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白兔嘴角抽抽,二兔张着嘴瞅了他娘一会儿,忽然扭头问他:
“她是我亲娘吗?”
白兔嘴角抽得更厉害:“如假包换。”摸着他的小脑袋瓜,笑道,“二兔乖,等到了前面的城镇,我就让人去给你买好吃的,你今天就将就着吃点吧。”
二兔扁扁嘴,抱着面饼兔子似的啃。
慕吟风忽然快步进来,递来一张字条,严肃地说:
“公子,兰墨凉的飞鸽传书!”
白兔皱了皱眉,接过来展开,阅毕,冷冷地道:
“这么快就顶不住了,真是没用!”
顿了顿。淡淡吩咐慕吟风:“给他回,让他自己想办法。”
慕吟风答应下来,转身出去了。
冷凝霜颦眉,说:
“咱们也该加快速度了,你出来得太久了。不如点十个人在前面探路,再点十个人贴身跟着,骑马回去。剩下的人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地护卫,也省了大队伍拖累的麻烦。”
白兔闻言,笑嘻嘻的:“娘子。原来你那么想和我骑一匹马啊!其实你也很喜欢雪花吧?”
“哈?”冷凝霜满头黑线。
“我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了太大的颠簸。”他认真地说。
“我无妨。”她淡然回答,语气坚定。
白兔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点头笑道:
“既然你想骑马,那咱们就骑马回去。我是该快点回去了,高估了兰墨凉的能耐是我的失误。”
如果这话被兰墨凉听见,他一定会吐血撞墙!说好了三个月斋戒,结果你一走都快四个月了。就是只狐狸也顶不住了!
命令传下去后,次日天破晓,队伍就已经整装待发了。
点出来的十个护卫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慕家兄弟、雷电、钟良、云蔷赫然在列。哈二伤还没好,不能跟着,趴在马车里被一帮人伺候着。又有小黄瓜陪着,倒也惬意。
白兔牵着雪花,拍着笑道:“娘子。来吧,我带你!”
冷凝霜无语,云蔷牵了一匹红棕色的骏马递给她,她拉过缰绳,利落地上马。从云蔷手里接过大兔抱在前面,笑道:
“儿子。娘带你骑马,你坐稳了!”
白兔瞠目结舌地问:“娘子,你会骑马?!”
冷凝霜眉一扬,笑着反问:“我没告诉过你我会骑马?”
“你当然没告诉过我。”白兔咬着牙道。
冷凝霜笑笑,马鞭一甩,红棕色的骏马一声嘶鸣,向前奔去。
白兔失望地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能一起骑呢。”顿了顿,望着娘子绝尘而去的飒爽英姿,又笑得见牙不见眼,陶醉地赞叹道,“不仅会骑马,连骑马的姿势都这么好看,哪个女人能比得上,不愧是我家娘子!”
“哪里好看了?”二兔扯着他的袖子,不解地问。
“就是好看。”白兔抱了他上马,笑说,“儿子,将来长大娶媳妇,记着娶你娘这样的。”
二兔挺纠结地皱了一会儿眉:“我喜欢温柔的。”
“你娘很温柔!”白兔强调。
“唔……”二兔忽然觉得爹爹好可怜,昨晚才被娘教训过,今天却还要昧着良心说娘好温柔,转身把小脸贴在白兔的胸膛上,同情地安慰着。
白兔一头雾水。
十几天的路程,在紧赶慢赶下缩短成了七天。
日落黄昏,远远地就能望见长安城巍峨的高墙。
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四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这是史书中对于这座城市曾经的评价,多姿多彩,大气磅礴,包罗万象,昌盛兴旺。然而现在,繁荣过后的衰颓掩藏在富贵与奢靡之中,给人一种空洞虚浮的感觉。
一辆低调华丽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冷凝霜面罩轻纱,远远地望了一会儿那一国之都的城墙,转身,拉上双胞胎对白兔说:
“我们走了。”
“我送你们吧。”白兔不太放心,都到这儿了,等把他们送去华阳宫暂住,他再赶去宝积寺也来得及。
“不用了,你跟着目标太大。你还是快点回宝积寺去,如果我到了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你也好能拦住。回了宝积寺,你就尽快回宫吧,接下来的事咱们不是已经讲好了么。”她站在他面前,轻声说。
