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枪手1号
不得不说? 这个时代,大唐的官员们的信誉还是很好的,在得到了郑端的保证之后,财主们心满意足地回去开始筹备一系列投资事宜了? 而各家也在吉首派了专人? 开始做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
郑端则骑上了马,开始四处奔波。
首先当然是要去找钱。没有钱,啥也干不成。
湖南总督钱彪对于开发吉首,当然是举双手欢迎的,但是说到钱? 却是没有。现在他正着力开始洞庭湖周边地域,这些地方才是膏腴之地? 湖南一地的经济,就指望着这些地方呢? 吉首,他实在是不敢抱太大的指望? 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
郑端几乎是死皮癞脸地软磨硬泡? 这才弄到了区区十万元。这点钱? 塞牙缝儿都不够。
就在郑端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财神爷自天而降,博通钱庄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贷款。
而且一出手就是五十万元,当然,利息要稍微地高那么一点点,以吉首未来十年的财政收入作为抵押。
郑端已经顾不得博通钱庄所要的利息是正常利息的三倍了,他几乎是立即答应了博通钱庄的条件。
他需要一条路。
前期钱彪给他的十万元,他已经拿来建设吉首的第一家厂矿了。
位于双塘的水泥厂。
要修路,就修一条好的,一劳永逸。毕业于武威政经学院的郑端,自然有他的一套理论,与其扒拉一条土路,逢个雨雪便难以通行,还不如一次性地解决问题。朝廷矿冶司的人给他的吉首矿产目录之中,双塘可是有着上好的水泥灰岩、水泥粘土的。
水泥这玩意儿,虽然一年之前矿冶司的那些家伙们便已经研究出来了,但在国内,还并没有大规模地投入使用,主要还是造价较高,绝大多数地方上的人,还是喜欢用三合土。但郑端却有一个府学之时的朋友,现在正在矿冶司,那是一个特别喜欢研究奇奇怪怪东西的家伙。水泥的研究,这个同学也参与其中。他向郑端保证,不久的将来,水泥,必然会成为建筑行业中的一颗明珠,而且会永久不衰。
郑端相信自己这位才华模溢的朋友的判断,在府学的时候,如果这位朋友去考政经学院的话,那绝对会排名前几位,但他就是喜欢搞这些玩意儿,最后考进了科研院。
整个湖南,甚至于整个南方,还没有一个水泥厂,郑端觉得,未来要真如那位朋友判断的那样,那指不定依靠这个水泥厂,吉首便能发财。
当然,前期的十万元不可能造多大一个厂坊,但目前,只要自己够用就好了。
钱到位了,那位朋友也带着一帮子技术人员到了吉首,水泥厂已经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建设当中,预计三个月后,第一批水泥,便可以新鲜出炉。
而与此同时,郑端开始动员他所有能找到的人手,开始修建路基了。
秋收刚刚过去,吉首的百姓们,正是无所事事的时候,当官府付工钱来招揽他们去干活的时候,自然是踊跃得很。
给钱干活儿,这在吉首已经慢慢地形成了规矩。也是让吉首很多被迫搬迁下山到平地之上居住的山民们,第一次对官府有了认可的开端。
因为以前这里也是有官老爷的。但那个时候,给官老爷们干活,是压根儿看不到半个钱的,那叫徭役,是老百姓们必须要承担的义务。不出徭役,那是要去蹲牢房的。
而那个时候的官老爷们,只会提着一条小皮鞭子,傲慢地巡逻在一个个的工地之上,看谁不顺眼了,便是一鞭子抽过去。
自从过去的官老爷被赶走了,新来的官儿却是大不一样,干活儿能拿到钱,这自然就能提高积极性。当然,现在的官儿也严格得多,一点儿干不好就要返工,返工可是没钱可拿的。
更重要的是,没有拿着小皮鞭儿的官儿了。
乡民们最为意外的是,他们居然看到了县里的那些官儿们,成然也挽着袖子,卷起裤子,在跟他们一起干活儿。
便是县尊,也经常出现在工地之上推小车,抡锄头,挥锤子。
最初大家还以为县尊就是来做个样子,秀秀与民共苦,但当县尊经常出现,而且还极其卖力,握笔杆子拿官印的手,给磨出了一个个的血泡的时候,他们才开始觉得,现在,似乎和以往是不太一样了。
特别是当县尊在休息的时候,与他们一样端着黑不溜丢的大碗,滋滋拉拉地喝着凉开水,啃着窝窝头,与他们一起拉家常的时候,这个距离,一下子便被拉近了。虽然还有些畏惧,但却总也有胆大的,凑到跟前,跟县尊说说话,诉诉苦。
