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夜尽头

温颜应声将视线往跑道上定了定，余光不自觉地扫过刚刚潘若和那男生所处的方向，两人早都不在那里。
果然，那男生此刻正站在四号跑道的起跑器边，摩拳擦掌，等待解说员的指示。
随着解说员的解说，处的选手都迅速蹲立在助跑器上，只等裁判发令。
比赛开始后，温颜和顾夕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锁定在四号跑道的那个男生身上。没有原先以为的激动和喜悦，温颜此刻的表情难看得离谱，顾夕瑶也是满脸焦虑又隐隐有些尴尬。
比赛结束后，一直候在终点那头的潘若适时地给那男生递上毛巾和饮料，应该在交流比赛的结果，两人看起来亲昵又和谐。
比赛开始前，从有些杂音的解说广播中听到的四号选手的名字，让温颜和顾夕瑶都大为震惊，震惊之余还有些恍惚。
他竟然就是那个白衬衫学长，温颜一直都想再见一面甚至相认的苏槿？！
温颜和顾夕瑶两人都僵立在原地，各怀心思，一时无话。
顾夕瑶偷偷地瞄了一眼温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在心里暗叹一声大事不好，懊悔自己刚刚非要带温颜来看什么学长。
这下可好了，学长都变别人家的了。
懊恼着，顾夕瑶便开始开导起温颜来，毕竟事情是自己搞出来的，于是绞尽脑汁说了一堆让人哭笑不得的话：什么不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应该放眼整片森林，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枝花，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
真是越说越离谱，但看着顾夕瑶那分分钟就能掏出心窝子给你的一脸真挚的憨样儿，温颜也就不忍心纠正她对自己情感方面的认知错误。反正这种事和顾夕瑶根本说不清，一到顾夕瑶脑子里总是会越描越黑，温颜忙点头扯了一下嘴角表示自己没关系。





他在黑夜尽头 第六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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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是真的没关系吗？
这个问题，温颜在刚刚就扪心自问过了。她心底的回答，好像真的也是没什么关系的。
虽然之前看似怎么都应该同温颜相认、重归于好的那个人现在竟视自己如全然的陌生人，甚至还站到了室友潘若的身旁，而且这一站显然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但亲眼所见的真真切切就是如此。
让温颜脸色一下变得难堪的，其实并不是那个人与潘若如何，而是这么久以来，他真的把自己当成陌生人且不愿相认。
所以之前温颜的沾沾自喜，只不过是他对所有人都有的礼节性的客套，只不过温颜想多了。而这无形之中完全印证了温颜刚开学时候的那个噩梦。
再加上之前，在潘若身边，温颜同顾夕瑶谈起的那些关于白衬衫学长，还特意被顾夕瑶导向暧昧的对话，无疑不全都如同一记记耳光打在温颜的脸上。
思及那时潘若不屑的反应，温颜内心更是苦涩。
事实上，温颜之所以那么想要见到苏槿，其实更多的是出于一种骨子里的执着，出于对儿时情谊的珍惜，无关其它。有时候，温颜自己也弄不明白大家都阻挠着，那自己由为什么还要去找到苏槿，哪怕苏槿早就不记得她这个小时候的跟屁虫了。
而往往在这个时候，她总是会想那小时候活生生存在的一个那么重要的人，怎么能够就这样凭空消失，甚至还无端变成了长辈口中无关紧要的人，变成了宋、秋二人面前的禁忌。
她或许只是想要他的一个解释，一个亲自给出的交代。
顾夕瑶得到温颜淡定的回应后，如蒙大赦。另外，还不忘十分自恋地认为刚刚自己对温颜的这番挖空心思的劝导真的起了效，志得意满地给自己的表现打了一百分，百分制的那种一百分。
“走吧，走吧。”顾夕瑶亲热地拉着温颜，刚刚刻意表现的小心翼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如我们去看看校草吧！顺带还有秋白这货，指使我们过来当拉拉队，半天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我觉得他现在八成是在三级跳远那守着他基友了。”
顾夕瑶口中，秋白的基友正是宋皓晢同志。真是好好的姑娘，说腐就腐。
不等两人走到三级跳远那处空地跟前，顾夕瑶就眼尖地看到了由于身高优势而在人群包围之下还能被一眼看见的宋皓晢和秋白。于是，顾夕瑶忙指着他们向温颜邀功，温颜用教科书式的嫌弃脸礼貌回应。
