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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熙禾
由于田地里没法干活儿,景泰和的铁匠铺也随之生意变得清淡,在家的时间多了不少。他夫妻俩有大把时间凑在一处,便无时无刻不在腻歪,花小麦总不能在旁边看着,又出不得门,只能将自己关在西屋里发呆。
五月里天气已经热起来了,那些做面的卤子、汤汁,用不完很快就要坏,这可都是钱哪!
花二娘有时去西屋瞧瞧自家小妹,见她只管撑着脸坐在桌边,动都不带动一下的,便忍不住要劝上两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发愁有甚么用?莫说咱只有一个摊子,即便是那有店面的杂货铺、干货铺,生意也必然受到影响。你再厉害。能犟得过老天去?等这阵子雨过去了,咱那买卖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这段时间,你就只当是在家歇一歇,又能怎地?”
“我是担心我那番椒。”花小麦叹了口气。
按理说,这两天正该是番椒开花的时候,前几日雨季未来之前,她曾去看过,地里每一株都长得很茁壮。叶片嫩绿,茎杆强劲。若是天气好的,等花一开,自会引了蜂蝶前来授粉,那么到得六七月,那果子也就该结出来了。
可现在呢?摊上这么个雨季,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开花的时间。这番椒对她来说如此重要,倘若当中出个差池。她可真接受不了!
早知这样,当初就该托孟郁槐问问赵老爷家的花匠,看这番椒在雨季时可需要注意些什么,现下,却眼见得是来不及了。
花二娘对那番椒不如她上心,想得也没那么多,顺嘴就道:“你管它呢!你姐夫不是已经给后院那块菜畦搭了棚子了吗?淋不着雨吹不着风,还能有什么问题?”
花小麦只摇头不说话,花二娘劝了一阵见没什么作用。便扔下一句“我看你真是魔怔了”,抽身走了出去。
……
五月初五,端午节,依旧是在大雨中度过。
景家老宅那边唤了景泰和与花二娘回去吃饭,潘太公看不过,早早地便跟花小麦说好了,让她来自己家里一块儿过节。
花小麦因此便也算有了点事情做,提前两天,就在家中包了许多粽子,既有咸香的烧肉、盐蛋味,也有甜丝丝的蜜枣、红豆、鲜果味,每样拣了五个送去拍太公家。
花二娘临出门之前少不得又吩咐了花小麦几句,翻来覆去不过是叮嘱她安心留在潘太公家,莫要随便出门,吃过饭后,回家将那艾草熬煮了,也好睡前洗个澡。花小麦一一应下了,将二人送出门口,也便自去了隔壁院子。
晚饭照旧是花小麦下厨,浓滚鸡汤、香辣鳝筒、活跳鲜鱼和各色菜蔬、粽子,满满铺了一桌,潘太公又特意买了雄黄酒回来,说是今日怎么都该喝上一杯。
每次花小麦来过节,这二老总是很高兴的,一方面自然因她厨艺好,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可大大地一饱口福,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们平日里生活着实冷清,儿女皆不在身边,花小麦过来了,好歹能给屋里添上些许生气,饭也吃得香些。
外头雨下个不住,害得屋中也是又潮又热,花小麦在厨房忙了半日,浑身都是汗,连坐着都觉难受,潘太公和潘太婆两个与她说话,她也有些心不在焉。
“这孩子,怎么这样心神不宁的?”潘太公抬手在她面前晃了两晃,顺便将那盛着鳝筒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赶紧趁热吃啊,你二姐和姐夫每到逢年过节,都不能同你在一处,你心里肯定不好过吧?”
“嗯?”花小麦回过神来,抬头笑了笑,“那倒也不至于的,说是过节,其实,还不就是一个日子吗?二姐和姐夫平日里在自家院子单过,过节时,自然理应回老宅,我总不能跟去。反正平常我们整日都在一起,这一时半刻的,反倒没甚紧要。”
潘太公就点了点头,心有戚戚焉道:“可不是,这也没法子。想我那大小子吧,从前大半年也不曾回家一趟,有时,连过年也不见他人影,我不也丝毫办法没有?他那样搏命挣钱,除了养活他媳妇儿子,对我们两老,也还算是慷慨的,我也就说不出什么。不过如今是好多了,跟你做了这生意,他每个月倒都能回来一次,我们两个老的常常能瞧见他,心里也觉得高兴些——若是他能将我那两个孙孙也时常带回来,就更好喽!”
