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之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老徐娘
屈巫站直了身躯,眼风扫过群雄,正色地说:“吕老掌门召集我等来此相聚,为的是缉拿江洋大盗风震雷。各位,若是有意与本门主切磋武艺,我们私下再约,如何?”
“田帮主,可否解释一下?”吕阳沉下了脸。
第二张椅子上的人是金刀帮的帮主田大亮。他见兄弟莫名其妙地丢了脸,心中着实气愤。乘屈巫坐下的那一瞬,他一掌推开了椅子,想给他一点难堪。没想到被屈巫识破,弄得他更加丢脸。
田大亮站起来,涨红了脸对吕阳说:“我这是与屈门主开个玩笑,老掌门莫见怪。”说罢又冲着屈巫作了个揖,说:“屈门主,多有得罪。”
早有人将椅子归了位,屈巫坐下来后微微欠身,说:“无妨。”
吕阳看着大厅上的群雄,缓缓地说:“近十年来,风震雷流窜在各国,无数百姓钱财被掳,无数少女被糟蹋。江湖上早已喊杀声一片,可惜各路豪杰都想争得头功,结果相互掣肘,反而让那恶棍钻了空子。”
大厅上一片暗哑,很多人低下了头。无数英雄豪杰,竟然对付不了一个江洋大盗,实在是太惭愧了。
吕阳看了一眼屈巫,继续说:“众所周知,七杀门从不过问江湖恩怨。老夫这次请他们出山,也是无奈之举。他们曾一夜之间摧毁了各国各地的醉春楼,以老夫推断,应该是个嫉恶如仇的严密组织,若是能协助我等,定能擒获十恶不赦的风震雷。”
屈巫微笑着说:“七杀门虽然独步江湖,奉行的却是匡扶正义除暴安良的宗旨。承蒙老掌门抬爱,为民除害,七杀门在所不辞。”
是夜,屈巫等人留宿东湖山庄。知屈巫要在吴国待上一段时日,吕阳热情地邀请他长住,屈巫欣然接受。
筑风请示道:“门主,株林庄园的飞鸽传书,以后是送到东湖山庄还是姑苏暗庄?”
屈巫沉默了好一会说:“暗庄。以后你拆了看吧,没有大事就不要说了。”
当真放下姬心瑶了?筑风诧异地看着屈巫,点了点头。
倾国之乱 五十九 展雄才翻覆时局 梦未央飘零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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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宫偏殿。
吴王甚为不解地看着屈巫,这个楚国的叛臣,怎么变成了天子特使?但屈巫拿出的天子特使令牌,使他又不得不信。
“你从晋国来?”吴王似是不太客气。虽说晋国与吴国同宗同源,一个祖宗,但山高水长,早已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而且晋国一直以老大自居,从来也没把他们这些小国放在眼里。现在屈巫说他是从晋国来,谁能知道有什么目的呢。
屈巫浅浅勾唇。他看出了吴王的犹疑。多年来,吴国由于国土太少,得不到大国的承认和尊重,他们不得已才闭关自守。现在突然被人重视,估计一时还想不通。
屈巫说:“晋王问大王好。晋吴两国本是兄弟,希望能联手共建,为大周王朝尽绵薄之力。”
吴王略为沉思。中原诸国已是风云涤荡,都在拉帮结派。前不久楚国也派了使臣来。晋楚争霸,与谁亲和?置身事外,依然闭关自守?
“屈特使是楚国人?”吴王明知故问。
屈巫坦然地说:“屈氏乃楚国芈姓旁支,但屈巫从未忘记是自己大周子民。蒙天子陛下信任,自当行使天子陛下赋予的特权。”
屈巫明白吴王的意思。因而毫不客气地用一句话阐述了自己并非叛逃楚国,而是天子赋予的使命。
吴王有些窘态,端起茶盏默默喝起了茶。屈巫也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茶盏说:“大王,是否认为楚国也可交好?”
见吴王不吭声,屈巫继续说:“陈国覆灭岂非前车之鉴?”
吴王放下茶盏,看着屈巫微笑说:“楚国与吾国距离尚远。”
“若是巢国等诸小国被灭,楚国与吴国就近在咫尺了。”屈巫也微笑着说。
吴王愣怔了好一会儿,额上沁出了些许汗珠。若是巢国等小国被楚国灭了,吴国就与楚国毗邻了。吴国多年来闭关自守,从不与他国交往。治国方针也是在鼓励农桑上面,军事方面根本就没有加强过,甚至连个战车都没有。万一要是楚军打来,不堪一击啊!
