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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之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老徐娘
屈巫见黑三这样急于要为姬心瑶澄清什么的样子,笑意渐渐地在他的眼里流了出来。他明白,若是没有黑三,姬心瑶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无论你对她做了什么,我都会感激你,只为你让她活了下来。





倾国之乱 七十三 情天恨海嵌入髓 故人怜花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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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心瑶在屈巫下床的那一瞬间彻底醒了过来。原来自己没有死,原来刚才那一切都不是死前的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她稍稍侧头,看着那挺拔的背影拉开门走了出去,心里泛起难言的滋味。自己和黑三不是在山洞里的吗?难道是他救了我?不是已经两不相干了吗?又跑来干什么!
今生今世都不要再见他,为何他又出现了?这份孽缘带给我的只有痛苦,老天难道看不到我的痛苦吗?偏要让我已经平静的生活又起波澜吗?
不,我不要见他,我不要原谅他。深入骨髓的凉意从姬心瑶的心里流了出来。
静影抱着小公子走了进来。姬心瑶眼中流光一闪,笑意浮现在脸上。
“母亲。”小公子急着就要扑过来。
“寒儿。”姬心瑶艰难地坐起来,想抱抱儿子。
“公主,您还是躺着吧,您的身体太虚了。”静影说着将小公子放到了床头的地下,让姬心瑶能摸到他。
见姬心瑶执意坐了起来,静影赶紧拿了靠枕垫在她的背后。姬心瑶半靠在床头,犹豫地问:“是他救的我?黑三呢?”
静影迟疑了一下说:“来福说是一位将军在山洞里发现了您和黑三。门主去黑三家了。”
姬心瑶怔了一会儿,突然急切地说:“快,你快去黑三家,不要让他伤害黑三。”
静影见姬心瑶神色凝重,似是明白什么,赶紧拉开门走了出去。一直在外面坐着的仪行父,正想问话,静影已经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姬心瑶抚着自己的胸口,竟是七上八下的感觉。六天,生死边缘的徘徊,她深切地感受到了黑三的情意。尤其是他哄着自己吃死蝙蝠的样子,竟让她心头发酸。
两年多来,对这个奴隶,她甚至都没正眼看过他,却在自己面对死亡时,为有他能陪在身边而欣慰。
不知道自己昏迷过去后,黑三有没有将死蝙蝠塞到自己嘴里,要是他真胆大妄为塞到自己嘴里怎么办?她的嘴角悄悄地扬了上去。
“母亲,寒儿想你了。”小公子伸出小手想摸她,却又够不着,急得小脸通红地喊了起来。
姬心瑶回过神来,俯下身子亲了亲儿子,又抓起他的小手搓揉着,逗得儿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静影跑了回来,她喘着粗气说:“公主,门主好像在帮黑三治腿。”
屈巫在帮黑三治腿?不是去伤害他?姬心瑶在心里嘀咕着。屈巫,算你聪明,你要是敢伤害黑三,我决不放过你。
姬心瑶轻轻舒了口气,略带歉意地说:“我饿了。”
“哦,这就来,肉汤早就炖上了。”静影赶忙答应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静影端了碗肉汤走过来,她在肉汤里下了点面疙瘩和几根青菜,这是当年芹香教她的,说是好消化又补养身体。
一直坐在堂屋的仪行父,看着小心端着肉汤的静影,问道:“公主醒了没?”
