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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终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妩墨
纪念自然懂沈静微的意思,她沉思半晌,然后问:“你现在还怕狗吗?”
沈静微怔了怔,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她哑然失笑,这小姑娘,心思通透着呢,她对她是真的有了兴趣。
“怕。”她如实道,“可是,我不跑了,遇见它,当没看见,继续走我的路。”
“纪念,你不愿去人群里,你怕黑,抵触与生人说话,你以为你是在保护自己,不,其实你是在不断提醒自己他给你带来的伤害,你强迫自己忘记,其实是变相提醒。你不该在潜意识命令自己该如何做,而是尽快让自己恢复正常生活。”沈静微注视着她,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这时,纪念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她抵触被人解剖内心,被别人告诉自己应该怎样做。
哪怕她比她更懂人的心理,哪怕她说的都对,可是纪念就只想要待在自己认为安全的位置里,不愿迈一步。
“静微姐,我想先回去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等沈静微说话,她就转身朝门口走,拉开门低头出去,却不期而然撞到另一个人。
这动作,让纪念瞬间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抬头警戒地盯着来人,一双手紧紧握成拳。
沈静微将一切看在眼底,几秒后,她走过去,温柔喊道:“纪念。”
熟悉的声音让纪念恍然回神,她转头看了眼沈静微,然后,又看向站在门口的人,那是个年轻男子,身材挺拔,眉眼清俊,穿着宽松的t恤,牛仔裤,极普通的学生装扮。
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目光温和,神情淡然,纪念紧张的心渐渐放松,手心和额头都出了一层冷汗。
“来,我给你们介绍。”沈静微笑着看着他们,“这是我朋友able,able,这是纪念。”
able走过来,嘴角微微扬起,露着一丝笑意:“是不是撞疼你了?”
纪念感谢他不露痕迹地给自己的失礼找了一个台阶,她红着脸摇摇头。
她与able的第一次会面,没有半点浪漫可言。
那次谈话后,她对沈静微生了戒备,说的话就更少了,这期间,又遇见able几次,他总是在她离开前过来,两人匆匆打一照面,然后擦肩而过。
只有一回,沈静微临时有事外出,工作室里只有able一人,她推开门时,他正站在书架前,细心打理一盆绿植,听见声音,转过头朝她微微一笑。
纪念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来。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上次看了一半的书继续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翻书声。许久后,她读累了,抬起头活动脖子,看见他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桌上的棋盘,黑白两子分布均匀,他自己和自己博弈对战。
纪念对围棋略懂一二,正处在刚入门的阶段,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able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看她,含笑问:“来一局?”
她怔了怔,本能地摇头。
“一个人下棋,再精彩也总觉缺了点什么。”他看着她,一双黑眸被日光照得暖融融的。他将盛白棋的盒子推向她,语气温和道:“来。”
纪念盯着棋盘看了几秒,然后起身走过去。
她会下棋,说起来还多亏了林喜儿的父亲林政南。林政南是棋迷,平常没事就爱抱着棋盘在花园里研究,纪念好奇,在一旁看过几次,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林政南也乐于教她。
渐渐地,她竟也迷上了,为此,还特意买过一些棋谱来看。
纪念下棋时,十分专注,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抿嘴,落子前会思考很久,able从不着急,坐在她对面耐心地等。
沈静微回来时,他们还在下,纪念完全沉浸在其中,able靠着椅子坐着,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放在桌上,指间捏一枚黑子把玩,姿态优雅,神情淡然。
沈静微悄悄走进去,站在一旁观看。
纪念下完一局才发现她,不知为何,突然间就觉得不好意思,刚才房间里那种令人舒适的气氛,一下子全没了。她站起来招呼她:“静微姐。”
“原来纪念会下棋啊,战况如何,赢了吗?”
