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待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读读
微服出访的一行人一直从官道而行,这日晌午时分进了华州城门。湛莲嫌在马车上坐得久了,要下来走动走动。
湛莲游玩一路,身子虽是略为疲惫,但精神头却是很足,一下车便熟门熟路地要去寻当地特色小食。
湛煊笑话她,“宫里头的御厨挖空心思给你做好吃的,你还左不爱吃右不爱吃,到外头来竟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了!是个公主倒是丫头的嘴。”
湛莲对他吐了吐舌,“咱们是五十步笑百步,宫里头每年有进贡的好酒,你还自己出来四处寻酒。”
“唉,那些酒是好酒,只是总不太合我的胃口,许是水不好。”
“又要水是天下第一,又要谷物是天下第一,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儿!”湛莲道,“前儿进贡的菊花酒,我喝着倒是不错。”
“那酒太淡,我喝的跟水似的。”湛煊摆摆手。
湛莲眯眼而笑。
忽而一阵风刮来,卷起地上尘土,湛莲忙掩面挡了。末了还四处拍拍沾上的灰尘,继而挑眼道:“臭阿煊,你今儿又不洗澡,我是说什么也不与你同处一室了。”
湛煊勾唇道:“我只把宝器擦一擦,不脏着你便是了。”
“什么宝器?”湛莲脱口而出,旋即明白过来,臊红了一张脸,举起小拳头就要打他,“你不要脸!”
湛煊却哈哈大笑,大步朝前不让她打,湛莲追上去,却被他反手抓住往一死巷里走。
湛莲这会儿竟是知道他想做什么,咬着下唇双手使劲儿往回拉,但她那点儿力气于湛煊而言就如螳螂挡车似的,湛煊将她拉进巷中,低头就扯了她的面纱寻她的红唇,湛莲低头不依,那坏人轻笑一声,仍挑起她的下巴堵住她红嫩的唇儿。湛莲扭身推拒,双手却被反擒在背后,迫使自己更加贴近那坚硬的胸膛。唇儿被大嘴毫不餍足地又吮又吸,小舌头也未能幸免,被勾出来纠缠不休。
不知不觉中她被抵到了墙边,湛煊紧贴着她玩弄她的嫩唇儿,将大舌喂进她的嘴里,湛莲如今也懂得这是叫她含吮的意思,她呜咽着不从,却被他重重顶了一下,她惟有弱弱回应,只不过吮了两下,就被他更加放肆地缠弄……
戊一与另一暗卫早已不着痕迹地堵住了小巷,二人面对着大街直直站立,假装听不见巷内动静。
一吻即罢,湛煊又重重亲了湛莲一下,微微喘息着为她将拽在自己手中的轻纱为她戴上,怕再见她含情的娇颜愈发克制不住。
湛莲胸膛急剧起伏,一双泛着水光的眸子又羞又恼地盯着他,仿佛无声控诉。
湛煊居然还道:“你看着朕作甚,你本就是朕的皇后,朕还亲不得?”
湛莲可是被这没皮脸的臭人气得笑了,“是不是,还不一定哪!”要她嫁这模样儿的坏人,可是得多大的造化!
她推开他便走,湛煊一听坏了事,这是较真了?他赶忙追上去,又腆着脸给她赔不是。
只是湛莲这回铁了心,凭他怎么软语轻哄就是不与他说话,湛煊叫她进一家看上去还干净的客栈吃饭顺道留宿,她听也不听,径直朝前走,赌气拐进一家名为聚宝号的金铺。这金铺是打新首饰的铺子,里头有摆放着许多已打好的头面与手饰。
民间的金饰自是比不上宫里头,许多式样宫里已不时兴了,民间才开始打造,况且做工也较宫里粗糙许多,湛莲应是看不上民间的金铺,只是她这一打眼,便看见正中的一副金钗。那是一副缠叶蔷薇,花心中镶着一颗红宝石。
湛莲原不喜爱镶宝石的钗子,只因大梁金匠始终无法将镶边的爪子收进去,只是这一副金钗竟然是往里凹陷镶石的。湛莲一时忘了生气,叫掌柜的拿出来新奇地细细打量。
掌柜的道:“这位小姐,老朽一看您就知道您是行家,这可是咱们店的镇店宝贝,您一来就看上了,好眼光!”
湛莲勾唇,又仔细看看那颗质地颇净的红宝石,问道:“掌柜的,这是你们家打的?”
“可不是,您瞧着好?”
