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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终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妩墨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答:“不到三小时。”
“那怎么不敲门?”纪念有些心疼。
他笑笑没说话,两人静静看了彼此几分钟,空气里像有什么胶着,甜而不腻。
“走,我送你上学。”他说。
纪念看着他,情不自禁扬起嘴角,这一刻,她想起了邓丽君的一首歌——《甜蜜蜜》。
她觉得,不管他们最后的结局怎么样,喜欢上这个人,这本身就是一件温暖美好的事。她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able在时的样子。
因为要照顾她上学的时间,able把两人见面的时间,改成了清晨和晚上。
able每天接送她上学、放学,两人像散步似的,一路慢慢走,两个人之间越来越默契,即便沉默时气氛也仍然和谐,没有一点尴尬。
学校里的女孩子都羡慕她有一个这样体贴英俊的男友,纪念笑笑不解释,私心里她希望他是男朋友,可他是吗?
他说她还小,那是不是意味着等到长大就可以了?
2009年,1月1日,举国欢庆新年,这一年,她十七岁,是她和able认识的第二年。
able和她都不是爱热闹的人,元旦那天,他们并没有去伦敦,而是留在了剑桥,同行的还有沈静微,他们三人一起在餐厅吃饭,吃完饭,又一起去看烟火表演。
沈静微穿着红色大衣与able并肩而立,她的笑容在火光的照耀下一点也不比天空中盛开的烟火逊色。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纪念看着他们,有点儿想哭。
后半夜,街上仍然有人,大家成群结队,欢声笑语,有喝多了的青年在高声唱歌,他们在路上遇见许多人,每一个人都十分热情地对他们说:“happy new year!”
他们也回:“happy new year!”
沈静微与able先送她回去,站在院子外,他们和她告别,看着她进院子再转身离开。
纪念回过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愣怔几秒,脱口喊出:“able。”
他们停下,一起回头看着她。
纪念的心狂跳不止,像是要蹦出喉咙。
她想起了林喜儿的话,万一他和别人在一起,看你怎么办?不能想,一想就觉得难过得要死,她心里瞬间生出一股莫大的勇气,她默默对自己说:“纪念,加油!”
她打定主意后,转身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拳头紧紧握在一起:“able,你能留下吗?我有话和你说。”
“好。”他几乎没有迟疑。
一旁的沈静微脸色复杂,但她还是笑着对able说:“那我在前面等你。”
纪念咬着唇,一脸为难的样子。
able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沈静微温和道:“没关系,你先回去休息吧,晚安。”
沈静微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然后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able随她一起进了屋,他能看得出纪念整个人都在绷着,她紧张到了极点。
“你喜欢沈静微吗?”她问他。
他们还站在玄关处,她甚至都不等他坐下,她怕她如果再不开口,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会很快就消失。
able愣了愣,然后摇头。
“那我呢?”她又问。
她一双手在身下握成拳,牙齿咬着嘴唇,一双眼瞪得圆圆的,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你喜欢我吗?”她又问一遍,声音发颤。
able心绪翻涌,他看着她,呼吸一窒,异样而令人激荡的情愫从心底里涌上来,堵在他的胸口,像是要溢出来了似的。
没等他说话,她又再次开口:“able,你要想清楚再回答我。像我这样的胆小鬼,也许……这样的话,一辈子只敢说一次,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然后,诚实地和我说。”
“纪念,我喜欢你。”他看着她,目光十分温柔。
纪念,我喜欢你。
纪念,我喜欢你。
她脑海里、耳里、心里,都回荡着这句话,她呆呆地看着他,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我说的喜欢,不是老师对学生的喜欢,也不是哥哥妹妹那样的喜欢,而是……是……”
纪念羞极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一张脸火烤着一样,又红又烫。
able看着她,心里柔情四溢,他含笑看她,轻声地、坚定地对她说:“我喜欢你,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她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回原处,太过紧张后的突然放松,让她有一种失重后的眩晕感。
她忍不住笑了,眼眶红红的。able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谁打破了一瓶酒,浓烈的酒精在空气里挥发,酒不醉人人自醉。
“砰”一声响。
他们的心都不自觉地颤了颤,紧接着,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他们一起看向外面,不知是谁又放了烟火,天空中,一片绚烂。
纪念,我喜欢你。她坐在沙发上,又想起这句话,情不自禁地笑起来,able看她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她红着脸摇头。
他想起那晚他们从伦敦回来时的场景,当时也是这样的对话,于是,他也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因为你在笑啊。”
able想,他就是在那晚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在看见她的笑容之后,那时他就想,如果他能让她一直这样笑下去多好。这样一想,他的整颗心都柔软起来,莫名而强烈的情愫从心底涌上来,令他蠢蠢欲动,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够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纪念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有女朋友吗?”
