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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怀愫
两个小姑娘刚在车上吓得鹌鹑似的,这会儿倒不怕了,明洛还伸了指头:“便为着这个,也当浮一大白。”
“成啊,等这事儿过了,我作东道,咱们往藤香坞里头吃酒,就当是庆功酒,也不用什么合欢花浸的茉莉花浸的,五姐姐爱吃浇酒,咱们就吃那个。”浇酒类似白酒,辣喉咙,也只有明洛爱这一杯。
明沅一口应下,明洛又欢喜起来,才刚还哭花了脸的,这会儿全不见颓色了,跟明沅一击掌:“好哇,我们吃霜麻辣兔就酒。”
明湘还是惴惴,可既两个妹妹都不怕了,她也不提扫兴的话,只笑听着她们说话,她自来没干过这样出格的事儿,今儿心里虽怕,却觉得痛快,明洛一路吱喳着到了待月阁,这才依依不舍的挥别。
明沅跟明湘两个往小香洲去,明湘不是多话的性子,此时也忍不住了,才刚乐过了,这会儿就担心明天受罚:“六妹妹,你说太太会怎么罚咱们?”
明沅冲她眨眨眼儿:“怕什么,难不成还能打我们?四姐姐当是宋嬷嬷说的那些个?罚站拿大顶不成?至多是学学女四书,要么就抄几回,再不会伤筋动骨。”
明湘自来不曾听过这样的话,申斥一回罚着抄书或是当面下脸,那已经是没了脸面了,哪里知道明沅竟不把这当一回事儿,她先是一怔,再忍不住,笑得一声点点明沅的鼻子:“还是明洛说的对,你这个精坏精坏的丫头。”
两个一回说一回笑,牵手回了小香洲,明沅怕沣哥儿受了惊吓,夜里发热,叫了养娘过来陪着,沣哥儿睡得四仰八叉,给他换衣脱鞋,半点儿知觉也没有,明沅把给他盖上小被,摸了他肉嘟嘟的小脸,又去捏捏他的手,看着额头上那块青心疼的不行。
采菽端了汤过来:“这是拿菊花叶子煎的,清心降火,姑娘喝一碗罢。”暴起打人,可不就是火气大,明沅一笑,依言喝了半碗,采菽站定了不走,咬了唇儿问:“姑娘,太太,可是想把姑娘说给表少爷?”
同有此一问的,还有锦屏,她也在屋里头,听的真真儿的,到明湘拆过头发洗漱了,她便拉了彩屏一道,忧心道:“姑娘,咱们且不知道还有这门好亲等在前头,姑娘便不该跟了去出这个头的。”
纪氏到了上房先安排了官哥儿睡下,再叫卷碧端清心茶来,黄氏这事儿到底麻烦,桩桩这样歪缠,癞□□落到脚面上,便是她也觉得心头不适。
明潼一面给母亲揉心口,一面问道:“六丫头几个,真个打人了?”她问了沣哥儿一句,沣哥儿一语不发,再问也问不出来。
纪氏长出一口气儿:“可不是,六丫头自个儿认了,她先动的手。”
明潼先是挑了眉头,然后又挑了嘴角一笑:“该,只恨打的不够重。”真个倒得起不来床,黄氏还不把屋顶给掀了,黄氏那点心思叫人看的透透的,她奈何不得明沅,便把这事归到纪舜英的头上,想给他按个不悌的名头。
纪氏不意长女竟也这般说辞,点点她的脑袋:“你呀,不高兴就伸拳头,那是什么人?市井闲汉的行事,我正想着要怎么罚她们呢。”悌爱之心确是有的,不管在家中如何,出得门去就是一家人,头顶上都是一个“颜”字,再不能白白叫人欺负了去,可上手就打人,又是什么行径。
明潼却笑:“不是我说三表弟,再叫这么惯下去,成了什么样儿?外头不敢横,却在家里欺负姐妹弟弟,说他纨绔都是轻的。”
纪氏自家知道这个侄子怕是养坏了,可嘴上去不能说,拍了明潼一下:“你是姐姐,可不许这么说,这几个丫头得好好作作规矩了。”
明潼上手给纪氏揉揉肩:“何必就罚她们呢,若不是有因,哪里得果?作个样子也就罢了。”
纪氏睨了女儿一眼:“这是怎的,你倒求起情来了?”
