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夜尽头

温颜把视线聚焦到显示屏后，入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宋皓晢的名字。他这次考试依旧没什么进步，雷打不动的万年老二。
“你说宋皓晢怎么会这么厉害的哦，每一门学科的分数都那么高，物…物理竟然只扣了1分！”顾夕瑶显然也是第一眼就锁定在了宋皓晢的那一行，有些痴汉地惊叹道。
可奇怪的是，在宋皓晢上方的那个第一名的姓名那一格，出现的并不是姓名，而是两个星号字符。但是，那个第一名的成绩却每一科都被登记在案，学校似乎也不像是会为此作假的。温颜想着眼前的这个问题，一时都难以找到合理的解释。
“找到了，还有这个。”顾夕瑶将页面微微下拉了一点，偏头却瞧见温颜看得有些出神，出声示意了一下后，用鼠标选中其中的一行，说道。
温颜听了顾夕瑶的话，顺着鼠标选中的那一行看去，有点困惑顾夕瑶的用意，侧头看着顾夕瑶问道：“这是？”
顾夕瑶被温颜的问题弄得有点诧异，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用一副“你在逗我吧”的表情盯着温颜道：“你问我这是谁？这不就是之前你们一起表演，后来你还问我打听过的那个你家…哦不是，那谁家的学长嘛。”
“…啊？”温颜皱着眉看着那一行的那个似是而非的名字，觉得自己瞬间有点懵。
被光标选中的那一行的第一格，静静躺着“苏耹”二字，只前一个字是温颜心中所想，后一个字却是出乎意料的，两个字加起来更是完全的陌生。
“…真是服了你，不知道说你什么好。”顾夕瑶继续翻着表格，口中念叨了声。
“我先回去，你接着看。”温颜也没等顾夕瑶的回答，就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温颜颓坐在椅子上，随手摊开桌角的那本《时间简史》，盯着书中密密麻麻的字，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心里。原来那个白衬衫学长根本不是她要找的那个苏槿，而只是一个长得像，名字念起来也极像的人罢了。
那个时候，温颜已经下意识地认为他就是苏槿，于是所有关于他的事情听起来仿佛都是那么苏槿的。
而今，那些证据在事实面前证明，那只是她太过急功近利的误会罢了，所谓当局者迷。
之前推断出的很多，恐怕都要因此被推倒重建了。
可是，如果他不是苏槿，那苏槿又会是谁？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苏槿和秋白、宋皓晢之间的关系应该依旧如同温颜之前的推测，甚至更好，只不过从目前来看，他是真的不愿意和她相认的。
更重要的一点则是，苏槿这个人，温颜一定是在学校早就见过面的。不然，当时被她质问的秋白没有理由会那么束手无策，会真的答应她提出的要求，宋皓晢更不可能会说苏槿收到了她的信。
答案呼之欲出。
除非苏槿根本就已经不在…温颜被自己一瞬的想法吓到，脸色“刷”地一下变白，忙将这样可怕的念头压下，机械地翻了一页书，在心里安慰自己事情绝不可能会这样。
顾夕瑶不知何时已经从讲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被此时似乎正在专心看书，却浑身莫名散发着微微憔悴感的温颜弄得有点怔愣。明明刚刚还那么喜形于色的，现在怎么一下子就好像有那么点伤感？
顾夕瑶倒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时间简史》这本书应该真是本好书，作为一本科普书籍，还能那么注重读者的阅读体验，阅读的时候可以让读者这么轻易地带入情绪，跟着书一起喜怒哀乐。想到这里，顾夕瑶觉得自己物理不太好，确实应该读些这方面的书启发一下，是有必要把阅读《时间简史》这本书早日提上日程。
想着，顾夕瑶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从课桌上堆着的书中拿出化学课本，准备完成今天班主任布置的化学作业。
找遍了自己所以能放试卷的文件夹和，顾夕瑶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化学试卷。正当她正焦躁地满脑子想着试卷不见了要怎么办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夏子文匆匆离开了教室，似乎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一个瞬间，顾夕瑶想起自己的试卷在上午被夏子文借走了。





他在黑夜尽头 第八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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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化学课讲评试卷时，何娜当众表扬了顾夕瑶的主观题答题思路，并建议大家下课后借来学习。于是，课后夏子文就十分积极地将试卷借走。
