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夜尽头

不多一会儿，寝室便渐渐安静下来。刚开学进到新的环境，大家虽然都很亢奋，但仍懂得要遵守学校宿舍的规定，谁都不想在正式上课之前就拿到学校的处分。
此时的温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都无法入睡。
温颜有很严重的“第一夜效应”，也就是所谓的认床。她几乎没有过在陌生环境中迅速入眠的经验。
但这次，认床或许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则是她脑海里怎么也都挥之不去的那个名字、那张偶然间看到的照片以及那个白天所见到的白衬衫。
三者在温颜一闭上眼后，就如同被设定了随机并循环播放一般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又不断重叠。
再加上白天午饭时，宋皓晢和秋白二人明显是故意要回避他们与那白衬衫之间的关系。
他们要隐瞒什么？那个白衬衫他究竟是谁？他会不会真的就是自己一直要找到的阿槿？可是阿槿不是应该还在国外吗？那如果他真的就是阿槿，他为什么又独独不认得自己？
这些疑惑一下全都涌上温颜的心头，如同无数的蚂蚁在温颜心上爬过，说不出的焦躁。
胡思乱想之际，温颜终于陷入了梦境。
梦里，那个白天所见的白衬衫站在一方高台上，隔着很远的距离俯视着站在下方的温颜，满眼尽是轻蔑。他告诉她，他就是如假包换的苏槿，他厌恶她，厌恶极了。说完这些，他又一下出现在了温颜的身前，眼里满是恨意，他说，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大家会在她面前恨不得要把他存在过的痕迹淡化甚至抹掉，全都是拜她所赐，而她凭什么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腆着脸去要求他当她还是自己的伙伴。
那样的眼神和那样的话语，让原本还沉浸在终于和阿槿重逢了的惊喜之中的温颜有些怔楞，心脏也不自觉地跟着紧缩。
字字珠心。
可是，可是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阿槿是那么温柔的人，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呢！
跟着，温颜又梦到了温霄宇，依旧是小时候的那个噩梦。
只不过，这个梦魇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了，久到温颜都快要忘记它的存在。现在，它又一次回来了，似在提醒，更似警告。
最后，温颜突然从满是血泊中的梦境中惊醒，浑身的冷汗，温颜有些脱力，又有些恍然。
天色已微微泛白，温颜心绪不宁，但似乎又格外平静，仰躺在床上，睡意全无。脑中不自觉回想起刚刚那两个表面上毫不相干，但却仿佛彼此都隐藏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梦境，温颜又一次感到了窒息一般的痛苦。她不知该如何自处，只是静默地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
不知怎么的，在昨天新换的浅紫色枕头上，隔着温颜的脑袋，各多了一簇深紫。





他在黑夜尽头 第三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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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第一天，在简短的开营仪式以后，每个班的学生都跟着学校分配好的教官，来到指定的地点进行军训。本着循序渐进的原则，教官非常“体贴”地安排大家学习站军姿。
课间休息时，刚还整齐地站在烈日下的学生早就作鸟兽散，眨眼间就都挤到了周围的树荫下休息。
温颜在前一晚几乎失眠，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却做了那样光怪陆离的噩梦，这会体力明显有些不支，怏怏地惨白着小脸和室友们坐在一块，低声埋怨教官心狠手辣。
“怎么了这是，脸白得跟唱戏似的！喏，这是那谁…呃…我妈弄的柠檬水，赶紧喝点。”宋皓晢转开了杯盖，将一个全新的淡紫色水杯递给温颜，一脑门子汗像是刚刚从教学楼上赶过来。
温颜拿过水杯，朝着快要冒烟的喉咙灌了好几口，耳边传来一阵女生的尖叫声。
柠檬水有些酸，不太像徐含玉女士以往的风格。但不得不说，这很符合温颜的口味。
不过，此刻的温颜完全没心思猜这柠檬水到底是不是徐含玉女士的杰作，她渴得早都没功夫用脑子了。
