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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蓝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priest
“熊将军现联系不上了。”胡不归把潜台词省略了,他低着头看着会议室桌面上淡蓝色桌布,十指交叉起来,贴桌面上,听起来十分心平气和,他知道,熊将军对此早有准备,甚至很可能是他本人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怎么愤怒,怎么揣摩都没有用,重要是,我们现该怎么做。”
陆青柏双手抱胸前说:“上回从爆炸蓝印基地那边抢救回来人,当时并没有死,不过十几天以后都呈现出了典型‘睡眠症’症状,这种传染病传染速度极,大家注意到话,前些日子确诊病例几乎每天都以一个可怕速率上升,可那个十三国联合发表声明以后,从昨天到今天,我观察了一下,除了几个个别地点,其他各国没有一个病例增加。”
“我也注意到了。”胡不归说,“那几个病例仍然增加国家都有媒体明确站出来质疑‘造神计划’言论。”
“但是也只是舆论倾向,没有人说出这个‘造神计划’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薛小璐点点桌子上摆着一打报纸,“这样反对也太弱了吧?我看照这样下去,过不了一个礼拜他们就也会跟着妥协。”
“说出来很多人也不会相信,现世界上其他国家‘官方’都承认了乌托邦合法性。”方修皱了皱眉,“这是绑架。”
这确是绑架。
他们不是某一个国家、某一个种族侵略者,他们潜伏形形色色普通人中,防不胜防,让人哪怕想要拿起枪去反抗都无所适从。
他们通过某种手段,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全体人类中传播一种叫做“睡眠症”病,目前没有人知道它机理是什么,又该如何医治,他们可以研究,可来不及了,等他们弄明白这件事时候,也许全世界人都像是《睡美人》里那个城堡一样,一头栽下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
没有一个政府看着每天悄悄呈递上来死亡人数不感觉压力山大,何况政客也是人,也会担心身家性命妻儿老小。
胡不归想着,也许爆炸发生时候——不,甚至早,乌托邦就和各国政府私下里接洽过了,否则为什么从那个时候开始,熊将军就开始紧张地留总部不走了呢?
归零队是熊将军一手建立起来,时间太仓促,很多问题没来得及解决,即使没看到,回想起来,胡不归也能感觉得到老人留总部时候,心里那种焦虑。
只是不能说。
那么多人,死不起,何况真相一出口,社会必然动荡,乌托邦计划曾经起源于本国,比起那十三个不得已做了出头鸟国家,本国政府应该了解这个情况,这个时候暧昧态度,很可能是还没有找到反抗或者解决办法而打太极,可恐怕那边也不好糊弄,所以必须要牺牲那么几个人,表明一个立场。
胡不归敲敲桌子:“我现说事,你们不要打断我,听着就好——常逗,我让你准备东西呢?”
常逗“哦”了一声,从旁边拎出一个袋子,倒出了一堆外形各异怀表,有非常简单圆盘状,骷髅模样,也有卡通小动物形状和镶着花边女士怀表,盖子边缘处都刻了人名字。
常逗按着名字把怀表发下去,剩下苏轻一个被胡不归接了过去,常逗就抓了抓自己头发:“这个是赶制,可能不大理想,我量根据大家自己平时便装风格装饰了一下,戴身上好不要太显眼。”
“这是一个生命感应型联络器,已经提前设定好了,你们拿手里,按下上面一个按钮。”
按下了那个按钮以后,怀表就像是普通表一样,三根表针滴滴答答地走起来。常逗说:“生命感应型联络器启动以后,不要离开自己身上,当携带者生命垂危时候,携带者所地点就会通过定位系统自动出现其他人怀表上,这个定位系统平时是不显示。除此以外,怀表里面藏了一个有抗干扰反追踪功能联络器,可以绕开总部检测,一个能量指示器、一个情绪能隔离器……时间太仓促,我只能做成这样,对不起,弄不出好东西。”
他低下头去,好像自己辜负了组织信任似。
“谢谢。”胡不归说,试图笑一下,可惜有点失败,“程教授父子我已经于前一天就送走了,今天晚上,我需要你们都离开总部……”
“胡队!”