顾夕瑶刚才一直都没找到试卷，应该是夏子文还没还回来，。
现在夏子文不在教室，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顾夕瑶赶着要做作业，决定先去把自己的试卷拿回来一下，把作业完成后再借给夏子文，反正夏子文现在人不在教室，应该也不用试卷。
顾夕瑶在找夏子文桌上找试卷的时候，也没想太多，直接就在夏子文堆得很高的书堆里翻出了她的试卷。试卷被压在最底层的化学课本下，顾夕瑶费力抽出时，不小心带出了更下面的东西，一方淡紫色，似乎是一封信，有点眼熟。
顾夕瑶盯着看了几秒，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便将它抽出，果然是一封信。顺手把信翻过来，便看到封口处有一个很小的图章印记。如果顾夕瑶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温颜用的印章。
“阿颜，这是不是你上周一晚自习写的那封信？”顾夕瑶觉得这之中应该出了什么问题，把手中的信递给闻声转过头的温颜，怕温颜误会，又补充了一句：“我刚刚要从子文这拿回我的试卷，却不知道怎么就发现了这封信。”
温颜接过顾夕瑶手中的信，拿在手中端详。
“我看有封口那里有你的印章印子，应该是你的吧？我明明记得那天你说这信要给宋皓晢的，怎么会在子文这里啊？”顾夕瑶不是很理解这封信为什么会奇怪地出现在这里。
“是我那封…可我也不知道这封信为什么会在子文这儿。我那天和你走之前，我是把信放在小白课桌里的啊。”温颜对这件事情感到有点意外，也有点不解。
这封信难道不应该已经被宋皓晢交给苏槿了吗？
在上周一的晚上，顾夕瑶持续用功复习了三个小时后，能量消耗得跟不上供给，肚子就饿得直叫，便想拖着温颜提早结束了晚自习。
温颜在秋白答应自己提出的要求后，立刻就抽出时间，非常郑重地写了信。按照和秋白说好的方式，温颜把信直接放在了秋白的课桌里，等秋白第二天早晨考试前交给苏槿。
所以，那天在二人走之前，顾夕瑶看到了温颜刚要放到秋白课桌里的信时，还轻声调侃了温颜竟然会给秋白写情书。温颜不想顾夕瑶误会又不能说出实情，只好推说这是自己麻烦秋白明天带给宋皓晢的学生会书面申请，因为时间截止在明天中午前，所以才这样做的。顾夕瑶当时听后，朝温颜眯了眯眼，说了句“消息发了都有一个月了，你现在才要交，鬼才信你”，便拉着温颜离开了教室。
两人本想和也来自习的夏子文一同回去，但她们叫了几声夏子文后，夏子文却没有回应，似乎是她太专心了，以至于都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温颜二人见此也就作罢。
当二人看着手中的信，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夏子文回到了教室。
夏子文先是看到了温颜和顾夕瑶二人围着自己的座位，走近才发现温颜手中还拿着一封信，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你们怎么都在我这？”夏子文脸上维持着坦然的表情，语气里还透出质问。
“子文，我刚刚要做作业，你人不在，我就想自己来拿我的试卷，不小心翻出了这个。”顾夕瑶解释了一下，用手指指了指温颜手中的信，“据我所知，这信不是子文你的，也不应该出现在你这里吧。”
“子文？”温颜拿着信，从座位上站起身子，直视夏子文，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夏子文在顾夕瑶和温颜的两道目光中，再也不能维持刚才的镇定，一下就面红耳赤，一副被揭穿了的窘态，但只是片刻，她又恢复了镇定，转身走出了教室。
温颜和顾夕瑶也跟着离开教室，走到等在教室外倚着栏杆俯瞰楼下的夏子文身前。
“没错，这封信不是我的，就是你那天晚上放在秋白课桌里的那封。”夏子文把这些话说得理直气壮，转过头，双眼瞪着温颜，隐隐带着怒气，“我在你们走之后，就把它拿出来了。在我收秋白放在课桌里的化学作业的时候，没人看见！”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温颜震惊了，她难以相信夏子文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问我为什么？”夏子文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将嘴角勾起，做出一个嘲讽的表情，说道，“我就是不想让这份信到你想让它去的地方！”
温颜不明白夏子文在说什么。夏子文根本不可能知道这封信是温颜要交给苏槿的。夏子文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说的是秋白吗？
“为什么你不让温颜把这封信给宋皓晢？”顾夕瑶听了夏子文的话，吃惊而疑惑地问。
对了，那天温颜把信放在秋白课桌里的时候，顾夕瑶问了温颜信要给谁，温颜说的是宋皓晢。
