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得容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怀愫
张姨娘可是在纪氏跟前打过包票的,原来还能张口去说一说,这霜糖梨肉脯送过来,张姨娘还怎么能张得开嘴,明洛说得这话,她又觉得女儿确是受了委屈的,好好的亲事飞走了,看着来了个好的罢,又黄了不说,还差点给折进去,如今这个,确是明芃手指缝里头漏出来的,可这么个人选再合适不过,万不能使性子回绝了。
张姨娘把那碟子梨肉好郎君往明洛跟前一推:“看看,这是送什么来了?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要学着那个矫情,我可再不管你!”
往常说得这话,明洛早就跳了起来,可这会她却只偏了头过去,拿帕子掩了脸,轻声哭起来,好好的未婚夫死了,这一个不说年纪大,又是个什么出身,姨娘竟还当成一门好亲,别个不要的,叫她捡剩的了。
明洛这一腔的委屈没地儿诉,只伏在枕头上呜呜哭个不住,张姨娘急的无法,好言好语说的嘴皮都干了,她就是捂了耳朵不听,恨得张姨娘拍了她一下:“你也得有那命,别个是甚!你要再挑,连这样的都没了。”
话说的难听,道理却是有的,颜连章要是死了,先一个守孝不说,守完了孝,哪里再去找个五品的官儿来嫁,不说程家詹家那样的,只怕连着商户也不是不能了。
张姨娘急的团团转,木兰上前来:“姨娘,要不然,把六姑娘请来劝一劝?”这事儿不定也定了,纪氏不觉得好,可颜连章却觉得好,不看旁的,只看是个五品的武官,他就肯把女儿嫁出去,远着是非地不说,竟还能是个官身,如今这模样,也很够看了。
张姨娘揪着领口喘大气,指了木兰:“赶紧着,请了六姑娘来,万不能叫人知道,就说,就说咱们这儿有好事,请了她来吃席面。”
木兰立时转身去了小香洲,明沅听说吃席,就知道是明洛有事,张姨娘自打吃了素,房里头连着荤点心都没有过,还办什么席,不初一不十五的,还吃斋菜不成。
她抻了抻衣裳,纱衫不经穿,上了身就皱,换过一身新的,再吩咐采苓把东西送到沣哥儿学馆里去,这才由着丫头打了伞,一路避了日光往待月阁去。
“这是怎么了,往常都是五姐姐往我这儿来,怎么这回,倒请我过去了?”明沅一开口,看着木兰似笑非笑的,木兰知道瞒不过去,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咱们姑娘犯了犟脾气,请六姑娘过去劝劝。”木兰一个下人,再不能说这门亲事的好坏,也不能把张姨娘的话学给明沅听,只说明洛不肯应。
明沅一听就知道关窍了,必是亲事不满意,跟张姨娘闹起了别扭,张姨娘这是请她来作说客的,既不知道说的是谁,人品相貌一无所知,她又怎么开这个口,才刚一挑眉头,木兰觑知其意,细声细气的道:“老爷已经点头了。”
明沅抿了唇,颜连章已经点了头,便看纪氏愿不愿替明洛周旋,若是纪氏也不愿,这桩亲事也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她脚下一顿,问道:“太太呢?”
木兰只敢说自己知道的:“太太请了姨娘过去,姨娘回来跟咱们姑娘说的。”
那就是纪氏也应下来了,明沅吸一口气,知道木兰不会说明洛是哪里不满意,心里想着难不成这门亲事很坏,一路往最坏的去打算,脚下发力,急赶着往待月阁去。
张姨娘早就伸着脖子往外望,见明沅急赶过来,亲自出去迎她进来,拉了她的手道:“六姑娘替我说说好话,我这上下牙都磨薄一层了,她只咬着是捡别个剩下的,怎么也不肯松口,你说说,打哪儿寻这么好的婚事去?又没公婆又没姐妹,嫁过去可就是五品官夫人,自个儿当家作主的,哪里不好?真是猪油吃蒙了心!”
