的微笑,引得远远围观的那几名女子全都面色娇红,虽然举止含蓄。却满眼的春心荡漾。
男人们全部不同程度地别了别头。跟冷凝霜相比,他们羞涩多了。就连大胆粗鲁的花琪也被她突然就露出一大截胳膊,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猜先。或者我也可以让公子执黑?”如幻公子的眼眸轻轻闪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清雅地笑问。
“猜先吧,如幻公子请。”冷凝霜做出一个优雅的手势,笑答。
如幻便随手抓起一把白子。猜先后,决定由如幻执黑。冷凝霜执白。
如幻又恢复了淡雅的神情,秋风一般地随意飘洒,执着黑子的手白皙纤长,皮肤薄而通透,能让人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和血管。
棋局开始!
嗒!
随着一声脆响,如幻公子抬起春葱般水润的手,将一枚黑子落在五五处。
五五?!
夸张的起始!
就算是为了挑起整盘棋局的混乱,这一招也过于刁钻了!
白兔和燕七公子皆眼眸一闪。
谢宛飏同燕公子亦蹙起眉尖。
冷凝霜好似压根没有思考,圆润的指尖夹起一枚白子,瞬落在天元的位置上!
天元?!
会有人这样下棋吗?
占据天元意图引导全局,好狂妄嚣张!
如幻公子同样震惊地一抿嘴唇,下一秒执黑再次落在五五!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从对面的那个女人身上传来一阵让人心惊的压迫力,扰乱心神,震慑思绪,吞噬思考能力,强迫对方向她臣服。然而她的外表偏又平稳清雅,云淡风轻。
她执起白棋,毫不迟疑地落在星位上。
他同样落子于星位。
挂角之后局势越来越混乱,整个水榭里只能听见一声连着一声,似乎永不停歇的落子时的脆响声。
如幻的额角已经隐隐沁出晶莹的汗珠,他极力阻断她天元的作用,黑子肩冲断开她的棋路,打进她的薄弱处,在捆住她手脚的同时做好防御。他以为她在短时间内没胆子反攻,那么在这一息的缓和时机他足够部署好一切,给她一个致命打击。
哪知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居然胆大狂妄的丝毫不顾防守,直接切断了他的棋!
一片沉重的呼吸声响起。时间缓缓推移,半个时辰居然一眨眼就过去了。站在一旁观战的人们个个变了脸色,腿也麻了脚也酸了,却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棋盘,不敢挪动半步。
这场棋局太混乱了,简直就像是任性放肆地随意摆放,到处是薄弱却又到处纠缠在一起。这一场可以称得上是“恐怖”的棋局,在场的人一定会终身难忘!
如幻瞧着冷凝霜被白子衬得更加洁白的手毫不迟疑地落下子后。脸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她不仅连上了自己的棋子,切断了他的棋,还深入他的腹地!那几颗被逼入绝地后狠厉反击的棋子,连他这个对手都不得不承认精彩至极!
下成这样所有人都很意外,这样的局势,似乎谁落败都很可惜。
如幻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雅若幽兰的谪仙公子不再谪仙。虽然在外人看来他的表情只是比平时凝重了些,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而她的面容却始终游刃有余地平和着,连眉心都不曾皱一下。除了偶尔眸光会沉凝片刻,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淡定自若的。
如果这些都是伪装,那她的伪装真是太可怕了。任谁也看不透!
最后一子!
如幻从棋盒里夹起一枚黑子,咬着红唇落向棋盘。然而纤长的指却在离棋盘只有一指宽距离的半空中停住了,指尖抖动了两下,最终落定,随后沉重地说了句:
“我输了。”
冷凝霜抬眼望向对面的如幻。唇角微勾,仅是莞尔一笑。那笑容虽真诚,却极为浅淡,丝毫看不出她是一场混乱刁钻棋局的最终胜利者。
“承让了。真是一场愉快的对局。”她优雅地颔首,从容地浅笑道。
现场一片不可置信的静默!
如幻目不交睫地谛视着冷凝霜,此时他心里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用了全心,却输了。
更让他震惊的,也是让所有眼含惊诧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除了这场诡谲多变的棋局,还有她获胜之后的反应。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历尽艰难获胜后,如果是旁人就算不会欢喜到蹦起来,至少也该笑得更灿烂点吧。
然而她。唇角仅仅是挂起一丝淡淡的微笑,神色间没有任何变化。平和从容。不躁不喜,宠辱不惊,仿佛已经磨砺过许多年,早已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淡定如初的本事。她就像是一潭深沉的静水,寻不着源头,触不到底线。
这不是一个十六七的姑娘该有的表情!
所有人的心里忽然都这样觉得。
“夫人棋艺精湛,在下佩服,若日后有机会定要与夫人再行对弈。”如幻微笑轻声道,目光那般柔和清雅。然若穿透那层温和的伪装,必会发现他眼眸深处的不甘。
“侥幸而已。”她谦和地笑答。
的确是侥幸。
冷凝霜对自己的棋艺并非没有自信,当年她曾凭靠在棋盘上赢了祖父一个子,而获得了进入冷氏集团的机会。然而如幻的棋艺和她不相上下,甚至比她还要高,若不是刚刚他和白兔对局时她看清了他的路数,选择了下快棋的方式,按正常方式对弈她未必能赢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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