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口供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超级码农
陆鸣稳稳心神,仔细一看,一颗心差点提到嗓子眼上,只见三十平米的房间,一张大炕占去了四分之三的位置。
炕上或躺或坐差不多有二十几号人,一律剔着光头,一律光着上半身,高高矮矮、胖胖瘦瘦,每个人都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瞪着他。
在炕的对面则是一排凹陷的墙壁,里面放着碗筷和洗漱用品,不过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另一边则是叠的四四方方的被褥,那情景就像是进入了军营。
还没等陆鸣把整个房间扫视一遍,只听坐在炕沿一个相貌猥琐的二十八九岁的男人说道:“老大,交给我吧……我看这小子有点邪乎……”
陆鸣忽然想起以前好像在什么书上看到过一个情节,第一次被抓进监狱的叫一进宫,并且还要“过堂”,至于怎么过堂他就一知半解了,在他的理解中多半是一顿揍。
不过,此刻他已经心灰意冷,倒也没有多少恐惧,只觉得自己算是彻底堕落了,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老娘千万不要看见自己的处境。
另外,刚才那个警察说赔偿工厂损失的话更加让他提心吊胆,他知道,即便把自己母子卖掉,也赔不起那条生产线。
忽然,只听炕上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声,陆鸣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原本躺在炕上的男人慢慢坐起来,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他,再仔细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看见这个男人双腿上有一条粗重的铁链。
镣铐。
一个念头闪过陆鸣的脑际,再看看其他的人,脚上却并没有镣铐。为什么单单这个男人戴着镣铐呢。
“站好!欠揍是吧?”刚才说话的那个猥琐男人已经从炕上跳下来,凶狠地瞪着陆鸣喝道。
陆鸣本能地双脚并拢,马上站的笔直,好像早就训练过一般。
“犯什么事进来的?”猥琐男人在陆鸣身边转悠着,就像是在掂量自己猎物的实力,一边问道。
“破……破坏工厂……生产线……”陆鸣把刚才从警察那里听来的罪名说了一遍。
猥琐男一听嘴里嘿嘿怪笑道:“你小子有种啊,工厂跟你有仇吗?”
陆鸣回答的稍微慢了一点,屁股上就被猥琐男狠狠踹了一脚,骂道:“尼玛,问你话呢……”
“没有……我不是故意的……”陆鸣急忙辩解道。
猥琐男走回炕沿坐下来,晃悠着两条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鸣……”
“什么?大声点……没听清楚……”
“陆鸣,陆地的陆,大鸣大放的鸣……”
陆鸣话音刚落,猥琐男跳起身来又是一脚,这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痛得他弯下腰去,结果被猥琐男揪着头发拉了起来。
嘴里一边骂道:“尼玛,以为老子是大老粗呀,告诉你,老子也上过大学,难道不识字?”
猥琐男刚说完,坐在炕上的几个人一阵哈哈大笑,只听一个人笑骂道:“仓狗,你上的是社会大学吧,还没毕业就分配到号子里了……”
仓狗干笑几声,冲半卧在炕上一直不出声的、戴着镣铐的男人问道:“老大,给这小子取个什么名字合适?”
男人好像对仓狗折腾陆鸣提不起一点劲,懒洋洋地说道:“你看着办吧。”
仓狗歪着脑袋想了一阵,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一拍手笑道:“鸣就是鸟叫的意思,从今以后,你就叫鸟人,听清楚没有?”