胡不归做了个手势,示意别人不要打断他:“以调研‘睡眠病’名义离开,带好你们各自东西,然后就不要回来了。苏轻你也听见了么?晚上恐怕你还要回来一趟,把孩子领走。”
苏轻打从一开始就沉默,这会才插话说:“孩子跟我都外面。”
胡不归点点头,熊将军说过,苏轻是个极敏锐人,很多事才有苗头,他说不定已经注意到了,于是说:“那你干脆就不要回来了,等下你单独把地址报给我,我想办法把联络器寄给你。”
苏轻就又不再言语了,不但如此,还再一次单方面地关了联络器。
秦落忽然问:“都走了,明天政审人来了怎么办?”
“我留下。”胡不归理所当然地说。
陆青柏指着自己鼻子问:“你觉得老子长得像是把队友丢下,自己跑路混账?”
方修立刻接上:“还是你觉着我长得像?”
秦落摇摇头:“我反正不走。”
薛小璐说:“胡队我看你这是个馊主意。”
常逗终于不懵懂了,明白了胡不归说什么,立刻涨红了脸:“我……我也不……”
胡不归摆摆手:“别急,听我说,上面未必想把归零队怎么样,不然这次来人不会提前通知,你们不要多想,应该只是走个过场,这个时候不走反而是不识趣。”
“但是……”陆青柏皱起眉。
“陆医生,我希望你作为一个军人,能服从命令。”胡不归扫视了几个人一圈,“现回去收拾东西,二十分钟以后我送你们离开总部。”
苏轻这时候很忙,胡不归会说什么,他大概心里有数,所以并没有很留心去听。
熊将军临走时候给了他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张支票和归零队所有核心成员档案,一打开,苏轻就明白了熊将军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熊将军才刚把胡不归叫到八楼去谈哲学,苏轻把自己关屋子里,一目十行地扫过他所有队友背景、出身和家庭。
方修父亲已经去世,母亲是退休教师,胡不归家农村,父母都还健,常逗父母和哥哥都是旅行家,常年分散全球行踪不定,陆青柏父亲被一个医学院返聘回去教学,秦落父母就本地,薛小璐小时候和奶奶长大,老人家现已经去世,倒算是无牵无挂。
苏轻明白熊将军意思,他要来不及之前,解决掉所有人后顾之忧。
这件事他倒是熟练工,安插假身份,办好住处和账户,如何凭空捏造出一个人,怎么把这些人全部分开处理,并且忽悠他们按着自己说去做。
接到胡不归电话时候,他已经短短几天里,基本上办完了以上这些事,正一个人站b市熙熙攘攘大街上——来到了他后一站。
他低着头盯着自己手腕上表,这回身上脸上没有带任何伪装,只穿着一件立领黑色风衣,靠一个不起眼角落里,夕阳把他影子拉得长长,脚下是一堆烟蒂。
忽然,有一个颤抖声音说:“你、你是……”
苏轻就慢慢地抬起头来,看见那辆停门口车上下来人,目光缓缓地和苏承德对上。





终极蓝印 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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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刻,苏轻开始憎恨自己那明显超出一般水平视力,苏承德距离他三米左右,这个距离足够他能看清苏承德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嘴角和眼角一闪即逝、仿佛想要拼命掩盖什么动作,以及那些被牵动起来细小、繁复皱纹。
他看到苏承德因为苍老而下垂眉眼,看到上面雕刻出岁月痕迹,看着他身上穿着卡其色外衣,脖子上没有系好格子围巾,以及下面露出来一点衬衣和马甲边角。
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他们两人对视了足足有五分钟,期间苏承德几次三番地张了张嘴,却始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夕阳光似乎刺痛了他眼睛,苏承德就忽然死死地闭了一下眼,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下似,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苏轻直起身,说了一声“爸”,却只是嘴唇动,没能发出声音来。
这个年迈、成功商人终于还是成功地抑制住了自己情绪,他慢慢地摆摆手,然后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去,把车停好锁好,顿了顿,对苏轻招招手:“进来说话。”
苏轻那三寸不烂之舌好像哑巴了,有什么东西堵胸口,堵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跟着苏承德走进屋里,小保姆迎出来,看见苏轻忍不住愣了一下,目光他那张向来桃花泛滥脸上扫了一圈,就连说话声气都低了几分:“叔,你回来了。”
苏承德若无其事地用手一指苏轻:“这是我儿子,今天留下吃饭,你出去多买点菜。”
小吴答应一声,经过苏轻时候忍不住微微低下头,麻利地换鞋出去了,偌大一个房子里,就剩下了父子两个。
苏轻打量着这里,发现屋里陈设和很多年前没有两样,从那年因为他胡闹,父子两个闹翻,他搬出去以后到现,前前后后算起来,有将近七年时间了——恍如隔世,真是恍如隔世。
