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奈何

金陵以南五百余里，东海之畔，乐清县。此地阳光充足，虽然已是深秋十月，但海风尚暖。南楚大儒朱德芳致仕之后，便一只隐居于此。
乐清县郊，有山名为清乐山。山下有一雅苑，唤作易居院，此院的主人便是大儒朱德芳。
朱德芳曾为南楚百官之首，在朝廷上的威望，比之如今的司徒宇也丝毫不逊色，随着致仕的时间久了，虽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日渐淡薄，但若是此老若是出现在金陵，怕是足以让百官相迎，楚皇设宴。
“还不是时候啊，今年冬天来的有点早。”
“明年呢，晤，或许吧。”
“说不得得等到后年呢。。”
一位麻衣清瘦老者，一手轻轻抚弄银冉，一手捻着一枚黑棋，随意披着一件白色长袍，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眸盯着棋盘上的残棋，喃喃自语。
“这一条残命，要丢，也多少要丢的有价值一些吧。”
“我看半个南楚应该差不多能抵得上了。。。”
秋风无声，落叶飞舞，无人闻得。
南楚西，龙山城下。
城北旷野之上，无边尘土飞扬，低沉却磅礴的轰鸣声响彻百里，大地震颤，城头似乎也随之震动。
一条漆黑钢铁洪流向着龙山而来，其后数之不清的旌旗招展。
龙山城上的南楚士卒，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兵器，喉头微微滑动，咽下一口口水。
待那洪流在城北不足六里之地停下之时，城头之上悄然响起一片吐气声。南楚步卒骑兵相对齐、凉两国本就羸弱。多少年不曾与西凉步卒骑兵接战，如今观西凉大军这般雄壮威势，难免自矮一头。
南楚西路元帅，周河图，周屠夫。看着手中的情报，眉头微皱。
西线原有八万水师，十万步卒，今三万水师覆灭，剩下的五万水师南下金陵，前去北齐战场，仅剩下的十万步卒当中，称得上是精锐的不过原本西线的三万边境，其余七万各地抽调而来的士卒，多是新兵或乡勇。怎能比得上龙山城下，近二十万西凉精锐？
司徒宇之计，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举，若南楚真能，力抗齐、凉两国。他也不会使出这般凶险，几乎赌上南楚的计策。
默然间，周屠夫自城中帅营走上城头。他走的极慢，看了也很仔细，似乎想要将这些心有怯意，但依旧坚守于此的将士们的相貌映入脑海中，记得死死的。
太阳渐渐落下，城头之上逐渐升起无数火把。重新走到北门城头上的周屠夫，深深了望了眼远处西凉大营，轻轻啐了一口，小眼睛之中露出狠色。
‘去tm的，司徒宇你个老混蛋，给我这点儿兵马，不是就想着，即使姓周的不如你意，手上缺兵少将，也挡不住西凉的兵锋。’
‘在金陵给老子瞧好了，这场真真假假的大戏，姓周的给你唱足了。’
‘西凉想要川蜀，就给好了，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收拾了我屠夫再说。’
在心中畅快淋漓痛骂了好一阵的周屠夫，嘴中嘟囔不清，骂骂咧咧，踩着八字步，下了城头。
让一众城头上士卒一阵莫名其妙，但心中的紧张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不少。
十月二日晚，繁星密布，夜风微凉。一夜过后，清晨城外数里荒野，满地白霜。正是杀敌喋血的好时候。
日出东方，双方号角声此起彼伏，不多时如黑色潮水的人群，向着龙山城涌来。





逍遥奈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龙山攻防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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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日清晨，西凉大军抵达龙山城下的隔日，便发动全面进攻。本就不大的龙山三面受敌，围三缺一。
第一日，士气高昂的西凉士兵便不时攻上城头，却刚上城头便被逼下城墙。城头之上，飞羽、滚石、落木不绝。
四处响起惨嚎声，而后便淹没在了直冲云霄的喊杀声中。城外不远的投石机，井阑，即使是在有西凉士兵攻上城头之时，也不曾停歇。