尽管神经高度紧张,可陆鸣还有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为了避免挨揍,赶紧说道:“听清楚了……”
仓狗满意地点点头,又围着陆鸣转悠了一圈,然后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鸣稍稍愣了一下,赶紧大声说道:“我叫鸟人……”
号子里几十个人发出一阵爆笑。
仓狗很得意,正想说什么,忽然外面楼道里响起一阵刺耳的电铃声,陆鸣猛地听见这种类似于警报的急促声响不禁吓了一跳。
仓狗不无遗憾地说道:“老大,今晚的节目看来是没法进行了……”
那个带镣铐的男人慢腾腾地坐起来,冷冰冰地说道:“铺起来……明天再说,先安排他今晚值班,告诉他规矩……”
男人话音刚落,坐在大炕上的几个人跳下地来,从对面墙壁的壁柜里取出被子褥子开始在炕上铺起来,然后按照顺序,一个个在自己的铺位上躺下来。
陆鸣这才明白,刚才的铃声就像是熄灯号,到睡觉时间了,这里是监狱,作息时间自然有严格的规定。
等到所有人都在炕上躺下以后,陆鸣就看出了一点名堂,靠近门口第一个铺位上躺着那个带镣铐的男人,只见他叉着两条腿,一个人占据了几乎两个人的铺位。
从他以下,铺位的大小逐渐减小,等到另一头的时候,每个人几乎只能侧着身子紧贴在一起睡觉,此刻,第三个铺位还空着,应该是属于这个叫仓狗的猥琐男,因为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上炕。
趁着这个时候,陆鸣把自己的新居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个房间呈长方形,差不多有十几米长,最里面还有一扇厚重的铁门,不知道通往什么对方。
铁门的一侧有一堵五十厘米高的隔断,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蹲式便池,房间的屋顶很高,差不多有七八米,在进门的上方三四米处还有一个没有玻璃的大窗户,上面装着铁栅栏。
“鸟人,愣什么,过来……”仓狗站在屋子里的最里面喊道。
陆鸣急忙走了过去。
“今晚你值班,必须立正姿势站好,不准动……记住,如果晚上管教从巡视道过来,必须喊报告,然后说平安无事……”
陆鸣听得一知半解,疑惑道:“什么巡视道?”
仓狗踢了陆鸣一脚,伸手指着对面那个高高的大窗户说道:“那里就是巡视道,管教每两个小时从那里路过一次……你可别打瞌睡啊,否则明天让你掉一层皮……”
这一天对于陆鸣来说既恐惧又刺激,哪有一点睡意,说实话,如果现在让他挤在陌生人之间睡觉,他宁可站在那里值班,起码再没有人来揍他了,正好趁着夜深人静理一理混乱的思路。
尽管他承认那天发生在流水线上的事故跟他打瞌睡有关,可觉得让他一个人承担责任有点不公平。
事实上,根据工厂倒班的安排,陆鸣应该是上中班,所以,前一天晚上他趴在被窝里写作一直到凌晨时分才睡下,按照他的想法,反正上午十二点才接班,他还可以睡好几个小时。
可没想到,他刚刚睡下两三个小时就被人叫醒了,组长说上早班的张康突然发高烧,让陆鸣跟他倒班,虽然万分不情愿,可他还是勉强爬起来上了流水线。
零口供 第四章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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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陆鸣来说,睡眠不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在生产线上迷迷糊糊打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凭借着心中的那股狂热苦苦支撑,没想到终于还是达到那个临界点,终于酿成了惨祸。
当他晕晕乎乎闻到一股焦糊味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书中主人公跟一个女人第一次邂逅时的对白,等到刺耳的警报响起来的时候,只见一股火焰腾空而起,顿时就吓得目瞪口呆,心里只顾哀叹一声,这下可死定了。
幸运的是火势还不是太猛,十几分钟之后就被扑灭了,可生产线却被烧毁了一大截,整个车间烟雾腾腾,充斥着刺鼻的味道。
陆鸣很快被工厂保卫科的人控制了,一个负责人对他进行了询问,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事故的原因和性质很简单,不到半个小时,陆鸣就在一份笔录上签了字。
这时,他虽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更多的还是从经济损失上来考虑问题,不过,就这一个问题已经够他胆战心惊了,他知道,那条生产线价值好几百万,就算要了他的小命也赔不起,
