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之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老徐娘
姬心瑶艰难地蹲了下来,抓起芹香的手腕,搭了一会儿脉,见没伤到心肺,又翻开芹香的眼睑看了看,才稍稍放下心来。她正要站起来,可能是蹲下来时间长了,眼睛一黑,就跌倒在地上。
“公主。”
“夫人。”
一阵乱叫,丫鬟和家丁纷纷地围了过来,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屈巫还没到株林庄园大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乱喊声,他慌忙疾速掠到近前,见屈狐庸站立在一旁,一群丫鬟家丁围在一起,不由得大惊失色。
姬心瑶躺在地上,芹香也躺在地上,萱儿在一旁哭着,两个丫鬟手足无措地跪在姬心瑶身旁哭着。
屈巫扒开丫鬟,正想蹲下去抱起姬心瑶,姬心瑶醒了过来,她的眼光在屈巫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对一旁的静影说:“扶我起来。”
屈巫缩回了自己的手。姬心瑶在静影和静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乱哄哄的一群家丁,她定了定心神说:“来福,你把芹香姨娘背到屋里去。”
又对一位家生子说:“去宛丘请个郎中来。”
然后又对剩下的几个家生子说:“你们几个看好大门,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来。”
芹香已经醒了过来,见姬心瑶一脸怒气,赶紧说:“公主,我没事,你别生气,恐动了胎气。”
姬心瑶点点头,将哭着的萱儿拉在自己的怀里,又对来福说:“快把芹香姨娘背走。”
她这才看着屈巫,冷冷地说:“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株林庄园!”
屈巫没有一丝表情地看着姬心瑶,看着她俨然是夏家的当家主母,吩咐着所有的家生子。除了静影和静月两个丫鬟,十几个七杀门弟子站在那里,她仿佛没看见。
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来,他的双眸结冰,冷冷地看着姬心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大门口飞进来了一大两小的身影,夏征书和伊芜看到屈巫铁青着脸,有些发怵地喊了声“师傅”,屈巫没有吭声。
筑风走到屈狐庸身旁小声地问道:“怎么回事?”
“二哥!”萱儿向夏征书跑了过去。夏征书搂住她,却没心思和她说话,拉着她走到姬心瑶面前,喊了声“公主母亲!”就红了眼圈,他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到她了。
“公主姐姐!”伊芜也走了过来。
姬心瑶的脸上现出了笑容,她伸手摸了摸夏征书的脸,又摸了摸伊芜的脸。说:“你们都好吗?”
屈巫的眼光掠了过去,心中竟是一痛,他有多久没看到她的笑脸了?现在她笑靥如花,却不是对着他,甚至当他不存在一般。
没错,他们才是你的亲人,而我终究是个外人。屈巫终于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株林庄园,筑风看了眼姬心瑶,赶紧拉着屈狐庸也走了出去。
伊芜回望了一下屈巫的背影,又满面愁容地看着姬心瑶,忽然她看到了姬心瑶隆起的腹部,疑惑地问:“公主姐姐,你有孩子了?”
姬心瑶笑着点了点头。夏征书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气呼呼地说:“你都有孩子了,师傅怎么还这样?我去找他评理!”
伊芜拉住了夏征书,以她对屈巫的认识,屈巫决不可能在姬心瑶有孕时丢下她不管,只能是另有隐情。
姬心瑶拍了拍夏征书的头说:“傻孩子,我没事的,芹香姨娘把我照顾得很好。哦,你和萱儿一起去看看她,说我一会儿就来。”
夏征书听话地拉着萱儿走了。伊芜这才犹疑地说:“公主姐姐,伊芜想不明白,你和师傅为什么会这样。”
姬心瑶扶着她的肩,说:“送我回房去换衣服。”她慢慢地走着,缓缓地说:“伊芜,你和征书一起长大,所以相爱很简单,也很快乐。可姐姐不同,那么多的曾经不是我想忘就能忘的,就是我忘了,别人又怎可能忘了。”
姬心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当你把全部的身心都托付给一个人,甚至可以为他去死时,突然发现,那个人并不相信你。你会不会心死如灰?”