“你去哪了?”小吴走了,苏承德才低声问,他刚刚把外衣脱下来,搭沙发背上,手却没有从沙发背上移开,手指紧紧地抓着沙发,抓得太紧,以至于那只手像是颤抖起来了一样。
这问题太不容易回答,苏轻呆了一呆,竟然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苏承德忽然上前一步,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苏轻一巴掌,这一下几乎把他打得扭过头去,苏轻猝不及防,脑子里“轰”一声,苏承德这一巴掌下了黑手,五个手指印立刻他偏白皮肤上浮了起来,苏轻耳朵里是轰鸣,他闭上眼,缓缓地伸手托住被打半边脸,后知后觉地感到火辣辣……真疼。
“几年了?你是去哪了啊?”这一声苏承德吼了出来,苏轻几乎从他话音里听出了一点哽咽哭音,“啊?你到底是去哪了啊?”
“爸……”他几不可闻地嗫嚅着。
“你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个儿子!”苏承德眼睛睁得大大,眼圈红得像是烧着了烙铁,他忽然暴跳如雷地咆哮起来,“你自己算算,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你连个电话也不打,人影鬼影都不见一个?哪怕你留个地址呢?哪怕你不愿意找我,就跟你那群狐朋狗友留个地址呢,啊?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这老头子,好歹让我知道你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苏轻闭上眼睛,忘了哪听过,为什么古人要说“老泪横流”呢——因为人皱纹是横着长。流下来地浑浊眼泪,就被卡那些深刻皱纹里,好像连滚动力气都没有,看一眼,就仿佛是有人他心上狠狠地捅上一刀子。
他感觉脸上冰冷一片,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我回来了,爸……我回来了。”
“爸……我错了。”
近乎歇斯底里苏承德听到这句话以后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他愣了片刻,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百感交集地望着天花板上吊灯,他发现那很多年来——他盛怒时候,后悔时候,疯了似满世界寻找这个孩子时候,所期盼、说不出口,其实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只有这三个字而已,被苏轻抢先说了出来,叫他终于等到了。
于是鼻子酸得一塌糊涂,这许多年社会上争抢、玩命铁汉子就这样掏心挖肺一样地多愁善感起来,他简直分不清自己是想大哭一场还是想大笑一通。
然而苏承德终于还是什么也没做——他老了,没有这个力气了。
僵直地站那里很久,他才慢慢地抬起手,搂住苏轻肩膀,这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他还高了,可是苏轻依然像是他还很小时候那样,顺从地缩进他怀里。
这个是他整个童年时代崇拜对象,整个少年时代憎恨目标,以及整个青年时代想见到、却再难见到男人。
他曾经是英雄、是怪兽、是独裁者,而到了现,苏轻发现,他原来就只是个普普通通老头子,普普通通父亲……而已。
就算上刑场,也总要给人吃顿断头饭,单方面挂断了胡不归联络器,苏轻就知道自己这一天晚上是自由,他心里很踏实,比任何人都要踏实,因为他现发现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用胡不归一句话说——天塌不下来,真塌下来我扛着。
指望别人去扛人,总是不踏实,所以才会害怕和不安。
苏轻现心里就很淡定:我扛住了,大家一起平安无事,我扛不住……那怨自己没本事,怪不得别人,之后哪怕洪水滔天,也是我死之后事了。
小吴买了菜回来,苏轻已经脱下外衣进了厨房,然后苏承德告知她放假了,可以自由活动,一切事物都不用她负责了。
冷静下来,苏承德才感觉到了儿子不一样,不是人变化了,也不是懂事了——长了几岁自然会懂事一点,而是举手投足间气质。苏承德靠厨房门口看着苏轻背影,他忽然发现儿子背特别直,低下头时候,消瘦侧脸自然而然地露出一种笃定。
特别是他眼神变了,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地方,却能感觉到这些年他经历过很多……或许别人没法想象东西。
“爸,罐子里没有鸡精了。”
“橱子里有,拆一袋。”
苏轻应了一声,伸手拉开下面小橱柜门,木头门和他小腿轻轻碰了一下,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苏承德现对和苏轻有关任何东西都敏感,目光立刻移到了苏轻小腿靠近脚踝地方,感觉那略宽西裤裤腿里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就皱了皱眉,忍不住问:“苏轻,你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往裤腿里塞?”