好在保卫科的人并没有对他采取什么强制措施,而是让他回宿舍等候处理结果,厂里面的领导已经在开会研究了。
陆鸣胆战心惊地躺在床上猜测着自己的命运,恰巧手机发来了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没想到第三笔稿费到账了,正如他先前预测的那样,竟然有六千多元。
可这个时候他一点都兴奋不起来,甚至对自己迷恋上网络小说感到一阵后悔,他知道,这一次可不仅仅只是倒霉的问题了,很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厄运甚至灾难。
虽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可毕竟过于疲倦,没多久,陆鸣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只是睡得很不踏实。
因为睡梦中总是出现母亲哭泣的样子,让他的心一阵阵抽搐,他甚至还梦见了警察来抓他,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没想到等他惊惧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真的看见小小的宿舍里站着三个警察。
“陆鸣,穿上衣服跟我们走,你涉嫌破坏工厂生产线被刑事拘留了……”一个警察拿出一副手铐冷冰冰地说道。
陆鸣脑子轰的一下,顿时就不会思考了,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毁了,绝望的就像死过去一样,而梦中母亲泪眼婆娑的面容更加清晰地浮现在他的面前。
陆鸣的800cc血液把前w市建设银行行长陆建民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对于监管医院的王院长来说避免了一次重大的监管事故。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兑现对陆鸣的全部承诺,只是给他改善了半个月的伙食,以便让病犯恢复元气。
财神陆建民获救半个月之后,王院长有关立功的承诺再也没有了消息,实际上陆鸣压根就没有再见过他。
“哼,干部的话你也信?你这点血最多也就换点吃的……”李科长带着不屑的神情嗤笑道。
老赵也点点头附和道:“多半不会有结果,一个犯人是不是立功,也不是王大麻子说了算,他最多也就是往上面报材料……批不批就难说了……”
李科长在铺位之间走来走去,说道:“我估计他连材料都不会替你报上去,再说,你自己签字画押,献血是你自愿的,他可没有逼你……
好在你年轻,有本钱,800cc血也伤不了你的元气,你就知足吧,好歹混了半个月的吃喝,还有烟抽,王大麻子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陆鸣忧心忡忡地说道:“不立功就算了,我就担心他送我回看守所的号子……”
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病犯插嘴道:“应该不会,毕竟你帮他度过了一劫……再说,你救了财神,今后他也会关照你……
你可不知道,财神虽然和我们一样穿马甲,可他是个大人物,外面又有钱,有人罩着他呢,连王大麻子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老赵呲地一笑,教训道:“你懂个屁啊,财神既然一门心思想解脱,你多管闲事救活他,等于让他受二茬罪,他不恨你就好了……”
陆鸣一脸委屈地说道:“又不是我要救他,我也没办法啊……赵叔,你不是说财神已经判下来了吗?他为什么要自杀……”
老赵叹口气道:“死缓,也就是无期徒刑,他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盼头,干脆自我了结算了,省的去劳改队吃苦受罪……财神的祖上肯定做过什么缺德事……”
顿了一下,抬头看看墙角的监控,凑过脑袋小声道:“我听说,他全家基本上都被他的案子牵扯进来了,老婆死在医院里,儿子好像是被警察打死了,基本上已经家破人亡,你说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科长坐到一个摄像头的死角,点上一支烟,悄声道:“可我听说,他到现在都没有交出一分钱,也不知道把钱藏在什么地方了,你说,既然想死的心都有了,还要那些钱干什么?”
老赵哼了一声道:“正因为不想活了,才不会把钱交出来,如果想苟延馋喘的话,早就拿出来将功折罪了,不过,就算他把钱交出来,照样是无期,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不是一个球样……”
正说着,只听铁门上传来开锁的声音,每个人赶紧在铺位上坐好,只见一名管教提着一大串钥匙,大声道:“陆鸣,收拾东西!”