伊芜一怔。她懵懵懂懂地知道些姬心瑶的曾经,可在她看来,屈巫是不会计较的,他非常在乎姬心瑶,决不可能不相信她。但看姬心瑶这神态,似乎是屈巫伤了她的心。伊芜不敢再说什么,她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一定是因为这个孩子,姬心瑶与屈巫之间产生了误会。
“你们一直在纵横谷?怎么出来了?”姬心瑶转移了话题。
“我和征书刚出来,师傅在你走的三个月后去了晋国。我们现在是去吴国。师傅接了东湖山庄吕老掌门的英雄帖。”伊芜如实回答着。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主屋,姬心瑶去里屋换了衣服,出来在软榻上坐下说:“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下芹香,你就和征书一起走吧,不要让你们师傅久等。”
静影递过来一杯清茶,姬心瑶深深地喝了一口。刚才这一番折腾,她已是香汗淋漓,口干舌燥。
不知何时,筑风站到了门口,见姬心瑶正在喝茶,他走过来说:“夫人,小公子推到了芹香姨娘,门主让我来说声对不起。”
本已平静的姬心瑶一声冷笑,厉声说:“对不起?好轻巧的一声对不起。好,我接受。请你们以后再不要来打扰我,可以吗?”
筑风吃惊地看着姬心瑶,他从来没见过她般神情,绝美的脸上闪着寒光,眼睛却似冒出火一样。
完了,他们好不起来了。筑风心中一声哀叹。
倾国之乱 五十七 路途中师徒释然 心头里苦海欲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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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把树叶都晒得卷缩了起来,知了扯着长声聒噪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了一丝烦躁。
师徒几人一路无语,向吴国而去。车厢两侧全部开成了窗户,热风呼呼地在他们脸上刮过。
屈狐庸几次想和屈巫说话,见父亲始终阴沉着脸,只得悻悻地埋下了头。在株林庄园,父亲和姬心瑶见面的场景,始终在他的眼前晃动着。父亲站在那里看着姬心瑶,眼里全部都是爱与痛;而姬心瑶看父亲却是冷和恨,甚至故意漠视父亲的存在。屈狐庸的心里又升起了一股怒气。
伊芜靠在车窗旁,气鼓鼓地向外看着。她在生屈狐庸的气,明明答应她不惹公主姐姐生气,却又闯祸,还把芹香推跌倒了,幸亏没大碍,否则公主姐姐谁来照顾?说话不算话,不但没劝好,反而把他们俩弄得更疏离了。
夏征书更是满腔悲愤。公主母亲有孕在身,师傅还这样对她,她太可怜了。若是父亲在世,她怎么会受这样的苦。真想不明白师傅是怎么回事,以前他对公主母亲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了。
几个人都在生闷气,车厢里很是压抑,也很闷热,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前面有一片李子树,你们去摘点路上吃。”屈巫终于打破了沉默。几个小家伙也是一片好心,和他们置气干什么?弄得一路上都死气沉沉的。
官道旁的山坡上,一片野生李子林上挂满了果子,又大又圆,通红发亮,像颗颗红宝石。
屈狐庸站了起来,夏征书也站了起来,他们钻出车厢,飞身向李子林而去。伊芜依然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一般。
屈巫看她一眼。这个小丫头一直很懂事,今天是真生气了。姬心瑶和她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屈狐庸和夏征书都用衣服下摆兜着李子回到了车厢。屈狐庸将李子送给伊芜,伊芜却扭过脸,拿了夏征书的。屈狐庸尴尬了一下,闷闷地坐了下来。
屈巫看在眼里。原来是生狐儿的气,看来他们合伙串通时有什么约定,狐儿可能没遵守。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屈巫站起来走出了车厢,在筑风身旁坐了下来。马车的速度很快,风在他耳边呼呼地响着,却是热辣辣的火风。
车厢里传来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开始比较激烈,好像在争论什么,渐渐地声音趋于缓和。过一会儿,又传出来轻声的嬉笑。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这会儿,该是气都消了,和好了。要是大人也能和小孩子一样多好。一种飘渺的幻灭似的悲哀,在一瞬间抓住了他的心灵。他不由得一声轻叹。
“门主,可能前面没客栈了,我们要进城吗?”筑风问。他一路狂奔,早已过了宛丘,往宋国边境而去。眼见夕阳西下,再见不到客栈,就只能露宿野地了。
屈巫想了想,说:“继续赶路吧,我俩轮流赶车,让他们几个就睡车厢里。”
筑风瞪大了眼睛看着屈巫,有必要这么急吗?确实没有任何人给屈巫时间限制。但是他想尽早到吴国,只有让繁杂事务缠身,他才能摆脱痛苦,才能有所遗忘。
今晚即使在客栈住下,他知道自己也睡不着。姬心瑶那决绝的神情深深地刺伤了他。他深爱的女人,她的心哪去了?到底是谁把谁的心弄丢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算了,放下吧!何必弄得孩子们都不开心。他劝着自己。
一条银带般的小河,顺着官道蜿蜒着。晚霞撒入河中,粼粼的水面变得色彩斑斓。
屈巫拍了拍筑风的肩膀,让他勒马停了下来。屈巫跳下马车冲着车厢喊了声:“都出来抓鱼。”
三个徒儿都跳了下来。屈巫走到河边,凝神向水里看了看,猛地纵身跃起,在水面上一个翻转俯冲向下,瞬间拔出昆吾剑,剑尖向水里一指,一尾鲫鱼被剑气逼起,犹如飞箭一般,跳到了岸上蹦跶着。
屈巫犹如蜻蜓点水,踏着水波跳到了岸上,微微勾唇,说:“你们谁先来?”