“您想念大虎二虎,就该照实跟平安叔说啊?”花小麦抿唇道,“您就跟他说,让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将您两个孙孙一并也带回来,那不就得了?”
“不好,不好。”潘太公连连摆手,“他回来是办正事的,带着那两个小家伙,太折腾了!他在省城挣钱辛苦,我也帮不上甚么忙,就别给他添乱啦!”
他这语气听上去颇有些心酸,想来两个老人成日相依为命,也的确是孤独了些。花小麦不知说什么才好,只默默夹了一筷子鱼肉送进口中。
吃完桌上的菜,又剥了粽子,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如今也算是入了夏,倘若不是这场没完没了的雨,外面应当很多人出来走动纳凉才是,河边上凉爽空气新鲜,那摊子的生意,肯定会好得没话说……唉!
花小麦想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气,帮潘太婆将碗碟都收进厨房里,洗刷干净了,便告辞要回家。
满身大汗,得将那艾草熬煮了,先洗个澡再说。
外面起了大风,雨也哗啦哗啦,像是有人站在半空中不住往下泼水一样,村间小路上已经积出一个一个很深的水坑,倘若一个不小心踩进去,只怕就要将半截儿裤腿全浸个透湿。
潘太婆和潘太公两个打着伞将花小麦送到门口,还在嘱咐她回家赶紧先把门锁好,有事便高声叫他们,那潘太婆忽然神色一变,冷不丁说了一句:“什么声音?”
她眼睛不好使,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反而听觉十分灵敏。花小麦看她一眼,见她仿佛盯着自家的方向,忙转头望了过去。
雨幕中,什么也看不清楚,但若留心听,却似乎的确能听到一阵微弱的吱吱嘎嘎声,就像是有木头搭建的架子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随时都要倒下来。
花小麦心中突地一跳,忙又竖起耳朵,这一回,却只听见风声。
“麦子,莫怕啊。”可能是见她神色有些紧张,潘太公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和颜悦色地道,“咱两家的房子,都是年前才修葺过的,那时候你还没来,我这屋顶,还多亏你姐夫帮我补了补哩!风虽是大了些,但咱们的房子都牢靠着哪,用不着太担心,你只管回去……”
他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吱嘎”声传来,这一回,却是要剧烈得多了。
花小麦眉头都拧紧了,牙齿死死地扣住下嘴唇,一动都不敢动地朝那边张望。
不……不会吧?为什么有一种特别不祥的感觉?
“快回家去,快回家去。”潘太公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了,紧着推了她一把,“进了屋就把门关好,莫要在院子里闲走,仔细什么东西落下来砸到你。”
花小麦答应一声,转头就往自家的方向跑。
然而,还不等她打开院子门,就听得“咣啷”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像是塌了似的,从半空中落到地面。
那声音……是从房后传来的!
花小麦只觉天灵盖都要裂了,三两下打开门,立刻冲了过去。
房后那块菜畦之上,前两天景泰和才搭的棚子,也不知是不是没绑得太牢靠,竟拦腰截断了,正正砸在菜地中,落下来的油布将地里种的菜盖了个严严实实,看不出底下是什么情形。
“我的辣椒!”花小麦一下失声叫了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了,冒着雨扑过去撕扯那油布,手忙脚乱地将木架子抬开,蹲下身定睛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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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又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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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 第八十二话 去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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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下了整一天的大雨,油布上汪了不少雨水,显得十分沉重,花小麦费了老大的劲才将它掀过一边,低头就看见那拦腰折断的木头架子,正正好落在一棵幼嫩的小白菜上,旁边不远处,便是那几株叶片原本已长得肥厚翠绿的番椒。
……就算没有被木架子直接砸中,光是被那积满了雨水的油布压一下也够呛啊!