“老乡们,以后,这一条路,会一直通到省城去,会把我们这里生产出来的东西,源源不断地运到外面去卖,然后换回钱来。”卷着裤子的郑端赤着胳膊,身上的肌肉鼓鼓棱棱的,穿上衣服,他是一个斯文的读书人模样,脱了衣服,这家伙也是一个典型的肌肉男。这得益于书院的开创者章回,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学问大家的教学理念,君子六艺,差了那一个,在他哪里都是没有好下场的。你可以不精,但你一定要会。
所以从学院出来的这些毕业生们,写文章一流,提刀子砍人,那也是不差的。
“县尊,这条路修完之后,还会有其他能挣钱的活计吗?”一个黑瘦黑瘦的老头大声问道。
“以后挣钱的活计多得是,就怕你家里人手不够。”郑端大声笑道:“我们这里马上要建水泥作坊,要开成药作坊,要建柚洞作坊,生漆作坊,这些作坊开起来之后,会需要大量的人手,只要进作坊做工,一日所得,可比在土里刨食强多了,老黑皮,你瞧你得裤子都迹不住裆了,也不晓得缝一下。这回挣了钱,可得买条新裤子。”
“县尊,我挣了钱要攒起来,还琢磨着娶个媳妇儿呢!”被郑端称为老黑皮的家伙大声道。
“你多大了,还要娶媳妇儿?”郑端取笑道。
“县尊,我是长得老相了一些,可我还不到四十呢!就是家里穷,又长得不好看,没人瞧得上罢了!”老黑皮大声道。
这下子郑端是真吃了一惊,看老黑皮的长相,没有六十也该五十出头了吧,怎么还这般小?转头瞅瞅周边,叹了一口气,一个个看起来都老相啊,说起来,还是穷,吃不好,穿不好,怎么能有一副好皮囊。
“会有的,老黑皮,咱们先把这条路修好,年前,水泥作坊便会开起来,成药作坊等几家也会先行开张,都是能找到事做的。”郑端一口的敢喝光了碗里的水,拎起镐头,道:“大家在山里还有亲戚朋友的,都喊下来帮我郑某人干活,只要来干,便有钱拿,我们可是按天结钱的,这些天,县里短了你们一文钱没有?”
“县尊高义!”
“县尊是好人!”
“拿到钱了。”
众人齐声高呼。
郑端满意地笑了。
他给的工钱真得很低,要是被北地的那些人知道了这个工价,一定会说他郑端就是一个黑心县官,但在这里,大家却很满足了。
寻唐 第一千三百零九: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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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哐哐的锣声,繁忙而又喧嚣的工地,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干活的乡民们扛着工具,有的往家里去,有的则散向周边星落棋布的一些小小的窝棚。
回家的都是离工地比较近的,而在周边搭些窝棚的倒也不是不能回去,而是他们想呆在工地之上,趁夜还能再赚一点。
工地需要大量的小石籽,这些人自备干粮,晚上吃过饭之后,便将拖来工地之上的那一块块大石头砸成小石籽,这个按方论钱。
郑端也住在工地之上。
只要没有特别急的公务,他都是住在工地之上。还别说,只要是他呆在这里,大家伙儿干活儿的热情总是要特别高涨一些。
他当然不会住在窝棚里。一间标准的军帐,成为了他临时的住所,前面办公,后面住宿。一般性的公务,他也就在这里挑灯夜战的处理掉了。
三个白面馒头,一碗红烧肉,一碟青菜,一碗蛋花汤,便是郑端的晚饭。他是北方的,来到湘西很久了,在饮食方面,还是爱吃大馒头。
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看着手里边的一份文件,琉璃灯将不大的军帐照得透亮。
外面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击石头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郑端的思索,抬起头来,看向了外边。
“县尊,我去叫他们找一个远点儿的地方敲!”屋子里的书吏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当即便站起来向外走去。
“不。”郑端摇摇头:“只是刚一听到吓了一跳罢了,我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外边呢再闹腾,也不影响我看书的。他们自管敲他们的,多听一听也就听习惯了。你让他们搬远一些? 等他们敲完了再搬回来,又得费多大劲儿啊!耗了这个力气,明天再干活儿还有力气吗?”