话音未落,三个徒儿异口同声说:“我们一起来。”随即,三个人飞身到了河中间,他们学着屈巫的样子,拔剑指向水中,可惜的是剑气力道不够,根本不能将鱼从水里逼起。
屈巫站在岸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用剑在水里乱搅。筑风实在看不下去了,飞身到水面上,轻喝一声:“有你们这样抓鱼的?都给我回岸上去。”
三个人正玩得开心,嘻嘻哈哈根本不想回去。筑风冷哼一声,凌空一掌劈向水面。顿时,波涛翻滚,浊浪排空,成片的水花涌向岸边,水花中夹杂着无数条银光闪闪的鲫鱼。当然,随着鲫鱼落在岸边,三个孩子也浑身透湿地落到了岸上。
筑风得意地睨了他们几个一眼,指着满地活蹦乱跳的鱼说:“我这才叫抓鱼,知道不?”
“哼,你欺负人!”三个孩子又异口同声地说。
“你这叫赶尽杀绝,鱼子鱼孙都被你抓来了。”屈巫也不满地说。
筑风垂头丧气地嘀咕着:“反正我就是出力不讨好。算了,我弄鱼去吧。”说罢,将地上的小鱼扔回河里,拣了大鱼去河边开肠破肚。
屈巫对几个孩子眨了眨眼,他们会意地溜到筑风身旁,互相看了一眼,乘他不注意,齐心合力地将筑风推到了河里。
筑风从水里钻了出来,见屈巫和三个孩子在岸边笑得前仰后合,稍稍愣怔了一下,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门主这是多长时间没笑了?今天居然这样大笑起来。就算我做下牺牲,你们尽情地笑吧。
筑风架起几根枯树枝,燃起了一小堆火,又用树枝将鱼串到一起烤了起来,汗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湿透的衣服早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都过去帮忙。”屈巫轻斥几个徒儿。
他们嬉闹着凑了过去,还没蹲下来,就喊着太热了,闪到了一边。屈巫自己走了过去,在火边蹲了下来。
“一会儿就好,不用您帮忙。”筑风赶紧说。
“谁烤谁吃,不烤不吃。”屈巫认真地说。
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不情愿地走过去,学着烤起了鱼。
“狐儿,还记得为父曾经说的话吗?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屈巫一边翻着烤鱼,一边淡淡地问道。
屈狐庸抬头看着屈巫,心中涌起了难言的痛。他明白父亲此话的意思。今天他情急之下推了芹香,过后他非常后悔,有心想上前赔礼道歉,却见父亲来后,姬心瑶是那样一种态度,心中又起了怨恨,就站在那里没动。
“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悲悯之心,对天下苍生的悲悯之心。你今天的行为虽没有造成大碍,也是犯了大错。”屈巫也抬起了头,他的眼风扫过伊芜和夏征书,定在屈狐庸脸上,眼神里多了几分严厉。
“父亲,我知道错了。”屈狐庸满面羞惭地低下了头。
“若非今天情况特殊,你肯定是要向人家赔礼的。虽然筑风叔叔代你去道了歉,但你以后还是要去当面赔礼。记下了?”屈巫的口气也严厉起来。
“门主,您还让不让我们吃啊?”筑风笑着说。
屈巫不再说话,站起来走到了一边。伊芜将自己烤好的一条鱼递给屈狐庸,又递给夏征书一条,冲筑风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吃了起来。
筑风拿着一串烤好的鱼,走到屈巫身旁,问道:“吃不吃?”