白兔点了点头,低声道:“最晚两三天,我就过去找你。”
冷凝霜应了,转身带孩子上了马车。
白兔沉声吩咐道:“慕吟风,好生保护夫人。”
慕吟风躬身答应了一声,马车一路缓缓向城西的华阳宫驶去。二十来个侍卫化整为零,分批随护。
白兔一直望着马车消失在视野里,刚刚还柔和的面庞瞬间冰冷下来,仿佛世界万物再也无法映入他的眼里似的冷漠薄凉,翻身上马,说了句“出发”。
十来个人策马往宝积寺奔驰而去。
霜暖 第三章 灵犀殿偶遇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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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宫位于长安城西边,属于皇家行宫,占地约五千多亩,内含千秋、碧泉、玉山三座山,其中玉山是皇家猎场的所在。
行宫内自然泉流遍地皆是,在低洼处汇聚成一道道河流湖泊。最大的水面便是从碧泉山上随着山势流淌下来汇聚而成的伴月湖。华阳宫南侧还有从长安城东岸引进来的海水,以及一片自然形成的温泉。奢靡的皇家宫殿,既有宫廷建筑的雍容华贵,又有江南水乡的柔媚温婉,同时还蕴藏了热带园林的婆娑多姿。
早些年晋国皇帝每到盛夏就会来这里避暑、听政、处理朝务。然而近些年来,因为国库日益空虚,修缮费用年年缩减,导致华阳宫内的许多建筑因为无法维护修理,已经出现了损毁,皇帝就不太愿意来了,有怕掉价的因素,也有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因在里边。
二十个护卫簇拥着马车来到华阳宫,慕吟风出示了一块纯金令牌,守门的侍卫立刻面色沉肃,单膝跪地,垂首在宫门两侧,放行。
晋国四季花团锦簇,马车所到之处,放眼望去,道路两旁皆万紫千红。
各色花卉铺展开来,五彩缤纷一片。绽放的花朵硕大饱满,百媚千娇,颤巍巍,飘飘然,芳香四溢。
二兔掀开车帘,瞪大一双葡萄眼,惊叹道:
“娘,你看,这里的花开得都好大,为什么?”
“因为天气很热。”冷凝霜漫不经心地回答。
大兔忽然把正在看热闹的二兔捉回来:“你坐好啦!”
二兔被迫跌坐回马车里,回头看了看哥哥,忽然手指戳在他的唇角上:
“你太严肃了,就算咱们像睡美人那样从村姑成了公主,像丑小鸭一样一夜之间成了天鹅,你也不用这么紧绷嘛,笑一笑。像我这样,你看,嘻——”
他粲然一笑,露出两排刷白的乳牙。
大兔伤脑筋地揉搓着额头:“总是嬉皮笑脸会让别人看轻你。”
冷凝霜惊讶地一挑眉,真难得,他居然会说出这么有含义的话!
二兔扁扁嘴:“你说话就像个小老头。”
冷凝霜赞同地点点头。
“是你太不成熟了。”大兔垂眸,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冷凝霜嘴角抽抽,从一个四岁孩子嘴里听见“成熟”这个词,感觉好微妙……
说话间,行进的马车缓缓停下。云蔷在外面轻声通报:
“夫人,到了。”
冷凝霜嗯了一声,云蔷挑起帘子。冷凝霜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眼前伫立着的是一座琉璃白玉铸成的精美宫殿,外檐匾额上清逸隽秀地书写着“飞仙殿”三个大字。
宫殿门前,一个老太监带领一群宫女太监正垂首谨慑地侍立在两侧。见她下车,老太监挎着浮尘,颤巍巍地带领宫女太监们上前来。呼呼啦啦地跪下,尖着嗓子高声道:
“奴才华阳宫内事府大总管高让给夫人请安,见过二位小主子。”
冷凝霜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浅声说:“都起来吧。”
“谢夫人!”一大群再次呼呼啦啦站起来,仍是不敢抬头。
“夫人,”慕吟风开口道。“微臣奉皇上之命,在夫人进宫前的这些日子会保卫夫人的安全,夫人有任何事。尽可以吩咐微臣。”
“知道了。”冷凝霜淡淡回答,迈开步子,进入飞仙殿。
华丽的宫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奢靡中不乏典雅,构造精巧。气派非凡。
冷凝霜在一张黄花梨山水椅子上坐了。
高让带领一群宫女太监垂首上前,赔着笑脸道:
“禀夫人,这些全是老奴精心挑选出来伺候夫人和小主子的。”
说着,一一介绍了姓名和品阶,完毕后,一群人再次叩头齐声道:
“夫人万福金安!”