“为什么我……”夏子文像是被顾夕瑶问住了，一时之下整个人都顿住了，双手更用力地拽着自己的裤子，脸变得通红，眼角还有些湿润。
“你，你该不会是对宋皓晢…”顾夕瑶脑子转得飞快，犹豫的话里满是震惊。
“不要再说了！”夏子文像是被彻底戳穿了心中的秘密，抬手飞快地抹了抹眼角，却仍逞强地说道，“我就是不想他收到你的信，不想看到你一面虚伪地在那里故作清高地撇清和他的关系，一面又总是装作不禁意地去和他扯上关系！”
“我…子文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我和宋皓晢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温颜着急解释。
夏子文显然并不相信温颜的话，轻蔑地“呵”了一声后，转身走了。
当天晚上，夏子文整晚都没有回寝室。
第二天，夏子文依旧没有出现。直到早操回教室后，温颜发现夏子文放在桌上的书全部没有了，更确切的来说是，夏子文座位上全部属于她的东西没有了。
夏子文走了，以这样的方式，彻底消失在温颜的生活。




他在黑夜尽头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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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宋皓晢、秋白拉着整个上午表现得都很反常的温颜，来到学校的布告栏前，看学校刚张贴出来的全校期中考试排名。
三人在扫了几眼排名后，也不赶着回教室，便走到一旁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诶…怎么又是这样……”宋皓晢在刚才抱有侥幸地看了一眼排名后，还是受到了意料之中的打击。
“二哥，你这次果然还是考了个第二。”秋白挑了挑眉，笑着调侃身边顶着一张生无可恋脸的宋皓晢，“考之前我们打赌的时候，我就说你一定还是考不过阿槿…考不过人家，谁叫你一直是我们的‘二哥’呢。”
大概是在向温颜坦白了苏槿的存在后，秋白在温颜面前说起涉及苏槿消息原本该有的警惕，现在变得越来越弱。不曾想，秋白这次开玩笑的时候完全忘了回避“苏槿”这个敏词汇。
“小白，你说的那人是谁？是阿槿吗？”温颜一下抓住重点，没有打算放过秋白，反而直接点出了他想要糊弄过去的那个名字，一针见血地问道，“所以这个被打了星号的第一名就是阿槿？”
“……”秋白发现自己又一次说漏了嘴，瞬间懊悔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无奈地瞥了旁边的宋皓晢一眼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是他…我就知道他还活着……”温颜低下头喃喃地说着，片刻后又抬头看向宋皓晢和秋白，问道，“二哥、小白，阿槿是不是就是那个总是戴着棒球帽的男生？”
“阿颜，你原来……”宋皓晢和秋白被温颜的问题问住了，温颜她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你们回答我！一定是他吧！”温颜从长椅上站起身，定定地俯看向宋皓晢和秋白。
终于，温颜从他们为难的表情中读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真的是他。”
“呵，多可笑，原本我只是怀疑，现在没想到真的是他。”温颜的话一出口，声音就变得有些漠然，淡淡地透出一股自嘲的意味，“就像现在你们所想的那样，我一开始其实认错了人，以为那个你们认识的苏耹是阿槿。可没想到的是，误打误撞，就好像是天意安排阿槿在那天出现在那里，让小白以为我真的认出阿槿了。”
宋皓晢得知事情的真正始末后，顿时诧异地侧头看向秋白。
秋白也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一直都疏忽了，羞恼地紧闭上眼睛，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满脸掩饰不住的自责和懊悔。
“是不是如果没有发生这些巧合，你们还想继续瞒下去？！”温颜厉声质问宋皓晢和秋白。
果然，温颜从二人的反应中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她感到自己的情绪似乎快到了崩溃的临界点，整个人都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诶…现在你都知道了，一切都如你所见。”宋皓晢无奈地叹了口气，不作任何辩解，低垂着眼眸，不敢直视温颜的目光。
“你们…你们就非要这样做吗？”温颜突然有点哽咽，声调不自觉地扬起，眼眶也渐渐变红，“不光是这件事，还有昨天晚上我问的那封信！秋白你根本没有看到我的信不是吗？宋皓晢你又哪来的信去给了阿槿？我问你，你竟然信誓旦旦地说苏槿已经看了我的信，他记得我！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傻，很好骗，我高兴地全都信了！”