好在周屠夫在带领大军撤到龙山之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加高加厚城墙，若是之前的龙山，怕是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龙山城内，一座被原来主人遗弃宅院之中，杨志凡、杨潇、花怜瑶坐于客厅之内。城头之上的喊杀声不绝于耳。三人皆是眉头紧锁，神色郑重。
“父亲，咱们就这么呆着么，什么都不做？”杨潇终于沉不住气了，出声问道。
此时距离杨潇两人遭遇李慕华那夜，还未过去几天，杨潇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右臂虽然可以使得上力，却仍旧难以使刀。
“急什么，这场仗还有的打呢，没见峨眉、青城、唐门各派都还没有动呢吗？”杨志凡轻声一语。
此时龙山内，各派武林人士不少，如唐门、明剑山乃是为南楚大军提供兵械，各自有一批弟子前来，而峨眉与青城便是派遣长老弟子，前来助阵，以防西凉墨宫之人凭借武功，趁夜偷城。
虽然正面战场，武林人士虽然强过普通士卒，但却并不能主导战场的胜败，反而袭杀将领，趁夜偷城之事更加能发挥作用。
“虽然今日才是第一日，西凉方面应该不会派出武林高手偷城，但也不得不防，好好休息，夜里还需要咱们出力。”杨志凡看了两人一眼，说完之后，便出门会自己房内，为今夜的守夜之事，养精蓄锐。
日暮时分，城外的喊杀声逐渐小了起来，鸣金之声响起，西凉大军终于暂停了攻城。而战了一整天的守城士兵们，纷纷瘫坐在地上，一边贪婪的喘息，一边庆幸自己没有像身边那些倒霉的同泽一般，丢了性命。
夜幕降临，城头之上火把林立，但城墙太高也太长，难以将城下全数照亮。若有武林高手摸与城下，普通士卒是难以察觉的。
这时城内的武林中人便派上了用场，在城墙之上巡逻，为了防止不慎有高手混入进来，众人约定好暗号。若有可疑之人，便先问暗号，若是答不上来，便直接出手诛杀。
杨潇花怜瑶两人分作一组，共同值守城北的一段城墙。此时的两人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同行，遇敌杀敌，已经培养出了深厚的默契，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更近了一步，那一份婚约也不再成为两人之间尴尬气氛的源头。
或许世间大多数的感情便是这样吧，相识相知，相互熟悉，这才会有更为真实的感情萌芽，一见钟情而后厮守终生者终究是少数。
一夜无话，也无异况。
第二日西凉再次攻城，也没得说，正面战场上，往往便是相互消耗，更多考验的是为帅者按照状况随机应对，调兵遣将，查漏补缺，考验士卒的韧性、战力、心理素质。奇兵诡计固然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按照战斗的频繁的场次来说，终归是稀少的。不是每一次都能以巧取胜。
堂堂正道之师，以势压人，以力破敌。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天气渐渐寒冷，龙山城下的战斗也越来越惨烈。城下满地无法收拢的士兵尸首，一夜过去布满白霜。
龙山城内的众多的南楚新兵、乡勇，经过这半个月的战火洗礼，也逐渐成长蜕变为合格的士兵。
不是没有出现过怯战避战的士卒，但往往这些士卒不是早早死在了惨烈的城头战场之上，便是死在了监战执法的同袍刀下。
对龙山城内南楚将士最为危急的一次，发生在三日前的黎明之前。
龙山西门城墙，约百名墨宫武者，利用南楚武林中人，连日以来的值守巡逻积累的疲劳，在人往往最为松懈的黎明前夕，摸到城头之下，借助绳索悄无声息的翻到了城头之上。悄无声息袭杀了数十兵卒与数位值守那段城墙的青城派弟子。
之后在奔往西城门洞之时，才被发觉，一时间警声长鸣，喊杀声震天，其余各处的武林人士纷纷急速支援，在众多守城将士的支援之下，这才诛杀了这批摸进城的墨宫武者。
当时已经半开的西城门，在西凉铁骑即将奔驰到西城门前之时，才关上。一番箭雨过后，这一只西凉铁骑丢下数十尸首，无功而返。
此事之后，再无巡夜的南楚武者敢夜中松懈。
但龙山城内的情况却依旧不容乐观。半月的战斗，十万南楚将士，伤亡三成。位于城中的伤兵营，已然是伤兵满营。医者缺少，药材不足，许多伤兵伤势过重，无法医治，最终挣扎多时，痛苦的死去。整个伤兵营也是弥漫着一股死气。