“屈特使有何高见?”吴王换了口气问道。
屈巫不动声色地说:“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攻城略地,壮大实力。在中原争霸中分一杯羹。”
吴王心神一荡。作为一个君王,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得到尊重与承认?吴国多年的闭关自守,实是出于无奈。弹丸小国,根本没人放在眼里,又何必热脸去蹭人家冷屁股?若是能在他这一代,立足于大国之中,他将成为改写吴国历史的第一代君王而名垂青史。
“话是这么说,只是吾国的实力很难与他国抗衡。”吴王很有自知之明。
屈巫点了点头,说:“屈巫此番前来,正是为大王解决这个问题的。”
见吴王已经被自己说动,屈巫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的计划说出了出来。他早已了解到吴国的军队,没有战车,没有战马,将士们甚至连盔甲都没有。这样的队伍吓唬百姓还行,要是打起来仗来,只有一个败字。
他计划的第一步是改造军队,由他亲自进行军事训练。第二步是攻城略地,壮大实力。同时交好晋国,由晋国拖住楚国,不让楚国横加干涉。第三步时的吴国已然是个让人刮目相看的大国,届时,楚国怕是要相让三分了。
吴王一听屈巫的计划,不由得双眼放光,笑意盎然,头点得如小鸡啄食一般。如此周密的计划,如此宏伟的蓝图,他只有心潮澎湃,恨不能马上实施。
一番畅谈,心悦诚服的吴王,当即传来大司马与屈巫就一些具体问题进行了讨论和落实。
自此,屈巫开始了他在吴国的教官生涯。每日里忙得不亦乐乎。天热,他的心更热,卯足了劲要迅速扭转吴国军队没有战斗力的状况。
吴军统领吴将军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暗想屈巫在楚国不过是一介文臣,跑到吴国来指手画脚,会带兵打仗吗?但几天下来,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屈巫不仅熟读兵书,更是在行军布阵上很有见解,进攻防守运用自如。
屈巫还带来了如何制造战车的竹书。当日夜打造好的第一辆战车出现在军营时,所有的吴军将士既兴奋又惶然,他们没有一个人会驾车,更不要说在车上放箭和格杀了。
屈巫的三个徒儿这时则大显了身手。尽管他们是在来吴国的路上,屈巫才指导了他们兵书和战法,但在一问三不知的吴军将士面前,他们在战车上的示范动作,还是尽显了春风得意之态。
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去了三个月,已是桂子飘香的秋天。
东湖山庄,屈巫客居的地方。这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里面有假山有亭阁,有小桥流水,一丛修竹,半池碧荷。
屈巫住了上房,筑风和三个孩子分别住在两边的厢房。屈巫显然有些心思,在庭院中缓缓地踱着步。
明日,吴军将小试牛刀,对临近的巢国出其不意地发起进攻。三个月对军队的整合和强化训练,成败在此一举。这不仅是对他三个月来辛勤付出的肯定,更是他整个计划的开局之战。
吴国与楚国之间的七个小国,他要在一年之内全部拿下,届时,吴国就成为一个可以与楚国相抗衡的大国。与晋国两头呼应,将把楚国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屈巫踱到了小桥边,水池里的荷叶已经残了,隐约可见几株变了色的莲蓬被人遗忘在残荷边,耷拉下了它们圆圆的脸庞。一阵风过,水池里轻轻骚动,犹如人的叹息。
屈巫看着残荷,心底忽然像被谁揪了一把的痛。他想起了莲子。她最喜欢吃的莲子,今年是谁剥给她吃了?
他仿佛看到姬心瑶一袭粉红衣裙,樱唇微启,娇嗔地等着他把莲子喂到口中。他伸手揽去,仿佛触摸到她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哥哥”他仿佛又听到了她的一声轻呼。他闭上了眼睛。
三个月过去了,他把自己的身心都投入到了训练将士中,每天一身汗一身泥的,回来洗了澡就倒头大睡,什么也不愿去想,什么也不去问。
他以为自己已经把她忘了,却在不经意间又把她想起,她的美好,她的点点滴滴,犹如一颗小苗,在他的心底又悄悄地探出了头,顽强地在他的心间生长着,瞬间,变成了娇艳欲滴的花朵,绽放出诱人的芬芳。他甩了甩自己的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屈叔叔,狐哥哥在吗?”一个甜甜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屈巫转过身子,看着面前的女孩,笑着说:“小燕来了?他们几个都在房间。”
这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是吕阳的孙女,长得浓眉大眼,原本天性活泼,又沾上江湖儿女的豪气,一点也没有女儿家的扭捏之态。
看着吕小燕蹦蹦跳跳往屈狐庸房间跑去的身影,屈巫的心又紧了一下。儿子都大了,自己还陷在那份无望的感情里,有意思吗?