说着，温颜就从口袋里拿出来那封淡紫色的信，在秋白和宋皓晢二人眼前甩了甩。明明眼泪已在温颜的眼眶中打转，却被她强忍住，甚至还刻意地扬起嘴角做出笑容。温颜的表情在那封信的衬托下，变得异常讽刺。
该来的还是来了。
宋皓晢和秋白看着温颜手中的信和脸上令人心疼的笑容，一时都有些无措和不忍。他们早就料到温颜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会那么早，在他们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阿颜，你别哭。我们真的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我们之所以会出此下策，是有苦衷的，你再信我们一次，就这一次。”宋皓晢想要尽可能地安抚温颜，竭力说着好话。
“是啊，阿颜，我和二哥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情，我们会这样瞒着你，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怕你误会。你一定要知道，我们从没想过要伤害你。”秋白真诚地看着温颜，希望温颜能够被自己的话打动。
“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现在却说要让我再相信你们一次，可是我已经害怕了。我在想会不会这一次的结果，最后也像今天这样？”温颜脸上已经没有刚刚那个难看的笑容，她面无表情地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珠，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秋白和宋皓晢说道，“不过，现在要我再信你们也可以。”
秋白和宋皓晢在听到温颜的话后，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温颜一字一句把话说出：“既然这样，我这次就要亲眼见到他！”
“什么？！”宋皓晢和秋白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感觉自己的心脏再一次被提了起来。
“我要见他，亲眼见他，哪怕他不愿意见我！”温颜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语气异常坚定。
“可……”秋白焦躁地闹了挠头发，十分为难。
宋皓晢终于勉强恢复了镇定，平静地说道：“他从来都不是不愿意见你，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他真的始终都记得你。我们一直以来会瞒着你这些，也都是他的意思。”
“你说什么？是阿槿的意思？”温颜有些意外，显然不能立刻理解宋皓晢的话。
宋皓晢点了点头后，说道：“他不方便见你。”
“那如果我偏要见他呢？”温颜一时有些气急。
“诶…算了，算了，我和小白回去见到他，帮你问问他的意思，再来告诉你。”宋皓晢终是不忍，答应了温颜的要求。




他在黑夜尽头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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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傍晚，温颜回到学校，也没顾上和刚到寝室的顾夕瑶打招呼，一把行李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后，就急匆匆地赶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在周三那天中午发生了那件事后，温颜就和宋皓晢、秋白二人起了矛盾，也不再和他们一块儿去食堂吃饭。在教室里的时候，温颜对秋白表现得更是异常冷漠。这样的情况整整维持了近两天，直到周五晚自习后，宋皓晢和秋白声称有事，拦下了要和顾夕瑶、潘若一起回宿舍的温颜，事情才发生了改变。
宋皓晢和秋白在拦下温颜后，温颜就立刻心领神会了他们二人的意图。在和顾夕瑶、潘若简单说明了自己有点事情要马上处理后，温颜就和宋皓晢、秋白一同去了教室外走廊的角落。
“我们把事情全部和阿槿说了，也问过他的意思了。”宋皓晢先开口说道，说完，像是担心温颜会不相信，就又补充了一句，“这次是真的问了。”
温颜有些期待地问：“他是怎么说的？见我还是不见我？”
“他还是说他不方便见你。”
“这样吗？”温颜想被人迎面浇了一碰冷水，从头到脚都变得冰冷刺骨。
“你等我说完。”宋皓晢看着温颜又一次变了脸色，急忙说道，“可是他说的时候又表现得有些挣扎，我看得出来。我和小白只要一想到你那个时候那么难过，我们就很内疚，所以就都没忍住，私心劝了他几次，最后他同意了。”