“不是。”able看着她,认真地回答。
纪念抿着唇看他,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纪念,你今年十七岁,从法律上来说,还未成年。”他顿了顿,接着缓缓说,“所以,你还不能够为自己负责。”
“不明白。”纪念想了半天,还是不懂。
able笑了笑:“等你到了十八岁,如果那时你依然喜欢我,依然确定自己的心意,我会向你告白。”
“为什么?”
able静静地看着她,眼眸乌黑纯净,他很认真地对她说:“念念,我必须在你成年后,可以为自己言行负责时再和你在一起,否则,我就是个一个不道德的人。”
好好的告白和恋爱,到他这儿了,却成为这样严肃的一件事。
可是,纪念却感动不已,比起太多不负责任的,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说花言巧语骗女孩子的男生,able的举动,更令人觉得安心踏实。
她对他,充满信任以及崇拜。
从她十七岁到二十一岁这四年,是她这小半生中过的最幸福快乐的四年。
当她十八岁生日,他当面告白,她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的准备,她也一直这样笃定他的心意。
大概好的爱情就是这样,在你身边,我就从不怀疑未来,人生一片明朗。
冬日,他坐在沙发上拥着她,给她念诗:“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这样愁苦的诗,经他清冷的声音一念,令人格外难受,她蹙眉,不满地嚷嚷:“哎呀,不应景不应景,换一个。”
他笑了笑,低头看她一眼,接着再念:“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纪念靠在他怀里笑,神情幸福满足。
晚饭后,他们下棋,连输三把者就要给对方唱歌。纪念天生五音不全,唱歌全然不在调上,每次只要她输到第三把,就会想方设法地耍赖,不是对着棋盘打喷嚏,把棋盘上的子儿打乱,就是打哈欠,再不然,故意碰倒水杯。
able宠溺地看着她,伸手去捏她的鼻子,笑着喊她:“小无赖。”
有时,她也会唱歌,因为她每次唱歌,able就会笑得很开心,她喜欢看他笑,所以宁愿自己囧一点。
爱人的笑,敌得过黄金万两,何况区区一首歌。
下雨的夜晚,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如果她睡着了,他就会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卧室,然后,亲吻她的额头,对她说晚安。
夏日的清晨,她会起得很早,独自跑去湖边,录一段风声、鸟叫声,然后再对着空气念一段,晚上睡觉前放给他听。
纪念最不讲理的时候,就是在生病时,那时,她会使性子,会无理取闹,会生闷气,可他从不对她发火,他始终耐心地陪着她,给她唱英文歌,给她读故事,慢慢地安抚她。在他出现前,从没有一个人会用这样温柔的方式对待她,他给了她此生从未得到过的最好的爱与温柔。
初春,他们驱车去几十公里外的生态园看桃花,每一棵桃树长得都不是很高,但枝丫上都开满了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样的美景,语言不足形容万分之一。
午后,他们坐在桃树下晒太阳,纪念靠在able的肩上,望着这满园盛开的桃花,心里无限满足与宁静。
古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她此刻,终于能够理解了。
这样的生活,她一生都不会厌倦。
“我外公与外婆一辈子恩爱,外婆喜欢桃花,外公就为她在院子里种了一颗桃树。每年外婆过生日,外公就推掉所有事,陪外婆在桃树下喝几杯去年酿的桃花酒。他从未与外婆吵过架,有时气极了,也只会说‘你这人,简直越活越不讲理’,外婆索性就不讲理起来,外公无奈地看着外婆,外婆绷不住,自己先笑起来。”谈起往事,able的语气里藏着无限怀念。
曾经,外婆对他说:“孙儿啊,你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你很爱很爱的姑娘,这一生再没有比能和自己爱的人一起生活更幸福的事了。”
他每次都铿锵有力地回答外婆:“好。”
“以后我陪着你,我们一定会像你外公外婆一样幸福。”纪念抱着他的腰,仰头看他。
able笑了笑,然后伸手揉了揉纪念的脑袋。
他笑容里有淡淡的怅然,当时纪念以为,他的怅然只是来自于对逝去亲人的怀念,并无其他,为了不让他伤心,她总是很少问。她常常对他说起自己的家庭和童年,她说自己父母小时候常常吵架,说她如何与母亲作对。
“他们吵架时就像仇人,大声地骂着对方,他们说是为了我才继续在一起生活,我觉得自己成了他们的负累,我觉得他们虚伪,嘴上说是为了我,可却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可他们却一直在骗我。”纪念低着头,缓缓地说。
