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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她不想管了……
二兔在床上躺了一路,直到抵达丽州城那一天,他才生龙活虎起来。
船到达港口时正是上午,繁华的丽州城依旧兴旺热闹。
冷凝霜猛然想起,当年从富贵村来到丽州定居时,停泊的码头正是这里,一眨眼已经过去六七年了,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两个孩子重新回来很开心,一路跑在前头。
白兔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跟在后头,连打了几个喷嚏后,才终于引起冷凝霜的注意。
“你没事吧?”她皱眉问。
“娘子,”他缩成一团,两眼发灰,可怜巴巴地说,“我有点冷……”
冷凝霜愣了愣,下意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竟滚烫一片!
白兔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本想说什么,哪知却突然眼前发黑,紧接着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他成功地趴在了冷凝霜的怀里!





霜暖 第四十五章 照料,决定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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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霜郁闷透顶!
二兔刚刚退烧,白兔又烧起来了要她贴身照顾,她还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为了防止惊扰村民,冷凝霜命队伍化整为零,鬼子进村似的分批潜入,二十个人在冷凝霜家左边的大野地扎营,剩余的二十个人则隐身在宅子周围进行严密防护。
徐镜儿派的老婆子正帮她看家,冷凝霜给了赏钱,打发她回去。
慕吟风、钟良、雷电、云蔷住进来,四个人挤在两间客房里近身伺候着。
跟来的郎中又给诊脉开了药之后,才被好生送往码头,坐船再回去。
冷凝霜亲自在厨房里煎药,坐在小火炉前用扇子扇,心烦地叹气。
就在这时,慕吟风讪讪地步进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才有点尴尬地叫了声“夫人”。
“有事?”她垂眸扇了下小蒲扇,淡漠地问。
她冷若冰山的模样一般人吃不消,到现在慕吟风仍觉得自家皇上对冷凝霜的执着匪夷所思。
努力将自己是否该多管闲事的怀疑压下去,他握了握拳,轻声回答:
“这一年公子在宫里过得很辛苦,先皇虽然只有公子这一个继承人,却又因为不放心百般试探。公子的储君之位坐得并不稳,每日不仅要处理朝政,还要应对先皇出的各种难题,以及宫里娘娘们的刁难,殚精竭虑,废寝忘食,整天都很憔悴。之所以纳凤贵妃,是因为晋国皇后必姓‘华’。公子花了好大的心思,才说服先皇让凤贵妃为妾,把皇后的位置留给你。”
“所以?”
慕吟风愣了愣。
“他的辛苦是他自己选择的,不是我逼他选择的,你想让我说什么?”她冷淡反问。
好无情的女人!
“就算公子违背了你的意愿回国继任。可他对你的心没有变。这一年来,他天天想着你,却又不敢联络,就怕你会发生危险。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对我和兰墨凉提起你和小公子,担心你们好不好、你是不是还在生气,说个不停。难道只因为你心中有隔阂,他为你做的你就想装看不见吗?”他义愤填膺地质问。
“你僭越了。”她淡淡回答,抬眼,寒芒刺骨,“我是否接受他的好。是我的事,你没有立场说这些。退下吧。”
一丝寒意悄然爬上脊椎,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皇上是对的,这个不温柔也不贤德的女人却拥有堪比帝王的气势,明明荆钗布裙,压迫而来的却是一国之母的威严!
良久,他弯了弯腰。 无言地退出去。
白兔昏昏沉沉地睡在卧室的床上,身体发重,头疼目胀,四肢火热。
双胞胎托着小脑袋集体趴在床边看着他,二兔担心地皱起小眉毛,问:
“爹不要紧吧?”
“不要紧。只有小孩子才会被烧成傻子,爹已经是大人了,不会烧成傻子的。”大兔镇定地回答。
“这么说我差点烧成傻子?”二兔手指尖放在唇畔。歪着脑袋问。
“是啊,你若变成傻子,后半辈子还要我来照顾,吓死个人了。”大兔心有余悸地说。
二兔一个熊扑,无尾熊似的挂在他身上。仰起脸,撅着嘴不爽地道:
“什么嘛。我可是你唯一的可爱弟弟,能照顾你可爱弟弟的后半辈子,你应该用更荣幸一点的语气!”