“喂喂喂，我说二哥，你母上大人给阿颜柠檬水，那我呢？”秋白看到宋皓晢后，从不远处走过来，冲着空了手的宋皓晢发难。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需要我照顾你啊？水我只有一杯，渴的话问阿颜要啊！”宋皓晢摊了摊手，讳莫如深地摆出一副“你要学会自给自足，方能丰衣足食”的表情。
于是，秋白还真就“乖巧”地听从了宋皓晢的“提议”，并自动忽略了刚刚宋皓晢内涵丰富的表情：从温颜手里径直拿过水杯，仰头喝干。
对于秋白的行为，温颜并没太大的意外。要知道，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熟得就差坦诚相见了。口渴了，拿谁的杯子喝个水更是不至于大惊小怪。
此时，耳边的尖叫声被一阵阵女生刺耳的讥讽取代。这也难怪，多数青春期少女的想象唯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一下子两个帅哥围在温颜身边，其中一个还是校草。不知情的一定以为他们在私相授受。这样一来，是挺招人嫉妒。
温颜跟着二位美人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听别人说自己的坏话早就听习惯了，更难听的她也都领受过，更何况这次。温颜权当她们是酸葡萄心理，也不屑理会。
午休，温颜和室友一起拖着近乎透支的身子进了食堂。
“温颜啊。”吃饭时，顾夕瑶像是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看向对面的温颜。
“嗯，怎么了？”温颜扒了口饭，看向顾夕瑶。
“呃，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上午那俩帅哥和你什么关系啊？就课间那两个。”顾夕瑶腆着脸，藏不住的八卦。
“哦，他们啊…”温颜喝了口汤，“都我哥。”
“那怎么一点都不像啊？”顾夕瑶对温颜的答案有点怀疑。
“你这变相说我丑呢是吧？”温颜佯装生气，答非所问。
“哪能啊，你美得跟天仙似的。”顾夕瑶赶紧接了句俏皮话。
温颜被逗乐了，和顾夕瑶一起笑得频频引人围观。潘若在一旁不屑地“切”了声，满脸掩饰不住的嫌弃。夏子文只是埋头吃饭。
傍晚时分，宋皓晢又伴随着尖叫声出现在温颜班级军训的地方。
顾夕瑶见来人是宋皓晢，就跟温颜使了个暧昧的眼色，推着其他两个室友先行离开。
温颜被弄得哭笑不得，只得挺身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跟着宋皓晢和秋白一道。索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三天后，宋皓晢照旧来给温颜送水，不过，杯子从第一天下午就被换成了另一个款式、全新的淡紫色杯子。当然，照旧还是没有秋白的份，倒是秋白在第一天上午以后，再也没夺过杯子和温颜“共饮一江水”。
中午，顾夕瑶习惯成自然地带着另外两个室友弃温颜而去。
原本早该来的宋皓晢，这会却像被什么事耽误了，等了半天也不见来。
坐在树荫下，等得不耐烦的温颜和秋白两人，正欲起身先去食堂，却看到几个身着改良版校服的高二模样的女生走过来，目标明确地对着温颜说有要紧的事情想找温颜。
温颜只觉那几个把校服都能穿得异常猖狂的女生，看起来神情多少都有些古怪。她们分明是冲自己来的，现在却反要让自己亲口确认自己就是温颜。如此，温颜对她们口中的要紧事更多了几分好奇，于是转头和秋白交代了一句，就起身向那几个女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也没多想就跟了过去。
走到不远处的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带路的几个女生停了下来，转身面向温颜。
“你什么东西，敢勾引我家皓晢！”站在最前面的高个子女生撕下了友好的面具。
“不好意思，我不懂你说的‘勾引’。”温颜从那女生的话中，反应过来她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果然又是这样的要紧事，该来的还是来了。可这些人怎么一个个全都不理解这根本不关她的事？！
眼下这样的处境虽然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温颜还特意去向干爸学过些擒拿术，无奈寡不敌众。若是立刻向秋白呼救，温颜又怕没成功倒先被发现，只好先装傻。
“哼，小狐狸精，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还给脸不要脸了是吧！”说着，那女生就抓起温颜的领子，想要往温颜脸上招呼。
“哈？‘给脸’？原来你说的‘勾引宋皓晢’是在‘给脸’啊？真给宋皓晢长脸，倒还不忘顺带标榜一下您自己的行为，您真是太了不起了！真的，我都忍不住想要给您鼓掌了！”温颜净身高165，和那女生个子一般高，气场毫不逊色，抬手就拍掉了领子上的手，一把抓住了那女生扬起的胳膊，附到那女生耳旁轻声道，“还是其实是你想‘勾引’没成功，所以无聊到听别人说风就是雨吧！”