经她这一提,纪念才想起,自己竟一局也没赢过,她摇了摇头。
沈静微笑起来:“able十一岁时就在国际青少年围棋大赛中获过冠军,他可是那一届参赛人员中年龄最小的。”她语气中,是对他毫不掩饰的欣赏。
纪念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able双手插在口袋里,迎上她的视线,淡淡一笑。
那段时间,只要他来工作室,他们就会下棋,像是有默契似的,只要他一来,她就会去把棋盘抱出来。除了她是真的喜欢下棋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下棋就可以让她避免和沈静微说话。她并不讨厌沈静微,只是她说话,会让她觉得不自在。
初夏,阳光已经有了几分炙热,他们将窗帘里的一层薄纱拉上,然后在窗前席地而坐。下时间久了就站起来,在房间里活动一圈,然后去倒两杯水端来,默不作声地放下。
然后,接着,再继续下。两人就这样相对而坐整个下午。
able话少,两人仅有的几次聊天,也都与围棋相关。





一念终生 第12章 他,是Abl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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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说过一个关于围棋的故事,他说围棋又叫弈棋,也被称为“白刃格斗”,最考验人的耐心毅力,还有对全局的掌控力。
“纪念,你是我见过的女孩子中,少数几个适合下围棋的。”一日,下棋间隙,他随口说。
纪念正在思考下一步落子的位置,听了这话,歪着脑袋去看他,她有一双漂亮的杏仁眼,黑白分明,蕴着水汽,纯净如婴儿。
“能静得下来,又有耐心,这是下棋的基本素质,你看这小小方格中的黑白两子,其实是包罗万象,大有乾坤。”他看她一眼,淡淡笑道。
纪念点点头,忽然想起了林政南和她说过的一个故事。
“相传隋朝末年,有一位虬髯客张三与李世民对弈,张三一坐定,便抓起四子,摆在四个角的星位上,嘴里还高喊老髯子四子占四方。李世民见状,不慌不忙地拿起一子,落在棋盘的天元上,朗声道小子一子定乾坤。”
“最终,李世民称帝。”able说完,落下一子,此时棋盘上,白子已无退路。
纪念抬眼看他,眼睛弯弯,有些取笑的意味:“所以棋艺非凡的人,都是胸有大志,知进退有谋略?”
她眼神狡黠,像一个调皮的小姑娘。
他笑起来:“是。”
林喜儿在高考前来过一次,为她带来了许多衣服和零食,甚至连内衣都给她准备了,她这样一个处处需要别人照顾的大小姐,却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纪念没由来地想起了她的父母,最初来英国时,纪时天和姚乐芸还常常打电话给她,问她生活起居,后来就渐渐少了,由每两天一次变成一星期两次,然后一星期一次,再然后,半月一次。
现在,他们已经近一个月没有打来电话了。
纪念看着沙发上堆得像小山丘似的东西,眼泪一下汹涌而出。
林喜儿正兴致勃勃地拿衣服比画,看见她哭,吓了一跳,忙放下衣服问:“念念,怎么了?”
纪念摇了摇头。
“有人欺负你吗?”她瞪圆了眼睛,气呼呼的。
纪念吸了吸鼻子,抽噎道:“太感动了。”
“我去!”林喜儿长叹一口气,“吓死姐了,感动就以身相许啊!来,快投入姐的怀抱。”
林喜儿说着,一把将纪念推倒在沙发上,两人笑闹着,气氛瞬间变得温暖。
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十天了,林喜儿不能久留,待了一天就要离开。林喜儿的哥哥林清川亲自来接她去机场,纪念提出要去送她,她难得愿意去伦敦,林喜儿自然开心,兴高采烈地拉着她坐上车。
下午四点钟的航班,林喜儿走后,林清川听从妹妹的嘱咐,陪着纪念去吃晚餐,没想到点好餐后,突然接到电话,秘书在电话里说临时有急事要他处理。
“念念,对不起,你先吃别等我,一会儿我来接你,送你回剑桥。”林清川十分抱歉。
这样麻烦人家,纪念原本就觉得不好意思,听他这样说,立即表态:“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搭车回去的。”
林清川不放心,可那边的确事态紧急,他没法子,只好拿出纸笔将交通路线详细写下,然后交给纪念才离开。
原本点了两人份的食物,现在成了纪念一人吃,她只好低头奋战。她坐在右侧靠窗的位置,面朝餐厅门口。一个黑头发的小姑娘,把头埋在满桌食物中,很是显眼,able一进门就看见她了。
他在门口愣了愣,然后朝她走去。
“纪念。”他喊她。
纪念看着able,惊讶地眨眨眼睛:“你来这里吃饭?”