静影点了点头,这位将军怎么还不走?屈巫和来福去了庄头家,灵六也不知道溜到哪去了,唯有他还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这里,院子内外有几个将士在转悠着,看样子是在等他。
“我可不可以见下她?你对她说是陈国故人。”仪行父期待地看着静影说。
“您稍等。”静影答应着推开了房门。这位将军救了公主,难怪给他谢礼不要,难怪坐在这里不走。原来是公主以前就认识的人。
静影将肉汤端给姬心瑶,又将小公子抱在一边,看着她慢慢地吃完了,将帕子递给她擦嘴的时候,才说:“公主,那个将军想见您,他说是陈国故人。”
陈国故人?一个将军?会是谁呢?姬心瑶稍稍沉吟,说:“扶我起来,我去看看。”
静影赶忙阻止姬心瑶下床,说:“公主,您还是在床上靠着吧,我喊他进来好了。您是病人,礼法什么的就不要太讲究了。”
果然是个越来越有主见的丫头了。姬心瑶想了想,就笑着点了点头。
屋里一暗,一个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姬心瑶抬头看去,惊诧地睁大了双眼。
“公主。”仪行父打了个招呼。床边放了张椅子,他坐下来微笑着。
尽管小公子很不乐意,静影还是抱起他走了出去,她很细心地敞开了房门。
“司马?你没……”姬心瑶十分惊诧,她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她以为仪行父死了,和孔宁一样被屈巫杀了。
仪行父尴尬地笑了声,他知道姬心瑶想说什么。他说:“我没死,屈巫没杀我,还救了我。否则,我有可能死在大牢里了。”
“为什么?”姬心瑶轻轻地问。
“屈巫说看在我拦着陈灵公不让他杀你的份上。”仪行父一点也不掩瞒地说。当年屈巫因这个理由而没杀他,确实让他有些震惊。毕竟他与姬心瑶的流言传播甚广,他怎可能一点都不相信。
姬心瑶微微一怔。他如此在意我的生命,却又为何不相信我?可谁又能知,我并不吝惜自己的生命,我只在意他是否相信我。
见姬心瑶不说话。仪行父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你为何在这山村里?他不应该是对你很好吗?”
姬心瑶低着头浅浅地笑了一下,说:“谁说他对我不好呢?”
“好什么好?差点命都没了。你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仪行父恨道。
姬心瑶看着仪行父,见他黑红了脸膛气愤地看着自己,知道他的保护欲又上来了,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当年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他明明知道却从不拒绝。屈巫倒是没看错,自己与他确实并非外界传闻,但他却宁愿背负了那样的名声,甘受欺骗而不对自己提任何要求。
“谢谢你又救了我。”姬心瑶岔开了话题。
仪行父稍稍冷静,想起在山洞里黑三抱着姬心瑶的情景,疑惑地问:“你怎么和那个奴隶一起在山洞里?”
姬心瑶笑了起来,说:“他陪我上山采药,不凑巧掉到山洞里了。”
“就这么简单?”仪行父有些不信。
“那你认为是什么?”姬心瑶白了他一眼。
仪行父不禁心头一热。当年他每每去株林庄园,姬心瑶总是这一副娇嗔的样子,想不到多年之后,他依然还能见到她这个样子对自己。
“如果、如果他不管你了,你跟我走吧,我不能看着你在这穷山村里受苦。”仪行父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姬心瑶垂下了自己的眼帘,说:“如今这样的生活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觉得苦。”
仪行父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愤愤地说:“你这还不是受苦?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穿着奴隶的衣服,吃着奴隶的食物,竟然还自己上山采药。屈巫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待你?”
姬心瑶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司马,心瑶一直都很感激你,你就不要管我的事了,好吗?”
“你有苦衷?屈巫威胁你了?是不是?”仪行父见姬心瑶这副神情,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否则,她哪里不能生活?夏御叔丢下的家产富可敌国,再不济她也能回郑国,偏偏要在这山村里受苦?
只能是因为屈巫。仪行父的心中很是不解。按说,屈巫为姬心瑶抛弃了一切,应该是非常爱她,可为什么却将她扔在这山村受苦?难道是他后悔了?后悔为了她而叛国?