他在黑夜尽头 第三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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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一起修理修理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好好告诉她什么是做人的道理！”高个子女生像是被温颜戳中了痛脚，恼羞成怒地将手从温颜手里挣脱，扭头向身后的女生喝到。
当温颜做好了即将要展开一场混战的准备时，却听见宋皓晢和秋白的喊声，两人正从不远处赶来。他们身后隔了段距离，还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路的姿态不很自然，左脚似乎有些跛，戴着棒球帽，帽檐被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真切。
要说是“跟”，好像也不能算是。温颜根本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棒球帽，似乎完全是陌生的，所以她并不确定这棒球帽是跟在宋皓晢他们身后一道来的，还是只是个路人。
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女生在听到宋皓晢的声音后，一时间乱了阵脚。带头的高个女生之前挑衅温颜时的恼羞成怒，瞬间荡然无存，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什么做人的道理？要不要也来教一下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宋皓晢话中掩不住的怒气。
“皓晢，我…我们只是想帮帮你，让这个恶心的sāohuo不再缠着你啊！”高个女生用一种嗲声嗲气，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声音说道。
温颜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也觉得刚刚真是自己在欺负人，忙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呵，那我还要谢谢你来帮我的忙了？少给我装无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就是你找人在楼上故意拖住我，好让你们在这里撒野吧！”宋皓晢的目光冰冷，扫过那女生时，温颜感觉那女生都颤抖了一下。
“我警告你们，不要再来找阿颜麻烦，他是我……我女朋友！而你什么都不是，所以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我不打女人，可是我更看不得我的女人被打！”宋皓晢像是气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高个女生显然没料到自己会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听到了就给我记住，现在立刻消失！”
那高个女生听后，捂着脸跑远，剩下的几人也随之离开。
“阿颜，你没事吧？都怪我没跟着你，那帮女生看着就非善类。”秋白有些自责。
“没事，别忘了我会擒拿的。”温颜随即将话锋一转，“宋皓晢，你刚刚胡说什么呢！”说时，温颜的耳根就红透了。
虽然之前在一起一向口无遮拦，但被这样结结实实的当众告白，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温颜明知道是宋皓晢即兴胡诌的，但却仍一时感到心突突地跳到了嗓子眼。
“诶，我说二哥，不是我说你，刚才你说那话可真是过了啊！这下，阿颜借着你的‘威力’估计要一战成名了。”秋白哪还有刚刚的自责，装模作样地替温颜声讨宋皓晢刚刚的口不择言。
“我要不那么说，那些女的能这么快走啊！再说了，这话往那一放，任谁今后都不敢再来找阿颜麻烦了，省事。”宋皓晢开始摆事实，讲道理，“再说了，我有那么差吗！从来可都是女生跟我表白的好吗！我独一份的，虽然也不作数啊，就那么随便给了温小颜，温小颜你倒还嫌弃上了。你们也不看看我牺牲多大啊，以前那么多女生巴巴追着的黄金单身汉！现在为了阿颜，全部没戏了。”
宋皓晢捶着胸，做出一副自己亏大了的委屈模样。
“哼，我才没这么弱！要不是你们来了，我早动手了。”温颜对着宋皓晢翻了个白眼，神色淡定，智商基本恢复，“我说二哥，你想借着我的名头，避开那些烂桃花，你直说啊，我可不傻！别指望我会谢你。”
“得了吧，我就说你那点花言巧语搁阿颜这没用。”秋白摊了摊手，挤兑宋皓晢。
“罢了罢了，请你们吃饭去，都不饿啊？”宋皓晢摇摇头，撇了撇嘴。