able点点头:“正好路过。”
他穿着浅米色长裤,白衬衫,长身玉立,站在热闹的餐厅里,格外引人注目,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朝他看过来。
纪念从她们一连串句子里听到几个单词:handsome, beautiful, chiseled face, chinese。
餐厅里人很多,几乎没有空位,纪念看了眼自己桌上的食物,抬头问:“不介意的话就在这儿吃?我点了很多,还有一客红酒牛排和意面没上。”她平时虽算不上节俭的人,但有个好习惯——从不浪费食物。
“谢谢。”他落落大方地坐下。
纪念已吃得差不多了,闲来无事便打量他,他坐在她对面,头顶一束暖黄色灯光落下来,他的脸被照得越发轮廓分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安然出尘的气质,像冬日月光。
“七次。”他突然抬头,静静地看着她,“你看了我七次。”
光线并不充足,他一张脸都暴露在光晕里,格外温柔,纪念的心莫名地快速跳了几下。
“我……”纪念快速想了个理由,“我想问你是不是也在剑桥读书?”
“我毕业于美国马里兰大学,受邀来剑桥。”他轻轻一笑,似清风般。
“已经毕业了?”看他的样子,仍旧像个大学生。
able切完盘子里的牛排,抬头朝她笑道:“我十五岁念大学,现在已二十二了,你说是不是该毕业了?”
十五岁念大学?纪念不由肃然起敬,自己都已十六了,高中都还没毕业。
able见她忽然变得严肃的脸,失笑道:“别想得那么高深,莫扎特四岁就能作曲,六岁就已开始演出,会念书算不得什么。”
“真是高智商的碾轧。”纪念叹道。
服务生来上饭后甜点,焦糖布丁、芝士乳酪、香草冰激凌。纪念看见这些连眼睛都亮了,她不再说话,拿起勺子低头享用,她吃东西时,特别专注,小口地吃,速度很快,像个小孩。
able微笑着看她。
突然,响起一阵尖叫,接着,是餐具桌椅倒地的声音。
纪念与able一起转身看,两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穿着看不出颜色的旧t恤,手里拿着长刀乱挥,所有人都吓坏了,乱成一团。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堵在餐厅门口,大家涌向门口又退回来,都被困在了里面。
有人喊着:“报警,快报警!”
下一秒,人群里就有几个人被砍伤,尖叫声哭泣声贯穿耳膜。
纪念身材瘦小,被挤得左右乱晃,站也站不稳,耳旁嗡嗡直响,慌乱中,她的手被另一双手牵住。
她抬头,看见是able。
“别怕,跟紧我。”他轻声说,紧紧握住她的手。
过了几分钟,外面忽然响起警车的鸣笛声,大家都精神一振。
暴徒急了,伸手抓住一个人,刀就架在对方脖子上,恶狠狠地说:“谁敢进来,进来我就杀了她!”
被挟持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她神情恐惧到了极点,身体僵硬,哭着哀求暴徒放开自己。
暴徒挟持了人质,外面的警察不敢贸然进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有人已经崩溃地大哭,哭声和求饶声混杂在一起。
“引发暴乱、挟持人质、意欲杀人,这些行为将面临最高刑事法裁决,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纪念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able,他神色自若。
暴徒转了个身,紧紧盯着他。
“梅尔无德,伦敦市警察歧视工人,歧视非洲裔移民,执法不公。我们不服!我们抗议!”暴徒情绪激动。
able松开她的手,低头看了她一眼以示安抚,他目光沉着、镇定。
纪念看着他走到人群的最前面。
“暴乱、抢劫、纵火,最近一段时间,伦敦市街头常发生暴乱,造成数人受伤,最小的才七岁。你们的抗议仅针对无辜民众吗?”able一字一句地说。
餐厅里渐渐安静,只剩哭泣声,气氛很紧张。
“梅尔为了政绩害我们失业,没有钱吃饭看病,我们不能白白被他害死!”