明潼只是笑,半晌才道:“若是我,真个打得他起不来床!”明潼说了这句,把真心想问的问了出来:“娘,我听舅姆的意思,是想跟我们家结亲的,定下的是谁?”
纪氏微微一笑:“是你六妹妹。”也不知道前边颜连章同纪怀信谈的如何,这门亲,说不得已经结成了。





庶得容易 第160章 葱油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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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里天还亮得早,外头一露白,明沅便起来了,沣哥儿夜里发得一回梦,哭了两声,又不要养娘抱他,明沅搂了他拍个不住,在他耳边不住说话,说得许久他这才又阖上眼儿,到底不安稳,天不亮又醒了一回,这回却是肚子饿了。
厨房里熄了灶火,小厨房也只些糕饼点心,沣哥儿偏说想吃咸的,明沅自来了这儿,还是头一回起的这么早,她一向能吃能睡,夏日里瘦下去的,到得秋日又渐渐补回来了。
明沅难得有了兴致,往小厨房里看,只有些挂面,还是防着丫头们夜里饿着预备的,柴矮矮靠着墙边,旁的食材没有,调料葱姜倒是全的,她干脆换上采苓的衣裳,把头发也包起来,亲自给沣哥儿下面条吃。
锅里下得虾油加了葱爆香,只得这两样,旁的甚样都无,把煮熟的面盛到碗里,倒进烧滚的虾油,整个儿拌开来盛给沣哥儿吃。
这虾油是大厨房里熬的,年年到得三四月的时候都要熬个几缸,那时候虾子才起鲜,打湖里头刚捞出来就,一网里头还有些青鳞鱼小杂鱼也不仔细挑捡,俱都放到一起熬油,这个鲜味不比寻常,还有下人讨回去专程拌米饭吃的。
沣哥儿吃得一碗不肯停口,又吃了一碗,摸了肚皮实在吃不下了,似模似样的叹息一声:“真好吃,再没吃过比这个更好吃的。”一面让九红给他擦手,一面还咂吧嘴儿:“姐姐,夜里还吃罢。”
“这一碗什么都没有,你要是喜欢,咱们便常备些干货鲜菜。”明沅忍俊不禁,沣哥儿原来在安姨娘那儿也吃不饱饿肚皮的时候,只不似在明沅这里给变着法儿的给他要东西吃。
经得前面几年,他再见着鱼虾绝不开口,鸡鸭鱼肉里头单只一个鱼是不肯碰的,可鱼虾总得吃,明沅想着法儿的叫厨房里头做了来哄他吃下去,一直没有成效,沣哥儿晓得是能跟姐姐撒娇的,鱼肉不碰,虾肉不吃,做成丸子打成块他还能吃两个,全须全尾的上来,他再不肯动筷。
这下可好,明沅找到了办法,转头吩咐采薇让厨房里捡些大虾来,放在油里一道煸过,拌在面里,他定然要吃。
沣哥儿吃饱了更不困,明沅看他这会儿精神,等进了学定要发睏的,索性叫人去回先生,说沣哥儿不适,今儿请一天假,把功课领回来。
如今教书这位先生,实是重在澄哥儿身上,可经不得有明沅打点,哪一个先生不爱用功的学生,他也在外头坐过馆的,这等人家,不来便不来了,还把功课领了去自学,第二日还能接得上,他心里头便很乐意多教几年,便是澄哥儿往后到外头求学,余下的这个小学生也堪教化。
眼见得天亮起来,明沅叫采薇给她换衣裳,今儿算是去认错的,不能穿得过份华丽了,捡了蓝色葫芦纹的绸衫出来,底下是白绫裙儿,两边戴一对儿堆纱花儿,让采薇去请明湘。
明湘也早早就起来了,采薇一请,立时过来了,明沅见她脸带郁色,还道是她怕受了重罚,伸手握住了她:“四姐姐不怕,你至多是从犯,主犯是我呢。”
彩屏锦屏两个跟在后头垂了头,行到花廊里,明洛也在那儿等着,她也没穿鲜艳衣裳,身边跟的也不是采桑,眼眶都是红的,见了明沅就抱怨:“我姨娘吵吵了一晚上,我都不曾睡好,早知道就不同她说了。”
不说也瞒不过去,她红得眼眶回去的,张姨娘最爱热闹,拉了女儿问唱了什么戏喝得什么酒,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立时就乍起来:“哪个欺负了你?”