大兔无语地撇过头去。
二兔觉得被他嫌弃了,就用双手去扳他的脑袋。
冷凝霜端着汤药进来,头疼地道:
“你们俩进来干吗,再被传染了!快出去,去后院照顾照顾哈二吧!”
“可是我很担心,爹是被我传染的么?”二兔扁起嘴唇问。
“他是大人,不要紧,吃了药就好了。你们快出去,这几天够闹腾的,你们可别再反反复复地病了。”
双胞胎鼓鼓腮帮子,手拉手出去了。
冷凝霜端着药碗,回过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不由说了句:
“你醒了?”
白兔用手擦拭了下滚热的额头,扁起泛白的红唇,撒娇似的道:
“娘子你好无情,二兔病了你明明那么心急,我病了你却说不要紧。”
卧病的他脸色绯红,布了一层薄薄的汗,虚弱无力的身体爬上一抹娇慵的妩媚,好似一朵出水绽放的夭夭春桃。
冷凝霜别开眼,哪家病人病了不是一脸菜色,偏他一个大男人却跟个病西施似的,捧心颦眉,一脸勾人狐狸相!
“二兔是我儿子。”她冷淡地说,坐下来。
“我是你相公,你儿子的爹。”他强调。
冷凝霜没好气地哼一声,药碗直接递过去:“喝了!”
“我生病了,手上没力气,你得喂我。”他“娇弱”地眨了眨眼,然后冲着她张大嘴巴,“啊!“
冷凝霜极度不爽地撇了撇唇角,僵着胳膊舀起一勺苦苦的汤药,粗暴地塞进他嘴里。白兔倒是不嫌苦不嫌烫,美滋滋、乐呵呵地喝下去,一双上挑的眼得意地眯成月牙儿。
冷凝霜喂了他一会儿,忽然看着他,平声问:“你和华凤睡过没?”
白兔一口药汤差点喷出来,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知道才一直没问的!怎么可能,女人那么恶心,除了和你,我哪硬得起来嘛!”
他用一点也不害臊地、仿佛这是常识一般的语气,瞪圆了眼睛对着她。
冷凝霜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一下。
“娘子!”他忽然“千娇百媚”地轻唤了句,拉过她的手伸进被窝里,满怀期待地垂下眼帘,害羞地笑说,“‘小白兔’好想你,不信你摸摸!”
紧接着啊地一声惨叫!
冷凝霜捏住他的‘小白兔’,冷冷道:
“少给我得寸进尺。我早就想废了你!”
白兔忧伤地别过脸去,“抽噎”道:“娘子好粗暴!”
冷凝霜无语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双胞胎欢喜的声音:
“谢叔叔!”
白兔的脸瞬间绿了。
谢宛飏大步闯进来,冷凝霜站起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紧张地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皱紧了眉,用非常担心和生气的语气抱怨道: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人送来一封信就突然消失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到处派人找你。你是想折磨死我是不是?!”
一腔怒火噌地窜上来,白兔咬碎一口银牙,冷若寒冰道:
“谢宛飏。你当我死人吗?!”
谢宛飏一愣,这才发现歪在床上瞪着他的白兔,眼眸倏地一沉,心中忽然涌起痛苦,下意识的痛苦。因为潜意识里他知道。这个人的出现将会把一切都终结掉!
他不甘心,他酸心,他浑身不自在。而最最让他愤怒的是,以上那些激发他血液汹涌沸腾的负面情绪,他根本就没有立场表现出来!
细微的情绪变幻落入白兔眼底,他妒火怒火一起翻滚。这个敢觊觎他娘子的登徒子!
谢宛飏很快便将阴沉的心理压下去,折扇一展,微笑道:
“原来是白兄回来了。这么突然,吓我一跳。老家那边可好,听说晋国出美女,白兄留下妻儿这一趟走了一年还多,可有什么香艳的故事。说给我听听?”
他是故意的!