“我瞧着是太好了,我还从不知大梁有这等精湛的金匠。”湛莲扫视一圈,见其他璎珞手镯等打得粗糙,全不能与手里这枝金钗相提并论。
这话说得大,掌柜的嘿嘿一笑,又见她打量起其他的金饰来,自知瞒不过,伸了大拇指笑道:“老朽说小姐您是行家,那是一点儿也没说错,您可真是火眼金睛,只一打眼就全看出来了。不瞒您说,这的确不是小店里打的。”
“那这是从哪来的?”
“小姐,这原是一走商的自南燮国买回来,打算送给未婚妻订亲的,谁知未婚妻早已改嫁他人,他一时见物伤心,便拿来说是要卖给老朽,老朽一看这副好钗,便高价收下了。”
南燮国是大梁友邦,虽相隔颇远便素有往来,去年三哥哥万寿时南燮派了使者送了贺礼来,里头也有些送给后宫的金玉之器,只是她也没见到像这根簪子这般精细的工艺。掌柜的说是一走商的买来的,莫非是南燮国的民间高手?
“那走商的在哪,他还有多的么?”湛莲打着如意算盘,叫那走商的去把这金匠寻来请进宫去,她便是一劳永逸了。
谁知掌柜的道:“他年前又去走商了,不知往哪里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带回来的,也就这么一副。”
湛莲失望,“那便劳烦你,把这副钗装起来。”
说着她看了跟进来一直站在身侧的湛煊一眼。
湛煊对妇人戴的东西不感兴趣,方才湛莲与掌柜的对话他也没怎么听进去,见她看来不忘提个醒,在她耳边小声道:“替你买了,便不能再恼。”
湛莲闻言,扔了钗子就往出去。
湛煊连忙抓住她,“行行行,买了它,您继续恼。”
湛莲哼一哼。
这是什么话?掌柜的听着古怪,看着这主仆也怪,但他这店铺开了三十年,什么怪人没见过,老眼一垂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湛煊叫掌柜的开价,掌柜的嘿嘿一笑说了个数,心里头还有些发虚,谁知对方一点儿怨言也没有,极爽快地拿了银票。他笑眯了一张老脸,只当自己今儿遇了财神。
掌柜的正核对着银票上的商号与票号,忽而门外一阵热闹,几个轿子接连停了下来,衙役们大汗淋漓,还没等喘口气,便听见里头喊:“快放轿,快放轿!”
几个轿子里的主子都乱糟糟地喊,陪着跑来的丫头们忙喘着气打了帘子,三四个穿金戴银的官家夫人兴冲冲地下了轿,嘴里还嚷嚷着:“那对如意金镯子是我的,不许跟我抢!”
“那我要两副头面,少了也不许跟我抢!”
“你们说的这些我全都要,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一群妇人叽叽喳喳地冲进聚宝号,旁若无人地叫掌柜的拿这拿那,尖叫着说这是我的,那也是我的。
湛煊哪里受得了这等聒噪,皱着眉头叫湛莲走,湛莲也觉吵闹,让喜芳去把金钗拿了,自己与湛煊朝外走去。
“掌柜的,你手边那金钗好看,我要了,拿给我!”
含苞待宠 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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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脸尖似蛇面的浓妆艳抹妇人一眼看中那副金蔷薇钗,手一伸便要去拿。
这几个官家夫人一进来,掌柜的原眉开眼笑的老脸便生出几分牵强,全不似仰望财神爷的姿态,这会儿更是眉头耷拉了下来,“哎哟,吴夫人,这可不赶巧,这金钗已有客官要了。”
“反正人不在这儿,待人来了,你便说被我抢了去。”蛇精脸哈哈大笑,一把从掌柜的手中夺过。
另外三个妇人一阵哄笑,骂她是破落户,泼辣娘们。
蕊儿上前,自后一把夺过金钗,“呸,别人买下的金钗你也要抢,好不知廉耻!”
笑声戛然而止。
湛莲哪里理会这种闹剧,瞥一眼蕊儿拿了钗子,在众妇人恼怒的目光中交待道:“横竖这里的盒子也配不上这枝钗,你擦干净了仔细包起来。”说罢便与湛煊踏出了铺子。
“是。”蕊儿脆脆地应了一声。她见蛇精脸妇人在瞪她,她一眼反瞪了回去。也不回去照镜子看看自己究竟什么身份,敢抢她家主子的东西。
“你们是哪家哪户的,给本夫人报上名来!”蛇精脸尖叫着指着蕊儿。
喜芳道:“我们家小姐是哪里人与你有何相干,这钗子是咱们当面拿银票买下的,那银票还在掌柜的怀里热乎着哩!既然咱们已经买了,你们还想强抢不成?”说完,与蕊儿使了个眼色,二人再不理会众人,快步出了聚宝号。
“掌柜的!你去把他们叫回来,说你这金钗不卖了!”另一肥头大耳的妇人猛地一拍桌面喝道。
“哎哟,朱夫人,这、这钱货已两讫,那钗子便已易了主,怎么还能拿得回来?”