明洛心里还带点自得,一五一十全说了,说着还不解气,把自个儿怎么踢了纪舜华的,他怎么滚在地上起不来说了两回。
张姨娘捂着心口这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揉着心口跌足:“我的活祖宗啊,你怎么尽闯祸,这下可怎么好?”
明洛着急了:“太太都没说什么的,再说了,咱们又没叫人抓着。”张姨娘气的直翻眼儿,想上去找她的,可巴掌一扬,到底舍不得,自家身上掉的肉,怎么不疼爱,她也知道女儿叫纪舜华欺负过,背地里没少啐过他是短命小王八蛋,可这些一个字儿也不曾在明洛面前露出来过,就怕女儿学了去,这下可好,把人都打了。
“真个没叫人瞧见?”看见女儿点头,这才吁出一口气来,抚了胸正吸气,忽的想起来,指了明洛的眼睛:“胡说,你没叫人看见,怎么还红了眼儿?那小王八崽子打你眼睛了?”
这下可没瞒住,张姨娘一句秃噜出来,赶紧掩了口,明洛一听怔了,跟着又抱着肚皮笑起来,张姨娘作势必打她一记:“还笑,就没你不敢惹的了。”
“哪儿是叫他打了,他叫六妹妹拿脖子顶着脖子,掐他胳膊里的肉呢。”明洛还自乐陶陶的,乐完了又说:“是太太知道了,说明儿罚我们。”
张姨娘才想说明沅果然是个机灵的,知道专挑这种地方下手,便是壮汉也经不得这样掐法,她才要笑,听见落后一句,一嗓子哭了出来:“我的天爷,你胆儿壮了,还敢闹到太太跟前去。”
明洛跳开两步没叫她打着,见张姨娘不依不饶,晓得今儿躲不过去了,指了脚说:“我难道不疼了,一脚上去,我自家也疼呢。”
可不是疼的,珠儿顶住纪舜华的腰,也顶住了明洛的脚指甲,张姨娘一听就急了,赶紧给她脱鞋子,褪了袜子一瞧,果然红了一块,她立时把那些扔到一边,先给明洛揉脚,嘴里骂了十七八声短命的小王八崽子,只不敢让明洛听见。
明沅早知道待月阁里会有这一场热闹,只明湘竟一直不出声,她侧头看一看,对着明洛道:“你赶紧劝劝四姐姐,她又担心起来了。”
明洛经得一夜早已经不怕了,头一个怕起来是她,这会儿不怕的又是她,她扯一扯明湘的袖管:“得啦,还能怎么着,总归要罚三个一起罚的。”
纪氏也早早就醒了,她用得茶汤时明沅三个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卷碧请了她们进来,纪氏眼见得这三个垂了脸,放下茶盅儿叹了一声:“人都敢打了,到我跟前又是一付耗子见了猫的模样了。”
纪氏自鼻子里出一口气:“昨儿这事虽是你们三表哥不对,可你们几个知道了就该来回给我,哪有自己出手的,得亏不曾叫人瞧了去,一个不庄重的帽子压下来,你们怎么办?”