一个没有国家的人,走到哪都是受人歧视的。自己不就是到处碰壁吗?也许,是屈巫带着她谋生受到非议而得不到重用,又不愿意她再抛头露面,所以才将她放在这穷山村里。
仪行父推己及人,不由得心生感慨。他在大山里寻宝一年多,自然不知大周王朝已是风云变幻,更不知屈巫已是各国君王抢手的香饽饽。他以为屈巫不过是有些武功的文臣,根本没将他与七杀门联系起来。
不过,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要带走姬心瑶并非易事,但他并不怕。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大不了一死,能为自己喜欢的女人死去倒是值得了。一腔豪气涌上了仪行父的心头。
“你走吧,我想睡觉了。”姬心瑶淡淡地说。
仪行父快步走到床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认真地说:“答应我,让我带你离开这里。”
姬心瑶想挣脱那炙热的手掌,无奈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看着仪行父,见他眼神也是炙热的。她犹豫起来,自己可不可以再利用他一次?屈巫已经来了,想躲开他,或许只能寻求仪行父的帮助。
“让我想想。”姬心瑶的目光游移不定。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若是把他拖进来,极有可能屈巫会杀了他。
“好,我明天再来。”仪行父松开手直起了身。
“还没商量好?”一个满含着讥讽的冰冷声音传来,屋里的空气一凉,威压顿起,令人窒息的寒意逼来。
姬心瑶和仪行父不约而同地看去,屈巫阴沉着脸站在门口,隐隐的怒意从他身上泄了出来。




倾国之乱 七十四 纵然你积怨难消 奈何我神情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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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屈巫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姬心瑶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这人怎就像鬼魅一样,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竟一点声音都没有。
早就形同路人了,理他干什么!愿意当门神就当好了!姬心瑶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迅速地在心里作了决断,原先的犹豫被抛之脑后,她就要让屈巫看到,自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很开心。
她立刻笑靥如花,柔声说:“好的,明天我等你。”
仪行父见姬心瑶先是脸色发白,后又笑容满面。他理解成了佯装镇定,屈巫一出现吓得她脸色都变了,看来她还不是受了一般的委屈。他的保护欲更是被激发出来,无论如何他也要想办法将她带走。
仪行父对姬心瑶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往外走去,走到屈巫身边时,他迟缓了自己的脚步,屈巫突然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勇气可嘉。”
仪行父的身体一僵,朗声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是这个理。在下也是这样想的。”屈巫戏谑地说着,拉起门扉作欲关门状,仪行父刚一跨出去,“啪”的一声,他就重重地关上了门。
姬心瑶一点表情也没有地坐在床上,直到重重的关门声传来,她微微皱了皱眉,恨恨地从后背抽出靠枕扔到一旁,脸朝里躺了下去。
屈巫走到床前,看着背对他的姬心瑶,不由得有些气恼,和别人有说有笑,见到我马上就变了脸,当真那么恨我?要不是看你身体太虚弱,看我怎么治你。
他轻声一笑,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又想跑?试试看,这回能跑哪去?你就是跑到天边我都能找到你。”
冷冽的清香立刻裹挟了姬心瑶,她浑身一颤,随即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恨他,决不原谅他。
又冷了?屈巫有些疑惑。他的手伸到被子里摸了摸她的身体,确实是在轻微的颤抖,但温温的并不凉。他无声地笑了起来。傻丫头,还死撑着不理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替她掖好被子才直起身,浅浅勾唇,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划拉了一下,说:“好好睡觉,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跑。”
姬心瑶在心里冷哼一声,我就是跑不掉也不理你,你又能把我怎样?
屈巫轻轻地关上门,走到堂屋坐了下来。小公子蹒跚地走到了他面前,屈巫似乎在沉思什么,深邃的目光不知看到了哪里。
静影端了茶过来,见屈巫根本没有抱小公子的意思,心中越发不高兴,气呼呼地将茶盏重重地一撂,抱起小公子就走了出去。
屈巫回过神来,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弧度。这丫鬟倒不似两年前了,能干了许多,脾气也见涨。他端起茶盏,慢慢地呷了一口,心中的事有了基本的雏形。
晚饭时分,静影只给姬心瑶和小公子弄了点小灶,其他的人就是一锅蜀黍糊和蜀黍饼。她沉着脸端了出来,放在堂屋的大方桌上,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她看都不看屈巫一眼,径自抱着小公子走到里屋。
“门主,我明日是不是回宛丘?”灵六小心翼翼地问。见屈巫半个下午都坐在外面沉思,他也不敢打扰,心中却转了九曲十八弯,恐怕是夫人不理他,他现在无可奈何吧。自己还是早点溜掉好,这夫妻俩的事,谁也弄不清,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少搀和为妙。
屈巫拿起蜀黍饼咬了一口,说:“不急,还有事要你办。”
灵六暗暗叫苦,却也不敢违逆,只得点头答应。好,那我在这里就当瞎子聋子,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吃了晚饭,屈巫在木屋周围转悠着。后院里有花有草,还有一个圆木铺陈的长廊,虽然不精致,但在一丛修竹的掩映下,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长廊的尽头有一间四面敞开的屋子,准确地说,只有一个屋顶。权作凉亭?屈巫走了过去,竟然放着一架古琴。他揭开盖在古琴上面的葛布,伸手拨弄了下琴弦。马马虎虎,音色还行。
微风起,空气里又有了炊烟的味道。他朝屋顶看去,烟囱里冒出袅袅的炊烟,在天空中飘飘悠悠的,渐渐弥漫到深沉的暮色里,和夜的帷幕消融成一片。
他盖好古琴向庖厨走去。居然是静影在烧热水,屈巫不禁觉得身上难受,一路狂奔,尘土飞扬,早已弄得灰头土脸。于是他笑眯眯地问道:“给我烧洗澡水?”