陆鸣一咕噜从铺位上下来,小脸都变白了,颤声道:“去……去哪儿……王院长说过不送我回号子……”
老赵赶紧走过来,一边从床下面替陆鸣拿出脸盆和一点私人物品,说道:“啰嗦什么,还不快收拾,肯定是出院……干部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陆鸣一想起在看守所的号子里受到的非人的折磨,差点哭出来,虽然和老赵、李科长几个病号相处也没有几天,心里面竟有种万分的不舍。
当初陆鸣刚被抓进来的时候,警察曾经问过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可他不想让母亲伤心,所以死活不说。
这样一来,他就等于是看守所号子里没人管的嫌犯,虽然他自己卡上存着一万来块钱,但也不舍得用。
在他想来,既然进了监狱,吃喝拉撒自然有人管,自己那点钱就不用拿出来了。
可等他吃过几次号子饭之后,才发现没有钱的话,每天只能吃到两个黑乎乎的馒头和两碗菜汤,不到两个星期就因为肚子里没有油水而饿的头昏眼花。
当然,如果手里有钱的话,每个星期都有一次购物时间,尽管吃的东西没有外面丰富,可也应有尽有,连烤鸡烤鸭都能买到,关键是要有钱。
不过,他很快发现,就凭自己“新兵”的身份,就算拿钱买来东西也吃不到嘴里,最多也就改善一点待遇,每天少挨几拳而已。
然而,因为身无分文,家里又没人管,虽然在号子里待了三个月,后面也有几个新兵进来,可陆鸣的地位却一直都没有丝毫改变。
他照样睡在大坑的最后面,照样每天要用一把牙刷把厕所和地面刷得一尘不染,照样要替几个牢头洗衣服,稍有不如意就会被人拳打脚踢。
挨打倒也罢了,最难捱的还是晚上的时间,在临睡之前,他必须为其他人表演节目,以便让大家开心。
当然,这里表演节目可不是唱歌跳舞的事情,而是一种对人格的侮辱,比如,有个节目叫做二狗争食,由两名地位最低的犯人趴在地上,用嘴抢夺地上的一只鞋子,嘴里还要发出“旺旺”的狗叫声。
表演完节目之后还要值班,按照规定,值班是号子里所有的犯人轮流,可牢头随便找点茬就可以让陆鸣连续值三个晚上班。
由于睡眠不足,站到后半夜的时候常常打瞌睡,结果干部在头顶巡视道经过的时候就没有及时报告。
这样一来,第二天肯定会有各种惩罚,以至于恶性循环,几乎没有一天能过个安宁的日子。
说实话,陆鸣也曾经想过找管教干部反映一下情况,可当他看见墙上的那个监控探头的时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知道,干部通过监控其实可以看清楚每个号子发生的事情,如果他们想干预的话,早就出面了,之所以没人管,说明他们默许这种情况发生,要不然,牢头也没有这个胆子。
然而,陆鸣虽然生性懦弱,可也不是没有一点血性,男人最后的一点自尊促使他奋起反抗。
那天早晨,他刚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叫起来打扫卫生,当他用牙刷花了一个多小把卫生间弄干净以后,只见牢头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也不管陆鸣还蹲在便池旁边,只管掏出东西就开始放水,结果尿液溅了他一脸。
就这样,陆鸣都准备忍气吞声,可牢头提上裤子之后,忽然用力把陆鸣的脑袋往便池里按,一边还骂道:“你这鸟人……居然消极怠工,磨叽了一早晨连个便池都没有清理干净,今天别想吃饭……”
陆鸣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梦见了早晨的那个馒头和一碗薄薄的稀粥,现在一听老头竟然罚他一天不准吃饭,心中的那股火再也控制不住了,何况,脑袋还被按进了便池,鼻子里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骚味。
这时,其他的犯人都已经起来了,正在整理被铺,也没有人理会厕所隔段里发生的事情,牢头似乎也觉得没趣,按着陆鸣脑袋的手松开了。
只见陆鸣慢慢站起身来,嘴里喘息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仇恨地盯着牢头,胸部一阵阵剧烈起伏。
零口供 第五章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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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一愣,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咦了一声,骂道:“你他妈还敢横……想找死啊……”说完,抡起手朝着陆鸣就是一个耳光。
陆鸣伸手一挡,这一个耳光就没有打中,牢头似乎感到很意外,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小绵羊竟然敢反抗,嘴里吆喝一声,走近一步,一把揪住了陆鸣的衣领,嘴里骂道:“我看你是长脾气了,今天就让你……啊……”
牢头的话音未落,突然惨叫一声,身子猛地跳起来,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捂着肚子,有点不相信似地瞪着陆鸣,嘴里哼哼着说不出话来。
