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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之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老徐娘
楚国的大旗插到了陈王宫,在半空中迎风招展。
陈王宫内,屈巫看着将士们热火朝天地将陈王宫的人和物登记造册,心中一阵茫然。当年因周天子长女下嫁,而在西周之初最早被封侯爵的妫姓陈国,就这样结束了几百年的历史,成了楚国的一个县。
心瑶,这是你要的结果吗?屈巫久久地眺望着株林方向,心中更加茫然。





倾国之乱 七十五 悲向苍天祭冤魂 铁血无泪亦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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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楼,七杀门在陈国都城宛丘新的暗庄点。
早晨,一个弟子刚将门板卸下,一眼瞥见屈巫站在门口,吓得半天才反应过来。
屈巫摆了摆手,随他走进了后堂,制止了几个闻声而来的弟子要跪拜的礼节,急促地问道:“筑风在哪?”
“在、在里屋。”一个弟子紧张地回答。
一丝疑虑涌上了屈巫的心头,在里屋竟然不出来见我?他不由分说地几步跨了进去。
筑风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着房梁,嘴里轻轻地数着一、二、三、四、五,数完一遍又重新开始,周而复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屈巫面沉似水,伸手拍了拍筑风的脸颊,说道:“给我滚起来。”
筑风却理也不理,依旧执着地数着房梁,仿佛屋子里根本没有人一样。
“他这是怎么了?”屈巫问着旁边的几个弟子。他摸了摸筑风的头颅,并无伤痕和包块。头上没有创伤,怎么会变傻?
这个暗庄点的头唤作灵六,人也如名字一般机灵。他赶紧答道:“门主,十多天前,筑风特使派株林弟子来传信,让我们飞鸽传书查公主下落,我们当即就发了出去。之后筑风特使就没了音讯。”
虽然知道姬心瑶母亲桃子是祖师爷嫡传子孙的只有七大长老和筑风。但所有的七杀门弟子都知道姬心瑶是门主的心上人。当年屈巫从天山回来,为姬心瑶差点掌毙了宛丘暗庄弟子,他们至今还心有余悸。所以,他们丝毫不敢拖沓。
灵六见屈巫没有吭声,便继续说:“原以为筑风特使会到宛丘来,可一等七八天都没有消息。那天,下着大雨,也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点不安,便赶着马车往株林去,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筑风特使,当时他浑身是血地躺在路旁,只剩下了半口气。”
屈巫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手心滚烫。筑风在七杀门里的功夫不亚于七大长老,自那年屈巫将金钟罩秘籍给他之后,单打独斗起来他则更胜一筹。能把筑风伤成这样的,无论顶级高手,还是车轮战术,都必须先破了他的金钟罩。
金钟罩的命门在筑风身体最隐秘之处,谁也不可能想到。那么,他的金钟罩就是自己泄了气。如果不是他自己破了童子之身,就只有一个可能,当时他遇到了极大的打击,惊慌失措。
既然姬心瑶失踪他都能镇静地让人发讯息,那会是什么让他失了理智?
“征书呢?”屈巫猛惊。他到现在没看到夏征书。
灵六摇了摇头,一脸凄惶地说:“救回来筑风特使之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什么也问不出来。郎中说是失忆了。还有,株林庄园的家丁丫鬟全部被杀,我们已经将他们都埋了,现在派了两个弟子悄悄地守在那里。”
征书是夏御叔唯一的嫡子,若是有什么差池,不要说姬心瑶难以原谅,就是屈巫自己心里也过不去那道坎,他收了夏征书为徒,师徒如父子。屈巫的心慌乱起来。
“赶车,随我去株林。”屈巫抓起筑风,对灵六说。
株林庄园的大门口。死一般的静寂,连空气都静止了流动。
屈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的眼光仿佛穿越时空一般,看到了以前的株林庄园。空旷、寂寞、甚至还有几分诡异。但是,没有死亡。
尽管连日的暴雨,已将地上的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屈巫依然嗅出了这里是冤魂的海洋,无数个冤魂依然在空中凄苦地游荡。
灵六架着筑风走了过来,在株林庄园看守的两个弟子也怯怯地走了过来。
半响,屈巫往主屋院落走去,他们几个人轻轻地跟在了后面。姬心瑶的卧室虽然到处都是被翻过的痕迹,但能看出很多东西都是轻拿轻放,并非是恶意地乱翻一气。