“暴乱只会让你们处境更难,政府有更有力的方式打压你们。”
“政府腐败,我们就要反抗!”暴徒大声喊。
“你们的不幸原本让人同情,但你们的做法最后却会引起众怒,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不能拿来做危害别人生命的事,否则,你们就是暴徒。暴徒是不值得被同情的。”able静静看着他们。
“我是中国人,中国有十四亿人口,贫困地区有人和你们一样,吃不起饭看不起医生,但我相信,政府正为此而努力。全球经济危机,大批量的失业不是只有伦敦才有,而你们的暴乱,只会消减原本就拮据的费用,这笔费用,原本或许可为社会服务。”able缓缓道来,不卑不亢,却气势迫人。
纪念望着他的背影,在这间混乱的餐厅,他站如松,身姿挺拔,透着一股不动声色的力量,令人感到心安、信服。
暴徒瞪着able,眼睛通红,呼吸声急促。
餐厅很静,人人都高度紧张,外面的鸣笛声依旧在响。
able上前一步,暴徒大喝:“别过来。”
他的刀逼近被他捆着的年轻女孩的脖子上,有血丝渗出来,女孩子崩溃大哭。
“男人,不能欺辱妇孺老幼。”able上前一步,“放了这女孩,换我。”
暴徒不动,紧紧盯着他,able温和道:“我身上没有武器,你挟持我,我是中国人,丢了性命,他们对大使馆不好交代。”
他说着,已站到了暴徒对面,双手张开。暴徒犹豫几秒,似被说服,一把推开女孩,迅速将刀抵在able颈间。
纪念的心悬起来,像被人拎在半空中,浑身都紧绷着,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一幕。
暴徒挟持着他一步步向门口走,人群自动退开让路,able始终一脸淡然,镇定自若的样子。
门口,另一名暴徒向后退,反手打开了门,然后迅速站在able身后。
餐厅里的人暂时安全了。
警察叫着什么,纪念听不清,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一间外国人的餐厅里,最终站出来的却是一个中国人。这个人,是她的同伴,她的朋友。
如果林喜儿在,一定会说他疯了,可是,纪念却被他的行为震撼了,血液在体内奔腾,心跳得像要震破胸膛。
尖叫声再次响起。许多已经快要出去的人,又纷纷退回来,纪念被吓得愣了几秒,然后拼命朝外挤,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一心要朝着外面冲,不顾暴徒就在前面。
她一脚刚踏出餐厅,一把长刀就朝她砍来,身旁的人都尖叫着避开,纪念眼底映出一片白光,她一慌,脑袋反而一片空白,傻傻地愣在原地。直到她手臂被人狠狠拽住,然后用力一拉,随后,纪念整个人都被这股力量甩了出去,胳膊好像脱臼了,钻心的疼,她单手撑地站起来。
左前方,able单手擒住暴徒的手腕,狠狠向下一折,暴徒手里的长刀落地,他又趁机抬腿,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腰。
警察疾步冲过去,两人合力把暴徒按住,然后迅速扣上手铐。另一边,他的同伴已被制服。
纪念松了口气,转头去看警察身后的able,看一眼,她就立即捂着嘴巴,他胸前都是血,上衣已被鲜血浸透,他脸色苍白,隔着人群,他似乎也看见了她。
她忽然想起原本应该砍向自己的刀,千钧一发时,她被人用力拉着甩开才得以幸免。
原来是他救了她!