明沅笑一笑:“姨娘宽宽心,我去看看她。”进门就看着明洛躺在床上,拿帕子盖了脸,冲张姨娘点点头,张姨娘再是嘴碎爱掐尖,也是个疼女儿的,若这门亲事真不好,头一个她就不能应,她那一串儿听见明沅耳朵里,光想也能把人给描画出来了。
家里半个亲戚都没了,小时候必是苦过的,如今能挣到五品官,那就是上进的,说是别个剩下的,那就是成王明蓁那儿挑出来的,原来怕是想说给明芃的。
后头怕是出了梅季明的缘故,这才没说给明芃,明沅往明洛身边一坐,拿手轻轻抚她一下:“这是怎么了,这样热的天儿,屋里头你也躺得住,咱们往绿云舫去,叫她们开了窗户看荷花。”
明洛扭了下身子,把脸埋到枕头里,嗡声嗡声的道:“装什么蒜呢,你平白无故跑这一趟?吃了谁的请,倒来作说客。”
明洛明白,这事儿过了颜连章的嘴,那就是定下来了,她不嫁也是得嫁的,心里这番不痛快,说不出倒不尽,张姨娘问了她百十来句,她只不开口,不是不想说,确是一句都答不上来。
明沅把她的头扳正:“要死了,你不想嫁也不想活啦,这么闷着,怕不给闷坏了。”明沅自来少开玩笑,说一句要死了,还是学的明洛,明洛听见她这么说,抿出一个笑来。
笑完了,还是把身子扭过去,面对着墙,只把背给明沅看,闷声闷气道:“烦死个人了。”她心里不得劲,可要说拒,她又拒不得,张姨娘话不好听,道理却摆在那里,真个拒了这个,说不得就得守孝,她原来就因着前边死了一个,说亲的时候已经有了些防碍了,要是再守上三年孝……一面想,一面捶了床板一下。
明沅见她这样子就知她心里明白,轻轻笑一声:“吓,你都要当五品诰命了,这还烦,可还有什么不烦的?”明沅一把抓过床头上摆的扇子替她扇风,歪在床柱上伸手去摸她的手臂:“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那怎么叫捡剩下的,倘不是好的,大姐姐也不会挑了出来,那是跟明芃不合适罢了。”
明沅一向觉得那一家子都把明芃想的太脆了,把她当成水晶花,一挨一碰就碎了,这才事事都不告诉她,怕她哭怕她闹,可这么蒙着她的眼睛耳朵,这桩事就能了了?
总还是要回来的,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梅季明走的时候连着问了好几回明芃在哪,他也不知道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这才负气走了,若是再回转了,看见明芃嫁了人,不闹便罢,若是闹起来,明芃又知道梅季明未死,可不成了惨事。
梅氏确是对明芃有了十全的安排了,自个的娘家,嫂嫂又是个讲理的,那许多哥哥护着,嫁过去万事不必愁,连生不生儿子都不怕了,若不是横生枝节,明芃这会儿早就该当娘了。
如今她又觉得先头亏欠了女儿,原来万事不管,此刻事事都管起来,倒把她当成是娇花,觉得她这也受不住,那也经不得,恨不得把她圈起来含在嘴里。
若是明芃在家,倒还能旁敲侧击的探一探,如今这么由着梅氏安排,到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知道真相了。
明洛还只不转身,她自家受过这份委屈,这才不肯答应,明沅给她打着扇,轻声同她道:“原来怕是给二姐姐挑的,梅表哥既还在,这事儿就没个定准,阴差阳错落到你身上罢了。”
明芃叹一声,翻身转过来,噘了嘴儿看着明沅,搂了她的胳膊:“你也别劝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总归只能嫁。”才刚张姨娘说甚个过了这村没这店,又说些矫情的话,她觉得刺耳难受,自家躺了会儿,却知道她话难听,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跟明芃还真没什么好比的。