白兔咬牙切齿地笑道:“晋国美女再多,庸脂俗粉。连拿来和我家娘子比较都不配!我家娘子和儿子这一年来承蒙照顾了,我是来接他们回去的。”
谢宛飏眼眸一颤,一阵钝痛从心脏深处逐渐蔓延开来。手指握了握,他眸光黑沉如墨,好似不见一丝星辰的夜空,寒凉冰冷。
这货果然有歪心!
白兔瞪过去,谢宛飏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过来。一时间电光石火交锋,噼里啪啦地碰撞着电焊般耀眼激烈的火星子!
二兔张着嘴看了一阵,轻声问:“他们在干吗?”
“对峙。”大兔沉敛回答。
“对峙?”
“就像阿花和大白为了小黄瓜互相瞪眼。”
“哦!”二兔恍然地捶手掌,歪过头,“那干脆打一架得了,瞪着眼睛多疼!”
白兔和谢宛飏集体扭过头看着这俩熊孩子。
“我说错话了?”二兔不解地问大兔。
“我去整理行李。”大兔转身就走。
“我也去!”二兔屁颠屁颠地跟上。
冷凝霜满头黑线地抚额,对谢宛飏说:
“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了,我有事跟你谈。”
谢宛飏凝了她一眼,沉沉点头。
白兔见他们要走,不爽地叫道:“娘子!”
“你给我老实躺着!”
冷凝霜一记冰冷眼风扫过来,白兔立刻乖乖横在床上装尸体。
院内的桃花已经凋得差不多了。
慕吟月和慕吟风远远地蹲在围墙上,望着立在桃树下那对和谐的男女。
慕吟月睁大眼睛,惊奇地问:“夫人娘娘在红杏出墙吗?”
慕吟风捂住他的嘴就是一顿暴捶。
从卧室看不清桃树的位置,白兔等冷凝霜走了,跑解马似窜到东屋,掀开窗子一角,偷偷往外瞧。
二兔好奇地问:“爹,你在干吗?”
正收拾小人书的大兔回了句:“阿花阿花,准备偷袭。”
白兔满头黑线:“别拿你爹和猫比!”
二兔歪着脑瓜问:“那兔子会偷袭吗?”
大兔认真思考了下:“应该会吧。”
白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还是正事要紧,小心掀开窗扇,探出半个脑袋……
谢宛飏抱胸站在树下,抬头仰望着茂盛的树冠。
“要跟他回去?”良久,他勉力压抑住双眸内在不停翻滚的酸苦,沉声问。明明想带着微笑,含笑的嗓音却挟着浓浓的涩意。
“嗯。”她点点头,“因为时间太紧,我手头的铺子要尽快脱手,所以想请你帮忙。”
“这样好吗?”他突然扭头望着她的侧脸,因为要克制激动的情绪,声调变得有些颤,仿佛想要抓住什么、留住什么似的,说,“一旦跟去,你恐怕就再也脱不开身了。你不是想过平静日子吗?他居然不顾你的反对,为了自己,要把你和大兔二兔推进凶险里,即使这样,你也要和他走吗……”
“他是我丈夫,也是孩子父亲。”她回过身,对他微笑道。
谢宛飏的心因为这一句话龟裂成寸寸碎片……
或许可笑的是他才对!
他避开她的眼神,勉强笑着,指尖因为从胸腔里突然汹涌而来的痛楚,微微发颤。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给你办……”
他偏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再若无其事地呆下去了,转身,大步离开。
冷凝霜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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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第四十六章 本卷,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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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霜将手头的铺子全部脱手,其中一大半被谢宛飏买走了。
再加上多年的积蓄,她用这笔不菲的银子,从谢宛飏手里买下一批汉国特产的青金石、香樟木、雪浪绸。
这些全是在晋国稀缺却备受追捧的,用那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侍卫运回去,到了长安至少增值一倍。
慕吟月望着这一箱又一箱地全部要装车,对慕吟风说:
“来的时候是假商队,这回去就成真商队了。”
慕吟风无语抚额,生意头脑自不必说,这个女人还真懂得利用现成的资源替自己谋利啊!