曾有一度,她认为自己要孤独一生了。她的父母是个坏榜样,看着他们,她觉得害怕,她不懂为什么曾经相爱的人到后来会变得像仇人,彼此都恨不得拿一把刀插进对方的胸口。
因为他们,她对这个世界充满怀疑。
现在,她心里虽然还是很难过,但愿意尝试着说出来了,把这样不足为外人道的委屈,说给另一个人听,不是希望得到理解,只是单纯地想要告诉他自己曾经的生活。
able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他并没有说什么,可她却有一种被理解的感觉。
遇见一个可以令她放心说出过往伤痛的人,并得到理解,何其有幸。那一刻,纪念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过往的一切痛苦,似乎都可以释怀并原谅了。
有一次,他们去伦敦接林喜儿,因为飞机晚点,他们就先去找餐厅吃饭。路上,他们遇见一个流浪汉,流浪汉穿得很邋遢,身上散发着异味,他伸手找路过的人讨要钱和食物,然而却总被呵斥。
纪念看见了这一幕,她飞快地跑去一旁的星巴克,买来面包和热咖啡,然后亲手交到他手里。
现在,她内心充满丰盛的爱与幸福,所以,她愿意把这样的爱分一点给其他人。
able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注视着她,神情温柔。
两年前,她还是一个孤僻、不合群,试图与这世界隔绝,对所有人、事都冷眼旁观的小姑娘;而今,她已走出来,并愿意深入其中,去做万千大众中的一个虽小却能给人带来温暖的角色。
他为他的小姑娘感到骄傲。
她把食物送给流浪汉之后,跑到他身边很腼腆地对他笑了笑,在一起两年了,她还是时常面露羞涩。
他牵起她的手,低声说着什么,夜色中,他的侧脸看起来英俊又温柔。





一念终生 第20章 这么蠢地爱一个人,一生一次就够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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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你,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长了同一张面孔,对于我,他们没有任何分别。
从海边回来后,纪念就一直在床上躺着,她觉得浑身无力,脑袋又重又疼,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可即使再睡着时也睡得并不踏实。
她做了许多梦,梦里,自己又回到青春岁月,回到了和able在一起的日子。她对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仍记忆犹新,就连细枝末节都未曾遗忘,她这样爱他,信任他,她一直深信他对她也是如此。
可是,谈宗熠又怎么解释呢?
纪念头疼欲裂,耳朵里嗡嗡作响,再一次昏睡过去。
“咚、咚、咚!”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林喜儿正在厨房煮粥,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医生来了,立即去开门,她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却是谈宗熠。
林喜儿愣了愣,皱着眉头问:“你来做什么?”
“她生病了?”谈宗熠的脸色不太好看,眼下乌青,一副明显没休息好的样子。
这几天,他一直在她的楼下。她们整整三天都未下过楼,他坐在车里,看见医生提着医药箱走进电梯,他等医生下来后立即过去询问,这才得知纪念生病了。
积郁成疾,高烧不退。医生的话,字字剜心,他实在没办法再忍下去了,必须要去看一看她,否则,没法安心。
“和你无关!”林喜儿把他挡在门外。
他伸出手挡在门上,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有深深的疲倦和无力,片刻后,他一字一句道:“我是able。”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承认,林喜儿是没法让他见纪念的。
林喜儿睁大眼睛盯着他,片刻后,抬起脚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然后趁谈宗熠不防备,一把推开他,迅速关上门。
她真的是气疯了!虽然,她也猜测他可能就是able,可是,当他真的亲口承认了,她又惊又气,简直恨不得杀了他。
他让纪念痛苦了整整四年,这四年来,她从未真正开心地过过一天,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她!
“为什么?”她打开门看着他,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就先红了眼眶,哽咽道,“你知道这四年来的每一个夜晚,纪念都是怎么过的吗?”