屈巫扯下一条,吃了一口,问道:“你去道歉,她怎么说?”
她怎么说?她让你以后再不要去打扰她。而且,当时她的脸上闪着寒光,眼睛却似冒出火一样。要是如实告诉你,你怕是死的心都有了。筑风一阵腹诽。
“夫人当时正在喝茶,我说是您让我来说声对不起,她没有说话,只哼了一声。”筑风编起了谎话。
“筑风,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屈巫突然问道。
筑风的眼睛转了转,用无比崇敬的口吻说:“门主,您才智过人,文武双全,神勇盖世,若要说您傻,那这天底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屈巫微微勾唇,说:“别绕我,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是说姬心瑶。你爱她胜过爱你自己,可偏偏弄成这个样子。放也放不下,爱也不去爱,是够傻的,就会整天折磨自己。筑风又是一阵腹诽。
“门主,记得我要学金钟罩时,您还质疑我能不能一辈子保持童子之身。看您这样,我更加有信心了。我这样要省多少麻烦啊!”筑风嬉皮笑脸地说。
屈巫诧异地扬了扬眉,说:“筑风,我还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现在越来越滑头了。”
筑风将一串烤鱼全部塞到屈巫手中,小声说:“您慢慢吃,慢慢想,我找您的徒儿们玩去。”
筑风逃也似地离开屈巫。随即,火堆旁传来一阵开心的笑声。
天色渐渐地暗淡了下来。官道周围非常宁静,只有青蛙呱哇呱哇的叫声,水中偶然一声鱼跃,冲破河水的静寂,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屈巫的心也渐渐地静了下来。心瑶,罢了,天涯从此各西东,冷暖各自珍吧!
倾国之乱 五十八 从从容容会群雄 洋洋洒洒作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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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吴国姑苏。
吴国是个水系发达的国度,江河湖泊纵横,水面到处可见渔船和画舫,气候也与北方诸国不尽相同。虽是夏日,但清风徐来,杨柳拂动,四处可见清凉之意。
姑苏街道全是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相比其他国家千篇一律的青石板路,要别具一格的多。尤其是房屋建筑,也比其他国家要精致的多,处处人家掩映在绿荫深处。
筑风好奇地打量着路上的行人。街上的男男女女衣着简约,神情怡然,话音软糯,宁静淡美。
“门主,这里怎这么多美女?”筑风问。
“想在这里破了童子身?”坐在一旁的屈巫调侃着。
筑风愤恨地一抽马鞭,马车加快了速度。屈巫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若是真有女人能让这根木头动心,倒也不失为美事。大不了破了金钟罩,习武却将自己的人生弄得有缺陷,又有什么意思?
一条小河蜿蜒在城市中间,小船在弯弯曲曲碧绿的水道中,穿过两岸的树荫款款前进。一架石桥连接了小河两岸,三两行人如闲云野鹤般信步桥头。
美丽的城市,安逸的百姓。屈巫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罪恶感。自己的到来,很快就会打破这里百姓平静的生活,毫无悬念地将他们卷入战争的漩涡。
说公,自己是维护大周王朝的安危,在楚国这样的异性诸侯崛起的时候,所有的姬姓诸侯国都有义务去牵制楚国。吴国既然是大周嫡系,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这是天子交给自己的任务。
说私,自己虽是楚国人,说起来也算王室旁支,可他们却一点情面都不留,灭了我的族人。这仇岂能不报?子反,我一定要让他疲于奔命,累死在战场上。
屈巫给自己找着理由。对天下苍生的悲悯?在这烽火乱世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好吧,就做个心口不一的小人吧,反正自己也算不上好人。
东湖山庄位于东湖湖畔月牙山的半山腰上,在山脚下就可以看到山庄半面临湖,半面靠山。远远看去,质朴厚重的石头墙壁,浓绿弄影的楼台亭阁,如梦如幻,恍如仙境。
马车在山路上一颠一颠的,车轮发出轰隆隆的有节奏的声响,有点吵人。屈巫干脆跳下了马车,几个徒儿也相继跳下了马车。
“看谁先到山庄大门。”屈巫发出了号令。几个徒儿立刻像箭一样飞了出去,他笑着对筑风说:“你慢慢赶车。”话音未落,也不见了身影。
恨得筑风大声嚷道:“就会欺负我!”随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筑风心里一顿,一路上他都在寻着开心的事,一个不苟言笑的人竟然能笑声不断。当真把姬心瑶给放下了?