筑风在这里找冰蚕?他和姬心瑶没碰上面?冰蚕找到没?他到株林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屈巫的心里越发不安。
屈巫将整个庄园走了一遍,也没找到有关夏征书的任何踪迹。他甚至发现了东南角的后门,发现了一具被踩踏成肉泥的尸体,已经腐烂淌水,并发出了阵阵恶臭。
株林庄园太大了,加上这道后门过于隐蔽,以至于那些来清扫的弟子根本没发现。
屈巫看了眼灵六,灵六赶紧走上前,他从衣着上判定是庄园家丁,只是脸部早已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忽然,尸体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了一下,灵六蹲下伸手摸去,竟是一串钥匙。
“他应该是株林管家忠儿。”灵六拿着钥匙站了起来,一脸悲戚地说。株林庄园里的家丁弟子都是房庄主从奕园带来的,和他联系比较多的就是忠儿。忠儿死得如此惨烈,他已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
屈巫仔细地看着忠儿的姿势和倒在一旁的门板,确定门板是被外力冲破,忠儿是想用自己的躯体拦住闯进庄园的人。如此看来,忠儿是想保护庄园里的什么人。当时,姬心瑶已经失踪,那他拼死想要保护的人只能是夏征书。
征书当时在庄园里?屈巫打了寒颤,冰冷彻骨的凉意从他的脚底升起。筑风极有可能是因为征书而急怒攻心,泄了金钟罩。屈巫不敢想下去。
“你们、”屈巫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说:“你们收殓尸体时看到、看到夏征书了吗?”
那两个看守庄园的弟子迟疑一下,摇了摇头。他们虽然不认识夏征书,但知道他是这个庄园的小主人。既是主人,就不可能穿着家丁的衣服,何况他们收殓的都是成年人。
屈巫的心稍稍定了些,没看到尸体,就证明夏征书还活着。既然还活着,就有希望找到他。
“厚葬忠儿。”屈巫对那两个弟子说着。他拉过筑风,猛地晃了晃他,怒喝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逃避吗?睁大眼睛看看,忠儿是如何死的!”
筑风依然傻傻痴痴的样子,他根本不想从短暂的失忆中醒来。
那日,他被雷声震醒,从血水里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株林庄园。他的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没脸见门主了,还不如死了好。
筑风下意识地走在通往宛丘的官道上,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路上没有任何的车马和行人。终于,他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那一刻,他竟然是解脱的感觉,他再也不想醒过来了。
直到灵六救下了他,他依然不愿醒来,内心巨大的恐慌让他选择了失忆。
屈巫见筑风依然是昏昏噩噩的样子,气不过狠狠地给了他几个耳光。给我醒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你不敢面对。
筑风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他定定地看着屈巫,看着这个左右开弓打着自己的人。他根本不晓得痛,只感觉打自己的人是那么的熟悉。他的脑子强烈地震动着,他的思绪在激烈地翻腾着。
终于,筑风被打醒了。他明白过来,打自己的人是屈巫。随即他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门主,我没脸见您,我不想活了,您杀了我吧。”筑风突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屈巫看着筑风清醒过来,心中的气也消了一大半,低沉地说:“起来说话。征书呢?”
筑风竟然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屈巫的心一紧,一把拎起他,厉声呵斥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说,到底怎么了?”
筑风好不容易才稳定了情绪,便从他带着夏征书来到株林庄园,刚巧碰上陈王室一班人说起。先是紫姜被杀,姬心瑶被点了穴,千钧一发时夏征书射杀了陈灵公和芈王后。然后暗卫劫走了姬心瑶,自己和忠儿没日没夜地找冰蚕,再后来,黑甲将士血洗庄园,绑走了夏征书。
“门主,我对不起您,您交待的事我一件都没办成,还把征书弄丢了。您杀了我吧!”筑风说着又跪了下来。
屈巫的手放到了筑风的头顶上。筑风闭上了眼睛,此刻,他真的希望屈巫杀了自己。
“若是杀了你能解决问题,我一定会杀了你!”屈巫没有表情地说着,接着抽身离开,甩了一句话:“回宛丘!”
走到大门口,屈巫停下了脚步,他仰头看了下空中,对灵六说:“找方士来作个道场,让冤魂安息吧!”