苏轻往外盛菜动作顿了顿,片刻,他才回过头来说:“我一会跟您说。”
然后他把菜盘子交给苏承德:“您先趁热吃着,我再做一个。”
苏承德心里一酸——这个是他以前那个酱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宝贝儿子。
他接过了苏轻手里东西,忽然又注意到,苏轻手上有很多茧子,其他说不出是怎么磨出来,可掌心、以及手指和手掌连接部分那层薄茧,苏承德是知道,他有个发小,后来从军入伍,手上就有这种茧子,是握枪磨出来枪茧。
苏承德猛地抬头看了苏轻一眼,他忽然明白了他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那是出生入死磨练出来某种强大镇定。
父子两个坐饭桌上,这回桌子上终于又只剩下了一套空餐具,絮絮叨叨地说话——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身体怎么样。
可直到这顿饭吃完,苏轻自动站起来收拾餐具,苏承德才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自己说得多,这小兔崽子只是偶尔插几句,每次都把转到他身上话题岔开,又重说回自己身上。
好小子,变成油条了么。
直到苏轻被他打发去洗澡,苏承德才得到机会,轻轻翻开了苏轻放沙发上外衣。
苏轻擦着头发出来时候,就看见茶几上摆着手枪,他证件和一把小刀片,他老爸坐沙发上,叼着根烟,面色十分凝重。
苏轻也没怎么不淡定,反正这件事迟早要摊牌,不单要摊牌,还要想方设法地把苏承德弄走,于是就一屁股坐了他对面。
一整天胡不归都没等到苏轻联络器再打开,对方干脆连手机都关机了,但他倒也没有特别担心——既然屠图图已经被弄出去了,说明这件事苏轻心里是有数,单从私心上说,胡不归甚至希望他一辈子也不要回来。
当天晚上,胡不归送走了他所有欲言又止队友,一个人该吃吃该睡睡,没什么不同——哦,除了要独守空房。
第二天一早,就迎来了所谓“政审”。
来人是个生面孔,直截了当地告诉胡不归,政审期间,归零队所有活动终止,所有留总部人员原地待命,不允许随意外出,至于已经外出,也没有出乎胡不归意料,对方没有过多追问。
他活动空间被限制了一个单独开出来办公室和卧室两点一线,他首先就注意到,这个房间没有监控系统。审查官没有很为难他,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一些模棱两可问题,就给了他一堆材料,让他写好。
软禁第一天,胡不归写材料,有两个人旁边看着他,软禁第二天,胡不归仍然写材料,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软禁第三天,材料只多不少,看着他人却从一整天都坐那里变成了偶尔进来看一眼。
胡不归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地摸索到简易办公桌下面锁着小柜子,拿出熊将军交给他钥匙,挨个试验,试到第四把时候,叫他给打开了。




终极蓝印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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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归不慌不忙地往门口看了一眼,其实这只是个下意识动作,他相信,哪怕就是现奉命看着他人突然推门进来,撞见他正偷偷摸摸地做事,多半也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关上门直接出去。
柜子里有一个文件袋,已经泛黄了,胡不归擦去上面浮沉,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张被不同颜色签字笔标得密密麻麻地图,一份名单——胡不归简单一扫,就知道这份名单上所有人都是化名,后面标明了联系方式和所地点,以及一份支票,一本小册子和一块移动硬盘。
小册子其实是一本日记,是当年乌托邦计划还合法时候,一个不知名人写一本研究日志,胡不归翻了翻就收了起来,心里估计移动硬盘里东西多半也和乌托邦计划本身脱不开关系。
当坏情况发生时候,熊将军替所有人顶下了那个不存罪名,给归零队铺好了所有暗中活动路。
胡不归才要把东西收起来,就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点动静,胡不归猛地回过头来,手下意识地就才摸到腰间,然后他看见人影一闪,一个人跳了进来。
他张张嘴,颇有些目瞪口呆地说:“苏……轻?”