山庄大门口,屈巫和几个徒儿等了好一会儿,筑风才赶着马车到了。门口的守卫见筑风拿出了英雄帖,赶忙将他们领到了山庄中的议事大厅。
大厅门上悬挂着一块漆黑的匾额,上写“忠义堂”三个苍劲有力的金色大字,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大厅名符其实,大到能站下几百人。尽前头有三层白石铺成的台阶,台阶上是个平台,平台上有个偌大的硬木榻,榻上坐着鹤发童颜的吕阳,背后的墙壁上挂着张很大的虎皮。
台阶下两边,一溜的太师椅上早已坐满了江湖豪杰。唯有左首第一张椅子上空无一人。见屈巫等人进来,个个侧目看去。
世上有这样美貌的男人?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地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细长的眸子里闪动着锐利而深邃的光。一袭月白色的衣衫,紫金发环束着飞瀑般的乌发。白衣黑发,飘飘逸逸,犹如神明降世。
长成这般妖孽样,是哪个门派的?有人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晚辈七杀门屈巫,拜见吕阳老掌门。”屈巫十分谦恭地行了礼。
一阵躁动,七杀门?他是七杀门门主?不可能吧?传说中心狠手辣的大魔头,怎会是这样一个丰神俊朗之人?
吕阳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朝第一张椅子上看了一眼,那是他特地留给七杀门门主的。如此年轻英俊之人会是七杀门门主?谁也没见过他,很难说他是真是假。
“屈门主,一路辛苦,请喝茶。”吕阳说着,大手一抓,旁边案几上的茶盏凌空而起,带着低低的呼啸之声,平稳而疾速地向屈巫飞来。
屈巫浅浅勾唇,伸出右手,掌心忽地现出一股若有若无之气,那气流包裹住茶盏,在空中停留了一瞬,茶盏稳稳地落到了屈巫的手心。
屈巫揭开盖,雪白的茶盏里,茶色碧清而带着淡淡的嫩绿,透出一股醉人的清香。他轻抿一口,说:“此茶汤色透亮,气味如兰。入口纯正,回味甘醇。实乃茶中极品。多谢老掌门赐茶。”
大厅内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掌压向他们,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
群雄们谁都知道吕阳那看似平淡无奇的送茶,实际他的掌风里蕴含了八成的功力,若是没有相当的内力,根本不敢伸手去接。可以说,在场一半以上的人都不敢去接那茶盏。
亲眼看见这个长得妖孽一般的人竟然用掌中之气轻飘飘地接住了茶盏,怕真是遇到妖孽了。群雄们面面相觑,暗自嘀咕。
“哼,雕虫小技!”一个髯须虬扎的黑脸大汉,圆睁豹眼不服气地吼道。
屈巫微微颔首,没有说话。那黑脸大汉见屈巫神情,更是觉得心中怒火难耐,一下跳到了大厅中间,气咻咻地说:“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屈巫一扬眉,说:“这位兄台,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何故一见面就如此?”
黑脸大汉二话不说,拔出背上的金刀就向屈巫砍来。说时迟那时快,站在下首的筑风飞身过来,挡在了屈巫的面前,凌厉的刀锋砍在他肩上,“哐当”一下,犹如青铜器皿一般发出了声响。黑脸大汉的金刀已然豁了口。
筑风顺手推出一个七杀霹雳掌,黑脸大汉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筑风抖抖身子,轻蔑地对黑脸大汉说:“就你这身手,也配与我们门主交手?”
“你、你是何人?”黑脸大汉原本黝黑的脸更黑了,这脸丢得太大。
“我?不过是我们门主身边一个小小的侍从。”筑风轻描淡写地说。
大厅内又是一阵躁动。七杀门藏龙卧虎吗?一个小小的侍从就如此厉害。要知道这黑脸大汉可是威震一方的齐国金刀帮的二帮主。金刀帮素以金刀扬名天下,豁了他的金刀,等于很响亮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吕阳已经对屈巫确信无疑,不仅仅是他稳稳地接住了茶盏,更是他举手投足的雍容气度,知他定非等闲之辈。
“屈门主,请上座。”吕阳指向了左手第一张椅子。
屈巫也不客气,微笑着走了过去。撩起衣衫刚要坐下,却一个闪身,右腿顺势扫去,第二张椅子上的人连同椅子都疾速地滑到了大厅中间。此时,第一张椅子已滑到了屋角,依旧滴溜溜地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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