原来,陆鸣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用手里的牙刷在牢头的肚子上狠狠戳了一下,并且整个人好像疯掉了,牢头刚刚站稳脚跟,他就像一头野兽一样朝着他扑过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着,挥舞着双拳照着牢头劈头盖脸的一顿猛揍。
不过,他很快就被几个扑上来的壮汉打翻在地,也不知道有多少拳头多少双腿,反正,他只能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嘴里一边嗷嚎着,咒骂着,那样子显然是不想活了。
最后还是牢头脑子清醒,生怕闹出人命,喝止了大家的群殴,而这时刚好干部也及时出现了。
他看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鸣,然后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好像不是装的,于是就把他送到了一墙之隔的监管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监管医院的医生做出了轻微脑震荡和内出血的诊断,鉴于陆鸣的伤势严重,看守所象征性地调查了一下事故的原因。
最后各打五十大板,凡是参与斗殴的人都加带脚镣手铐一个月,不准购物,不准放风,并且将这些人分散到其他几个号子严加看管。
而陆鸣由于卧床养病,所以就免于处罚,不过,看守所的人都知道他是没人管的犯人,所以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对陆鸣来说,尽管肉体经受了一次痛苦,可也暂时摆脱了看守所暗无天日的生活,监管医院虽然也没有自由,身份也仍然是犯人,可这里的条件就像王院长说的那样,和以前的号子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首先,医院里一个号子只关押五到八个病犯,一人一张床,这在看守所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此外,这里也不用坐班,每天吃饱了就是睡觉,还可以坐在床上打扑克,两隔三天就可以集体到外面的小院子晒半个小时太阳。
如果管教看着你顺眼的话,有时候还可以放出去在过道里帮女护士推推发药的车,或者去院子的花园里清理一下杂草,总之,和看守所的日子相比,陆鸣觉得这里就是天堂。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里再没有人欺负他了。
监管医院有两三个病室里住着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一般都是经济犯,家里有钱,外面有人关照。
说是病犯,其实也不一定有病,基本上都是通过关系住进来的,在判决下来之前他们的“病”一般不会痊愈。
像陆鸣这种没人管的犯人能住进监管医院,肯定是有病,并且病的不轻,不过,都住不长,病情稍微好一点之后就会被送回原来的号子。
只是,这里的伙食费贵的有点离谱,一个星期就要一千块钱,伙食比一般老百姓家庭都吃得好,当然,像陆鸣这种没钱的人可没有这种待遇,他只能吃馒头喝菜汤,质量和看守所差不多,但却管饱。
陆鸣所在九号病室的四个人全是大贪污犯,每个人都吃小灶,由于油水充足,心事重重,每个人胃口都不太好,每顿饭根本吃不完,这就便宜了陆鸣,基本上每个人都会给他施舍点。
当然,做为回报,陆鸣的手脚也勤快,扫地搞卫生洗碗这些事他就一个人包了,顺带还每天给牢头老赵捶捶腰捏捏肩膀,算是为自己的口福买单。
然而,在监管医院的日子过的越舒服,陆鸣就越战战兢兢,他知道,这种日子随时都有可能戛然而止,早晚有一天他还要回到看守所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经过两个月的休养,陆鸣的伤势渐渐痊愈,可看守所号子里三个多月的日子却在他心中产生了可怕的阴影,晚上经常做噩梦,一听到管教喊他的名字就浑身哆嗦,生怕送他回去。
没想到可怕的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知道,只要管教喊哪个病犯收拾东西,就意味着他该出院了,哪里送来的就回到哪里去。
“赵叔……你帮我跟王院长说说……他答应过的……”陆鸣在抱着脸盆出门之前,无助地哀求道。
老赵好像也有点舍不得这个年轻人走,可也没有办法,他走到门口安慰道:“算算日子,你也该开庭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判下来了,再忍耐几天吧……”
陆鸣正想说话,管教干部训斥道:“走啊,婆婆妈妈的,又不是让你上刑场……”
陆鸣端着脸盆绝望地走出了病室,听着身后铁门上锁的声音,真有点上刑场的感觉,心里面把言而无信的王院长恨得要死,只觉得自己800cc血算是白流了。
王大麻子,日你娘呢。
不过,此刻陆鸣虽然又气又怕,可心里却暗自发狠,心想,这次回去,谁要是再欺负自己,就跟他们拼命,如果被打伤了,肯定还能回到监管医院。这样一想,就有种悲壮的感觉。
“站住,往哪里走?”
陆鸣低垂着脑袋只管往前走,心里一边忍不住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忽然猛地听见身后的管教大声呵斥,吓得赶紧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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