一念终生 第13章 穿过无人的黑暗,我看见曙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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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前行,在一条幽深黑暗的路上,如同盲人摸象,孤独且绝望。
忽然,看见道路尽头有曙光。
able是被痛醒的。
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胸前裹着厚厚的纱布,他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知道自己此时正在医院,他收回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纪念。
纪念看他醒后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心里一惊,小心翼翼地问:“不记得我了?”
他哑然失笑,伸手指了指脑袋:“这里没事。”
她窘红了脸。
“你一直在这里?”able语气温和。
他话刚落,就看见沈静微从外面进来,她手里拎着早饭和餐盒走到床边,看见他已醒来,不由红了眼眶:“你把我吓死了。”
她说着话,人已走到桌前,将早饭一一放在餐盒里,背对着他问:“饿了吗?”
“给我一杯水。”他摇摇头。
纪念正要起身给他倒水,沈静微已端着水过来了,她将水杯放在柜子上,然后弯腰扶他,able觉得不好意思,拒绝道:“一点小伤而已。”他用手肘支撑,自己缓缓坐起来。
沈静微将水拿给他:“新买的杯子,已经替你消过毒。”
“谢谢。”
纪念觉得自己在这儿显得多余,有种格格不入的尴尬。于是,看他喝完水,她起身向他告别:“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她看着他,受伤后的他脸色有些苍白,迎着窗外照进来的光,恍若透明,只剩一双眼眸,乌黑透亮。
“路上小心。”他说。
纪念点点头,然后看向沈静微:“静微姐,再见。”
她出了病房,乘电梯下楼,经过门诊部时,看见一群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人,她愣了愣,然后想起这些人昨晚就已来过,只是当时able昏迷,医生要为他诊治,拒绝他们拍摄才作罢。
她慌神间,其中一个拿话筒的年轻男子已经看见了她,他转身和同伴们说了句什么,大家一起快步朝她走来。
“请问昨晚受伤的中国男子是你朋友吗?”
“你们来自中国哪个城市,是留学生吗?”
“请问他目前伤势如何?”
这些人把纪念围在中间,摄像灯闪个不停,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问题,纪念一时间有些慌乱,于是四处闪躲,向后退时,不知被谁一脚绊住,脚底一滑,半跪在地上。咚一声,是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大家怔了怔,最先开口朝纪念发问的记者此时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想要扶纪念起来。
纪念低着头,胳膊向里缩,不给他碰,自己站起来,然后推开面前的人,一瘸一拐走出去。
她回家之后,简单地给自己做了早餐,吃过饭后去书房做功课。她之前在国内时各科成绩就都很好,来到这里后也一直没有放松,英语更是突飞猛进。前段时间她申请了在剑桥都德斯学院念a-level课程,从准备材料,递申请,已有四个月时间,前几天,终于拿到offer。
九月份她就要入学了,在这之前,她必须要更加努力学习,尤其是英语,以免到时候不能与人说话交流。
伦敦医院。
记者来采访时,able不愿多说,全程一直是沈静微替他周旋。她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笑容温和似月光,敷衍着来自记者的各个问题。
镜头里,able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发呆,神情淡然,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
纪念晚上去中国城买了围棋,然后搭车去医院,她站在电梯口抱着棋盘发呆,引得来往的人频频看向她。
病房很安静,没有聊天说话的声音。
沈静微不在,只有able一人,他平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纪念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纪念不想打扰他睡觉,放下棋盘准备离开,一转身,竟看见他已坐了起来,懒懒地靠在床上。
“是我吵醒你了吗?”她有些不好意思。
“睡到自然醒。”他看了眼身后,问,“带了什么过来?”
“围棋。”
able闻言,怔了怔,随即笑起来。
风把窗纱吹开,大片的月光洒进来,把他的脸照亮,脸上轮廓清晰分明,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神情,迷人至极。
纪念呆呆地看着。
“来。”他朝她招手,“这边坐。”
她恍然回神,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朝他走去。
“腿怎么回事?”他看着她走过来,右腿有些不自然。
纪念摇摇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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