“既是选出来的,该做什么就各司其职,都下去吧。”冷凝霜淡淡说。
十来个人退下之后,冷凝霜让雷电带双胞胎出去,看了高让一眼,问:
“这华阳宫里可有其他主子?”
“回夫人,这华阳宫自从雪兔公主薨逝后,就没有人再来了,便是连先皇在世的时候,也不再来华阳宫避暑,现在这里就只有夫人一位主子。”
“前些日子也没有宫里的人来过?”
“回夫人,没有。”
冷凝霜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
“你刚刚说的雪兔公主,是晋国的十七公主吗?”
“正是。”高让点头儿,不愧是总管太监,相当有眼色,不用追问就一股脑儿地笑答,“雪兔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与皇上同为孝徳太后所出。因为体弱,从四岁起就一直在华阳宫里疗养,直到七岁时病愈,才被先皇接回宫里。只可惜雪兔公主上到十五岁就薨逝了。”
“雪兔公主与先太子是龙凤胎?”
高让显然对提先太子有点忐忑,犹豫了下,声音自然放低下来:
“雪兔公主与先太子的确为一胎所生。”
“既是一胎所生的兄妹,感情应该很好吧?”冷凝霜笑问。
“夫人有所不知,先太子刚满月时,就过给了孝纯太后,一直视孝纯太后为亲生母亲……”高让很圆滑地把话说了一半,露出一个一目了然的笑容。
冷凝霜了然地笑笑,问:“雪兔公主从前住在这个宫里?”
“不是,这间飞仙殿历来都是皇后娘娘的寝殿。当年雪兔公主住的是飞仙殿南边的灵犀殿,从飞仙殿往南去,并不远,中间只隔了一座雪晗楼。”
“雪晗楼是做什么的?”
“是华阳宫的藏书楼。”
“能进去吗?”
高让笑开了一张圆脸:“哎呦,夫人您身份尊贵,别说是雪晗楼,这整个华阳宫,您想去哪都没问题。”
倒是会说话!
冷凝霜微微一笑,看了云蔷一眼。
云蔷会意。上前赏了一包银子。
高让的圆脸笑得更开,弓着腰连连道:“奴才谢夫人的赏!“
“我累了,你先退下吧。若想起什么想问的,我让人去叫你。“
“是是,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夫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奴才就不打扰夫人歇息了,奴才告退。“高让满脸谄媚地笑着,弯腰退了出去。
冷凝霜歇了一回,接着慕吟风过来传信说。皇上和凤贵妃已经从宝积寺启程回宫了,并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她听了稍稍放心,心里估摸着过个一两天白兔必会出宫过来找她。就又问了慕吟风一些长安城里权贵的事,慕吟风一一答了。
雪晗楼距离飞仙殿不太远,外观为两层,黑色琉璃瓦,面阔六间。进深四间,阁下层均出檐廊。据说内部藏书多达十万卷。
冷凝霜很喜欢这里的书墨香,自从进来就不愿出去了。连续两日,一直沉迷在这里的孤本珍本中,无法自拔。
抽出一本诗集坐在窗下,看了一会儿。见都是些弘扬晋国伟大繁荣、君主贤明圣德之类的诗,觉得无聊,刚想放回去。然而一转身,一张泛黄的诗笺飘了下来!
她愣了愣,弯腰拾起,望去,却见那张斑驳发脆的诗笺上写着几行笔触稚嫩、娟秀却不失遒劲的小字。那是一首小诗:
夜色明如许,嗟余困不伸。此生原是梦。扎挣枉劳神。室暗难挨晓,墙高不见春。星辰环冷月,缧绁泣孤人。对景伤前事,虚名误此身。万卷徒空虚,茫然只余恨。今夕是何夕,元宵又一春。可怜此夜月,分外照愁人。
下面的落款日期——白氏十七,永康十八年元宵。
不知为何,冷凝霜的心脏狠狠地被震动了一下,发出一阵响亮的嗡鸣。
“夫人,午时了。”云蔷进来通报道。
冷凝霜吓了一跳,点头说知道了,随手把诗笺收进怀里。整整衣服,出了雪晗楼,准备回飞仙殿去陪孩子吃饭。
然而在路过一片紫竹林时,她望见被幽竹掩映的宫殿一角,忽然心跳微顿,颦眉问:
“那就是灵犀殿?”