温颜东张西望了一阵，却不见之前看到的棒球帽，只当自己多虑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不过，宋皓晢舌战众女的事迹，经过一个下午的口口相传，竟演变成了一个传奇而又血腥唯美的爱情故事。所谓“三人成虎”，一点不假。
“一直给你送水的原来就是宋皓晢啊，校草啊，真是名不虚传！温颜，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那么个帅哥为了你单挑那么多黑社会，还赢了，想想都好帅啊！”顾夕瑶的脑洞可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黑洞有一定的亲缘关系。
一向以严苛著称的慈陌市一中，主张学生自我管理，对晚自习更是异常宽容，默许学生自主安排。
所以，在舆论甚嚣尘上之后，温颜怕自己今天再和宋皓晢他们出现在一起，又会被某些花痴、偏激的心理变态女生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被拖到小树林灭口，隔天就登上社会新闻头版头条。于是就死乞白赖地缠着室友一起去教室自习，美其名曰“需要组织保护，骨干成员英年早逝不利于组织长期发展”。
温颜满脸黑线，嘴角抽搐，压低声线怕吵到四周正在自习的同学：“你这都哪听来的小道消息？什么黑社会，也就高二的女生…动手？他才懒得动手，就警告了那几个女生几句…”像是想到什么，温颜脸上拂过一瞬的窘态，随即又恢复如前，“然后那些女生就跑了。”
“啊，就这样啊？不对啊，之前你说他是你哥，可我怎么听说他亲口说你是他女朋友啊？你可别想赖了，这句一定不假！”顾夕瑶笑得一脸狡黠。
“呃…那是他随口扯的！那真是他胡说的！”温颜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竟不自觉地扬了一个声调。
夏子文抬头偏了一眼温颜，复又低头看书。
“得得得，我懂，我懂。”顾夕瑶眼神愈发意味深长。
温颜刚想解释，就见顾夕瑶低下头要看书，一幅打死不理的样子，终于了然何为“哑巴吃黄连”，暗自叹了口气，噤了声。
潘若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翻着手边的时尚杂志，似乎对于她二人的对话毫无兴趣。




他在黑夜尽头 第四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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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最后一天闭营仪式，按照学校一贯的传统，要举行班级间的会操比赛和汇报演出。
天气依旧酷热难当，丝毫没有要下雨的意思，阳光越照越烈。真是可惜了大家这连日来为求雨所做出的努力：一有时间就虔诚地祈求萧雨神送雨。
上午会操比赛时，温颜和秋白动作标准，在一堆南郭先生中鹤立鸡群。于是乎，他们受到教官评委们的一致认可和赞扬，最后甚至还被单独拉到司令台前做典范。
于是，温颜和秋白又一次名声大噪。
这次功劳，全得归功于温颜、秋白以及宋皓晢军人出身、战功赫赫的zhèngyào爷爷们从小就对他们实施的军事化管理。温颜和秋白小时候出了名的调皮捣蛋，相应的，站军姿等各种基本操练一罚罚几个小时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下午，全年级新生以班级为单位，围坐在树荫下准备演出。每班都需要派出一名代表，与指定班级的代表合作。但考虑到同年级的班级总数是单数，就有一个班级会轮到与“特邀嘉宾”合作演唱军歌。
教官为了选代表，让同学们一人唱一句，选出最优秀的人选，代表班级演出。
温颜天生一副好嗓子，小时候经常听爷爷哼军歌，去父亲和干爸的部队无聊时，也总缠着父亲和干爸教自己唱军歌。
快轮到温颜时，大家都被之前几位找不着调的主儿给唱没了兴致。只不过，当温颜一开口，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最后秋白唱歌时却意外跑调，或者说，完全没调。男男女女无不感到错愕和失落，纷纷摇头表示惋惜——如此美人唱起歌来怎么是这般鬼哭狼嚎。
教官看着温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由一脸便秘瞬间变得喜笑颜开：“温颜，全班你歌唱得最好，你看你上午比赛也替班级争了光，下午要不就继续派你去吧！”
“教官我……”温颜还想推辞。
其实，温颜并不喜欢抛头露面。上午的事也是在秋白的陪同下，温颜才硬着头皮撑下来的。她不是不知道藏拙，她之所以敢这样唱，完全是因为有秋白这号人物存在，所以完全没有担心自己会被选上。
刚想到秋白，温颜就朝他瞪了一眼，哪知那人却像没看见似的，扭头继续和边上的女同学聊天。
好你这朵见死不救的交际花。