“可累死我了,赶明儿,我给你打一把金琴。”明湘的添妆是一付金卷轴,金叶片打的薄薄的,卷轴还能展开再卷起,巴掌大小,摊在手中赏玩,明沅才说完,自家先笑起来:“不对,该给你打个金酒坛子。”
张姨娘听见里头有了说笑声,这才松一口气儿,赶紧往上房跑一回,纪氏听见她说点一点头:“既是成王保的媒,男家又急赶着买了宅子,咱们这儿的东西也不能薄了,只老爷身子不好,不能大肆操办,咱们落个里子实惠罢了。”
张姨娘又是千恩万谢,嫁白身跟嫁官身本来就不一样,这下子明洛有的好风光,也算出了她心里一口恶气,她想着要谢明沅,真个摸出银子来叫了席,不独明沅这里有,苏姨娘那儿也有,还给明漪打了一对小金镯。
苏姨娘收了她的东西便笑:“原在江州时,给四姑娘办缎子,想着五姑娘总也快了,就都办了一份,太太收着,这会儿该拿出来了。”
傍晚果然就有婆子抱了缎子到张姨娘院子里来,叫明洛挑花样子,除了裁衣裳,几只箱子塞的满满当当的。
连颜连章都摸了银子出来,说是男家一个空宅子,里头件件要置办,不如做的好看些,量房的时候,不独新房,看看哪儿要补什么,补齐了就是,一捎手就摸了五千两银子出来。
远远比不上明潼那时候,倒比明湘却是好的,若是放在太平年景,武官显不出什么来,如今倒是武官说话比文官硬气,颜连章又是知道陆允武回了蜀地还得往上升,成王经营的地界也不能撤了兵就给丢了。
他原来是想给一万两的,还是纪氏给止住了:“我晓得老爷的心思,五丫头是受了委屈了,可也不能给的这么厚,叫程家知道了,心里头不痛快。”
颜连章还真没想着明洛,纪氏给他寻了这么个由头,他接口就认下来:“到底是远嫁,往后山长水远的,该给她银子傍身。”
纪氏便笑:“老爷一片慈父心肠,我就不是慈母了?放心罢,我都预备好了。”全给了现银,还不如置下地来,蜀地才闹过兵祸,那儿田地必是便宜的,托人买个小庄子,跟在金陵的二百亩地,价钱倒差不了太多。
彼此有意,陆允武就请了官媒人上门,说定了日子,抬了聘礼过来,按着风俗奉上聘金,十二抬的聘饼,八式海味四瓶羊羔酒,再有三牲鸡猪羊两斗米面,一对十来斤的肥鱼,香糖果子喜茶喜果,帖盒里头盛的满当当的莲子生果,最底下两只大金镯子,盘龙雕凤,口上还啣着大的的红宝石。
收了礼,女方自是要回的,原该做公婆鞋,既无公婆,便只给陆允武做,从头到脚做了一身,再把送来的东西抬一半回到男家,双方过了帖,这亲事就算是作定了。
庶得容易 第306章 子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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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允武有心,颜连章有意,这桩亲事便办的顺当,走礼极快,纳采纳吉一过,纪氏就叫上门去量房子了。
张姨娘欢天喜地的替明洛办着嫁妆,明洛嫁的人,虽比不得明蓁明潼,那也能排得上号了,想着女儿嫁过去就是当家太太,谁的脸色都不必看,张姨娘就恨不得再替纪氏发一次愿。
她把体己银子全摸了出来,纪氏从不在吃穿用度上头克扣妾室,姑娘长大了,花销多了,她还把月钱提了一提,张姨娘攒得这些钱,就存到钱庄里头利滚利,这时候全拿出来了,点一点这些年积攒,竟也有小一千两。
上回办嫁妆折进去些,此刻全不是事儿了,纪氏竟又给了五千两,专只叫明洛置办衣裳首饰小玩意儿,还同张姨娘道:“她手上没数,你得教一教她,进门是当家太太,总不能两眼一摸黑。”
这话是给足了张姨娘脸面,明湘嫁的那会儿,到大婚当天,安姨娘才许出来坐一回,到明洛这儿许了张姨娘替她办嫁妆,显着是很看重明洛了。
明洛先还尴尬了几日,她实是想见一见陆允武的,可纪氏不开口,张姨娘又不肯替她去说,明洛自个儿更开不出这个口了,哪有将要嫁的小娘子,见天儿想着要看一看夫君生得甚个模样。
她这话连跟明沅都不好意思直说,只绕着弯子道:“当兵的会不会脾气大,要是吃醉了打人骂人可怎办?”