其他几人有的义愤填膺,有的劝蛇精脸算了,可蛇精脸妇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她眯着眼道:“掌柜的,你可知咱们朱夫人是谁?”
掌柜的暗暗叫苦,赔着笑脸道:“当然,当然,大名鼎鼎的水利局监史丞夫人,老朽怎能不识得?”
她们若不昨儿过来自报家门,他哪里识得什么监史丞夫人!只是他听了一些自常州传来的消息,心有惶恐,因而在她们的暗示下,她们昨儿要的首饰全都不收分文,心疼得他昨夜一整夜没睡着,今儿才道遇了财神爷改改晦气,不想这些个官夫人食髓知味,居然又来了!
朱夫人挺了挺胸膛,哼了一哼。
蛇精脸的吴夫人继续道:“你既然知道朱夫人是谁,你还敢驳她的面子?掌柜的,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
话未不说完,掌柜的却知其意,脸色变了又变,额上密密的汗珠溢了出来,好一会儿,他一咬牙,迈出大步追了出去。
湛莲等人还未走远,那掌柜的人追上来,两腿一并在湛莲面前跪下来,“小姐,只当老朽求您,把那钗子退给老朽,这银票老朽也不要了,你且数一数!”
这掌柜的看出湛莲有些来头,但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况且她们互相闹一场,她拍拍屁股走了,受苦的还是他这小老百姓。
湛莲吃惊不小,她就算贵为公主,也知不夺人所好,这钗若是她们先买了去,她即便再喜爱也不会以势压人,那几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仗着什么势来欺压百姓?
她看向湛煊,湛煊皱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即便一再严令臣子廉洁奉公,却仍总有这些个小官小吏仗势欺人。既然遇上了,便不能不管。湛煊招来赵柱子耳语两句,赵柱子转身又与戊一交待。
湛莲扶起老掌柜,道:“掌柜的,这金钗我很是中意,退与你怕是不成的,只是你也莫担心,她们明儿就不敢来你那闹了。”
“小姐……”聚宝号掌柜的如此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他哽咽道:“小姐,小姐,您若骗了老朽,老朽一家子就都没命了!不若您还是将金钗退来,老朽再搭您几两银子……”
“咱们小姐说了成,那便一定成,”湛煊不悦道,“回去罢。”
掌柜的听他说话,只觉一个家奴也威严十足,还不及多说,便被赵柱子半请半哄拖地带走了。
湛莲眼见掌柜的一步三回头的背影,秀眉紧蹙,“到底是些什么人,这般狗仗人势!”
“一会儿便知道了,走罢,咱们去吃些东西,你也该饿了。”
湛莲点点头,忘了还在生湛煊的气,与他一齐往近处一家客栈走去。
客栈掌柜的的小娃儿正坐在阶下与伙伴们玩儿,见客人来了还不忘学着伙计招呼,“客官几位,打尖还是用饭,里边请——”
湛莲见他可爱,不免失笑。
二人挨着窗边寻了位儿坐下,小二哥招呼湛煊点菜,湛莲一时疲懒,不想说话,坐在喜芳垫了帕子的木凳上张望四周。
隐隐外头小娃儿唱童谣的声音传来,湛莲好奇,竖耳倾听。
“天子在何处?
宅在宫里头。
天子是阿谁?
非猪即是狗。”
湛莲一听脸色大变,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小娃儿们反反复复地唱着,却仍是那大逆不道之词。
湛莲抬眼,湛煊显然也已听见了,一张脸沉了下来。
客栈掌柜的算完账,回过神来也听真儿了,他冲出去抓起自家小娃儿就狠狠地打屁股,“谁教你唱的,啊,谁教你唱的!”
小娃儿哇哇大哭。
“再敢这么唱,我就撕了你的嘴,听见了么?”
“听见了……”
教训完小儿子,掌柜的重新进来,又换上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湛煊招手叫他过来。
“这位客官,您有何吩咐?”
“外头那是你的娃儿?”
“这……是。”
“他方才在唱什么?”