“屈叔叔,明天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打仗。”吕小燕突然从屈狐庸的房间跑出来,边跑边喊着。
屈狐庸跟在后面走了出来,很是局促地看着屈巫,没有说话。
“战场上刀剑无情,你一个女孩子跑去多不安全。”屈巫连连摇头。他可不敢让吕小燕上战场,吕阳极其疼爱这个宝贝孙女,恨不能含到口里,万一要是有个闪失,他无法交待。
“伊芜姐姐不是女孩吗?”吕小燕站到屈巫面前,理直气壮地说。
屈巫语塞。伊芜也从房间走了出来,见状赶忙说:“小燕,你还小,不能上战场。”
吕小燕不客气地翻了她一个大白眼,说:“我哪里小了,我只比你小一岁,比狐哥哥小两岁。”
正说着,吕阳走了进来。吕小燕跑过去搂着他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爷爷,反正我就要和狐哥哥一起去战场,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去。”
“我没说不同意啊?”吕阳笑哈哈地拍着吕小燕的头。
屈巫一听,头皮一麻。按说不会让他们几个孩子去冲锋陷阵,可万一这小丫头不听指挥乱跑怎么办?
他正想说话,屈狐庸却在一旁说:“父亲,就让小燕和我们一起去吧。”
屈巫看了眼儿子,见他神情极不自然,心知肚明其中缘由,只得无可奈何地说:“那你负责看住她。”
他又转眼向吕阳看去,吕阳笑着一把拉起他的胳膊,说:“走,走,和我下棋去,我们大人不和小孩子玩。”
简直是个老顽童,还不和小孩子玩。屈巫被他拉得跌跌撞撞,只好一阵腹诽,跟着他向外面走去。
屈巫被吕阳拉到了临崖的一个暖阁里。这暖阁矗立在山崖突出的一角岩石上,上下都空空的,仿佛一只苍鹰展开翅翼浮在天宇一般。在里面极目远眺,可见东湖宛如一面洒满碎银的明镜,闪闪发光。
而这暖阁的奇妙之处在于春夏和秋冬的不同。夏天的时候拆卸下木质墙壁,就成了四根浑圆木柱支撑的一个四角飞檐的亭子,秋冬时装上墙壁和门窗,则又成了严严实实的暖阁。
碧玉棋盘,一老一少,各执白子黑子,杀得难分难解。直到夕阳西下,直到星月当空。
倾国之乱 六十 战鼓响气贯长虹 纵横行心如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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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吴军将士整装待发。吴王亲自到姑苏城外,对着三军将士作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战前总动员。
此时的吴军已是骑兵、步兵和战车的超强组合。屈巫帮忙在西羌部落买来几百匹蒙古战马,威风凛凛地列在阳光下,给整个军队增添了一种自信和力量。
上百辆的战车,每驾战车上三名将士个个神采奕奕,恨不能马上进入战斗而一显身手。众多的步兵,也全部换了铠甲,戴上了头盔,弓箭手、长枪手等等各自为阵。
三军将士,喊声雷动,发自肺腑地要为他们的大王效命。
吴王算是个有胆有识的君王,力排众议,让屈巫大规模的整建军队,不仅掏干了他的国库,也将他与一些元老大臣的矛盾激化。
这一战,胜,吴王将炳彪史册;败,吴王有可能王位不保。举国上下都拭目以待。
队伍开拔,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吴国与巢国的边境而去。
屈巫和筑风一身戎装骑在战马上,屈狐庸等人也一身戎装走在后面。
“总共才三万兵马,能打败巢国吗?”筑风有些担心地问。
“足矣!”屈巫轻飘飘地吐出了两个字。
巢国一直是楚国的附庸,背靠大树好乘凉,军队一如以前的吴国,根本不堪一击。
“韩长老有信吗?”屈巫问道。
筑风说:“还是前天的回信。晋国那边应该没问题。”
屈巫点头。吴军一打算开始进攻,屈巫就传信给了韩长老,让他去见晋成公,准备大军压到楚国边境。只要楚国一干涉吴国与巢国的交战,晋国就对楚国开战。逼楚国首尾难顾。
“哦,打仗时,你看好那四个孩子,只许在后面观战,不得上前。”屈巫郑重其事地吩咐说。
筑风很是不满地嘀咕着:“我又不是孩子王。”
屈巫浅浅勾唇,双腿轻夹战马,向前面的吴将军奔去。筑风回头看了看几个边走边说的孩子,尤其是眉飞色舞的吕小燕,没好气地说:“行军途中不许说话。”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下来。可没过一会儿,又叽叽喳喳地小声说着,渐渐忘形,又大声说笑起来。
终于到了两国边境。静谧,空旷,犹如无人地带。
“屈特使,我们是休整还是即刻开战?”吴将军谦虚地问着。
屈巫的眼眸闪动着笑意,说:“我觉得让巢国措手不及为好。将军以为如何?”