“知道。”
林喜儿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到内疚、羞愧的表情,可是没有,他平静如水,一双眼眸乌黑深沉,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先让我进去好吗?一会儿我会和你详说。”他看着她。
纪念躺在床上,她原本就瘦,此时,身上盖着宽大的被,越发显得骨瘦如柴。她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嘴唇苍白,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
他伸手去摸她的脸,烫手的体温从他的指尖传到心尖上。
林喜儿叹了口气:“这几天一直这样,体温最高时曾达到39.7度,降下来了又上去。偶尔醒来,我给她喝点水,她又继续睡。医生让我给她熬一点白米粥,可她不喝。”
他喉咙里阵阵灼痛,许多情绪在胸口翻涌,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在床前蹲下来,用两只手把她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手掌中。她人虽然瘦,但偏偏有双肉手,小小的,柔弱无骨,以前在一起时,他最喜欢握她的手,软绵绵的,令人爱不释手。
林喜儿站在他背后看他,他低着头,肩膀一缩一缩地颤抖着,那样高大的一个人,此时看起来,竟像个小孩。
“心疼了?”林喜儿在一旁问他。
谈宗熠静默不语,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林喜儿不肯放过他,她接着说:“able下葬那天你去了吗?纪念去了。那天剑桥下着雨,所有人都在你的墓碑前站着,纪念从家里赶来,她把他们都轰走了,她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喊,‘里面躺着的不是able,你们不要咒他,这不是able。’”
“她坚持你没有死,她每天都在家等你,一步也不离开,她深信你会回来。每个晚上,她都会起来去开门,她总说自己听见敲门声,总说你就在外面,可每次,她都失望而归。从得知你死讯的那一刻,到后来的整整一年,纪念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医生说她神经衰弱,说她有幻听和幻觉,为了强迫她睡觉,我在她牛奶里放了安眠药,可即便这样,我依旧我常常在半夜听见她的哭声,我打开灯一看,发现她并没有醒。就连睡着了,她都这么痛苦,able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比我更了解纪念,是你把她从孤僻中一步步带出来的,你打开了她的心,你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幸福,你对她而言,绝不仅仅是爱人这样的存在。她信任你,崇拜你,依恋你,可最后摧毁她的也是你。able,人最痛苦的不是从未得到过幸福,而是从幸福最顶端摔下来。”
林喜儿说完,默默地退出房间,关上门。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贪恋,从分开到现在,他虽然一直关注着他,偷偷看望她,可是,这样近地守在她身边,只有在梦里了。
他握着她的手,又伸手去摸她的脸,小心翼翼地,生怕惊醒她。
这些年,他只要想到她还在痛苦,他就恨自己,恨自己不够强大,为了发泄这种恨,他几乎自虐一般地对待自己。
不论严寒还是酷暑,他每天清晨四点起床,进行跑步、俯卧撑、拳击等各种体能训练,冬日裸泳,夏日长跑,从无间断。白天,做大量的功课,暗地里搜集资料,经营自己的人脉和整合资源,做投资、运营。
这一次,他要的是万无一失,一击必中。
对纪念,他从不试图去忘记,哪怕再痛苦也不愿放下。有时候,痛苦和折磨也是另一种快乐的方式。余下的一生,他都准备这样过。
天快亮时,他站了起来,腿蹲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他替她掖了掖被子,俯身亲吻她的额头,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打开门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狠狠心走出去。
林喜儿一夜没睡,坐在沙发上等他。
窗外,天光乍破,一点点亮光照进来,房间里光线并不充足,但足够看清对方的脸,两张充满倦意的脸。
“说吧。”林喜儿转身看着他。
“四年前,我在公园被人打劫,同一时刻,家里被偷窃,你都记得吧。”谈宗熠把身体向后挪了挪。
“到死都不会忘。”林喜儿恶狠狠地说。
算起来,她与纪念真是一对难姐难妹。
她先失去了乐言,然后,纪念紧跟着失去了able。
大四上学期,林喜儿与乐言恋爱的事被家里人知道了,林政南强烈地反对他们在一起,为此,甚至把她关在了家里。
可她哪是容易屈服的人?为了能够逃出去,她用吹风机砸破了卫生间的窗户。然而正当她要朝下跳时,她爸爸林政南出现了,半拖半抱将她拽了下来,她不服,还要继续跳,又哭又闹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掀翻。
林政南气极了,生平第一次对她动了手。
那一巴掌很重,打得她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林妈妈在一旁捂着嘴哭。
林政南望着被自己打蒙了的女儿叹了口气:“走,我送你去见他。”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以为自己被打得出现了幻听。他送自己去见乐言,怎么可能!
“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亲自送你去,让你看看你喜欢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政南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乐言住在东区,东区是旧城区,正准备拆迁,重新开发,周围的环境很不好,尘土乱飞,林政南的秘书下车去找乐言。
远远地,林喜儿看见他朝自己走来,不顾林政南就坐在一旁,立即开了车门跳下去,疾步跑到他身边。
“乐言。”她抱着他,委屈得不得了。
林政南的秘书在一旁神色尴尬。
许久后,她松开他,红着眼眶又喊了一遍:“乐言。”
他看着她点点头,神色有些冷淡。
可当时她完全没有在意,一心只想着如何和他私奔,逃离她父亲的控制。
“等会我说一、二、三,我们就跑,知道吗?”她把头埋在他胸口小声说,全身肌肉都紧绷着,蓄势待发。
乐言伸出手,按着她的胳膊,林喜儿疑惑不已,抬头看他。
他终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回去吧。”
林喜儿茫然地望着他。
“喜儿,回去吧。”他抿着唇,眉眼低垂,半晌,接着说,“以后别来了,我们不要再见了。”
她怀揣着所有的热情与勇气,不顾一切要来到他身边,却得到这样的回应,林喜儿愣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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