温颜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定要做一个写有秋某小贱人全名和生辰八字的小人，然后在小人上扎他九九八十一针。
若是熟悉的人，谁不知道他秋白，超水平遗传了他文工团名嗓老妈的歌唱天赋，小曲儿唱得就差出唱片了。要不是他那古董爷爷跨不出心里那道坎，狠心拦着，这会保守估计也早成天王巨星了。
明显的，要不是秋白故意跑调，温颜是绝不会被挑去唱歌的。
“就这么定了。”教官发挥了军人一贯的干脆作风，也没管温颜答不答应，就直接替她做了主。
温颜被安排在节目最后，临到要上场时，温颜才发现一会唱歌要对着全年级，并且还要拿话筒，一时间手心满是汗水。更令温颜紧张不安的是，她的搭档正是上午会操时，偶然间又一次看见的那个白衬衫。
“下面有请一班代表与高年级代表演唱《军中绿花》。”一曲唱罢，主持人开始报幕。
那天温颜梦里的那个咄咄逼人的少年，现在就近在她的眼前。温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可思议地僵硬了起来。
前奏响起，温颜和白衬衫两人拿着话筒，并肩站在众人跟前的草地上。全年级一千多号人齐齐盘坐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说不出的压迫感。在众人的目光中，温颜无处藏身，紧张而又胆怯，竟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第一句由白衬衫先唱。随着悦耳的歌声传入耳畔，温颜感觉身侧的人正转头看向自己。
温颜一边稳定情绪，一边开口唱，其间尴尬而不解地回看向身侧。只见白衬衫礼貌而温柔地笑着，眉眼温和地向温颜点了点头，像是在示意温颜别紧张。
似乎是听不到众人的起哄，红着脸的温颜刹那间觉得身边的人仿佛是自己一直惦念的阿槿，便将那个噩梦一下抛在脑后，大受鼓舞，定了定神，朝身侧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才渐入佳境。
最后，两人也只是相视一笑。
“温颜，你刚刚唱得真好！”顾夕瑶对着刚坐下来的温颜直竖大拇指。
“是嘛，多谢夸奖！”温颜脸上的绯红未褪。
“你这人真还一点也不谦虚啊！”顾夕瑶像是思考了一下，满眼深意地问，“话说回来，你家宋皓晢你不要啦？我可看见你刚刚和你边上那个学长小哥众目睽睽之下，眉来眼去，都快晃瞎我了！说，怎么勾搭上的？速速从实招来！”
“诶，我说顾夕瑶，你可真够八卦的啊！上次我就跟你说了宋皓晢那个真是子虚乌有的事。这次这个学长我跟他也就碰巧合作一下，纯粹唱个歌好吗！”温颜将最后几个字咬重，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他朝我看…是因为我太紧张…怕我影响整个表演而已…”说到这，温颜的声音小了下去。
回想到刚刚那熟悉的笑容，虽有些说不上来的差池，却总让温颜觉得那人像是那张照片里的阿槿哥哥，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果然她的阿槿哥哥没变，才不可能像那天的梦里那样。她更坚定地认可了那个噩梦不过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她惊觉之前匆忙离开时，忘了道谢，忘了问清他是否就是那个她惦念了近十年的苏槿，忘了告诉他她就是小时候一直跟着他的小寒，顿时陷入一阵懊丧。
“我这叫八卦？！天地良心啊！我这分明是在关心你、体谅你、眼红你好不好！我现在也觉得还是这个学长和你搭一点诶…他刚才唱那句‘什么有位好姑娘，我时常梦见她，军中的男儿也有情啊’好家伙，跟看着你的时候那直勾勾的眼神，完全一个意思，简直真情流露！”顾夕瑶看到温颜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语重心长地说。




他在黑夜尽头 第四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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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我不跟您嚷嚷了，咱还是继续看表演吧！”
温颜也不知道顾夕瑶哪只眼睛看出来的这些有的没的，反正她自己除了有一种释然的感动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感觉到。但这些当然是不能和顾夕瑶说的，于是温颜忙转移了顾夕瑶的注意力。
军训结束后，温颜和秋白一同去找还没下课的宋皓晢。
路上温颜对着秋白就是一通人身攻击——从他遗世独立的容貌一直到他世界未解之谜般的性取向。到了位于顶楼的宋皓晢班级门口，秋白几度想只身前往天台，但最后还是很没出息地放不下温姑娘和滚滚红尘。当然，滚滚红尘在其中占了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