吴将军此时恨不能立马披挂上阵,屈巫的话说到他的心坎上了,赶紧说:“那我们就一鼓作气,连夜攻城。”
星月交辉,边境一片沉寂。只有树叶被秋风吹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突然,一阵激越的战鼓声,咚咚锵锵地冲破了宁静的夜空。
巢国将士从睡梦中惊醒,恍惚中根本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吴国打来了?”
“怎么可能啊,两国历来交好,好端端地打我们干什么?”
“他们兵力还不如我们,拿什么打啊?”
“真的是吴国打来了。快上城墙。”
守城的将士乱成了一锅粥,惊慌失措中有的人连弓箭和长矛都找不到了。
战鼓声越来越响,像夏天密云布雨时的闷雷,滚动在茫茫的天际。
吴军省略了两军对垒,直接开始攻城。骑兵弓箭手,远距离地万箭齐发,密集的箭矢发出了刺耳的尖锐的啸声。
步兵在其掩护下,抬着木梯迅速地到了城墙下。很快就有吴军将士上了城墙,接下来,城门开了,骑兵进了城。
蒙古战马体小灵活,马蹄发出“噗噗”的声响,泥浆四处飞溅。吴国骑兵如入无人之地,巢国溃不成军,边关城池失守。
当巢国君王接到边关急报时,吴军已经向巢国的纵深挺进,接二连三城池失守,让巢国君王慌了神。与世无争的吴国怎么会突然翻脸?而且是长驱直入所向披靡。莫不是疯了吧?
慌忙中,巢国赶紧向他们的宗主国楚国求救。楚国也不含糊,这些小国年年纳贡岁岁来朝,既然是霸主,自然有义务保护他们的安危。
当楚国三军统领子反带着十万大军奔赴到边境时,吴军早已将攻下的城池掠夺一空,然后迅速地撤出了巢国,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休整。
回了吴国?好,那我就荡平吴国。子反发着狠,正当他号令三军准备穿过巢国攻打吴国时,西北方边境传来告急文书,晋国二十万大军压到了边境,楚共王令他立刻回西北方边境。区区吴国不足为虑,晋国才是强有力的对手,楚国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子反气急败坏。忽然,一声唿哨,空中飞过一只木头大鸟,鸟上掉下了一只竹简,木头大鸟又掉头飞去。
谁把机巧术弄得如此高明了?子反疑惑着。早有将士拾了竹简呈了上来,子反看去,银钩铁画的几个大字:“子反,疲于奔命乎?”
子反气得发疯,大声吼道:“原来是屈巫那混蛋搞鬼,本王要抓了他活剥了他!”
然而,发狠赌气都抵不过一道王令,尽管楚共王是他的侄儿,他也不敢不听。子反只得重新号令三军掉转马头向西北方急速奔去。
楚军一离开,吴军又持续攻打巢国。不到一个月,巢国覆灭,人财物和版图全部纳入了吴国。
首战告捷。举国上下一片欢腾,远在吴王宫的吴王这才轻轻地舒了口气,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归了位。屈巫,果然是大才,有他辅助,吴国定能扭转乾坤,寡人必将名垂千古。
自此,吴军就采取了敌退我进、敌进我退的战术,楚军来了就避其锋芒,楚军走了就攻城略地。同时将兵力一分为二,一军出击,一军休养。始终保持军队旺盛的战斗力。
吴国势如破竹地拿下了几个小国,屈巫审时度势,信心满满,吴国一年内拿下七个小国,已毫无悬念。他也再无督战的必要。好说歹说,他说动吴将军放自己回东湖山庄,而让三个徒儿和吕小燕留在了军中实习。
转眼,已是寒冷的冬天。
东湖山庄暖阁里的三足双耳木炭炉烧得很旺,炉上坐着一青铜大壶,丝丝地吐着白气。从暖阁里可以看到烟波浩渺的湖面上,风儿正在搜集着阴云,眼见得一场雨雪又要来了。
碧玉棋盘上,黑子已渐成包围之态势,白子东闯西突败局已显。
吕阳落了一白子之后,意味深长地说:“屈门主的棋风虚虚实实,真假难辨,老夫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啊!”