龙山城内的士气，不管众将怎么维持，依旧是逐渐低沉了下去。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西凉大军的伤亡，只少不多，伤亡了近六万人。自古攻城一方便是伤亡更大，能维持二比一的攻城伤亡比，可见西凉兵卒之精锐。
而东方，金陵城北，大江之上的两国水师之战，这半个月内也从未停歇，每隔几天便要占上一场。
但每一次北齐水师，都会拿出新的战术，甚至新式战船，即使是那沿江而下的五万南楚水师汇合，兵力三倍于北齐水师，也不曾占到太多便宜。
而上一次，北齐水师拿出来的新花样，乃是让渐渐适应了的南楚水师大吃了一惊，再次受到重创。
一直在金陵城内安定朝堂的南楚镇国将军，司徒宇，也坐不住了，自金陵而出，亲赴大江战场前线。
皆因那被北齐称之为‘五牙’的拍竿战船。




逍遥奈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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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艘拍竿战船其上装备六具拍竿，拍竿“其制如大桅，上置巨石，下作辘钻，绳贯其颠，施于大舰上，每迎战敌舰，逼则发拍竿击之，当者立碎。”
大桅顶端绑有巨石，预先用绳子系到高出，等接近敌船之时，放下大石，利用巨石的威力，破坏敌船。且拍竿底部装有转轴，可以随意改变拍击的方向，十分灵活。
在之前的水战之中，北齐水师一直将这‘五爪’拍竿战船，隐而不发。直到数日前的那场水战之时，这才使出，三十艘‘五爪’为锋芒，南楚水师触之即溃。但凡接近‘五爪’战船的南楚战船，皆被拍竿上的巨石击打粉碎，最终葬身江底。
此战，南楚再次损失了近两百余艘，两万余水军。
即使南楚水师如今依旧占据兵力以及战船的巨大优势，但这段时间来却被北齐水师近乎按在地上摩擦。刚想反抗，花样又变了，一时间南楚水师的骄傲不再，士气低沉到了谷底。
司徒宇的到来，让南楚水师的士气恢复了些，但帅帐之中的水师众将却被折磨的怕了，内心的自信不再。
对此司徒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五爪’战船的优势太大了。如今南楚水师并没有能够直接抵抗的战船。
那一战数日后，南楚的各大战船厂便接到命令，死命研发北齐的‘五爪’战船。而铁扇门的‘铁隐’，也被暗中派遣到江北，伺机偷取关于‘五爪’战船的情报。
只是北齐方面对于‘五爪’的防卫过于严密，不仅有重兵把手，还有众多北齐武林高手散布在四周，神秘莫测的‘铁隐’也未曾能靠近，获取有价值的情报。
在司徒宇到达南楚水师的隔日，天色突变，天空阴暗如黄昏，冰冷的北风呼啸，天空布满厚重如墨的铅云。气温骤降。士兵盔甲冰冷冻手，而手中的兵械同样如此。
午时之时，一场酝酿的一上午的雪，无声的下了起来。大江两岸到黄昏之时，已经被一层白雪覆盖。
对此反常天气并无充足准备的齐、楚、凉三国，皆全力调动人手资源，为大军提供御寒的厚衣毛毯被褥。
一时间战斗不止的东西两线战场皆陷入了诡异的沉寂当中。
北齐江北水寨。北齐水师主帅屈芝仙，披着一张毛毯，立于江畔，抬头看着天空，洋洋洒洒而下的白雪，不多时便将其变为了一座人形雪塑。而他抬头看着天空的脸庞，比那阴沉的天空都要阴沉三分。
“可恶，今日本是我为东阳屈氏正名之时！贼老天，你何其不公！这腐朽臃肿的南楚，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庇护的！”
一道比雪都寒冷许多的话语，在江边回荡。
“天数如此，屈大哥不必心急。”突然一到清朗的声音自其身后响起。
屈芝仙转身，抖落大片的雪花，看到来人，阴沉的脸上强行挤出一抹微笑，甚是难看。
“青儿，你怎么来了。”
“青字营是骑兵，这段时间并无骑兵的用武之地，早就想来找屈大哥，但想着这段时间屈大哥必然十分忙碌，今日大雪，无法出战，或许能有空，这便来了。”来人正是李青。
只见这魁梧汉子，身穿单衣，说话之时，哈气成霜，却脸色红润，身板笔直，并无一丝冷意。
屈芝仙眼眸之中露出一丝艳羡，自己年轻之时也曾有一身好武艺傍身，但却丢在了那场大祸之中。不过这也只是那丢失的当中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李青上前几步，与屈芝仙并肩而立，一同看着缓缓东流的江水。半响怅然一叹，喃喃道：“大哥是楚人，我是凉人，但如今却都为北齐效力，视为家国，也是造化弄人。”
......