静影在灶下忙着,头都不抬地说:“不是,公主要洗澡。”
屈巫稍稍尴尬,沉默了一会儿,竟覥着脸说:“那我就用她洗过的水吧。”
静影诧异地抬起了头。他不是很爱干净的吗?在洛邑的时候,他随时要洗澡,浴房里一刻都不敢断人,现在竟然要用公主洗过的水?哪怕水不脏也有点埋汰吧。她不自觉地撇了下嘴。
屈巫瞥见静影那副神情,心中暗自好笑。用她洗过的水脏吗?又不是没有同浴过,当然,稍稍有点区别。转而想到了什么,他微微蹙眉,很认真地说:“夫人有必要再洗澡吗?白天我不是替她擦洗过了?她的身体太虚,恐怕受不了热气熏。”
静影依然低下头,淡淡地说:“知道,我会帮她洗快一点。”
锅里的水沸腾了,咕嘟咕嘟地直冒水泡儿。静影刚将热水舀到木桶里,屈巫就往里屋拎去。推开房门,见姬心瑶坐在床上,他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径直走到屋角的大浴桶旁,见里面已经有冷水,就将热水兑了进去。
“我帮你洗?”屈巫走到床边,满含笑意地问。
姬心瑶从见他进来开始,心口就堵了气,此时,那口气忽地就冲了出来,愤愤地说:“请你出去!”
屈巫宠溺地看着那倔强的小脸,笑说:“好,我出去,你洗快一点。”
静影低着头走进来,扶着姬心瑶下了床。她极力忍着笑,一边为姬心瑶脱衣服一边说:“公主,门主说、说他就用您洗过的水洗。”
“不许他进来!”姬心瑶恨道。
他硬要进来我肯定是拦不住的,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将他撵出去了,也许你会心软原谅他呢?我岂不枉做了小人?静影在心里转着念头。
忽然,静影惊叫道:“啊,公主,您身上怎这么多淤青?”
“从山坡上滚下去,又从洞口摔了下去,只有淤青已是万幸了。要不是黑三,恐怕我已经死了。”姬心瑶感慨万分。
“那真要感谢黑三了。”静影由衷地说。
“你倒是提醒我了,你准备一些食物和银子,明天上午我们一起过去看下他。”姬心瑶说。。
屈巫坐在堂屋里,手中拿着从马褡裢里取出的一套干净衣服,待到静影从里屋出来,刚要关门,他已经一步跨了进去,静影也不想真拦他,憋着笑走开了。
屈巫进去也不看姬心瑶,径自走到浴桶前,脱了自己的衣服,坐到了热水里。
已经坐在床上的姬心瑶,看屈巫竟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走进来,还当着她面就脱了衣服,气得脸都红了。无耻,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她气呼呼地靠在床头,想着怎样才能把他撵出去。
屈巫慢慢地洗着,似乎身上很脏,直到水凉了才从浴桶里站了出来。然后慢慢地擦着身上的水,慢慢地穿好衣服,这才走到床前站下。
姬心瑶鄙夷地瞥了一眼,冷冷地说:“请你出去。”
屈巫轻笑,说:“澡都洗了,不让我上床?”