温颜看向顾夕瑶所指的地方，果然是宋皓晢和秋白二人。但他们的身旁似乎还有一个让温颜觉得有些眼熟的人。是了，是那天的那个棒球帽。依旧是那顶帽子，只不过今天还多了一个口罩。
在顾夕瑶不懈的努力之下，温颜和顾夕瑶终于挤了进去。当然，温颜可能是被拽进去的。
正和宋皓晢交谈的秋白在看到二人时，愣了一下后又很自然地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宋皓晢刚好轮到上场，便冲她们挥了下手就去比赛了。
温颜再环顾一眼四周后，发现那个棒球帽竟又一次诡异地不见了。
顾夕瑶自认还是要好好把握下欣赏美色的机会，就也跟着去看了宋皓晢的比赛。
“阿颜，你们不负责啦啦队的工作，怎么跑这里来了！简直是擅离职守啊！”秋白故意摆出一副“上级领导生气了，你们下级喽啰看着办”的架势，拿腔拿调的。
“秋白，我有事要你帮我。”温颜不由分说拉着秋白挤出人群，走到一处角落后，完全忽略掉了秋白刚刚说过的话，“真的很重要，你一定要帮我。”
连名带姓，口吻异常严肃而庄重，言语之间又显得有些迫切。
秋白盯着有点反常的温颜看了几秒，敛去了刚才脸上的嬉皮笑脸，蹙眉道：“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刚刚看到他了，亲眼看到他就在学校！”温颜目光灼灼，“你告诉我那个人他究竟是不是就是阿槿！我都知道了，你们不要再瞒着我了！”
“……”秋白似是没想到温颜会直接问出这些，避开了温颜的视线，显得有些无措，眉头却愈蹙愈紧，“你都知道些什么，肯定是你看错了。这里哪里有什么苏槿，他现在应该逍遥地在国外。”
“你到现在还想瞒着我？！我刚刚还想着二哥不会帮我，只有你心肠软一定能体谅我、能帮我的…”温颜语势由刚刚的强硬急转直下，抑制不住地失落，“我只是想解开这个压在我心头那么多年的谜…我们当初四个人那么要好，秋白你怎么都忘了吗？帮帮我好不好？”
“诶…你想怎么样？”秋白似是妥协。
温颜听到秋白的这句话，感到之前心中所想的全部都被证实。但这一切似乎来得太过轻易。温颜满心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根本无心其它。
“我有很多事要问苏槿。但我觉得你们早就见过，应该还和小时候一样那么要好，似乎并不和我一样与他许久未见。他愿意与你们相处却不从来见我。我如果贸然提出要与他见面，他必然是不愿来见我的。”说及此，温颜脸上满是自嘲，“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带封信给他，请他务必回答我信中的问题。”
“…诶，那，那好罢。”秋白满心的为难和不忍，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
“信我写好会直接放在你的课桌里，到时候你千万记得给他。”
秋白闭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在温颜和顾夕瑶走之后，秋白也是满心满脑的纠结，愁得六神无主，便将温颜刚刚的话悉数告诉给了宋皓晢。
“那你就这么答应了？”宋皓晢眉头紧锁，想要斥责秋白的心软，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能不答应吗？你是不在场，当时她脸上的表情，眼睛就那样看着我，真的，我是没办法说不行的了。”秋白有些无奈，但终究知道自己把这件事办坏了，“可是，难道真的要照她的话做吗？这能行吗？”
“诶，眼下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宋皓晢有些颓然，“我们不能主动再和她提这件事，如果她能忘了倒也就好了，但那又…诶…”




他在黑夜尽头 第七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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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运会后的周日傍晚，温颜刚到寝室放下东西，就被顾夕瑶拖着去了教室复习。
秋白在这个时间，一般都会和宋皓晢一块在学校体育馆打篮球，基本不去晚自习。于是，顾夕瑶便自觉主动地坐到了秋白的位置上。
“后天就要期中考了，阿颜你怎么还那么悠闲啊，我都快愁死了。”顾夕瑶看了眼身旁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西厢记》的温颜，又看了一眼自己物理书上那些如天书一样的语句，顿感生无可恋，将脸一下砸在了物理课本上。
“嗯，我知道，之前复习过了。”说罢，温颜在书上用铅笔写了几笔心得后，将书翻了一页。