“也就是县尊? 才这么体恤他们!”书吏摇摇头道。
“这不是什么体恤? 这是我们该做到的。以前在书院的时候? 陛下来上过课,以人为本,以百姓为本? 什么事情? 我们都要先想着老百姓,为老百姓创造方便,而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方便? 便让老百姓不方便。”郑端道。“对了? 这些人在工地之上住着? 都吃些什么你知道吗?”
“还能吃什么?无外乎就是窝窝头? 野菜团子呗!”书吏道。
“干吃吗?就没个菜?”
“有? 咸菜疙瘩嘛。烧点水? 把咸菜疙瘩往里面涮一涮,这就算是有碗汤了。有菜有汤有窝窝头,这不全乎了吗?”
郑端怔了半晌,看着面前的红烧肉,蛋花汤? 突然之间就觉得不香了。
看着郑端若有所失的模样? 书吏倒是猜中了郑端的心思? “县尊? 这还是您来了之后才有了这光景,至少这些干活儿的人,吃窝窝头? 野菜团子能管饱了。而且现在的野菜团子里多多少少还是加了一些米面的。以前啊,那就是野菜团子。”
走到了军帐边,撩起帘门,看向外边,月光之下,老黑皮光着膀子正挥舞着大铁锤在敲大石头,敲成了几小块,便又坐下来,拎了小锤子,将石头再敲得零碎。
这些大锤小锤,都是官府提供的,他可置办不起。小小的身影挥舞着大锤的身影,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地令人瞩目,不知怎的,这一幕,竟然在郑端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把桌上的菜给老黑皮端过去。”郑端挥了挥手。
书吏吃了一惊,“县尊,那您今天晚上吃什么?”
“给老黑皮说,换他的菜团子,就说我要尝尝鲜。”郑端道。
书吏明显地楞怔了好一会儿子,直到郑端回头敲着他,他这才忙不迭地用一个盘子装了桌上的吃食,向着外面走去。
郑端放下了帘子,却又扒开了一条小缝,向外看去。
老黑皮明显也呆住了,好半晌,却是叉手向着郑端所在的军帐深深地行了一礼。
郑端不由得笑了起来,这老黑皮心里头,却还是明白的。
片刻之后,书吏端着盘子回来了,上面却是放着三个菜团子。郑端拿起一个,咬了一口,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他家境小康,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玩意儿。后来读书作官,日子更是一日好过一日。
第一口几乎是生吞了下去,第二口却是开始慢慢地咀嚼着,慢慢地咽下去。
有些苦。
书吏倒也是没有说错,菜团子里面的确还是加了一些杂面的,大概是榛子粉之类的。
拿着菜团子,他再一次撩开了帘子,却看见老黑皮端着那几碗吃食,走向了稍远处另外几个砸石头的人,竟然是招呼着大家一起来享用。
“还是一个知道分享的。”郑端微微点了点头:“是个不错的家伙。”
“县尊真是爱民如子。”书吏在一边拍马屁。
郑端一边往回走一边咀嚼着菜团子,“我到吉首已经整整一年半了,别说让大家吃上肉,便连让大家吃上米饭都没有做到,这是我这个亲卫官的失职,光爱民如子有什么用,不能让大家吃饱穿暖,说什么都是虚言?虚言能哄得了百姓一时,岂能哄得了百姓一世。明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一定要让大家放开肚皮子吃饱。”
“县尊一定能办到的。”书吏连连点头道。
郑端没有说话,一边啃着菜团子,一边开始提笔批阅那些文书。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却是传来了老黑皮的声音:“蔡全无多谢县尊大人的赏赐。”
郑端直起腰来,却是没有出去,而是直接大声道:“不是赏赐,是交换。我也吃了你的菜团子。”
外头沉默了片刻,老黑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蔡全无不会说话,但心里却是明白的,县尊您是好官呐。跟着您,我们肯定有奔头。”
“老黑…不,蔡全无,明年这个时候,你一定会凭自己的本事,吃上红烧肉,大米饭的。”郑端道:“去忙活你的吧,别太累着了,明天还有重活计呢!”