宫女菊青上前回道:“禀夫人,那里是灵犀殿。”
冷凝霜望着那一角琉璃绿瓦,仿佛受到某种莫名的吸引,她很想去那里看一看。这突如其来的冲动汹涌了血液,在体内疯狂地叫嚣。
她突然迈开步子朝灵犀殿走去。
云蔷等人愣了愣,急忙跟上。
灵犀殿离飞仙殿不远,外观却差了太多,空有宫殿的规模,却斑驳、沧桑、败落。云蔷刚推开门,一股厚重的灰尘味迎面扑来,呛得人直咳嗽。
菊青捂着嘴劝道:“夫人,这里灰尘太大,恐伤了夫人金体。夫人若想看,奴婢吩咐人打扫了,夫人再来?”
“这里平时无人打扫?”
“华阳宫内宫女太监数量每年递减,这灵犀殿并非主殿,即使有主子来也不会住,所以打扫得不及时……”
冷凝霜没等她说完,已经走了进去。
恍若冷宫似的宫殿,雪洞一般阴森冰冷,过了中午几乎没有日照,陈设简单,稍微矜贵点的玩器全无,灰尘已经积了一指多厚。
菊青忙命宫女开窗通风,伺候打扫。
冷凝霜走到一张黄花梨大案前,上面只有文房四宝和一只已经空了的白玉瓶,桌子下一个青花瓷缸里却放着几只卷轴。
她好奇地随手抽出一只,展开来——
灼灼其华的桃树下,豆蔻少女孤单地跪坐着,肤若凝玉,腰肢柔韧。一袭飘逸若仙的白衣松垮垮地套在骨架均匀的身体上,露出圆润的香肩和一小片雪白的美背。晶莹剔透的赤足裸在裙摆之外,惹人怜爱。
她侧着脸,半低着头,看不太清她完整的容貌,然而那优美的线条却完美得令人屏息。绝色的脸庞青丝半掩,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颓靡的妩媚,鲜艳的朱唇却抿出孤独寂寥的弧度。这两种矛盾的气质杂糅在一起,越发为她染上一抹神秘的色彩。
粉色的桃花随风飘落,有几朵洒在她的身上,她的手里却捻了一朵粉蓝紫三色牡丹!
霜暖 第四章 靖侯府初游沐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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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霜怔住了。
画中的女子才十二三岁,却已经有了能够让男人和女人同时血脉贲张的风情。浑然天成的妩媚让人想去征服,空洞凄冷的寂寥让人想去抚慰,刺入骨髓的寒凉让人想去温暖,冷漠寂灭的疏离让人更想接近。
只要看上一眼便让人无法自拔的尤物,带着令人深深沉沦的魅惑力!
香甜素淡的桃花香气随风从身后传入嗅觉里,正在聚精会神的冷凝霜被这熟悉的味道猛然从画中拔了出来,心脏一凛,倏地回过头。
月白色的衣衫填满视野,把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后退半步,却一下撞在桌上,撞疼了后腰!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正对上白兔似笑非笑的眼:
“我有那么可怕吗,天不怕地不怕的你看见我居然这种反应,也太过分了。”
冷凝霜定了定神,平息下凌乱的心跳,叹了口气,嗔怪道:
“你走路都不出声音吗,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
四顾望去,大殿里的宫女早就不见了踪影。
白兔笑笑,那笑容却不深,仿佛坠了什么东西似的,有些沉重。
他顺手拿过她手里的画卷,唇角依旧勾着浅浅的弧度,但在看了一眼那幅画之后,唇角的弧度变得更浅。阴沉的负面情绪从毛孔里散发出来,虽不浓烈,但冷凝霜却敏锐地觉察到了。
他随手把画卷重新卷起来,扔回青花瓷缸里,漫不经心地笑道:
“这里这么多灰尘,你跑这里来干什么,走吧,吃了饭咱们就出发。”
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等等。”冷凝霜下意识地说,伸手去把他放进瓷缸里的卷抽拿出来。笑问,“这幅画能给我吗?”
白兔浅浅地皱了一下眉,笑道:
“你若是喜欢画,外边有许多好画,我都给你拿过来,这一幅有什么好的?!”