“……”顾夕瑶被温颜的反应气出内伤，只不过前一秒还气鼓鼓的，后一秒又瞬间瘫软下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小声说道，“进高中以后的第一场正规考试啊，听说还要公布排名，说不好就要开家长会的，可是我到现在连受力分析都不太会运用啊…诶哟，怎么办啊……”
“公布排名…”温颜低声重复了一遍从顾夕瑶话中得到的关键词，像是有所思考，转身从随身带的书包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递给顾夕瑶，“那你要不看下这个吧，是我做的一些笔记，应该多少有点帮助。”
顾夕瑶接过笔记本，枯木逢春般，眼中一下燃起了希望，仿佛此刻已经中了彩票头奖，热切地说：“我怎么忘了还能求助你呢！阿颜你真是太好了，简直救人于水火啊！”
说罢，还扑过来抱了一下温颜以示感激。
要知道，温颜在之前的班级各科测验当中，成绩一直稳居班级前三，物理学科尤其出色。
“那你有看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吧。”温颜看着正在专心翻看笔记的顾夕瑶说道。
顾夕瑶朝温颜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埋头看书，干劲十足。
在晚自习进行到中途的时候，温颜突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算了下日期，觉得有可能是大姨妈提前来了，就想起身去洗手间。
刚出教室，温颜在走廊上迎面就遇见了怀中抱着一摞作业和的夏子文，行色匆匆。
“子文。”温颜考虑到教室里的同学都还在自习，便只轻轻叫了一声正低头走路的夏子文。
夏子文没有回应，甚至连头也没抬，仿佛没有看见温颜似的，径直走进了教室。
温颜愣在走廊上，回看了一眼，复又走了，心里只当是夏子文走得急，自己喊得又太轻，没有听到也很正常。
期中考在周二如期举行，为期四天。其间，顾夕瑶几乎每考完一场考试，就一脸谄媚得猛夸一通温颜在考前给她的笔记，好像温颜做的笔记就是试卷答案一样。
温言对此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特意制止。
在期中考试成绩正式公布的前一天下午，顾夕瑶从高一年级组办公室回来后，就用一副“我有天大的秘密，快来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们”的表情看着温颜。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温颜被顾夕瑶看得有些不自在，自觉地顺着顾夕瑶，问道。
一旁的秋白也应声抬头，等着顾夕瑶的精彩下文。
“期中考成绩基本都出来了。我去办公看了自己的排名，顺便帮你们都看了哟。阿颜你超厉害的，这次考试你考了年级第5诶！”顾夕瑶艳羡地说。
温颜听了以后，淡定地点点头，表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
“不错，不错。顾夕瑶，那我呢？”秋白问。
“你等下我告诉你，先猜猜我考了第几？”顾夕瑶抱着手臂，也不等温言和秋白回答，就兴奋地说，“我这次考试竟然考了年级25名，哈哈哈哈！真是多亏了阿颜你那本全能笔记，我物理都有85分，我真应该把它给供起来！”
“恭喜你，替你高兴！”温颜被顾夕瑶的话感染了，笑着说。
“诶，那我呢？”秋白有点急了。
对于温颜全程都过于平静的反应，顾夕瑶觉得没有实现自己预期的效果，抿了抿嘴无视了秋白，决定向温颜抛出那颗重磅炸弹。
于是，顾夕瑶鬼鬼祟祟地拉着温颜避开秋白，细声细气道：“我刚刚在看我们年级排名的时候，其实还偷偷翻了高二年级的排名。我在开头才扫了一眼，就扫到了谁，你猜猜？”
“宋皓晢？”温颜几乎脱口而出。
之所以温颜会想也没想就直接说了宋皓晢，还不是因为顾夕瑶此刻脸上期待的表情就差写着“宋皓晢”三个字了。
顾夕瑶欣慰地点点头，又伸出食指对着温颜小幅度地左右摆了一下，道：“爱卿深得朕心，但还不止，除了宋皓晢，我还看到有那谁的学长呢！我……”
自从校运会以后，更确切地来说是顾夕瑶口中的温颜家学长变成了那谁家的以后，顾夕瑶一直对此话题十分谨小慎微。但事实上，温颜好像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与潘若仍是原先那样地相处，根本没有顾夕瑶脑补出来的什么血腥场面，简直正常到让顾夕瑶觉得都有点不正常了。几天以后，顾夕瑶也就觉得应该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便不再有所顾忌。
至于那谁家，自然是潘若家。
“你们俩到底在那说什么呢，非得背着我？”秋白被二人冷落在一旁，心有不甘地刷起存在感来，“还有我的名次你还没告诉我呢，顾夕瑶！”
“告诉你，告诉你，你考了年级第9。”顾夕瑶前面话还没说完，就被秋白硬生生打断，这下子显得有点不耐烦，说话的态度也跟着十分恶劣，“我们在聊卫生巾，就背着你怎么了？要不然你也一起来聊聊你的心得体会啊？”