“无耻之徒!”姬心瑶气愤地骂着,胸口急剧起伏,眼睛里冒出了火花。
“别生气,你安心睡觉,我就出去。”见姬心瑶气得脸都变了色,屈巫赶紧边说边往门口走。
屈巫刚一出门,姬心瑶就下了床,“啪”的一声重重地关上门,还恨恨地拉上了门栓。重新坐回床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息了一些怒火。
静影早已将小公子哄睡了,见屈巫被姬心瑶赶了出来,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地说:“门主,没床了。”
屋里就三个房间三张床,她带着小公子睡,灵六早已跑去和来福挤一张床。所以,她只能在心里说,谁让你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见人影呢,她不原谅你,我也帮不了你。
屈巫很淡定地说:“没事,你去休息吧。”
一轮皓月,皎洁明澈,滴滴溜溜滚圆,悬在两山之间,笑眯眯地俯瞰着小山村的每个院落,洒下一片淡雅柔和的色彩。
屈巫走到后院,仰头看了看夜空,不自觉间,嘴唇又抿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良辰美景月圆夜,老天竟是这样善解人意。
他走到古琴旁坐下,舒缓、柔美的旋律,仿佛从遥远的地方姗姗而来,如细雨落芭蕉,柔音缠绵;似珍珠滚玉盘,清韵悠长。
犹如催眠一般,琴声中,木屋里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睡了过去。
姬心瑶躺在床上,舒缓的琴声犹如一缕清泉,流淌到她心底角落,洗去了哪些让她不舒服的尘埃,洗去了岁月的忧伤。
终于,她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倾国之乱 七十五 心底冰雪渐消融 胸中温暖悄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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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般的朝霞,给莽莽苍苍的崇山峻岭,披上了一件艳丽的纱衣。
姬心瑶睁开了眼睛。昨夜睡得好沉,开始还模糊记得寒症发作的痛苦,后来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侧脸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门栓,完好如初。收回眼光时,眼底竟有些许失落。
忽然,她的鼻翼一动,一丝淡淡的熟悉的味道飘过。她一把拽过被子放到鼻子下面嗅着,果然,残留着独特的清冽冷香。她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身边的被子里竟然还有余温。
一定是他昨晚溜进来了!只要他想进来,那门栓根本挡不住他。难怪睡得那么沉,肯定是他点了我的昏睡穴。妖孽!姬心瑶恨出了声,异样的感觉却如游丝一般,一点一点地在心中爬着,直至爬到了脸上,瞬时,脸上竟有些火辣辣的。
就不要原谅他,一辈子都不原谅他。她咬着嘴唇坚持着。
听到静影的敲门声,姬心瑶下床拉开了门栓。静影端着热水进来,侍候她梳洗,又端来早饭,等她吃了差不多,才出去从来福手中将小公子抱了进来。
姬心瑶一看见儿子,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喜笑颜开地和他玩了起来。玩了一会儿,静影怕她累着,就又抱起小公子要出去。
姬心瑶这才问道:“他去哪了?”
静影的脸上滑过一丝笑意,说:“门主昨晚在堂屋坐了一夜,早晨我起来后,他就出去了。”
哼,他在外面坐了一夜?妖孽!仗着本事大,显摆自己无所不能吧!姬心瑶在心里恨了一声,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屈巫,你既然不相信我,现在又跑来干什么呢?我们各走各的路不好吗?你偏要把我折腾死才罢休?我累了,我不想折腾了。
我现在就想在这个山村里,带着寒儿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虽然苦点,但这里的农奴都像黑三一样淳朴,平淡如水的日子,却很自在安稳。
昨日慌乱中将仪行父拖进来,有点欠妥。原本是为了气屈巫,万一仪行父当了真,就给他惹麻烦了,屈巫极有可能杀了他。今天他一定会来的,该怎么办才好?
姬心瑶越想心越烦,干脆从床上起来,穿上外衣,出了里屋,见屈巫淡定地坐在堂屋,似乎很惬意地喝着茶。
屈巫上下打量她一番,调笑着:“准备私奔?身子这么虚弱,路上行吗?”
姬心瑶佯装未听见,喊了声静影,静影拿着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走了过来,来福抱着小公子也走了过来。
屈巫一见,有点酸溜溜地说:“哦,是去看那个奴隶?小心,不要害了人家。”
姬心瑶冷笑一声,抬脚走了出去。屈巫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睛里竟都是宠溺的味道。
昨夜,他那有催眠作用的琴声,让一屋子的人都沉沉地睡了过去。直至子时,他才回到堂屋,原本想在椅子上坐到天亮,却听到了姬心瑶痛苦的呻.吟,他不放心地弄开了房门。
幽光下,姬心瑶在床上微微颤抖着,他伸手摸去,她浑身冰冷,犹如白天昏迷时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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