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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豆子惹的祸
崔巍、崔晨,亲兄弟,离山外门弟子。
五十年前就是他们两兄弟游历到西域,将‘有个叫苏景的少年冒充离山弟子做善事’的消息传回的门宗。
当年他俩下山游历是为了领悟小真一,如今半百岁月流过,两个人仍未能领悟‘真我、唯一’的真谛,境界停滞不前,昔日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如今看上去已经是沧桑中年。他们也早都被召回了门宗,值守于山界。
正百无聊懒之际,忽见一道淋漓血光自远天疾飞而来,向着离山界迅速接近,兄弟俩不敢怠慢,催动剑光迎了上去,崔巍口中唱诺:“离山弟子崔巍、崔晨有礼。何方道友驾临敝宗,还请暂止云驾道明来意。”
血色剑光顿止,护身剑气散开,一个颇有几分气度的中年道士显身,就是一笑之际两颗门牙凸出嘴唇,显得有些滑稽:“贫道宋六两,主上乃是光明顶主人苏景。”说着,六两把离山妖属的命牌信物递上前:“贫道有事寻我家主上,还请两位仙家放行入内。”
验明正身,放六两进山,崔氏兄弟留在原地继续值守山界,哥俩修行不顺,但性格未改,弟弟崔晨低声笑道:“这个时候妖奴突然进山,多半是师叔祖刻意安排的。”
兄长的心思死板,闻言皱眉:“为什么?”
“你想想,十年之期只差一个月了,我看师叔祖没什么希望了,谁能在山里坐着等被褫夺真传身份山外妖奴出事、借机离开门宗一段,好歹把这段丢人的日子混过去再回来吧。”
崔晨的脑筋挺灵活,这也算是替苏景出主意了,跟着他又话锋一转:“想当初,归山大典上燃香破宁清,何等威风得意,那时候人人都道他天赋惊人身骨凛异,又有谁想得到,后面五十年他竟连一窍都未开。”
崔巍摇了摇头:“过不去了,真传身份必备褫夺就算能过如是又如何,后面还有小真一,悟不透,全加在一起也不过区区百年寿数吧。”说到这里,他沉沉一叹,想起了自己的修行,再也不想说话了。
崔晨也叹了口气,就此收声。
抛开崔晨的乱猜不提,两兄弟说的话也真正是离山绝大多数弟子的想法,看过苏景归山后的连串事迹,人人都惊讶、少不了也会心生一份佩服,可是说到底修行人的根本,还是要落在‘修行’两字上,如今苏景的状况,莫说第一代真传、师叔祖,就连‘离山弟子’这四个字怕是都配不上
六两轻车熟路直接来到光明顶,他是御剑飞天,自高处遥遥一见光明顶,心里当即打了个突:黑了。
仿若被人盖上了一张黑毯、更像掌管世间文章的天神泼下来一道重墨,光明顶变得乌黑一片。待飞得稍近他才恍然大悟,会如此只因乌鸦满铺,除了苏景修行的小院,乌鸦占据了光明顶每个角落,密密麻麻、敛翅于地静静栖息。
心头释然但六两仍觉得难受所有的乌鸦头抬起了头,黑红相间的眸子紧紧盯着来人,任谁被千万头乌鸦盯住也不会觉得舒坦。
乌鸦卫刚刚收复了附近所有剑鸦,明玑老祖留下的‘大易扶灵气魄’居然还剩了一瓶,绝顶大妖的毕生珍藏,果然不同凡响。
现在的剑鸦还只是兽宠,虽有资格修妖但还不属精怪,就算它们想对苏景臣服大圣玦也不收它们,只能栖息在外面,听奉乌鸦卫的命令。
六两才一靠近,苏景便告察觉,妖奴突然造访必定有事,苏景暂停修行起身出门,剑鸦本就聪明,得‘大易气魄’后更加懂事,都晓得苏景是主人的主人,齐齐伏低身体深埋头颅,行礼同时挪动身体,为苏景让出道路。
一人独立,万鸦俯首,光明顶上的情形诡异却雄壮!
四十九对乌鸦卫簇拥上前,面色疲惫、目光兴奋,这五个月他们累得惨了,现在连废话吵嚷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收了这铺天盖地的一片乌鸦他们心里着实高兴。
苏景笑着对乌上一点点头:“都收干净了?辛苦了。”随即望向刚刚落足光明顶的六两:“有什么事情?”