“……”秋白听后一时赧然，翻了个白眼便悻悻地背过身找后座的男生聊天。
“我…诶，算了，一会我去问老师拷过来，晚自习之前给你看。”顾夕瑶刚想接着说下去，上课铃便响了，只好赶紧说了句话便转过了身。




他在黑夜尽头 第七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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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输入正文傍晚，学校的食堂里，与四周喧闹嘈杂的氛围不同，温颜所在的一桌维持着异常诡异的静默。饭桌上，宋皓晢和秋白没有如同以往一样欢脱地逗闷子，保持着少有的安静，都只是自顾自地吃着自己餐盘里的晚饭。
看了一眼对面有些反常的二人，在他们看上去似乎快要吃好了的时候，心里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温颜，终是没有忍住开了口。
“小白，你把那封信给阿槿了吗？”温颜放下手中的筷子，话中夹杂着明显的忐忑和焦急。
温颜知道秋白答应了会做到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反悔，而且他对任何关于她的事向来都不会和宋皓晢隐瞒，所以此刻在宋皓晢面前也就毫无避讳。
秋白听到温颜突兀的问话，还维持着前一刻垂头吃饭的动作，并没有立即抬头，顿了一秒后抬起头，清了清嗓子问道：“…信？什么信？”
秋白似乎不太理解温颜的问题。
“就是校运会的时候，你答应帮我给阿槿的信啊！”温颜觉得应该是自己问题问得太突然，秋白没能马上反应过来，便再提醒了一句，试图帮秋白回忆起来，“我记得我在上周一晚自习之后就放在你课桌里了，和你说好的。”
“嗯，我知道，我答应你的事我肯定记得。可是你说上周一晚自习，我……”秋白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仿佛温颜问的问题在他看来根本就是莫名其妙的，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用手肘偷偷地在桌下捅了捅宋皓晢，寻求支援。
“那封信我给他了，跟他说了是你的信。”宋皓晢收到秋白的求救信号，立刻便接过了秋白的话，说道。
温颜可以肯定苏槿和宋皓晢都是高二年级的学生，所以这件事温颜会交给秋白去帮忙，本身就是因为她怕被宋皓晢直接回绝，才退而求其次的办法。现在宋皓晢既然主动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与其拜托秋白，确实是宋皓晢更方便一些。
“那他看了吗，知道了是我的信？阿槿他应该还记得我吧…”温颜显然对问题的答案充满期待，但期待的同时，话语里的犹豫又显得她毫无底气。
“呃…看了吧，他记得的，你别多想了。”宋皓晢没有直视温颜，眼眸不自觉地扫向右上方。
“是真的吗？那他怎么说，会回信吗？”温颜刚听到宋皓晢的回答，便抑制不住地弯着嘴角，上扬的语调更是彰显着她此时无比愉悦的心情。
她太高兴了，高兴地觉得自己满腔的血都要沸腾得溢出，这可能是这几年来最让她高兴的事了。
“…这…这我没留意，回去我再问问他。”宋皓晢看着脸上满是喜悦的温颜，暗暗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想要说出的话，语气里却还是透出些许仓皇。
温颜完全沉浸在前一刻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有留意到此刻萦绕在宋皓晢和秋白二人周围的焦灼气氛，更没有发现他们脸上被自己强行扯动嘴角带出的苦笑。
宋皓晢和秋白在告别了要去教室上晚自习的温颜以后，就同往常一样去了学校体育馆打篮球。
两人勉强各进了几球后，便都觉得兴致缺缺，将球直接传给了其他要打篮球的同学手里后，默契地一同走到篮球场边，坐在了不远处的木地板上，各自若有所思。
实际上，从二人与温颜分别之后，脸上便都再也抑制不住地变得阴云密布起来，刚刚二人在打篮球时，心思根本不在篮球上。
“不管你信不信，我压根没有看到过阿颜刚才说的那封放在我桌里的信。”秋白将手握成了一个拳，砸在了地板上，“咚”的一声，“清清楚楚记得周二早上我去的时候，桌里只有一本化学书。”
宋皓晢听到秋白说的话以后，像是从沉思中惊醒，猛地抬头将视线锁定在了秋白的眼睛上。
“根本没有的事情，当时要叫我怎么说？”秋白显然对饭桌上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如果我反问了她我没有看到那封信，她说那封信的时候说得那么言之凿凿，会不会又反过来认为是我出尔反尔了，才编了个借口故意骗她的？”