客栈掌柜的一听顿时脸色发白,“哎哟,我的爷,他没唱什么,没唱什么!”
“爷都听真真儿了。”
掌柜的强笑道:“这位爷,您一定是听错了,这么着,我看您眼生,应是头一回来,您这顿饭,便不收您分文!”
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听见自己的臣民在民间骂自己,加之方才那糟粕事,让他更加不悦,“爷还短这一顿饭的吃用?爷也不寻你的事儿,你去问个明白,他这歌谣是从哪里传来的,究竟为甚这么唱!”
掌柜的抹抹冷汗,战战兢兢地瞅他两眼,又看了看蒙着面纱的湛莲,勉强笑着点头哈腰地去了。
“阿煊,你也莫当真,许是传唱时传错了,小娃儿又不知是什么意思,因此就胡乱唱了。”
湛煊点点头,“嗯。”
湛莲顿一顿,又道:“阿煊是明君,我最是知道了。”
湛煊总算缓了脸色,凝视着小意温柔的宝贝弯了唇角。
掌柜的去而复返,苦着一张脸老实答道:“这位大爷,我那顽童是昨儿与来投宿的一位客官的娃儿玩了许久,学了这首杀千刀的歌。”
“那客人从何处来?”
“小的也不知道,听口音,像是常州那边的。”
此时门前熙攘,小娃儿报客的声音还未落,一群差役就闯了进来,四下张望后径直朝湛煊二人走来。
戊一与暗卫原是围着主子坐在四周,见状便要起身,被湛煊以手势制止。
领头的差役打量湛煊片刻,与同伴低语两句,然而推开掌柜的上前伸手指向湛煊与他身后的赵柱子,“你、还有你,出来跟我们走!朝廷有令,要你们去修水道!”
含苞待宠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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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捻着佛珠淡淡一笑。
洪姑姑出去了又回来,将湛莲一齐带进了正殿。
嫔妃们个个见着湛莲,个个露出了惊讶之色。
其实淑静太妃连召国子史史丞夫人入宫几日,后宫中的有心人岂有不知之理?今儿一早醒来,她们就得知了太妃让全雅怜进宫长伴于她的消息。
太妃此举着实令人费解,说是即将在后宫掀起惊涛骇浪也不为过。只是不知道,她是掀的全皇后的浪,还是掀的德妃的浪。
湛莲中规中矩地见过太妃与全皇后等人,随后太妃招手,她乖巧地立在太妃身侧。
众人都等着太妃发话,正襟端坐屏气凝神。
“这是国子史史丞的新妇孟氏,原来的全四小姐,你们大概都认识罢?”太妃笑着偏头看看全皇后,又看看底下的德妃等人。
“太妃,她是臣妾的嫡亲妹妹,臣妾哪有不认识的道理?”全皇后强笑道。
德妃道:“太妃,臣妾前些日子才邀请了这位孟夫人进宫哩。”
太妃点头笑道:“认识就好,这丫头很合哀家的眼缘,哀家就想留她在宁安宫住上一段时日,你们若是有空,便叫她一处玩儿也是好的。”
德妃掩嘴笑道:“太妃,臣妾可不敢与您抢人。”
大家笑了一阵。
全皇后也附和笑了笑,看向湛莲交待道:“孟夫人既是有幸侍奉太妃身侧,切莫偷懒顽皮,需多多聆听太妃教诲。”
湛莲点头应是。
众人又说了会话,皇后领着众妃告退。须臾,众妃又与皇后告退,各自不咸不淡地散了。
全皇后身边的一等宫女扶着皇后入内殿,道:“娘娘,太妃看来对四小姐颇为中意,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啊。”
全皇后抚着肚子慢慢走着,“是福是祸,现在还拿不准。”
德妃回了平阳宫,摘着首饰都止不住笑意,她的贴身宫婢笑道:“奴婢先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
“本宫何喜之有?”虽是问话,德妃的柳眉却已高高扬起。
“太妃把那孟夫人招进宫来,不是正合了娘娘的心意,相信假以时日,娘娘就能达成所愿。”
德妃笑眯了眼,却是说道:“是福不是祸,这得看机缘造化了。”
明德帝换下朝服,坐在御书房内与众臣议事,心头仍被菡萏宫前整齐排放的十颗琉璃所扰。
那是他与莲花儿之间的秘密。犹记得莲花儿刚开始学算术时,他因琐事缠身毁了与她的约定,将她惹恼了,她捡了五颗石子儿排在他的面前,说她对他有五分生气,要他好好地哄她。之后这事儿成了秘密的习惯,偶尔莲花儿恼了他,就在菡萏宫外排上石子儿,意为她有多恼他,警惕他要小心。记得她惟一一次排上十颗子儿,就是因她病中不让她出宫去放风筝,她强撑着在宫外排了十颗琉璃。
因莲花儿恼他的时候极少,近侍也不知那排兵布阵是何意。只是为何今日,会突地出现在菡萏宫外?