恭恭敬敬地施礼后,六两说道:“并无其他事情,只是小人估计着小祖宗出山在即,特来侍奉左右!这些年蒙小祖宗体恤,放我在外面逍遥自在,未能尽到奴仆本份,这一次无论如何”
苏景被他说糊涂了,打断了大好妖奴的忠心词:“我要下山?没这个打算啊。”
六两愣了愣,面色惊诧:“您不打算下山?”
苏景比他诧异多了:“何来我要出山之说?”
六两的心思比着其他妖奴都活络得多,稍加琢磨便面露恍悟神色:“或者您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您竟还不知情?”
苏景愈发糊涂了:“出了什么事情?和我下山又有什么关系?”
“不久前剑冢重开,天下修家又可入内采剑了!”
剑冢便是当年的江山剑域,牵扯到‘天无常’丹,事关陆崖九离开青灯境的唯一希望,六两不敢丝毫怠慢,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五十几年前剑冢无故自闭,修家最终将原因归咎于以往采剑太过频繁。这次剑冢重开各大门宗公议,采剑不可再像以往那般全无秩序。
剑冢是前辈遗惠,任哪个门宗也不能独霸,这一次七大天宗尽显名门风度,订下的规矩不偏不倚:无论门宗大小,一次就只能派一名弟子进入剑冢采剑。
这条规矩一宣布,天下修家全无异议,自家洞府不过小猫十几只、人家天宗门下成千上万的弟子,大家都出一个人,又哪还能再有不满。
其实这便是目光差距了,乍看上去大门宗的确是吃亏了,可要是不能一视同仁,天宗威望多少会受到些影响;而再站得高远些去看,过个一两百年,剑冢得了足够休养恢复如初,又复‘任君采撷’,到时候还不是门宗越大就越占便宜。
另外众多修家还定下了采剑之期:每年十月初一至十月初十,且只能本人进入,师长朋友一律在外等待。至于平时,各宗遣下的高手驻扎附近,禁止采剑保证此地不受滋扰,以供剑冢休养元气。
现在距离这第一个采剑之期已近,六两明白小祖宗一定会去剑冢,凭着苏景的辈分离山的那个名额肯定不会旁落,这才急匆匆赶来准备侍奉主公。
事情说完,六两目现凶光:“这等大事,离山弟子居然未曾禀报小祖宗,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事的,现在的晚辈越来越不像话了!”
苏景没多说什么,展开火翼飞起去找红长老,待到了红鹤峰得知红长老不在府地,她和诸多长老都去了九鳞峰议事,苏景转向赶赴任夺所在的九鳞星峰
除了平时几乎不过问门宗事情的炼器公冶、司宝申屠和丹草风三位,其他十几位长老都在九鳞峰上,见到苏景来访众人都有些意外,红长老问道:“小师叔有事?”
苏景并没太多不满,但也不会故作无事:“剑冢重开的事情,红长老应该告知我一声的。”
“师叔恕罪。”红长老解释道:“主要是见你专心修炼,而且据公冶长老所言,小师叔的那套剑羽质地了得是以弟子以为,这趟采剑你不会在意。”
虞长老从一旁微笑插口:“小师叔问及剑冢,可是有意下山采剑?这可巧得很了,我们正在商议采剑弟子的人选。”
(未完待续)





升邪 第一三二章 昔日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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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苏景没狂妄到要说‘不用商议了,就由我去’的地步,而是认真应道:“我有要紧事,须得进入剑冢,能不能占上这次的位置?我会去和公冶长老说,请他开炉为落空的那位弟子单独铸上一把好剑。”
红长老当即就点头,正想再说什么,九鳞峰主任夺忽然插口:“还差一个月,小师叔的真传身份便要不保要紧事?弟子不明白小师叔心中还有什么事情比着‘真传弟子’的身份更重要,请师叔解惑。”
苏景摇头:“我的事不用你管。”
任夺笑了起来,不理苏景径自向下说道:“又是十年过去,小师叔的大穴仍是一个未开,弟子不敢管小师叔的事情,只是忍不住要劝一句,以你现在的状况,就算从剑冢内采到一把绝世好剑又有什么用处?寿数将尽、修行末路之人没资格想别的。”
“任长老,放肆了。”红长老不满开口,但也只能说他态度放肆,找不到其他反驳之词。
苏景不去分辨什么,但决不让步:“这趟剑冢,我非去不可。”
任夺一声大笑:“你是师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你也是离山弟子,要遵从长老们公议的规矩,正好大家来这里就是商量此事,刚刚有了个结果:比剑夺位!”