明沅怕她嫁前胡思乱想,赶紧宽慰了她:“哪能呢,大姐夫保的媒,要真有这些不好,也不会跟他议亲了。”
这一条还真不必忧心的,这人原来可是预备着要给明芃的,就是成王不上心,明蓁也定是提起十二万的精神,只把他当自家女婿那样审过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底朝天,底层出身,能混到他这份上,便算是个人物了。
明洛还直烦忧,捏着扇骨儿,手指甲抠着扇把上雕的花:“那,要是……”半日想不出旁的词儿来,只得丧了脸,把话咽回去。
明沅推她一把:“你这份快活,别个想还想不来呢,四姐姐算得好了,是个什么光景你也瞧在眼里,三姐姐这样厉害,又怎么着?你呀,身在福中。”
明洛一声长叹,便是这么着,她才问不出陆允武生的如何,哪个姐妹都过的不易,里头最好的竟还是明湘,再看看她的这个,除了家底不厚,余下的再挑不出刺来了。
“他可比我大十岁呢。”明洛没话找话,拿了绣箩把里头的东西翻出来又放进去,一付百无聊赖的模样,几回抬起来看明沅,又都低下去不说话。
明沅听了两句,明白过来了,抬头看了明洛一眼,咳嗽一声道:“是呢,到底大了你这许多岁,若是莽汉子一个,又怎么办?说不得睡觉打呼噜呢,你可不知道,连一团雪都打呼的,长得越大,越是打得响,夜里没法叫它在屋里呆,都挪到外头去,我才睡得着。”
明洛倒抽一口凉气,看看窝在床底下的一团雪,整张脸都耷拉下来了,她绞着手里头的帕子扯着好多下,明沅这才“扑哧”一声笑起来,伸了指头点点她:“跟我弄鬼,还学会绕着弯子说话了,怎么,你要嫁了,多生了一个心窍不成?”
明洛急红了脸,却不好意思再说,嘟着嘴巴闷头,明沅看她这样就是一叹:“你可真是当局者迷呢,就要量房了,那人总得在,叫张姨娘给些打赏,叫那几个婆子仔细看一回,不就成了。”
明洛立时欢喜起来,回去就把这话告诉给张姨娘听,张姨娘早就存了这个心思在,可她却怕那人
真个生的不好,倒没满口答应她:“那也得赶巧,五品官家里还少下人不成,若是见不着人,我可不打包票的。”
那几个婆子往陆家一去,房子是好房子,也已经修补起来了,廊上阶下都雕着花,这宅子就有八成新,再里外一扫,很能见人。
陆允武人不在,只有一个管事,这事儿没办成,张姨娘却骗了女儿:“远远看了一眼,生的端正,你还想怎的,戏台子上唱戏的倒俊呢。”
明洛也不求旁的,只不是五大三粗就成,心里满意了,立时回去点起嫁妆来,几个姐妹兄弟各有礼送,她捡点一回,明沅真送了她一个金酒坛子,干脆打了一套给她,除了酒坛子,还有各色酒器,打的杯盘碗碟,给她凑了一床席面出山来。
装在红漆描金小匣子里头,一层层打开来,倒有意思的很,明洛把这当玩意儿,也不收起来,就摆在床头,想着了,就打开来玩一回。
天热的人恹恹的,忽的一日下起雨来,等连着下了三天雨,天转瞬间就凉快起来了,请期的帖子一送过来,纪氏就把明洛叫了去。
“你嫁过去,虽是上头没有公婆,下边又没有姑嫂,家里也不是你一个独大,下人也得看你立不立得住。”纪氏端了茶盅吃一口茶,倒是头一回,单叫了明洛来说这许多话。
“陆家家底薄,又没个宗族在,不论是留下还是去蜀地,当家太太立不起来,这家就不成个家。”这几个姑娘学了这些年的管家理事,头一桩学的,就是多听多看,有些规矩刻到骨子里了,不必说自家就做了起来。