……若是有人想利用这事儿引起他的注意,他定要此人生不如死。明德帝捏紧了手中玉玩,眼底染上噬血之色。
议事告一段落,顺安趁机进来禀道:“陛下,奴才派人去查了,只是早间宫仆稀少,竟是没有看见有人在菡萏宫徘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奴才在附近看见了一个眼生的女子,未着宫服,像是自宫外进来的。”
“那女子是谁?”
“这……好似是淑静太妃今儿召进宫里陪伴的全雅怜。”
又是全雅怜!“太妃要她长伴身侧?”
“回陛下,正是如此。”
明德帝眉头紧锁。
***
湛莲陪着太妃用了早茶,与她在侧殿说了会话。淑静太妃是她的生母,她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湛莲自是了如指掌,她一面与太妃闲话,一面还能分神于方才的请安上。
三哥哥的妃子看来并未增多几个,贤妃、文嫔、柳嫔都是老人了,德妃、曹美人和钱美人是新来的,只是照方才看来,倒是德妃独大了,连全皇后都忍让几分的模样……这德妃美则美矣,内秀似不过尔尔,怎地三哥哥就宠爱了她?况且,良贵妃怎地不见,莫非她还在因丧子而伤心?
湛莲心有疑惑,一时却也不能问出口。
太妃吃完茶,又要进佛堂。湛莲略为不解,母妃其实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当初研习佛法不过是缅怀和敬皇太后罢了,平常只习早晚两堂课,平时并不着素衣,如今怎地这般虔诚了?
她不免好奇,寻了机会问洪姑姑,洪姑姑道:“这是太妃为与永乐公主祈福设的,自永乐公主薨,太妃这法事从未间断过。”
湛莲动容,看向母妃消瘦背影不免鼻酸,只觉自己真真是个害人精。
太妃进了佛堂不需陪伴,湛莲回了西殿里屋,专心抄写昨夜未及抄的经文。
午间淑静太妃出来,湛莲陪她用了午膳,将抄好的经书呈献太妃。太妃看了很是满意,直搂着她说她是个好孩子。
二人又说了会话,太妃正要午歇一会,却听得御驾到了。
淑静太妃很是高兴,忙让湛莲等人外出接驾。湛莲自袖中拿出一方丝帕遮于面上。太妃不解,问她为何以纱遮面。
湛莲答道:“陛下曾有御旨,不准妾出现在圣驾眼前,如今须接驾,惟有蒙面。”
太妃怜悯叹息。
御驾已进了宫殿,湛莲等人在正殿门前下跪接驾,明德帝看也不看跪下之人,径直跨入大殿。
待湛莲再入偏殿时,太妃与皇帝已坐在榻上喝茶了。
湛莲看向好似许久未见的三哥哥,心里头欢喜不已,直想跑上前去与他撒娇说话,早上对他的怨气顿时扔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明德帝冷眼看来,才使她满腔热情浇熄,这会儿的自己还是他最为厌恶的人哪。
她福了一福,轻轻走到太妃面前站定。
明德帝一见全雅怜就抑制不住满心的嫌恶,原想的试探也没了耐心,他冷淡道:“何人敢在朕面前遮面?拉出去打十板子。”
湛莲暗自叫苦,她就最怕三哥哥全然被恨意蒙蔽。
幸而太妃连忙止住,“天家这是错怪她了,她原是有你的旨,故而不敢在你面前露面。”
湛莲在明德帝面前跪下,“臣妾全雅怜,叩见吾皇万岁。”
明德帝并不叫起,“又是你?朕不是说过莫要再出现在朕的眼前,你可知违抗圣旨该当何罪?”
太妃见皇帝神色不豫,暗道低估了他对全四小姐的憎恨之情,她打了一句圆场,让湛莲暂且退下。
湛莲起身时无奈地偷瞄了皇帝一眼,只求他早日放下成见,否则他二人要何时才能相认?
待湛莲离去,太妃亲自为皇帝斟一杯茶,略带懊悔道:“这事儿怪我,没有早些与陛下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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