离山不缺剑,但是从剑冢内有望得到绝世好剑,谁都想去搏一搏运气。剑冢关闭五十多年,如今离山够资格去采剑的弟子多不胜数,让谁去不让谁去是个为难事情,干脆由小的们公平竞争,既然离山是剑宗、这一次是采剑,便让有资格去剑冢的弟子以剑相争。而且这些年掌门不在,门宗内寂静已久、都没有过像样的大比,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新进弟子们活动活动。
红长老三言两语给苏景解释了此事,不等苏景有其他表示,任夺又说道:“离山弟子想去剑冢,便要参加比试,否则公平何在,又会让其他晚辈如何想?”
苏景不想废话,直接点头:“便依你。”
似是没想到苏景居然如此痛快,任夺先是一愣,继而又笑了起来:“小师叔毕竟是小师叔,高高在上的辈分我们不能不顾,我看这样吧,前面那些比试你不用参与,角出七位优秀弟子后再加你一个,与小师叔而言从头到尾最多三场比拼。”
“另就是,小师叔的修行要紧,我们会安排好时间,这个月都不会打扰于你,十年之期的最后一天,请小师叔入试,”说着话,任夺的笑意越发明显了:“不能劳动师叔法驾,最后的比剑之处,干脆就放在光明顶吧,届时离山内外两门弟子、诸峰长老、执事齐聚光明顶,共瞻师叔御剑风采!”
任夺的意思也再明白不过,最后一天,光明顶论剑他要苏景在八祖的道场先输剑试、再被褫夺真传身份。
话说完,停顿片刻,任夺又想起一件事,收敛笑容正色道:“门宗大比,庄严盛世,你那块如见玉牌”
不等他说完苏景就摇摇头:“放心,这次我不用如见。”说完,和红长老等人点点头,迈步向外走去,可是走到大门口他又停了下来,转回身对任夺道:“你不提玉牌,我还差点忘了。”
说话间,解开衣领、又把宝贝牌子给亮出来了,同时道:“除九鳞峰弟子,其他长老免礼。”
任夺不笑了,行礼、起身,也不忌讳什么冷声直道:“很有趣么?”
苏景神情恬逸:“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苏景返回光明顶,裘平安得知比剑之事皱起了眉头:“这事吃亏啊!就我知道的,离山这些年里新近崛起的少年弟子就有许多,第五境的一抓一大把!”
此事苏景何尝不了解,不过这许多年里运功时开窍、休息‘乌眠于心’身体体会剑意,他的修行一直是风、火、剑两法一术交替而行,趁着这个机会检验下自己的剑术,无论怎么想都是好事。
出此之外苏景还另有个目的,不过解释起来太麻烦,他懒得去讲。
见苏景没啥反应,裘平安有些着急:“要是第一场就被人家给打下来咋办?”
六两更是忧主人之忧:“就是最后一场被哪个不孝晚辈打下来也不成啊,难不成就不去剑冢了?”
苏景神情放松,对裘平安笑道:“能顶着自家门宗的名头去最好,实在不行的话不是天下大小宗门都能派一人去么,到时我套个画皮,再托请你老丈人找个修家小门派的路子,去剑冢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丈人’三字把小泥鳅说得心花怒放:“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苏景和六两异口同声,笑、纠正:“你老丈人身上!”
比剑的事情苏景没有太多准备,全副心神仍放于自己的修炼上。而这一个月间门宗内专做集会、试剑之处的离山剑坪热闹非凡,从早到晚剑光纵横咒唱飞扬,最近几十年拜入离山的人人登台献技,既是晚辈们对一个攫取好剑机会的争夺,又何尝不是门内长辈对晚辈们的一次考教、一次查验。
抛开输赢不论,单是连番比试中,就有近百位优秀的记名弟子被提升至外门,十余位资质可期的外门弟子被各星峰长老收至内门。
二十余天过去,新进弟子中七名佼佼者终于比拼出位,又休养几天,八月十七黎明时分,随着悠扬钟声响彻门宗,离山十七位长老、七位入试的优秀后辈赶赴光明顶
癸巳年、八月十七。
公开比试,内外门弟子均可观摩,而之前胜出的七位弟子虽然资历浅薄、但每个人都在剑意、法术上有出色之处,任谁也不想错过连场的精彩比试。更何况今日不止是决胜之日、还是那个光明顶传人被褫夺真传身份的最后期限,这场保持了十年的悬念,终于到了揭晓时刻,镌天石崖、飘渺星峰众多弟子都遁起剑光,追随于师长身后,自四面八方齐聚而来;另外还有四五头离山大妖也联袂赶来,为首的的正是裘婆婆
各路剑气、云驾流光溢彩,汇聚成片片绚丽霞潮涌向光明顶,裘婆婆等久居门宗的大妖心中都升起了一份唏嘘,遥想当年八祖在时,光明顶如红日高照、众星峰拱护相拥,每逢甲子年破岁时八祖都会开坛讲道,连记名弟子都可闻听受教,所有离山弟子趋之若鹜,那时的光明顶何等荣光!