苏轻对他挤挤眼睛,拍了拍身上蹭土,食指竖嘴边,“嘘”了一声。大喇喇地走过来坐他办公桌上——样子十分有恃无恐,应该是早已经注意到这里没有监控系统。
胡不归声音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进来?我不是叫你不要回来?”
苏轻就揪起胡不归前襟,“啪嗒”一下,结结实实地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一双眼睛笑得弯弯,不知怎么,就让胡不归感觉到他心情特别好——他心情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好过,倒不是说苏轻平时有多愁苦,而是这个人还极少没别人面前显露过什么特别情绪。
胡不归本来横眉立目就横不下去了,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表情,看着苏轻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无孔不入啊。”苏轻笑眯眯地说,“总部防控漏洞很多,我没来过时候潜进来都能不被你们逮着,别说已经这么熟了。”
胡不归就发现他突然低龄化了,非常明确地用表情暗示他“我厉害吧,点表扬”,背后好像有条毛茸茸尾巴摇啊摇似。于是虽然他仍然非常苦逼地忧心忡忡着,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一把他柔软头发。
“你总部还有事么?没事我先想办法把你弄出去。”苏轻想了想,片刻,又问,“他们都走了?”
胡不归点点头,把文件袋塞进自己怀里:“图图呢?”
“交给我爸了。”苏轻轻地说,眼角眉梢都跳脱起来,有些像是青年人模样了,他甚至还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爸那人啊,真不好忽悠,又是个倔老头,要是我让他离开b市,恐怕说破大天他也不愿意,不过如果我有事求他帮忙,他肯定是不会拒绝。”
他从怀里掏出一条铁钩子,胡不归面前晃了晃:“楼顶上监视器转到另一边时候有十五秒钟完全死角,爬三层楼,做得到么?”
胡不归点点头,看着苏轻站窗口,颇有些跃跃欲试地盯着自己手表计算时间,忍不住问:“你家人……都安顿好了。”
“所有人家属都搞定了。”苏轻回过头来对他笑了起来,“还去你家蹭了一顿饭,胡队你妈做馅饼真好吃。”
胡不归看着他侧影,心里忽然就特别柔软,低声说:“这事有一天过去了,回家叫我妈天天给你做。”
苏轻就随口调笑了一句:“到时候你怎么跟你妈介绍我是谁?”
胡不归看着他,一百分认真地说:“说你是我爱人,可以么?”
苏轻一滞,飞地扫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有些不自地说:“你也太肉麻了……我倒数了,五、四、三、二、一,跟上!”
他话音没落,人已经敏捷地翻了出去,胡不归紧跟着顺着窗口蹿了出去,苏轻一抬手丢给他一根安全索,胡不归精准地抓住,然后循着重力加速度直线落下,安全索绷紧,弹性极好地伸长了一点又缩了回去,把他整个人空中荡出了一个弧度,正好甩进一闪打开窗户里,胡不归落地松手,往旁边一滚卸下了冲力,随后本能地紧贴墙角,以免被监控系统拍到。
然后就听一声轻微响动,楼道头监视器上红灯闪烁了两下,暗下去了,与此同时,苏轻从窗口敏捷地跳进来,回手一把拽回他钩子和绳索,拉起胡不归:“这边走——刚才吊外面我顺手炸了监控室,距离备用电源到位还有三分钟。”
路线明显是苏轻早就计划好——莫名松动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开偏门锁,以及中间打晕了一个巡逻队员。
胡不归亲眼见证,苏轻撬开一辆车子时间只需要十八秒,胡队这种一辈子遵纪守法、为国为民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动作,车门就打开了,苏轻吹了声口哨,把作案工具揣回口袋:“上车,撤退!”
他不慌不忙地开到大门,被拦住检查,苏轻也不慌张,只是把车窗下拉了一点,连脸都不露,就缝隙里递过一张证件,胡不归目瞪口呆下,门卫居然就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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