纪氏不过点一点她:“宅子是新的,下人是新的,正是你立威的好时机,娘家带过去的,自然都帮你,那头的也得好好管教,作下规矩来,往后才不敢翻天。”
纪氏只怕说的不够,明湘看着不言不语,心里却极有主意,明沅更不必说,只明洛一个性子急脾气爆,若不说透了,怕她吃了亏:“待人待事,都要软中有硬,等你嫁了人,管着一家子,自然就明白了。”
余下的却是张姨娘告诉她的:“先把男人攥在手心里,那日子才好过,他这个年纪这个出身这个家底,能讨着你当娘子,那是烧了高烧,你心里头明白就是,在他跟前万万不能露出来。”说着打鼻子里头一声哼哼:“只要是男人,就恨女人看不起他,就是街口卖馄饨的,也指望老婆拿自个儿当大爷看。”
明洛原是在纪氏那里听得些互敬的话,却是张姨娘才嚼烂了告诉她,她被塞了一脑门子治家御夫的手段,眼睁睁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出门子这一天,坐进轿子就全忘了,心跳的好似打鼓,这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陆允武请了知客来办喜事,请了大厨来烧席,家里那十来个下人勉强支撑起一场婚礼,他牵着小娘子送进房门的时候,倒瞄过她一眼,大红衣裳盖头掩得密密实实的,是圆是扁都看不清,只知道那双手生的白。
到了喜房还不能挑开盖头,既是成王保的媒,那些个军户全来贺他,吃起酒来拿着坛子就上了,这几桌的菜,便不必精致,只管饱了就是,倒又另开了个院子,专放女家的亲戚。
几个出了嫁的姐姐也来贺,明潼抱了慧哥儿来了,郑衍却坐不定,席面没吃完,她就带着孩子走了,倒是明湘,坐在喜房里陪她,捏她的手,叫她不要怕,自小长到大,哪会不知明洛想的什么,见着房里无人了,悄声道:“生的英武。”
明洛吃了定心丸,等来的却是个满身酒气的大汉,掀了她的盖头,她脖子都仰酸了,才看见他的脸。
陆允武见他的小娘子这么仰着颈子,嘿嘿一笑,合卺酒也喝了,甜汤元子也吃了,这就得关门放帐子了。
陆允武心里乐开了花,亲妹变堂妹,总是差了一层的,他知道这是王妃没瞧中,不能配给亲妹妹,正好家里还有个堂妹,便作了这么一桩亲。
可就算是堂妹,颜家也是几代经营的,他算什么,看着发了财,可打明洛的嫁妆抬进来,就知道自个儿还是占了大便宜,下人嬷嬷进门来,打眼一看,就知道跟他买来的那些个天差地别。
这么一看,便想那堂妹是不是生的丑,若不是个丑的,也不至要嫁他,陆允武心里再美,也知道他年纪大了,小姑娘十六有余,十七未到,正是好花初开,他可要打着十岁呢。
若是王妃的亲妹妹,两个还相差仿佛,差个五六岁,配起来也相当,这一竿子支出这么远,他肚里作了最坏的打算,怕是个丑的。
哪知道盖头一挑,见着这么个小娘子,陆允武在成王露了一点意思的时候就知道了关窍,打完了仗,也有人叫着去乐一乐的,什么都倒了,脂肪户也不会关门,总有生意可作,只他忍的身上燥热,也咬住牙不去,到场上打一套拳再练一回刀剑,出了满身的汗,倒头就睡。
可有半年多没沾过肉滋味了,酒还没吃,只见她腮上红晕,他就两眼发直,就想着那帐子摇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儿,还不住提醒自个儿,得放尊重些,别把这小姑娘吓坏了。
心里这么打算的,可等人走干净了,屋子里头只有两个人了,他站起来就放了帐子,转头一看,小娘子已经把身子都缩到床边去了。