明湘又想起锦屏说的那句结亲来,她当场喝斥了去,心里却跟着翻起来,安姨娘如今也不再念叨娘家了,反过来念起她的亲事,明湘羞于听这些,可心里又怎么会不想。
纪氏见她们一个个缩了肚子装鹌鹑,搁下茶盅儿:“你们几个在外头晓得是一家子,这是好的,可也得看着场合,老太太寿宴都敢闹,反了天了。”
纪氏本来也没有要重罚她们的意思,说得几句,叫她们知道利害了,便道:“也不必去学看帐了,那头的课业先停一停,跟着宋嬷嬷,把规矩再学一回,女四书俱都抄一份儿上来,哪个再敢不规行矩步,便没这么容易了。”
这个惩罚算是让明沅猜着了,明洛松得一口气儿,纪氏问了明沅:“沣哥儿怎的了?可是夜里惊梦了?”
“夜间是醒过一回的,倒没发热,只作了噩梦,哭得两声,是我压着叫他歇一天,没让他去学里。”明沅答道:“昨儿也给他吃了姜汤的。”
纪氏点点头,她心里也不乐,却不能叫几个丫头看出来,为着这事儿,还得再登门一回,这回且由不得黄氏说什么了,颜连章已经跟纪怀信两个彼此露了意思,男人在这上头说出来的话,比女人家顶用。
那头黄氏也知道自己走差了一招,得亏有这么一桩事搅出来,若不然给纪舜英讨了个厉害娘子,她还不知道呢,夜里借着儿子伤势嚼得回舌头,可纪怀信却怎么也不信她。
“混说个甚,你怎么连个章法都没了,那几个丫头就能打了你的宝贝儿子,你且瞧瞧可有他吃亏的时候!”纪怀信同颜连章这向少见,他身上也有官职的,到这会儿了却还是个六品主事,家里这点子家底也要叫掏空了。
颜连章有意来挖纪家这块金嵌玉,自然把事儿作的漂亮,告诉他某船载多少货,连本都不要他的,说是自家的货,均给他小半船丝,先叫他有了本钱,下回得了利再还给他,纪怀信算得一算,光是这半船丝的得利就有千把两,他哪里见过银子来得这样快,这时候还挑什么,儿子多等两年又如何,既小的这个两边都满意,干脆就作定了,摸得身上一块玉佩,连信物都给了。
前头还志得意满想着也插一手作大生意,这会儿进得后院,还没开口告诉妻子,就一盆冷水浇下来,若不是纪舜华躺在床上,他还想再拎起来抽一回。
黄氏拉了纪怀信的手:“老爷这就定下来了?”她的本意,是让纪怀信急一急颜连章的,哪里知道颜家有手段叫纪怀信更着急。
“你挑得六丫头,这会儿反口晚了,我连信物都给了,若再折腾,可别怪我不客气!”黄氏遇上丈夫半点法儿也无,她抽一口冷气,咬了牙,绝不能叫颜明沅进门!
反身往老太太跟前一通哭诉,纪老太太怎会不知家中有事,她装糊涂和稀泥,可伤到了纪氏的脸面却再不能忍:“怎么?别个家里的女儿是瓜菜,由得你想挑就挑,想扔就扔?我只告诉你,这事儿怀信已经报给我知道了,定的就是六丫头,我看她很好,你不认也得认!”
黄氏是譬如嚼了黄连根,事儿是她提出来的,人选也是她定的,哪里知道一开场就看错了,把母大虫当作白兔子了,她还没出纪老太太的院子,脚下一软差点儿晕过去,如今这两个就知道联手打她的儿子,往后进了门,可不得啃他的血肉!