宋皓晢好像早已猜到其中出了问题，但是又对这件事情真正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
宋皓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认同秋白的想法，之后用手将微微汗湿的额发往后撩起，扶着额头，深锁眉头道：“我原本以为是你拿到了温颜的信之后，又一直还在犹豫之前答应她的事情，才没办法给她交代。她刚才那副憧憬的样子，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我真的实在不忍心说出什么打击她的话，只好将计就计先顺着她，让她吃下定心丸。我想着可以之后再做打算，真也是无奈之举。但是，我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你这么做，现在想想，也恐怕是当时那种情况下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秋白将手中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强按在地板上较劲，“但她今天是信了我们，可明天呢，她会信吗？以后呢，她会吗？她要是再问起来，我们又要怎么回答她？继续这样骗她？万一她哪一天发现了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说的这样呢？然后总有一天她会发现我们这两个自称是她哥哥的人，从头到尾都一直在骗她，我当时真不应该心软答应…”
“话是我说的，我会负责。小白你不用为难自己，这事迟早是要来的。”宋皓晢拍了拍身旁秋白的肩膀，站起了身，口气听起来有些决绝，“如果她知道了，就让她恨我吧。”
秋白跟着站起了身，走到宋皓晢身旁，将右手按在宋皓晢的肩膀上，说道：“我从来都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把这些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之前答应她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我就是觉得今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宋皓晢用手拍了拍秋白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朝他苦笑了一下，看到了秋白脸上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无奈表情。




他在黑夜尽头 第八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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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颜，你晚饭吃好了呀？我这…诶哟，什么书这么好看，能乐成这样？”顾夕瑶一走到座位旁，就看到温颜倚着椅背，手里捧着一本书，满面春风。
“没有，没有，就之前没事看着玩玩的一本书。”温颜听到顾夕瑶的话，立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忙将手中的书合了起来，顺手放到桌子的一侧。
“…是吗？”顾夕瑶瞥了一眼被温颜随手放在桌子一角的那本书，上面赫然标着“时间简史”四个大字，心里不禁打起问号：这本书看起来就有这么高兴吗？
“诶，不是，不是，我今天心情好而已，我心情好还不行了？你刚才怎么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现在说吧。”温颜当然不能把自己所想的事情告诉顾夕瑶，随口扯了几句，便转移了话题，问道。
“哦对，差点忘了，给你看这个！”顾夕瑶说时，笑着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u盘，在温颜面前晃了晃，“之前下午跟你说的，我问老师拷来要给你看的那个排名。”
“…诶，你后来还真去要了啊。”过了快一个下午，温颜早不记得顾夕瑶提过的这桩事情，有点惊讶于顾夕瑶的行动力。
“那是！”顾夕瑶笑得狡黠，拉着温颜走到教室讲台上的电脑前，将u盘插进usb接口，边捣鼓边说，“这事还能有假，主要是我自己也想拿来看看。”
“……”温颜觉得自己想得可能有点多。
“喏，你看，应该就这个吧。”顾夕瑶将一个名为“慈陌市一中期中考试排名”的excel文件打开，先是拖了几下滚动条，调到她理想的位置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