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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寸方舟
当然,这还不算完。
郑王之母淑太妃教子不严被赐白绫,就地缢死于宁寿殿。
淑太妃母族乃敬陵伯府,其兄敬陵伯是为此次遇刺案中的执行者,便是他暗中联络刺客,一手谋划了这次刺杀。他虽有爵位却不是皇亲,谢怀章处置起来丝毫没有手软,令其本家族诛,女眷为奴。其母、妻二族全族流放岭南,与此案有直接关联的人无论大小皆为死刑,间接相关的人也被贬官,可谓是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放过。
敬陵伯本人更是被削爵关押,在看着家人赴死后再等待秋后凌迟处死,除此之外,皇帝还特地下了命令,强制所有在京谢氏皇族监刑。
名为监刑,其实所有人知道这是一种警告与震慑,其用意不言而喻。
这次太子一根汗毛都没伤的刺杀案已极其血腥的方式落下了帷幕,也让人们在安生了数年之后,终于又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据说京城菜市口的地面都染成暗红色,数月都没能褪去。
那段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听到马蹄声就以为是官兵来抓人,纷纷缩在家中不敢生事,就连原本几个蠢蠢欲动的宗亲都吓得彻底老实了下来,这种紧张的气氛直到腊月初才有所缓解,众人终于从那布满血腥的铡刀中回过神来,有了心思恢复日常的交际。
一时间饮宴聚会聚会比之前多了数倍,人们都急需用歌舞升平的假象来平复心情。
自从福安长公主的菊花宴之后,容辞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无论谁家设宴聚会,都没有忘记邀请她。
这种局面正中谢怀章的下怀,生怕别人猜不出他的心思似的,隔三差五的以太子的名义赏赐各种物件,可太子才多大,哪里就能这样周到,于是之前消息不灵通的人差不多也知道了皇帝怕是对端阳郡夫人有意,不管是真生了情意还是为了因为太子喜欢才起的心思,她进宫的事都是八九不离十了,剩下的只是猜测位份高低罢了。
“怕是不会低了。”
说话的是宫里仅存的几个太妃之一的顺太妃,她在先帝在位时只是个嫔位,但她并没有儿子,也就没有机会参与夺嫡之争,因此非常幸运的活到了现在,不像其他几个高位妃嫔一样被儿子牵连,死的连坟都找不到。
她唯一的的女儿是谢怀章的八妹永康公主,此时坐在母亲身边道:“不能吧,她并非初婚,又不是当年东宫所纳,若是抬举太过,让宫中那些伺候了皇兄这么多年的妃嫔怎么想?”
这天是顺太妃的生辰,由于她是个寡居之人又不太受重视,也不好张扬,便只摆了几桌酒席,请了同住后宫的嫔妃、娘家的女眷和一些相熟的夫人来聚一聚,只是在送帖子时突然想到了现在风头正盛的端阳夫人,她现在看皇帝的眼色生活,自然是想要讨好他身边的红人,便略一思索,连带许氏一起请了。
她原本只是试试看,毕竟这位郡夫人行事并不张扬,即使现在人人都想巴结,但她仍旧是深居简出,若非必要,应酬也不常去,自己只是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太妃,两人毫无交集,送这个帖子只是尽个心罢了,并没指望她能赏光。
谁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许氏竟真的赏了这个脸。
顺太妃自觉有了面子,便看容辞分外顺眼,此时看着她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喝茶,别人跟她搭话也微笑着聆听,既不轻浮也不拘谨,倒有些明白皇帝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了。
“什么伺候的久了,”顺太妃一边观察着容辞,一边分神跟闺女低声说话:“在东宫时陛下敬重发妻,对这些妃妾虽不亏待,但也没什么过分的恩宠;后来去了燕北,一别就是六年,中间又有孝端皇后珠玉在先,登基之后就更看不上她们了,现在她们不过白拿俸禄罢了,就连德妃也不例外,你且看陛下分不分得清承庆宫的门往哪边开。”
永康公主惊异的长大了嘴:“我是听说陛下冷落后宫,但难道真的一次也没有……”她的声音更低:“没有留宿过么?”