他也觉得自个儿猴急了些,帐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眼睛一转,瞧见桌上摆的酒,拿了个杯子进来,问她要不要吃。
原是想把她哄得半醉,头一回成了事,第二回就不怕了,这么嫩,可不能由着性子来,哪知道她吃了一壶还不醉,脸上红了,眼睛却还亮,见他傻了眼,扑哧一声笑了:“甜水儿似的,我得喝浇酒。”
庶得容易 第307章 金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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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洛出嫁三日,热热闹闹的回了门,陆家一大早就抬了回门礼来,烧金猪羊羔酒,齐整整八抬一回来,张姨娘欢喜的嘴都合不拢了。
纪氏也暗暗松一口气,陆家只陆允武一个,连个能帮衬的长辈都没有,她还怕陆家失了礼数,明洛脸上不好看,一看这回门礼办得齐整,倒放下心来,吩咐下人往外头叫桌席面,单给张姨娘的,预备着等明洛回来,好跟张姨娘吃一顿饭。
给张姨娘的,自然是素桌,张姨娘吃得这一年多的素,嘴巴早就吃淡了,再想着荤也不馋了,只这面筋豆腐再怎么烧得好,也还是不够味。
明洛回门,颜连章撑着“病体”出来见了女儿女婿,出嫁那一日,他出来说了两句期盼的话,就被人扶回了房,此时再出来,也不过还是那两句,又问陆允武蜀地如何。
打仗颜连章不懂,可民生他却是经过手的,若不是要装作久病的模样,他怕得拉了陆允武问个不住,还是纪氏叫人扶了他回去,又对陆允武道:“我们明洛是自小娇养长大的,脾气性子往后你也就知道了,你既大得她些,能让便让一让她。”
陆允武俱都一口答应了,他原想着娶个丑姑娘进门都要供着的,如今讨着个美娇娘,恨不得含在口里,一院子人由着她调派不说,捎手就把家底讨出来,全放在她的钱匣子里。
这姑娘心眼实,看着聪明,还是个傻子,陆允武能有多少家底,一半儿买了宅子跟下人,一半儿又办了场喜事,余下来的钱堪堪够走礼,可却把明洛高兴坏了。
男人肯叫你捏着钱袋子,那就是让你捏着命根子了,手上没钱,哪个当你是大爷,说难听些,就是出去嫖,也得有钱结帐不是。
明洛成婚第二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陆允武倒是早早就醒了,拎着大刀在院子里头武一回,跟着的丫头婆子见那刀光剑影的,都不敢往前凑,全都挨着墙根站着,木兰倒是看着点儿想去叫明洛起来,叫陆允武瞪了眼:“叫她睡。”
木兰看着新姑爷这样,把话咽到嗓子眼里,厨房造了汤水粥菜,院子里头的灶上还烧着热水,可等了半日,明洛还没起来。
陆允武又打了一套拳,拿凉水浇一回,洗了身上的汗,赤着上身往房里去,掀开帐子一看,明洛趴在床上,压了半边脸,面颊红扑扑的。
起来时候替她盖得好好的,这会儿踢了被子露出半条腿来,陆允武干脆也不穿衣裳了,解了裤头往被子里钻,把她身子扳扳正,别压着两个宝贝,还得再长长,万不能叫压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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