一路无语回到了宛丘,已是傍晚时分,屈巫正想留下来和暗庄弟子一起吃晚饭,忽听得大街上人声鼎沸,噪杂不堪。
水楼二层上已经没了茶客,屈巫走上去透过窗户朝街上看去。竟然是楚军押解着一溜囚车,再一细看,囚车里都是陈国的大臣,有几个是认识的,尤其是那个孔宁。
“征书!”筑风在一旁急切地叫了起来。屈巫定睛看去,最后一辆囚车上真的是夏征书。屈巫的拳头不自觉地捏了起来。有下落就好!
屈巫的目光随着夏征书远去,许久回过头来。没想到,一队骑兵过后,竟有一辆楚王室标志的大马车,缓缓地行驶过来。
他居然来到了陈国,他要干什么?屈巫的心沉了下去。




倾国之乱 七十六 窥王宫奢靡咋舌 过法场酷刑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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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巫一眼看到楚庄王的马车来了,立刻打消了和暗庄弟子一起吃晚饭的念头,转身对灵六说:“派个人去盯着囚车。”接着又对筑风说:“等我指令。”
屈巫说罢,从水楼后院上了屋顶,好似风一般向陈王宫掠去。街上偶有人抬头,屋顶上一道黑影闪过,再一定神,不过是斜阳照在屋脊上,便疑惑是自己看花了眼。
楚庄王到达陈王宫时,屈巫已带着若干将官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一下马车,屈巫等人便按惯例行了跪拜礼。楚庄王看着屈巫大笑,说道:“爱卿,寡人送的灭国之功够不够后世为你书写一笔?”
屈巫暗自腹诽,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是够大书特书的。竟然跟在我后面就来了,想干什么?不过,他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说:“谢大王恩典!”
“咚”楚庄王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屈巫的眼风扫了一下。马车里还有人,该不会是玉儿吧?
楚庄王似是也听到了马车里的响动,微微笑了一下,径直往王宫里走去。宋禁卫长看了屈巫一眼,紧跟楚庄王后面走着。
夕阳下,陈王宫依然氤氲在一片香风旖旎之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长廊如带,迂回曲折;帐舞幡龙,帘飞彩凤。犹如彩虹挂空中,流光溢彩;又似仙境落凡尘,金碧辉煌。
大殿内檀木作梁,范金为柱;白玉铺地,珍珠为帘。金银焕彩,珠宝争辉。只能叹一声珍珠如土金如铁,美玉似水银似土。
楚庄王看了一眼陈灵公的黄金王座,便向一旁的偏殿走去。偏殿临窗有个很大的软榻,上面铺着猩红毯子,有一个靠背和两个引枕,都是黑色缎面上绣着金钱蟒,甚至还有一条明黄色的丝被。
楚庄王的脑子里闪过了自己的宣德殿,好像只是自己处理政务的场所,不具备睡觉功能,充其量有个软榻能靠着休息一会。大殿旁的偏殿都能睡觉,这陈灵公整天就想着睡觉了!莫不是在这朗朗大殿旁就临幸女人吧!
旁边的几架上摆着一个看上去很有分量的香炉,以及精致配套的匙箸和香盒。楚庄王仔细看去,竟是传说中的文王鼎。难道当年周文王将传国宝鼎给了长女作陪嫁?楚庄王一阵猜忌。
不对,真正的文王鼎不该如此小巧,这应该是它的仿制品。却也是弥足珍贵。若非特敕,大周天下谁敢仿造传国宝鼎?
东西各一溜金丝楠木的椅子,上面都搭着银红撒花绸缎椅搭。楚庄王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陈王宫真让他开了眼界,奢华到令他咋舌。
他的内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震动。中原诸侯把我大楚称为蛮夷,莫不是与楚人不懂得奢靡享受有关?
大楚历代祖先都以励精图治为荣,以贪图享受为耻,才逐渐有了争霸中原的资本。
而陈国,大周王朝封的第一个诸侯国,水陆交通便利,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却不知孳生享乐淫逸之念,竟是断送江山社稷之源。两相比较,蛮夷又如何?谁最终拥有天下,谁才有话语权!
楚庄王的心绪宁静下来,看着随他而来站在一旁的几个大臣,笑眯眯地说:“今晚寡人就和众爱卿开怀畅饮一番。”
几个大臣见楚庄王一路走着都是面沉似水,现在突然开了笑脸,无一不极尽谄媚。看他们个个奴颜婢膝的样子,屈巫很是疑惑,难道都和我一样被他下了蛊?
这时,殿外匆匆走进来掌管法度刑狱的司寇大人。他走到楚庄王面前,正要见礼,楚庄王手一摆说:“免礼!安排好了?”