西线龙山城下，因这一场大雪，持续大半月之久，不曾停歇的龙山攻防之战，终于暂且停歇了下来。
杨潇、花怜瑶两人站在城头之上，微微仰头看着这今年的第一场雪，神色难得宁静，不知道是天冷之故，两人之间原本一人之宽的间隙，逐渐变小，当两人手臂相触的那一瞬间，一抹绯红出现在花怜瑶英气的脸庞之上，柔化了眉宇间的英气，一抹温柔悄然浮现，清丽无双。
而一旁的杨潇，嘴角一抹淡淡的暖笑，挥之不去。
突然城内一声豪迈的朗笑，传遍龙山，树木上的积雪悄然纷纷落下。
乐清县郊清乐山，易居院。在雪未下之时，便在房内升起炭火暖炉的老者，抱着一个袖珍暖炉，披上厚实暖和的貂裘，盘坐在棋盘之前，左手执黑，右手持白，自己与自己博弈，不亦乐乎。
而当雪终于落下之时，老者悄然放下双手中的黑白子，推开木窗，望着洋洒的大雪，眼眸中一抹疲惫升起，最后化为了一抹深深的叹息。
‘也不知这残躯是否能坚持到一切都明朗的那一天，不过这样也行，楚地百姓的滔天骂声，老头便听不到了。一失一得，也算公平。’
对于这一场不在任何人预料之内大雪，众人的情绪也不一而足。
如南楚皇帝悄然安定几分的内心，如齐、凉二皇满腔愤懑而不得发作的郁闷，如司徒宇眼眸中的一抹轻松，如周屠夫仰天大笑的欣喜。
如剑崖边上一双璧人的安宁，如剑崖下庄内看着离歌雪中舞剑只为逗自己因有些剧烈的妊娠反应而心中不静的任静眼眸中的笑意，如潘阳湖畔小楼内红衣红颜眼眸中的一抹担忧，如旷野之中浑身沾满白雪小和尚的平静与悲苦。
如赖五一手轻抚自家娘子高高隆起腹部，脸上的欣喜与对将来战乱会不会波及到这个小家的担忧，如金陵城东唤作阿旺的青年为名为阿秀的盲眼少女低声描绘雪的模样时的小小心安。
几家忧愁，几家欢喜。
忧愁几何，欢喜几何，高悬于世人头顶，自古如一的苍穹并不在意，该下雪便下雪，哪管苍穹之下世人作何感想。
（这一章，十月便下雪，天气骤冷，是老鸟参考明朝后期的‘小冰河’世纪所写。明朝小冰河时期是指中国明朝末期出现了极冷的气候灾害。明朝晚期，当时整个中国的年平均气温都比现在要低，夏天大旱与大涝相继出现，冬天则奇寒无比，不光河北，连如今上海、江苏、福建、广东等地都狂降暴雪。）
（“小冰河期”将导致地球气温大幅度下降，使全球粮食大幅度减产，由此引发社会剧烈动荡，人口锐减。有学者认为‘小冰河’乃是明朝覆灭的主要原因。）
（本书当中的‘小冰河’不会比真实历史中的那般剧烈和那般持久，但也这般反常的全年都比正常年岁之时气温低许多的气候会一直持续到齐、楚、凉三国一统，战事初平，本书的结尾。气候与战乱互相应和，算是一种寓意吧。）




逍遥奈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凉亭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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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如此大，也如此让人猝不及防。当数日后，风雪停歇，太阳终于从云层中露头。预想之中的本该温暖的阳光落在大地之上，并未让这世间暖上几分。
凌冽的北风依然呼啸，冻人身魂。
此时，齐、楚、凉暂且将放在这场战争之上的关注悄然收回，开始着手御寒防灾事宜。趁此时机，北齐着手开始整治已经入手的江北之地，分派官员驻扎江北各地，安抚依旧滞留于此的原南楚百姓，为开春之后迁徙百姓充实江北之地做准备工作。将聚集在广陵城的大军，分批向江北各县驻扎而去，先将已经落入囊中这片土地，确确实实的全盘掌握。
南楚朝堂因这一场大雪，气候突变而停歇的战事，悄然松了一口气。但立马被南楚各地纷纷加急呈上来的灾情奏折，弄的焦头烂额。
北齐、西凉国内也同样如此。
气温骤降，大雪突至，致使各国大批牲畜冻死，许多没有准备好御寒衣物的贫民，不是被冻死，便是只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好在秋收刚过，今年的粮食产量倒是每受什么影响，一时无忧。
川蜀，明剑山。