而八祖死后、光明顶沉落,千百年里再无盛景,直到今日只是此刻繁华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今天光明顶主人的一场奇耻大辱吧。
想到这里,裘婆婆忽然冷哼了一声。
与她并肩而行的年老七明白她的心思,低声劝道:“离山内务自有掌门和那些长老主持,咱们干涉不得,老姐姐还是把心思放松些吧。我说句不好听的,苏景的真传身份保不住的你强出头只会让事情更僵、让那孩子更丢脸面。”
“十年之期是苏景和长老一起约定的,我不会管,但苏景始终是我老裘家的大恩人,若有人在夺去他身份后还想再折辱此子,姓裘的绝不会坐视不理。”裘婆婆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大妖怒气摺叠其间。
普通的弟子、包括诸多长老在内,根本都没见过八祖在时的盛景,心里自然也不会有大妖们的感慨,但是在他们靠近光明顶时,却着实吃了一惊
看不到光明顶了,只有一片乌黑鸦潮。万千乌鸦昂首,紧紧盯住天上来人,眸子中满是戾气与警惕。
无以计数的清醒乌鸦,却不存一声啼鸣,偌大光明顶只有沉沉静寂,似乎此间主人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六两、黑风煞、裘平安三大妖奴并肩侍立于主公清修的小院门前,四十九对比翼双侠分坐于鸦潮之中,对浩荡而来的离山弟子视若无睹。
乌鸦们没有腾地方的意思,大群离山高人落地踩乌鸦又成何体统,诸位长老暂止云驾悬于半空,彼此对望了一眼,毫无意外的,任夺飞前几步,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说话,就在此时光明顶上忽然传来吱呀一声门响,小小的院落木门打开,苏景着一身月白长袍缓步走了出来。
万鸦俯首、妖奴唱诺,苏景拍了怕六两的肩膀示意免礼,跟着又对乌上一道:“带鸦群去林中修炼吧。”
四十九对乌鸦卫齐齐领命,旋即同声长啸,分作七个方向飞走,他们一动群鸦随之而动,刹那间乌潮崩散万鸦冲天,汇聚成滚滚黑龙、裹挟着烈烈风雷投林而去,虽然全无妖威可言,但那份凛凛声威也足以让无数名门高足动容!
转眼全场清空、光明顶重现,苏景昂首对半空里的大群同门道:“来得还真是早,都请下来吧。”
辈分之别,一人在上,千众在下,堪称轰轰烈烈的行礼问安过后,任夺起身对苏景道:“小师叔还是一个穴窍都未开啊。”
即便当着无数晚辈面前,任夺也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蔑意。苏景指了指东方天边:“刚刚破晓,还有十来个时辰,你很着急么?”
任夺摇头:“师叔不急,弟子又怎会着急?”
言罢苏景与任夺相视而笑,两个人笑得一般开心。
(未完待续)




升邪 第一三三章 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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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这时有其他长老上前为苏景引荐那七位佼佼者。偌大离山千万门人,苏景能叫出名字的加在一起未必凑得足百人,尤其参与这次大比的都是尚未去过剑冢的新进弟子,他能识得的就更少了,可没想到的是,那七名出位弟子中居然有他两个熟人:
红鹤峰门下,老实人方先子;九鳞峰门下,任夺最喜爱的幼徒任畴乘。
另外五个人中,一位来自律水峰龚长老门下,其余四人竟全都是滇壶峰虞长老的弟子。
苏景有些意外,对虞长老点头道:“你教徒弟的本领了不起得很。”
不等虞长老说话,任夺就微笑插口:“我们这一辈师兄弟,单以剑法而论虞师弟稳坐头把交椅,怕是只有扶乩师姐复活才能和他论剑,名师出高徒,这次滇壶峰大出风头实在算不得意外。”
虞长老摇头笑道:“剑法再强也只是术,小道而已、不值一提。”
七强弟子加上苏景,凑足八个人,先要分作四场两两相斗。有离山执事为八人抽签作对儿,第一场比剑就是苏景认识的那两个弟子:方先子、任畴乘。
规则简单得很,入擂弟子只许用剑,不能动用法术,其他则全无限制,弟子们在擂上尽可放手一战,至于会不会误伤同门,这不是比试者该有的顾虑,场中自有高手长老看护,在必要时会出手干预。
比剑夺位,相斗中不可运用其他法术,但修为直接与真元相关,修为越高则力越大、身越坚、体越轻所有这些,又有哪一样不是剑术强大的根本?