“按大王旨意已将他们全部押入大牢,看守也换成了禁卫。”司寇回答着。
楚庄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看这天气,明日应该是个大晴天。”
屈巫看着楚庄王,脑子里一片迷茫,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脸上竟也浮出了很谦卑的笑容。那一刻,他又觉得自己的一切不归自己掌控了。稍稍过了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不由得一阵恐慌。
楚庄王的摄心丸又在起作用了,自己的意念好像压制不住了。尤其是在面对楚庄王的时候,就像有一股力量逼迫着自己恨不能匍匐在他脚下,甘愿为奴为仆一般。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频繁,不再是稍纵即逝了。
拿不到冰蚕解蛊虫,就真的要成为他的奴隶了!屈巫不由得为自己深深地担忧起来。
随着楚庄王走出偏殿,屈巫的心才稍稍镇静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天,一缕残阳早已淡了下去,天空一片肃穆。
他和司寇说明日是个大晴天,难道是要问斩囚犯?斩谁?问斩犯人要等晴天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冤魂们才不敢纠缠。这是传了多少年心照不宣的规矩。否则,他没有必要说什么晴天不晴天的。
屈巫在心里掂量着,不管怎样,先救下征书再说。他悄悄地让禁卫中的弟子送出了指令。
晚宴上,楚庄王果然没有食言,和几个大臣谈笑风生,酒喝得十分尽兴。
宋禁卫长走过来坐在屈巫身旁,默默地递给他一个药丸。屈巫接过,说了声:“一个月到了吗?”
“还差几天。自然是先服了好。”宋禁卫长看着屈巫,眼睛眨都不眨地说。
屈巫将那药丸吞了下去,喝口酒咽了一下,然后,扭脸看着宋禁卫长一言不发。宋禁卫长微微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第二天,艳阳高照,微风习习。
屈巫一早就接到通知,让带一队黑甲将士去西城外。他真的是要杀人!屈巫在心里冷哼着。
西城外,陈国历来的法场。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河,河那边是大片的田野,河这边则是一片开阔地,有几只田凫在河边潮湿地段飞来飞去,极力地在死寂的空间制造出一丝生趣。
宛丘有不少百姓陆续来到了西城外,尤其是那几个大臣的家人,原本他们突然被人掳走,家人只当是凶多吉少;昨日得知他们被押在囚车里回到宛丘,心中不免一喜;今日又听西城外开了法场,这心又提到嗓子眼。
国已破,谁来替他们做主?任他们是王室子孙,任他们是功勋后代,也只能是听天由命。
囚车吱吱呀呀地押了过来,远远地排成了一溜。屈巫朝最后一辆囚车看了一眼,便转脸看着早已坐在监斩台旁的司寇。
司寇看了看天,竟然闭目养神起来。看来他是在等人。难不成堂堂君王要亲自到法场斩人?这也太荒谬了!屈巫暗自腹诽。
果然,快到正午时分,楚庄王来了,司寇早已站起来,殷勤地侍候着楚庄王坐到了监斩台正中的位置。
屈巫正要上前见礼,却如雷击一般,僵在了那里。他看见姬心瑶被几个禁卫押着走了过来,站在了一旁。
难怪他说等我灭了陈国就能见到她了,难怪昨日马车里会有声响。这一路过来几天路程,同一辆马车里,他安的什么心?屈巫紧握的拳头微微发颤,他在极力控制自己。
屈巫向监斩台走去。走过姬心瑶身边时,他没有任何表情,径自站到了楚庄王的身后。
司寇终于开始了宣判罪行。几个大臣随王伴驾,护主不力,致使君王与王后遇难,理当问斩,念其多年辛劳,免于一死,削为庶人,囚禁终身。唯有孔宁归顺楚国之后,有立功表现,将功折罪,当场释放,待完成建制之后,酌情任职。
一阵轻微地骚动。几个大臣的家人们压抑地哭着,情况比开始想象的要稍微好一点。活着,总归就有希望。
“夏征书身为王室子孙,却大逆不道,弑君犯上,罪大恶极,按大周律车裂!即刻执行!”司寇恶狠狠地喊着。
五马分尸?太残酷了!人群中惊呼起来。几个大臣的家人此刻全都眼泪汪汪地朝最后一辆囚车看去,那可是夏御叔唯一的嫡子啊!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向姬心瑶看去。
姬心瑶浑身颤抖地看着屈巫,见他微微摇了摇头,她的心一下就被撕裂了。无能为力?他是你的徒儿,你也不救?