“力气是奴力,用了又再来。再苦再累,睡一觉过来,就又有力气了。县尊,蔡全无走了。”
郑端提笔,却没有落下,直到外面再度响起了铁锤击打石头的声音,他的笔触这才终于落了下去。
这一次,却不仅仅是锤击之声了,蔡全无居然还唱起了山歌。
郑端来吉首一年半了,勉强能听懂这里的方言了,但说是不会说的,但现在蔡全无一唱起来,他又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了,不过调子却是别居一格,与北地乡曲全然不同。
“县尊,是薅草歌呢!”书吏笑道。
“你会唱?”郑端道。
“我就是吉首本地人,怎么不会唱?”书吏看着郑端兴趣高昂,便也低声吟唱起来,唱着唱着,发现郑端居然也跟着学唱了起来。
几遍下来,郑端居然唱得有模有样了。
“县尊果然聪慧,非同凡响。”
这个书吏,但凡逮着机会,总是要拍上几句马屁的。郑端倒也不以为忤,能听好话,谁愿意听坏话呢?忠心逆耳,但你时时刻刻逆耳,心理那也是会出问题的。良药苦口,但也只有在得病的时候才能喝啊!
“明天,咱们就来唱这首歌,一边唱歌一边儿干活。”郑端兴致勃勃地道。“对了,今天我要把这些公文批阅完,你白日里也跟着我干了一天儿的活,要是累了,就自去睡。”
“卑职不累。”书吏赶紧摇头道,开什么玩笑,领导都还在干活儿,你能去睡觉?再说了,最初跟着县尊干活儿的时候,那的确是累得要死要活,但现在,却也是熬过来了,不再像最开始的时候,一躺下来全身就跟散了架似的,连根手指头儿也懒得动弹了。
作为一个本地人,早前也为以前这里的县尊服务过,对比前后截然不同的长官,书吏也不由得感慨,胜利者之所以胜利,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位被大唐军军砍了脑壳的前任县令,粗脖子大耳头大肚腩,多走几步路都会喘,吉首城破的时候,平素抬轿子的人跑了个没影儿,牵了匹马来刚爬上去马就趴下了,连亲儿子最后都脚底板抹油跑没了影,等到唐军杀进来冲进来,那位县尊就只能等着被别人砍了。
而眼前的这位,一笔字写得让书吏佩服万分不说,谈起正事来口若悬河,引经据典,怎么看都是满腹经纶的模样。但一转身干起重体力活儿来,居然也是举重若轻,近二十斤的大铁锤,连挥数十下面不改色心不跳,挑着两担土健步如飞,推着独轮车也如履平地。
更重要的是,作为郑端县了县令之后,他因为干得不错而得到提拔从而有机会进入郑端的内室,居然看到了卧室之中有一套全身的盔甲,一柄横刀,很显然,就是郑端自己的。
所谓得文武双全,也不过如此吧。
书吏的瑕想连篇被外面的马蹄之声打断了,他赶紧站了起来,撩开帐门走了出去,却看见吉首县靖安军指挥使王彪正自翻身下马。
“县尊睡了吗?”王彪将马拴在外面的一块石头之上,问道。
“没呢,还在批阅公文。”书吏赶紧道。
王彪点了点头,大步向着内里走去。
寻唐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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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彪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奉郑端的命令调查一件事情。
从一个月前开始修路到现在,来工地之上干活儿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因为这里的工钱,是一日一结,干一天,便能拿到一天的现钱。如果你今儿有事不能来,那也无所谓。官府也不强迫。
最开始郑端手里很窘迫,工价极低,但随着博通钱庄的五十万元正式到帐,郑端手里便显得宽裕了一些,工钱每天便提高了一文钱,别看这一文钱基本上啥也买不了,但对于老百姓来说,就觉得是极不错的了,毕竟比以前是涨了一文,来干活儿的人,倒是更多了一些。
但没过多久,专门负责每日发钱的仓曹,便发现了一件事情。
有好几个来干活的人,在户藉册上是没有的。
应该说,所有在吉首的正常的老百姓,全都是上了户藉的,便连刚出生的娃娃,也必须得上户藉,这是朝廷制度,也是便于朝廷统计人丁,当然,也是为了赋税。大唐收的农税是极低的,但人丁税,却是一直存在着的。
户藉册上没有,代表着什么?