“师弟，前些时日冷师弟送来了书信，言他们已经顺利抵达广东，住进了预先买下准备好的庄园之内了。”凉亭之下，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正是石铁、离歌二人。
“天气这般寒冷，师傅老人家的身子骨没问题吧。”一身青色长袍的离歌，身为人夫之后，似乎性情也稳住了许多。
“嗯，师傅年岁虽然大了，但一身深厚的内力、武学境界犹在。这点风雪还不再老人家眼里。”石铁微微一笑，说了一声。
“掌门师兄那边，现在情况如何？”离歌想起自己那年岁越大，脾气却越暴躁的师傅，无奈的摇了摇头，问道。
“龙山下的战事暂时停歇了，不过西凉墨宫的武者似乎这段时间有些蠢蠢欲动。前几天还有一位墨宫的长老趁夜偷偷摸进了龙山城，似乎想要在将士们御寒暖身用的姜汤之中下毒，不过还好被潇儿发觉，这才免去了一场大祸。”石铁脸上还带着一丝‘心有余悸’。
击毙那墨宫长老之后，在其身上搜出的毒药，并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而是慢性毒药，在数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中毒者全身酸软无力，等到药效过了，还需长时间的修养才能回复如初。
虽然前些时日有一批军资送进了龙山，但大部分士卒依旧没有厚衣御寒，这姜汤差时不时便需要喝上一碗，才能在城头之上值守之时抗住严寒。
数个时辰，足以让整面城头的士卒失去战力。到时候西凉大军趁机攻城，怕是难以阻挡。
离歌眉头一皱，虽然知晓战事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最终胜利的结果，但心中依旧是忍不住，有些愤怒。
半响，离歌这才平息心中的怒意，看了一眼石铁，调笑着，开口说道：“潇儿自从突破武障之后，武学进境便突飞猛进，如今已经是中境的准一流高手，怕是再过些几年，都能赶上师兄你了。”
石铁闻言，苦笑一声，眼眸中却充满欣慰。他如今乃是真气外放圆满之境，已然是武林为数不多的一流顶尖高手。但当年被邪和尚挑断左手手筋，痛失爱人之事还是蹉跎了年月，大大影响了他之后的武学进境，以至于如今卡在圆满之境，难以跨入极境。不说杨潇，如今在剑窟闭关的杨庭更是一脚跨入了圆满之境，怕是明年三年之期圆满，出关之时，便会赶上他如今的境界了。
如今齐、楚、凉三国青年一代的顶尖人物，纷纷突破武障，武学境界高歌猛进，着实远超石铁那一代人。而且未来几年三国必定战火不断，对于武者来说，徘徊生死之间的战斗必然不少，虽说残忍，但却更加磨练武者，新生一代的崛起已经可以预见。只是能有几人能达到武学的顶峰，甚至去挑战如今武林之巅的华山王，石铁心中并不乐观。
想再多也无益，石铁收拾心情，脸色一正，看了眼离歌，说道：“任静如今已有身孕，师弟你要不要将她先送到师傅那边，明年开春之后，战事必然更加惨烈，说不还便会燃到明剑山，滞留于此，有些凶险呐！”
离歌闻言，脸上闪过一抹为人父的慈祥之意，但瞬间便垮了下去，苦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静儿不愿意，我百般劝阻，都不能劝她南下。”
石铁突然脸色闪过一抹复杂之意，盯着离歌良久，最终叹息一声，低声唤了一声：“师弟”
离歌脸上的神色悄然淡去，默然无语。
“师兄知晓你心中还存有为青竹夫妇报仇的想法。。”
话音落下，离歌脸上的神色更冷了一分。
“但如今你将要为人父母，若无必胜把握，还是将心中对华山王甚至西凉皇帝的执念放下吧。”
石铁说完，不再言语，一时之间，凉亭之内只有呼啸的冷风之音。
“我知晓了”
离歌突然脸上冷色消散，悄然一笑，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不远处一位穿着厚厚衣裙，披着裘袍的清丽女子正微笑着看着这边。
石铁见两人走到一起，似乎说了些什么，而后便举步消失于拐角。他几乎是看着离歌长大的，对于离歌的种种可以说是聊熟于心，方才离歌的话中有几分真心，石铁心知肚明。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