“真的吗？二哥、小白，我……”
那二人此时也都正看着温颜，温颜在与他们对视的那一刻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把话继续说下去。
“没事的，都是我们不好，今后不会了。”宋皓晢拍了拍温颜的肩膀，安慰着眼眶有些红了的温颜。
温颜揉着眼睛对宋皓晢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
“对，今后不会了！”秋白很释然地说道，最后像是忍了很久后彻底解脱了般说道，“我们终于能像之前一样了，我终于不用再整天被冷暴力了！”
温颜抹了把眼睛，瞪了一眼秋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按照宋皓晢之前嘱咐的时间和地址，温颜提前十分钟到了学校图书馆三楼的休息室。
温颜敲门进去后，立刻就看到了一个正端坐在窗边看书的清瘦男生。那男生乍一看之下便让人觉得很白，准确地说，是有些苍白。而他身上的那件墨黑色长袖针织衫，更把这份苍白显出一丝萧索的意味。在秋日阳光的照拂下，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如同一阵雾气般，消散在那空气中。
电光石火之间，那男生的侧脸与温颜脑海中的苏槿忽的重叠在一起，是他。
“你是阿槿。”这话本应是一个问句，温颜却用了陈述的语气，她很确定是他。
苏槿把手中的书合起，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温颜，用像是昨天才见过面的熟稔语气说道，“是我，小寒。”
温颜的心瞬间抑制不住的飞快地跳动着，言犹在耳，一切都近在眼前。但此时，温颜却突然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怯懦，她在来之前有所准备，可事情真的发生以后，终究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苏槿看着呆呆站在门口的温颜，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傻姑娘，便淡淡笑了笑，说道：“过来，你不是一直都想见我吗？”
“…哦，好。”温颜瞬间红了耳朵，声音也不觉变轻。
温颜虽明知道苏槿的话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但只是被他这样一说，便觉得心尖痒痒的，心中的怯懦又多了一分。
看到温颜有点僵硬地靠近，在自己的对面坐下后，苏槿脸上的笑意更深，问道：“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怕我。”
温颜一时语塞，耳根的那抹红也一下染上了脸颊。
“小寒，我不是不愿意见你。”苏槿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不过所幸，现在我们又见面了。那些事情太复杂，里面牵扯太多，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温颜自然是满腹疑虑的，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叫嚣着，想问明白苏槿为什么必须要这么做。但当她看到苏槿说话时，是那样的诚恳而为难，她便有了妥协。
“阿槿这样说了，那我就不问好了。”温颜垂眸，乖巧地点了点头。
“但是，小寒，有件事我还是要说。这次见面以后，我们恐怕不能常常再见。”苏槿在内心斟酌后，终于看着温颜开口说道。
“为什么？”温颜一下子不能接受苏槿的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却不料在站起身时，由于动作太过迅疾，一个不小心，温颜就被自己绊住了。眼看就要摔倒，温颜被两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扶住，堪堪站稳。
待温颜站直身子，想要感谢苏槿扶住自己时，却发现苏槿的脸色变得有些异常，牙关紧咬，甚至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苏槿扶着椅子，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站立姿势，左脚正不自然地踮着，整个人的重心都落到了右边。
温颜顿时联想起在高中第一次撞见苏槿，那时的他，左脚好像就是有问题的。
“阿槿，你……”温颜有些担心地看向苏槿，手足无措地干站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没事，老毛病而已。”苏槿勉强让自己站直，坐回到椅子上。
温颜有点讨厌刚刚的自己，也不接话，定定地望着苏槿，像是在询问，眼神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