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邻县的人听到这里有钱赚,跑过来赚钱了。毕竟现在秋收过后,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以前还能上山去挖药材,打猎啥的,但现在山上不太平,极有可能一去就回不来了。倒不是说会被土匪给杀死,但是被绑上山去当土匪? 倒是极有可能的。再加上吉首现在在湘西几个县之中治安最好的,理论上来说,吉首的土匪? 是已经被肃清了的? 像这一次吉首来了这么多财主准备投钱办厂坊? 其它几个县,可是一个也没有去的。
第二种可能,那就不太好了。
没上户藉册的人? 极有可能是哪里的土匪。
仓曹是个机灵的人? 当场并没有作声,而是给人加上了名字,然后发了钱。连续三天之后? 这几个人消失了? 隔了两天? 这三个人又回来了? 这一次? 又多出了两个。
仓曹这一次不敢再怠慢了? 向郑端汇报了这件事。
郑端大吃了一惊。
如果是第一种状况,那无所谓,反正他正缺劳动力,有人来干活,再好不过。
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
吉首的大股山匪? 的确是被打没了。但当初打散大股土匪的时候? 还是有不少山匪四散而逃了的? 他们仗着地头熟? 往山沟沟里一钻,还真没有地方找儿去,就此躲在山上讨生活? 官府自然也没有这个精力去找他们。而且他们再不犯事,官府也犯不着去找他们了。又不是罪大恶极必须要绳之以法用以杀一儆佰的大匪首。
当然,还有第一种是郑端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就是外头的山匪,还有途径潜入到吉首来,名义上是来干活讨生活,暗地里却是在打探风色,找准机会,便给吉首来一下狠的呢?
要知道,现在整个湘西的山匪大头目可是丁氏的丁晟。
如果是真正的山匪,没有利益的事情,自然是不肯干的,但如果是丁晟,那就不一样了。作为政经学院毕业的郑端,知道有时候政治上的事情,是不能与常理来推断的。
现在吉首作为湘西最平安,发展最好的一个县治,丁晟如果能反吉首打垮了,绝对对于他凝聚整个湘西的土匪是有着巨大帮助的。
现在,丁晟的日子可不好过。
孙德斌袭击石壮,被石壮反过来给算计了。一场大战之后,孙德斌不但彻底地丢了吉首,还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如果孙德斌是普通的将领倒也罢了,偏生此人却是丁太乙麾下的老将,在湘西的人脉,比起丁晟还要深厚,他的被俘,对于整个湘西各部族的震动极大,现在这些部族,只怕每一个都把自己的小算盘拨得嘀哒作响。
再就是官府对于山上的经济封锁,愈来愈严了。山上所需要的那些必要的物资,从大路之上运进来那是想都不要想,而那些隐秘的小道,也正在一条一条地被唐军找到。云、贵、益州等地,费心巴拉地往山里偷运物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唐军给端掉。
由梁晗率领的山地作战部队,愈来愈成为山匪们最大的威胁。他们以几十人上百人为单位活动,四处寻找山匪的踪迹,遇到小股的,直接就拔了,遇到大的山寨,他们便埋伏四周,一旦山寨有人出去,往往便会栽在他们的手里。
你要出动大股人马去找他们,他们跑得被兔子还快,你还不敢追,因为你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把你往陷阱里引,一旦遇到了梁晗的主力,那就是一场灾难。
但如果也出动小股人马来对抗呢,又完全不是对手。不管是单兵素质还是武器装备,双方都没得比。
偷袭,也没有可能。
这些小股的唐军,每一队都带着一两条猎犬,你隔着他还老远呢,猎犬便已经发现了踪迹,对方有了准备,偷袭也就变成了硬杠,最后吃亏的,还是山匪。
用途穷日暮来形容此时的丁氏,当真是不为过的。
但问题是,越是要覆亡的前夕,对方越有可能失去理智发狂。
所以郑端派出靖安军指挥使王彪来调查这一件事情。王彪与军方关系也好,还可以利用他的这些关系,查一查那些由军方把守的卡口。
“县尊,基本查清楚了。”王彪叉手行了一礼。
“辛苦了,坐下说!”看着王彪的表情,郑端也是大致猜到了结果,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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