她赶紧将那木头架子搬开,哪里还顾得上脏不脏,直接往地下一趴,仔细一株株地检查番椒的情形。
地上落了不少番椒叶,也不知是被风吹落的,还是被那油布棚子给打的;每一株番椒都给压得有些弯了腰,其中有一棵,竟还折断了,上半截整个儿耷拉下来,几乎要垂到又湿又黏的泥地里。
花小麦心疼得不行,快速想了想,赶忙跑回前院,在堂屋和厨房翻了半天柜子,找出数个大盆小碗或是坛子之类,也不计之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全都一股脑搬到房后,铺上厚实的土,小心翼翼将番椒一株株挪了进去。直到将它们全都妥当安置在自己的西屋里,方才去收拾地里其他的菜蔬。
景家小院房后的菜畦虽不算大,但只靠一个人来拾掇,却也得花上不少时间和力气。于是当花二娘与景泰和急匆匆从老宅那边赶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家院子门户大开,房后一个泥人一样的身影正来来回回地忙碌不停。
“哎哟我的天,你这是折腾什么……哎呀!”看见花小麦将自己搞成那副德性,花二娘当时就急了,忙赶过来,揪着她的胳膊就往房檐下拖,“我说你真是犯病了吧?这大雨天不在屋里老实呆着,你……那菜拢共也不值两个钱,你再把自己给弄出病来,老娘又得花钱给你买药吃,怎么一点不分轻重?”
花小麦浑身上下被泥巴和雨水浸得透湿。衣裳早瞧不出本来的颜色。即使是在五月里,一阵风吹过,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磕磕巴巴地道:“二姐,我那番椒……”
“番椒个屁!”花二娘一嗓子吼过来,“你少废话,我现在看见你就烦死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进厨房,以最快的速度烧了一锅热水,将花小麦生拉活拽地扯进沐房。关了门三两下剥个精光,不由分说摁进浴桶里。然后又赶出去帮着景泰和将房后的棚子扶起来,手忙脚乱地清理菜畦。
忙活了好一会儿,终究是将地里收拾得清爽了,至于那被压坏了的菜,也只能等到天亮了再来整理。两口子也各自赶紧洗了澡,花二娘终是放心不下,推开西屋门走了进去。脚才刚刚踏进去,立刻又炸了起来。
“你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滚到床上去!”她走过去将蹲在番椒旁左看右看的花小麦提溜起来,毫不客气照着她脑门子就是一掌,再环顾四周,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简直想吃人,站在屋子当间儿一叠声地怒骂道,“你瞧瞧。你瞧瞧!这地下全是你踩出来的泥脚印,连床上都有泥点子。连着下了这么久的雨,床褥洗了也不知几时才干得了,明儿晚上要是没被子盖,你就自个儿给我睡稻草去吧!”
说完叉着腰呼哧呼哧喘粗气,只等着花小麦还嘴,好趁机再给她两下子。
孰料花小麦脑门上被狠狠打了一下,竟是丝毫未曾感觉到一般,苦着脸小声道:“二姐,你说我这番椒,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怎么知道?”花二娘一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免怔了一怔,“那东西就算再精贵,也不过是株草罢了,就值得你将它看得如此紧要?”
“你不明白的……”花小麦摇了摇头。
对于一个厨师来说,在如今这个年代,能用上辣椒来做菜,实在是太重要的一件事了。这玩意可是好不容易才从赵老爷那儿得来的,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又上哪儿再去找种子?
见她这样,花二娘也就有些发作不下去,强硬地将她塞回被窝里,嘟囔了一句“我还真就是不明白”,又嘱咐她早点睡,有什么事明早再说,这才嘀嘀咕咕地回了东屋。
花小麦一晚没睡好,隔天早晨起来,见房中摆放的那几株番椒都有些蔫头耷脑,其中那盆折断了的,更是无一点精神头,仿佛随时都会死掉一样,心里便愈加慌了。
辣椒喜阳,整日搁在屋里,便没有足够的光照,而它们现在这模样,再搬到室外的雨地里放着,又委实让人不放心,怎么办才好?
她在几个盆子边蹲了许久,恹恹地站起身来打开门,刚走出去,就碰上了正要进屋来叫她起床的花二娘。
“房后的菜,一早起来我和你姐夫都检查过了,除了那株被木头架子砸中的小白菜之外,别的都还好说。这些菜原本就是命贱的,等过两日雨停了,再好好照料一下,应当不会有问题。现下你姐夫正在房后修木棚子呢,你放心,这回肯定牢靠,再大的风也吹不垮。”
花小麦叹一口气:“我的番椒,怕是就没那么好运了。”
“怎么,活不了了?”花二娘闻言也有些吃惊,朝她脸上张了张,撇嘴道,“不至于吧?若是一场大雨便没了命,那这玩意儿,也太娇贵了些,怨不得有钱也买不到,果真就不是咱老百姓能养得起的!”