姬心瑶脸色惨白地忽然跪倒在地,向楚庄王膝行过去,她泪如雨下地说:“大王,求您饶了征书,我给您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大王,您就开开恩吧!”
她的头在地上“砰砰”地叩着,不一会儿,血就流了下来。血和泪混在一起,肆意地在她脸上流淌着。
你现在求寡人,迟了!哪怕是这一路上,你能开口求饶,或许还有余地。楚庄王微微一笑,对站在一旁的屈巫说:“爱卿,你意下如何?”
屈巫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说:“微臣自然以大王示下。”他的拳头已经捏得生疼,可是,此刻不能,哪怕姬心瑶的头还在地上乱叩着,哪怕她的血和泪全部流到了他的心里。
“哈哈哈,好!执行!”楚庄王昂首站了起来。
刽子手走上前,从囚车里提出了夏征书,他目光无神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嘴唇微微地动着,却没发出声音。
“征书!”姬心瑶猛地站起来向夏征书扑过去。屈巫不经意地抬了下手,姬心瑶忽然跌倒在地,她似乎一点气力都没有了,却依然哭喊着向前面爬去。
刽子手验明了正身,将夏征书的头手脚分别绑在了五辆马车上,一声令下,血光一闪,五辆马车向五个不同的方向奔去。
“征书啊!”姬心瑶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昏了过去。




倾国之乱 七十七 劫法场义薄云天 救危难舍我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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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一闪。却是人群中飞起了十几个劲装男子,他们挥舞着刀或剑,分别扑向了五辆马车,驾车的五个行刑者立刻被削去了脑袋,鲜血从断首处喷射出来,像诡异的花突然绽放。
同时,另有人狠命地斩向绑着夏征书的绳索。然而,那绳索却是浸透了冷水的牛筋编织,异常坚硬,普通刀剑之刃竟无法割断。
马儿惊了,拼命嘶叫着向前奔去,夏征书被拽得绷直了身子。有人大喊一声:“快杀马!”。迟了,众多的禁卫涌了上去,与那十几个人打成了一团。直杀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人群骚乱起来,纷纷向后退着,很多人都想抽身离去。可前是禁卫,后是黑甲将士,他们根本走不掉。已有旨令不许放他们离开,因为劫法场的人一开始隐藏在人群中,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一审问。
这十几个人看上去武功都不弱,他们是什么人?屈巫远远地看着,心中不免有些不安,拖延下去可不是好事。
昨日他发出指令后,便一直在酒宴上耗着。宋禁卫长那时特地送解药,其意不言而喻,他一举一动都在楚庄王的监控之中,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屈巫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他看上去喝了不少酒,回房之后便沉沉地睡去。但屈巫却是闭着眼睛醒着脑,清晰地察觉到屋顶和窗外都有人在走动。看来,他是担心摄心丸对我无效。屈巫眼睛闭着,嘴唇抿成了一个弧度。
黎明时分,屈巫起身走到屋外,一个禁卫从他身旁匆匆走过,他的耳朵里飘进了一句话,一切办妥。他不动声色地朝屋顶看去,监视了他一夜的人居然还在屋脊上伏着。
正巧,一只黄鹂飞来落到了屋脊上。屈巫冲着屋脊戏谑地学了声黄鹂的鸣叫,拔出昆吾剑似是而非地舞了起来。
一切办妥,说明筑风和灵六已成功地用死囚换下了夏征书,并且给死囚易了容灌了哑药。应该是万无一失。无论楚庄王今天有什么动作,他的心都是定的了。
只是,屈巫没想到,法场上会遇到姬心瑶。当她向假夏征书跑去的时候,他只得隔空点了她的穴,让她浑身无力不能行走。毫不知情的姬心瑶,只要到了那个假的夏征书面前,就一定能看出破绽。那种情况下的稍稍迟疑,绝对瞒不过刽子手和众多禁卫的眼睛。
屈巫更没想到,居然会冒出一班人拼死来劫法场。难道他们是夏御叔的亲人?
屈巫猜得没错。昨日一溜囚车出现在宛丘大街上时,夏御叔的侍妾芹香正带着女儿在买东西,见楚军耀武扬威地样子,便拉着女儿站到了旁边。最后一辆囚车过去的时候,她清清楚楚地听到女儿喊了一声:“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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