居住的小院冷凝霜并不打算卖掉,除了粗笨的家具,其他箱笼细软基本都搬空了。
她并不是还想着要什么时候回来,踏出这一步,做出这个决定,她只会往上走,活在让她最为满意的位置上,绝不会再退回来。
但心里对这个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见证了她第一次成亲、第一次生子、第一次为细碎的感情伤神,给了她六年平静生活的地方,她有着满满的不舍。
她想将这里保留下来,一直留下去,也许老了以后还可以回来看看,或者等孙子的孙子好奇地千里迢迢前来参观,那样的话,感觉一定会很微妙吧……
谁知道呢,或许!
临行的前一天,谢宛飏终于将最后一批雪浪绸备齐了,给冷凝霜送过来。
冷凝霜站在门口细心点货,谢宛飏好笑地问:
“点得这么认真,你还不相信我吗?”
冷凝霜看了他一眼,笑道:
“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做生意。过程不能少。”
核对过数目质量没有问题,她唤了声“雷电”。
雷电和钟良抬了一箱银子出来。
谢家做特定的大笔生意时不收银票,只收现银,冷凝霜是按照谢家的规矩来的。
谢宛飏无奈地笑笑,命绿云点了收起来,回头望着冷凝霜一脸公事化的表情,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毛病,他怎么偏偏就喜欢她薄凉清冷、从不感情用事这点?!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望着她含笑道:
“你明天就要走了,跟我去水边走走吧。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
冷凝霜想了想,点头,转身刚要跟他去房屋后的小河边。
有人不干了!
“娘子!”充满醋意的高喝从背后传来。白兔两眼簇着火,自厨房里跑出来,昂贵的象牙白暗纹番西花刻丝玉绸袍子外挂了一条粗布长围裙,手里挥舞着一把大菜勺,恶狠狠地瞪着谢宛飏。语气却异常温柔地笑道,“娘子,饭做好了,吃饭吧!”
虽然自从住进来白兔就一直是这副德行,可每一次看见,雷电三人还是不由得嘴角抽抽。
树顶上的慕吟风直接捂脸装没看见。他劝过了,可皇上不听,还说这是能得到娘子原谅的好机会。让他别来烦他,否则回去就把长安第一丑女赐婚给他。
于是他只能闭嘴了。
“我出去一趟,你们先吃吧。”冷凝霜淡淡说完,转身绕过围墙,往屋后走去。
谢宛飏看了白兔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挑衅,转身跟着走了。
白兔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一起离开。又不敢命令冷凝霜回来,咬紧了后槽牙,火冒三丈。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双手一用力,手里的菜勺咔地断成两截!
“慕吟风!”他冷冷地低喝道。
慕吟风一脸悲催地大树上跳下来,躬身站在他面前。
白兔两下解了围裙扔进他手里,沉声吩咐了句:
“我儿子要吃红烧肉,你给他们做。”说罢大步离了小院,往房屋后头去了。
慕吟风满头黑线地捧着围裙:你不是说饭做完了吗?!
流水潺潺,悦耳叮咚,清澈的河水欢快地向前奔流。明媚的阳光下,荡漾的碧波泛着亮闪闪的光芒,耀眼得好似挂在夜空里的星星。
冷凝霜站在河畔的空地,温暖的风从对岸吹过来,吹乱了耳边的发,也吹起了浅色的裙摆。
谢宛飏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望着她的背影,望了好一会儿,才压抑下胸口越聚越多的酸涩。
将许多情绪深埋进心底,他唇角勾起,挂着轻佻的笑意,上前几步与她并肩。
“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他摇晃着折扇,浮滑地笑问。
冷凝霜哭笑不得:“是你说有话要说,才来这里的吧?”
谢宛飏扁扁嘴,眉一挑,用控诉的语气道:
“明明要甩下我离开,却又不肯说几句暖心的话让我好受点,真是个无情的女人呐!”