“你别说风凉话了行吗?”花小麦冲她翻了翻眼睛。
今日的雨,比昨天小了些,虽仍淋淋漓漓个不休,却只如牛毛一般细,无声地下落,再没有那噼里啪啦的动静。
她心中自打昨夜起便一直有一个想法,眼下见得雨势小了,更是怎样也憋不住,扯了扯花二娘的袖子,语带恳求地低声道:“二姐,我想去县里一趟……”
“我看你是找打,这样的天你上县城去作死吗?!”花二娘骂人就跟条件反射似的,压根儿用不着过脑子,张嘴就来。待得骂完之后,才想起转过脸去看看花小麦的表情,见她神色凝重,语气也就跟着软了下来,“怎么,你还真想去啊?”
“嗯。”花小麦就点点头,“昨晚我手忙脚乱的,将那几株番椒从地里挪出来的时候,也不知有没有伤到根,方才我瞧着,它们看上去情形都不大好。种番椒这事,我原本就不大懂,如今又遇上这种状况……我想去寻赵老爷家的花匠,请他看看如今这样,到底是要紧不要紧。”
“那赵老爷跟咱们又不熟,你虽是帮过他的忙,却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交情,人家又是有钱人……”花二娘有些迟疑,“到时若是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岂不白跑一趟?”
花小麦朝她脸上瞄了瞄,然后迅速垂下眼皮:“我知道,所以我想去请连顺镖局的柯叔帮我搭个路。”
去连顺镖局啊……花二娘有些犹豫了,然而见自家小妹仿佛真的很心焦,又觉得不忍,试探着道:“真想去?”
“嗯,趁着今天雨小,我把番椒带去给那位花匠看看,要不,我这心里怎样也放不下。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等事情办完我马上就回来,二姐……”花小麦生怕她不答应,拉住她的手晃了两晃。
花二娘思忖半日,又伸长了脖子看看在房后忙活的景泰和,见自家夫君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也便只得应承下来。
“既如此,那我和你姐夫就陪你一块儿去。”她说着,便要伸手去解腰间的围裙。
花小麦一愣:“哎?不用了吧,只不过几盆番椒,我用板车推着,上面油布一盖,就……”
“别废话了,这下雨天,你一个姑娘家往县城去,让我们怎么放心?再说……”
后头的话,花二娘却是没说出来,只硬梆梆丢出来一句:“要么就一起去,要么你就给我老实在家呆着。”便立即回了东屋去换衣裳。
……
这时候天色虽还早,但因害怕晚些再下大雨,三人也就不敢耽搁,立刻便出了门。由于道路泥泞难行,比平常又多花了些时间,眼瞧着快要近午时,才来到了连顺镖局外。
花小麦之前便在这里出入了几回,又曾来做过一顿春酒宴,也算是来得熟了,直接跨进门里,在前厅廊下寻到大忠,请他帮忙进去通报一声。不多时,柯震武便从后院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有日子没见的孟郁槐。
柯震武向来为人爽快,听说是番椒出了问题,立刻便笑着道:“哟,那东西在咱们芙泽县可不常见,若是死了,未免有些可惜。小麦丫头对那番椒又如此紧张,这个忙,我怎么都得帮上一帮。”
说着,又转头吩咐孟郁槐:“老赵对你最是熟悉,你便领着小麦丫头去走一遭,让他家老刘好好给瞧瞧。你告诉老赵,就说是我说的,若那番椒出了什么纰漏,便让他再送小麦丫头一些种,这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孟郁槐答应了,与花二娘、景泰和两个打过招呼之后,不声不响地推了板车就往门外走。花二娘两口子见状便要跟上,却被柯震武给叫住了。
“你二位去了也帮不上甚么忙,人多反而乱糟糟,不如就留在我这镖局里喝杯热茶。那赵家大宅小麦丫头是去过的,有郁槐在,绝出不了问题,只管放心就是。”




食味记 第八十三话 你不怕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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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行?”花二娘一听这话就不依了,当即便要一蹦三丈高,正运气间,陡然想起此处不是自己地盘,连忙将已经弯下的膝盖又站直了,冲柯震武不自在地笑笑,“我的意思是,柯老爷,这不大好吧?我妹子毕竟是个姑娘家……”
“那是郁槐,又不是别人,莫非你还担心他会将你妹子吃了不成?”柯震武说了句玩笑话,本想活跃一下气氛,然而见花二娘与景泰和都是一脸严肃,便不觉有些讪讪,捋了捋胡须道,“老赵家这两日有客,去的人多了,难免嘈杂令他不喜。让郁槐领着小麦丫头去了,寻那姓刘的花匠将事情问明便快快回来,有何不妥?”