“不是画,我是喜欢这上面的人。”冷凝霜展开卷轴,再看了一眼,微笑道。
白兔一愣,血液的流动速度似乎加快了些。
“不行吗?”冷凝霜问。
“也不是不行。”印象里。她还从来没这么渴望地向他要过什么东西,他犹豫着笑说,“你要是喜欢就给你。不过这画真没什么好的。”
“我觉得很好。”冷凝霜笑说。
白兔抿抿嘴唇,轻飘飘地笑了笑:
“快出去吧,这儿这么多灰。”说罢,转身往外走。
就在这一瞬间,冷凝霜抬起眼时蓦然发觉。他刚刚转过去时展现给她的侧脸,竟和画上的女子极为肖似,瑰姿艳逸,芳泽无加,薄凉清冷,寂寞疏离!
莫名地。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刺了一下,让她感受到一阵入骨的钝痛!
下意识的举动,她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白兔微怔。回过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冷凝霜回过神来,自己也愣住了,连忙摇摇头,抱着画轴率先出去。
白兔一头雾水。
飞仙殿已经备下午膳,以往是一顿饭十道菜。今天白兔来了,直接改为一桌二十来道菜。
二兔坐在桌子前惊叹道:“今天的菜比昨天的菜还要多。我们家过年时也没做过这么多菜。”
“好浪费。”大兔扁扁嘴。
“你们现在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白兔含笑舀了一碗翡翠瑶柱羹给他。
“是因为我从村姑变成白雪公主,丑小鸭变成天鹅了么?”二兔扬起脖子问。
白兔满头黑线,摸着他的脑袋,语重心长地道:
“儿子,你是男孩子,虽然长得白,可也不能搞错性别,你是皇子,不是公主。”
“爹,你真的是皇帝吗?”二兔问。
“是啊。”白兔被他突然这么问,莫名地有些窘。
“那你会留长胡子吗?像戏台上的皇帝,胡子拖地的那种?”二兔眨巴着眼睛问。
白兔哭笑不得:“这又不是唱戏,再说你娘不喜欢长胡子。”
“爹爹若是留长胡子的话……”大兔陷入思考中。
二兔跟着去思考,冷凝霜开始想象长胡子的兔子……
少顷,三个人集体打了个冷战。
白兔满头黑线:“你们那是什么反应?!”
大兔搅着羹汤皱眉问:“这到底是什么,一股怪味?”
“那是瑶柱,海里长的,吃吧,会让你变聪明。“冷凝霜回答。
白兔一怔:“娘子,你怎么知道?这是进贡给皇室的。”
“是啊,娘,你怎么知道是海里长的,你见过大海吗?”大兔疑惑地问。
冷凝霜放下筷子,郑重地对双胞胎说:
“要想什么都知道,就必须好好读书。你们两个最近玩太久了,该干点正经事了。从今天下午开始,给我好好学宫规。我告诉你们,做事情不管是不是你想做的,要么不做,做了就要做到最好。现在不是扮家家酒,你们是名副其实的皇子,不管你们想不想,既然是皇子,就给我做个最好的皇子。”
双胞胎眨巴着眼睛看了母亲一会儿,忽然,大兔偏过头,严肃地问白兔:
“最好的皇子是什么样子?”
白兔额角挂了一枚大大的汗珠:“这个嘛……“
冷凝霜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白兔嘿嘿讪笑:
“你娘说什么最好就是什么最好。”
双胞胎鼓起嘴巴,冷凝霜警告:
“你们要好好学,不许捉弄人。”
白兔看了看一脸郁闷的双胞胎,讪笑道:
“他们才四岁,其实不用这么早学也不要紧。”
“四岁不小了。既然想做人上人,单凭血统是不行的。学会了不做是一回事,不会又是另外一回事。”
白兔轻轻叹气,爱莫能助地看着两个儿子:“娘子有些时候相当地严苛呢!
饭后,冷凝霜换了一身男装。白兔在双胞胎可怜巴巴的眼神中跟她出了门。
“娘子,你对大兔二兔太严厉了,他们还小呢。”他劝道。
“说好的,教育孩子时你会站在我这边。”冷凝霜睨了他一眼。
“是。”白兔无奈地应了,握着冷凝霜的手上了车,马车一路向城里驶去。
进入城中,冷凝霜掀开纱窗向外瞧了一瞧。不愧是一国之都,街市繁华,人烟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边蹲着两只硕大的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一看就是公侯世家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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