屈巫落了一黑子,说:“老掌门客气了,晚辈不才,能与前辈走上几招,已是荣幸之至。”
“屈门主雄才睿智,七杀门组织严密,若是成就霸业,无论是居朝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都易如反掌。屈门主却从容淡泊,老夫不得不佩服!”吕阳捋着雪白的胡须说。
屈巫连连摆手,说:“谬赞,实不敢当。屈巫胸无大志,在这乱世只想与……只想能平安度日即好。”
原本顺口要说的是与心爱之人共度春秋,话到嘴边被他咽了下去。心头却不由得一颤。
吕阳没注意屈巫神色细微变化,赞不绝口地说:“屈门主过谦了。七杀令一下,风震雷仓惶逃窜,到底还是没能跑出七杀门的天罗地网。前后不过两个月,就为黎民百姓除了大害。现在江湖上可是人人称颂啊!”
屈巫回过神来,连忙又谦虚了几句,惶然间落下一子。
“屈门主,你这一子似乎没有道理,老夫还输得起。”吕阳见屈巫走了一臭棋,以为他故意相让,就有点不高兴地说。
“爷爷,我们回来啦!”随着清脆的声音,吕小燕出现在暖阁里,她的身后紧跟着屈狐庸、夏征书和伊芜。少男少女们身着战袍,女的英姿飒爽,男的器宇轩昂。
“屈叔叔,您是不是又把我爷爷下输了?”吕小燕快人快语地说着,就凑到屈巫的面前,伸头朝棋盘上看去。
屈巫笑着说:“不是,是我输了。”接着抬头向屈狐庸看去,问道:“班师回朝了?”
屈狐庸还没回答,吕小燕又抢着说:“当然啦。狐哥哥的阵法可真管用,三下五除二,我们就赢了。”
接着,吕小燕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说起了他们参与的战斗,说到得意的地方,竟然哈哈大笑,尽显江湖儿女的豪气。
好不容易,吕小燕停止了她的口若悬河,屈狐庸才有机会简单地说了一下战事。屈巫点点头,明白吴将军确实胸襟开阔,才容下他们几个孩子在军中指手画脚。
见吕小燕已拉着伊芜跑开,屈巫看了眼吕阳,就挥手让屈狐庸和夏征书也离开。
“哈哈哈,两对小儿女,屈门主可如意?”吕阳大笑着问。
江湖豪杰确实不拘世俗,他竟一点也不忌讳,先提了出来。狐儿沉稳有余,活泼不足,倒是可以与吕小燕互补。屈巫连忙笑着说:“前辈错爱,屈巫岂有不愿之理。
正说笑间,筑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到屈巫欲言又止。吕阳见状微微一笑,借口去看几个孩子练剑而离去。
筑风上前低声说道:“门主,株林传来消息,夫人生了,男孩。”
倾国之乱 六十一 蓦然信至觉已迟 方知深情未相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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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风上前低声说道:“门主,株林传来消息,夫人生了,男孩。”
自从屈巫让筑风拆竹管看信,让他除非大事不必报知之后,筑风就尽可能地报喜不报忧,感觉可能引起屈巫不高兴的信,他都隐瞒不报。但这次事关重大,哪怕屈巫再不高兴,他也不敢不报。
屈巫沉默着拿过筑风手上一指宽的丝帛信函,平安顺产男孩几个字,像针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手一抖,信函掉到了地上。
屈巫看着吕阳已经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眼棋盘,站起来闷闷地看着湖面,天空阴沉着,水面也阴沉着,他的心更阴沉着。
“师傅。”伊芜和夏征书突然跑进了暖阁,他们是来请教阵法的,刚刚和屈狐庸口头比试阵法输了,心中还有些不服气。但伊芜刚喊一声就闭上了口,冲夏征书摆了摆手。她发现了暖阁里的气氛不对。
她一眼瞥到地上的信函,跨上前去拣了起来,匆匆扫过,脸上一阵惊喜,抬头朝屈巫的背影看去,见他整个人都阴沉沉的,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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