孟郁槐也转过头来望向景泰和:“赵老爷家相去并不远,我自会将小麦姑娘妥善送到。”
花二娘还想说什么,景泰和因与孟郁槐从小一块儿长大,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忙一把按住了自家媳妇的手,笑着道:“行,郁槐哥,那就麻烦你了。”
“放心。”孟郁槐点点头,推了板车便往外走,花小麦慌忙跟上,身后的花二娘趁人不注意,狠狠地一脚跺在了景泰和脚面上。
两人出得连顺镖局的大门,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径直来到赵家大宅外,经家丁通报,又等了一会儿,出来的却是个姓马的管事。
“孟镖头。”他先与孟郁槐见过,又回身冲花小麦点了点头,笑呵呵地道,“我家老爷这会子正在待客,不便出来,听说花家姑娘的番椒出了问题,也十分看重。花家姑娘曾帮我家老爷验过一批假货,你的事,他自然不会等闲视之。两位这便随我进去吧,老刘已经在园子里等着了。”
说罢。又命人来将那几盆番椒尽皆从车上搬下。引着几人穿过回廊角门,去了临近后门的园子。
赵家大宅种了不少花草,向来是由一位姓刘的老花匠照顾。老头年纪看上去总有六十来岁,可能是因为常在各种花草间走动,又要浇水除草的缘故,腿脚却还利落,人瞧着也很有精神。
园子里都是泥地,被雨水淋过之后又湿又滑,踩上去一个不小心,便要摔个四脚朝天。花小麦满心里都是那番椒的安危。此刻见了那老刘,就跟见着救星似的。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迫不及待地抱起一盆番椒,一步一滑地快步走到他面前。
“大伯,您快给瞧瞧这番椒到底要紧不要紧吧。昨晚被积了许多雨水的油布压了一下,我不敢再由着它们呆在室外,便都挪进盆里搬到屋中,今儿早上起来一看。就觉好似没什么精神似的,不会……不会就活不成了吧?”
下雨天,谁也不乐意在园子里呆着,老刘也是听见了赵老爷那边的吩咐,才匆匆从放置种花器具的杂物房里赶过来,被雨水一浇,当然心里不大高兴。但赵老爷那边曾叮嘱过,让他需得用心帮花小麦检查那番椒的情形,他也不敢怠慢偷懒。只得将番椒接过去,仔仔细细查看了一回,又将其他几盆,也依样看了一个遍。
他只管皱着眉沉默,花小麦心里就更是七上八下,忍不住出声催促:“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番椒喜阳不喜阴,浇水时虽务必要浇透,却也不能涝着它。淋了这么多雨水,又被那沉重的油布压住了,怎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老刘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这东西如此精贵,你既要养,就该照顾妥当了才是,这样敷衍,是个什么道理?眼见着天气不好,就该搬到能见阳光的屋子里去,眼下弄成这种情形,岂不是自找的?”
他这话说的颇有几分疾言厉色的味道,花小麦原本心中就不踏实,被他训了两句,更觉惴惴不安,哪有心思同他分辩?只耷拉着脑袋不做声。
倒是那孟郁槐,稍稍蹙了一下眉,帮口道:“刘师傅,您也说这番椒乃精贵之物,寻常老百姓纵是想养,也没处买种,她头一回照应这东西,就算是有疏漏,也是在所难免。况且您也看见了,那叶子长得青翠碧绿,十分茁壮,眼见得她平日里应是非常用心看顾,若非如此,也不会急得这样了,您说呢?”
他是连顺镖局的镖头,常随柯震武一同来赵家大宅做客,老刘也就不得不给他两分面子,哼了一声没再多说,指着那盆折断了的番椒,冷声冷气道:“我只是个花匠,可不是大罗金仙,这一盆肯定是活不成了,至于其他的,应是还有救。”
花小麦心中陡生无数希望,忙追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您只管吩咐,我一定照办的。”
“哼!”老刘又是一声冷哼,瞟她一眼,不情不愿道,“你们这起人,什么都不懂,只凭一时好奇便瞎糟践东西,我最是看不上!不用瞧我就知道,这番椒在挪进盆里的时候,肯定根茎是受了伤的!再交给你胡乱折腾,我可不放心!”
歇了口气,他又接着道:“罢了罢了,你既找到了我,我总不能干看着不管,这番椒如今便暂且搁在我这里,等我将它们重新养得好了,过完雨季之后,你再来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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