主持长老点名两声,方先子与任畴乘登场,互通姓名、执手问礼,一番少不了的寒暄规矩后,方先子扬手亮出了自己的桃花枝,正容道:“愚兄之剑,蕴剑意于花红熏香之间,师弟请小心。”
说话间桃花枝轻轻一颤,飞红流转之中,一朵盛放桃花自方先子身后显出、围住主人缓缓打转。
方先子伸手轻轻一拈,拿住了那桃花,面上笑容轻现:“师弟请。”
当年宝梨州除魔时,方先子的‘桃花红’就显出峥嵘之意,如今他修为更上层楼,再不是花瓣飘舞而是淬炼出整朵桃花剑气,苏景看得出门道,回头对红长老笑道:“方先子越来越像样子了。”
红长老面带得意,笑靥比着徒弟的桃花更动人:“他能有今日成就,归根结底还是师叔赐下的那枚天水灵精之效。”
五十年前的为离山守大门的老实头,如今动剑之际,已经隐隐有了些高人气度!
任畴乘握拳右手翻上、展开,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团雾气。随他放手青青雾气弥漫开来,转眼模糊了方圆五丈之地,就此凝止不动了,悬浮、却不再氤氲,任畴乘语气认真、自雾中传来:“雾即剑,请方师兄赐教!”
没有惊雷咒唱,不见煌煌剑气,甚至连相斗的过程都不存,落在众人眼中的只是:方先子带着他的桃花,走进了那团雾气,停顿三五个呼吸的工夫,方先子破雾而出,桃花枝依旧但桃花不见了。
雾气又开始蠕动、渐敛渐清,任畴乘重现于众人视线。
方先子歪着头、皱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久后他忽然展颜一笑,转回身对任畴乘抱拳一揖,眉宇间的沉重一扫而空,轻快笑道:“愚兄受教,佩服万分。”
任畴乘恭谨还礼:“方师兄承让了。”
似乎是比斗太平淡,没能换来观战众人的喝彩?还未过小真一的诸多弟子都略显失望,但几乎所有四境以上的离山门人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甚至连一向好热闹的裘平安都在笑,眉飞色舞。
任夺笑问苏景:“小师叔觉得如何?”
“还不错挺好的。”苏景的回答含含糊糊。任夺却非得问出个真章不可:“师叔觉得好在何处?”
“连这也看不出?你那三个分身是找弟子画皮装得吧?”苏景耍无赖了,把另一旁的红长老给逗笑了。
说完苏景又想起一事,随口问任夺和他身后的两个分身:“对了,怎么少了一个?”
“我着他去修炼了,师叔莫再挂心晚辈了,”任夺语气清淡:“若有那份精力,倒不如加紧修”
他的话尚未讲完突然空气暴起一声闷响,三个矮子凭空跃出,并肩而立于苏景身后!
身背长剑、头戴斗笠、身着蓑衣,三个矮子一副流浪江湖的剑客打扮,无论是大头红眼、肥胖如梨还是那个瘦骨伶仃的,全都目光清冷神情漠然,说不出的沧桑与飘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三人个子矮、身后剑却长,剑鞘几乎都快戳到地上了。
任夺骇然于面、大吃一惊!离山是什么地方,内外三道大阵守护,怎么可能有闲杂人等随意出入;在座众人是什么样的修为,竟然事先察觉不到丝毫气机变化,这三个矮子从哪里来?
又何止任夺,光明顶上大群离山弟子皆尽吃惊,虽还不至亮剑造次,但每个人都以气机牵引、将剑势牢牢止住三个矮子以防他们发难。
而下一刻,三大矮子剑客的气势轰然崩散,瘦骨嶙峋的那个眼巴巴望向苏景:“快开饭吧,饿得不行了。”
头大如斗的那个眨着血红双目,围着任夺的两个分身转来转去,口中嘟嘟囔囔:“分身?啧啧活的!”
最胖的那个满脸痴呆,嘴里嘿嘿笑着,双手摩挲着自己的肚皮,直愣愣地向着红长老就走了过去苏景赶紧把他抓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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