她扶住丫头的手吸得两口气:“叫门上套车,我要去姑太太家。”万不能是那个活土匪,再不济便是四丫头也是好的。




庶得容易 第161章 合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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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氏一接着颜连章递来的玉佩便知道事情作定了,他昨儿算是宴会上头手上油水最多的官儿,纪怀信每到一处都把他引在前头,原就有沾一沾油花富一把的意头,正好两边又提儿女亲,便把面子做足了十成十。
颜连章如今是官阶不大,手头有银,那些个来寻他办事的大员里头,总有以势压人的,或是一帖或是一言,他都得依言而办,不然三年大计,又到哪里混个优等,坐得这一任,还想着往上升呢。
可他心头却实不衬意,到得纪家,来的多半是武职,经得几朝,早已经矮了文职一头,再者颜连章那乌纱帽儿都快成金的了,还有哪个嫌金子晃眼不成,原是想亲近却无门路,如今席上见着了又怎么肯放,同他碰杯敬酒,一圈儿转下来,醉中他便把事情定下来了。
纪怀信自然是大喜,再不成想妹婿还能这样帮衬他,心里在觉得怕是这六丫头在纪氏那里是颇得宠爱的,趁着酒性两边换过信物,见着席上很有几个巴结着他的,还探听起有中小儿女亲事了,纪怀信心里怎么不急,就怕过得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两家有了默契,还得及早写下婚帖婚书,她倒不怕纪怀信反悔,黄氏那点子心眼,在她跟前且不够看的,可由着她在里头跳总归可厌,索性把这些死定下了,叫她想跳也跳不起来。
颜连章拿出这样的饵来勾住了纪怀信,由不得他不意动,他下了这样的血本,纪氏一听便皱了眉头:“虽是我的娘家,可这些也太过了。”
颜连章端得茶盅啜了一口:“若不是因着你的娘家,我又作什么给六丫头这样的体面,先时说挑她,确是小了些,可既是你兄嫂提出来的,想是瞧中了六丫头是在你身边教养的。”他想到纪怀信那付喜意又是一笑:“你娘家兄弟也只这一个亲近,往后作了亲家,不比外头更强些?”
他也有些人脉的,官场的清流又有哪些是真干净的,再者他又没为着纪舜英出力,不过打听一回,院试头场过后,送请宴饮的不知凡己,颜连章自家也经过,似这样只问个名次,都不必到学政跟前,往笔帖式那儿送个请,从抄送的案卷里头寻一寻纪舜英的名字透出来便成。
这一回草案,纪舜英的卷子就在一等当中,考场同官场相连,里头门生故旧遍布,覆试只怕得不着第一,可一个禀生却怎么也跑不掉了。
纪氏听得这话微微一笑:“是我的娘家,可我也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哥哥那个人,耳根子软,外头人也不管亲不亲,但凡有求到门上的,他都抹不开面子,必要相帮一回,老爷这行当,却不是谁都能插手的,若是坏了里头的规矩,老爷且得担干系呢。”
颜连章听见她说这话,先是笑了:“我省得,只同他说定了,再不许接旁人的货物,若叫人扯出来,这财大家都发不了。”
夫妻两个说得一会子话,前头来报说舅太太来了,颜连章一听又笑:“他们倒是急,这怕是送帖子来了,罢罢,我正有事要往外头去,夫人交待的我办了,后头全由你来操办。”
黄氏的事,纪氏还不曾同他说,她知道纪怀信的性子,死要面子,答应了别个的话,再不肯失言的,脸面大过天去,当着那许多人说出去的话,再不肯反悔。
黄氏倒是想闹,可她一个妇人,再是妹婿,也能说这些话。纪氏知道黄氏来意不善,也还是笑:“老爷早些回来,庄头上才送了刚贴秋膘的兔子来,几个孩子都说要烤了吃呢。”装样儿罚了几个丫头,沣哥儿那里又补了东西过去,明沅却提出院子里要换下人,把茯苓换了去。