“我又没把你挂在身上,何来‘甩下’一说?”她好笑地说。
纵使这是一句配合他、玩笑语气极强的话,可如此直白地和他撇清距离,还是让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用言语描述的酸楚,喉咙处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眼望着河对岸随风摇摆的长草丛,他沉默了良久,忽然轻声说:
“我等你。”
冷凝霜噗地笑了,目视前方,淡淡回答:“别说蠢话。”
“我是认真的。”他转过身,面对着她。她的侧脸线条明明是柔和的,却仿佛在那细腻肌肤的表面,涂上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让人感受到一股不强烈、却存在感极强的寒凉。
然而这寒凉在此时却并不能阻止他倾诉心声,他说:“如果不喜欢再留在他身边,随时回来,我等你,一辈子都等。”
冷凝霜回过身,与他面对面地站着,满眼无奈地笑道:
“那是不可能的。”
谢宛飏的眼眸剧烈地颤了颤,想要摆脱僵硬似的,扑哧一笑:
“今天说不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就不能为了让我心里好过点,说句‘好’。让我这风流倜傥的形象一直保持下去?”
冷凝霜哭笑不得:“你是说着玩的?”
“我是认真的。”他唇角未完全敛起的笑意荡漾着一抹迷人,漆黑如星的眼望着她,却是异常地专注,“我会等你。”顿了顿,“说句‘好’就行了。”
冷凝霜啼笑皆非,顿了顿:“好。”
谢宛飏莞尔一笑,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条晶莹凝重、碧亮喜人的翡翠珠串,递给她:
“收下吧。”
那时没有送出去的珠串,如今再次送到她面前,他满眼的忐忑与期待。
然而她仍是淡漠地摇摇头:“这个就算了。”
谢宛飏的眸光黯淡下来。唇角挂着尴尬的笑意,眼帘低垂,递出去的手也放低下来。顿了顿。偏过头去,望向河对岸,忽然说:
“你看,有水鸭1”
冷凝霜顺着他的目光好奇地望过去。
谢宛飏上前,在她的脸颊上猛然印下一个吻!
温暖柔软的触感。从未体验过的、心脏狂跳的、连指尖都在发甜的激烈感情,汹涌澎湃,却又酸楚苦涩。
冷凝霜愣了愣,接着是哭笑不得,她以为这种事只有初中生才能干出来。
背后的草丛呼啦一声,白兔凶神恶煞地大步冲过来。全身上下满溢了堪比超强暴风雪的冰冷,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走到谢宛飏面前。一拳重重挥过去!
谢宛飏因为还沉浸在那个吻里,没有防备,直接跌进小河里!
白兔卷起袖子,指着谢宛飏气哼哼地叫道:
“谢宛飏,你个小白脸。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非礼我家娘子!你当我是摆设吗?!”
谢宛飏坐在水里。他本来看见他就火大,现在又挨了一拳,更是让他怒从心头起。擦拭了下破裂的唇角,落汤鸡似的跃起来,狠狠一拳击过去:
“说我小白脸?我哪有你白啊!别以为她肯跟你走你就赢了,事到如今我明白告诉你,我对她是真心的,以后你若是让她过得不顺心,我这里她可以随时回来!”
“真心?别让我恶心了,你这个不检点、有一屋子小妾的浪荡子,你的真心可以论斤卖吧!”
“你才一屋子!她明明希望在这里生活下去,你却逼她放弃现在的安稳日子和你回去,自私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说什么?!”
硝烟四起,战斗正酣。
冷凝霜扫了一眼两个抱在一起“感情融洽”的大男人,淡淡说了句:
“你们慢聊。”回家吃饭去了。
“娘子!”白兔被谢宛飏勒住脖子,伸长手臂,装可怜唤道。
谢宛飏一拳挥过去:“一个狐狸装什么兔子,还‘娘子’,少恶心人了!”
白兔眼里寒光一闪,左勾拳出击,战斗继续……
冷凝霜走到院门口,手插进口袋里,忽然眉一皱,再拿出来时,拎出一条通透清澈的翡翠珠串,在阳光下闪耀碧莹莹的光。
她愣了一会儿,唇角微抿,突然一个浅笑,收进兜里,进门去了。
夜风习习。
白兔青肿着脸颊站在桃花树下,唇角勾起恬静的笑,望着树枝上还剩下三五朵顽强的小花挂在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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