茯苓是安姨娘给沣哥儿安排的小丫头,纪氏不发话,她不好伸这个手打发了她,纪氏也厌了茯苓自家看热闹,没跟紧沣哥儿,由着明沅自个儿挑人,明沅忖着院子里丫头的年纪都大了起来,得捡个小些的打小调理起来,从乐姑姑那里看了几个老实的,还没定下人选来。
连着采菽也一起受了罚,罚了她一季的月例银子,采菽自家也有这个意思,沣哥儿安稳回来了,她念得百来声佛。
明沅把这些报给纪氏知道,纪氏见她办的妥贴,也不再罚,只让采菽又去乐姑姑那里领规矩,她也甘心去了,应得几回卯,晓得她是真个老实,别个有意作弄,自然防不胜防,想着真个要嫁到纪家去,可得配两人得力的丫头婆子,便叫乐姑姑跟宋嬷嬷两个一道看起来。
纪氏一路送颜连章到门外,这才挥手让卷碧请了黄氏进来,黄氏上回急巴巴的来,很带着几分骄矜的,昂首疾步,今天再来,全换了一付模样,进屋前还想如何说辞,一迈步就见着纪氏穿着家常衣裳歪在榻上,身边丫头捶腿打扇,听见她进门也不相迎,心口立时憋住一口气。
脸皮一抽,忍道:“妹妹好睡,这会儿了,也这样懒怠。”黄氏晓得此事还得求她,气儿不顺也只得放低姿态,堆得笑脸儿迎上去。
“嫂嫂真是一日一个说辞,怎么今儿我又成妹妹了?”在纪家发作那会儿可不是一口一个姑太太,纪氏说得这一句,黄氏一噎,面上笑意都扯不出来,吸得一口气儿往纪氏跟前一坐:“看你说的,怎么同我倒生分起来了。”
纪氏叫她碰了这么个钉子,想着就要定亲,事儿不能做绝了,挥手让凝红上茶,又摆开四样点心,这才问道:“嫂嫂今儿怎么有空来?家里不忙?”
家里当然忙的,寿宴是办完了,拿出来待的器具要收回去,外头叫的厨子要的菜都要会帐,请来的戏班子还得跟班主结钱,黄氏正是忙的时候,却扔了一大摊子事儿赶出来,为的还不就是纪舜英的婚事。
纪氏晓得她忙,这句一问,黄氏也不再绕弯子了:“倒是我的不是,妹妹担待,我原想着六丫头是在你身边养大的,却不曾想着她年纪太小,不说旁的,家里的老太太还等着五世同堂呢。”
这时候她倒拿子嗣说话了,纪氏哑然失笑,扶了卷碧的手坐起来,伸手拢一拢头发,笑得一气儿不歇,黄氏越是听她笑就越是心虚,讪讪道:“妹妹笑什么,我这番也是为着你想,哪有前头两个不定亲,把小的先定下来的,说到外头去,也不好听。”
纪氏收了笑意,眼角含笑打量黄氏,也不同她打什么机锋了,干脆直言:“嫂嫂怎么越活越是回去了,天下便没有光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儿,我们老爷才刚还说的,若不是六丫头在我跟前长大,再怎么也没有这个体面的,这话我只说一回,若要换人呢,我立时就叫人回了我们老爷去,只后头的事儿,嫂嫂且也别指望着。”
黄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纪怀信昨儿看着儿子被打也不肯出声,想的就是不要开罪了颜连章,若是换了人,这亲事能不能定是一回事儿,要是颜连章翻了脸,纪怀信失得这桩发财生意,发落到她的头上来,家里更不知道要受妯娌多少闲气了。
原是纪氏两难,这会儿轮到黄氏了,她把那一千两银子拿出来一掂量,讨这么个活土匪回家,便是银子叠银子,到底也是难忍这口气的,此时忍了她,进得门来还不成了活祖宗?到要她这个当婆母的人迁就忍让,后宅里头哪里还有她立足的地方!
纪氏看着她脸上诸番变色,只不则声,掀开茶盅儿细细吹一口茶:“嫂嫂仔细思量着,就不知道哥哥得不得等。”黄氏本就是瞒着纪怀信来的,这桩事到得此事,早已经不由着她的喜恶行进了,这个儿媳妇再可厌也得进门,黄氏茶点也不吃了,看一眼纪氏:“妹妹真是好打算,倒把我往套里引。”
纪氏原来同她总还有些交情在,想想她这些年诸多不易,将心比心还有些可怜了她,可黄氏自个儿却把这些情谊一点点磨光了,她搁下茶盅,帕子按住嘴角:“嫂嫂就不想想自个儿?你若没那些想头,正正经经想着替舜英结一门亲事,事儿怎么会搅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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