顺太妃摇摇头:“就我知道的,一次也没有。”
“拼着子嗣单薄也不宠幸后宫……”永康公主不禁浮想联翩:“莫不是他的身体真的……”
顺太妃轻轻打了她的手:“胡说什么呢,你瞧太子的长相,能说不是亲父子么?”
“倒也是,”公主道:“陛下定是为了给太子找个合心意的养母,这才对许氏另眼相看,那为了太子的面子,给她的位分也不会太低。”
顺太妃赞同的点了点头。
容辞这次进宫其实并没什么深意,只是帖子送过来的时候恰逢谢怀章在,他便跟容辞说顺太妃是之前他被贬为燕王时少数几个谨言慎行,没有落井下石的妃子。
容辞听了这话,又有段日子没有出过门,就顺手接了帖子想去散散心而已。
过了一会儿,德妃带着几个妃子也到了,顺太妃便吩咐开了席。
有几个公主妃子插科打诨,席间也不枯燥,可容辞能明显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明明不是主人也不是在场身份最高的,偏偏就像是所有人的焦点一般,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其他人容辞还可以不在意,可现在谢怀章的妃子们也在场,她们那神情各异的视线让她很不自在,其中德妃还算是最收敛的,这便让容辞一时间有些食不下咽。
这时,殿外通传赵公公求见,顺妃立即请他进来。
赵继达带着几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走近,朝太妃行了个礼,笑着道:“陛下听说今儿是娘娘生辰,正巧今天御膳中有道娘娘爱吃的菜,陛下便吩咐御膳房重做了几盘,吩咐奴婢送来替您添宴。”
顺太妃一听皇帝既然还记挂着自己,瞬间容光焕发,笑意都忍不住道:“臣妾谢陛下挂念。”
赵继达便让小太监将菜端到席上去。
顺太妃生日一共也就摆了三张席面,她带着众妃一桌,娘家人与几个公主一桌,其余命妇一桌,太监便将三盘一模一样的菜分别摆到席上,一桌摆在顺妃面前,一桌摆在年纪最长的公主面前,最后一桌有意无意摆在了离容辞最近的地方,这才打开了盖子。
顺太妃看见里面是一道红烧鲤鱼,笑容便是一顿,随即很快恢复,嘴里又是一番谢恩的话,把赵继达送走了。
其他人不知内情,纷纷赞陛下孝顺,庶母喜欢吃什么还记在心上,只有顺太妃和永康公主一边笑一边在心里翻白眼。
——顺太妃小时候被鱼刺卡到过,从此就不爱吃任何鱼类,这菜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至于谁喜欢……
母女两个都不动声色的往命妇那桌上看,果然端阳夫人比刚才稍稍开了胃口,夹那道鱼的次数比旁的加起来都多。
两人同时推翻了之前的想法——这样的不动声色的关心爱护,体贴周到,若只用来对爱子将来的养母,陛下未免也太闲了……





容辞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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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顺太妃与永康公主隔着两张桌子以眼神交流了一瞬,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红烧鲤鱼确实是容辞爱吃的菜,她一贯都是爱吃鱼的,谢怀章在和容辞相处时就是再细心不过的人,可谓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容辞看到这道菜就知道这是他特地送给自己的,鱼本身倒是其次,但心意却是容辞如论如何也不想辜负的,因此果然如谢怀章所愿,拿起已经放下了的筷子,多吃了不少。
有皇帝赏脸,这顿饭吃的算是宾主尽欢,等酒菜撤下去,顺太妃特意叫了容辞上前来,满脸和善的握着她的手道:“我之前就一直想见见你,可惜一直无缘,这次终于得见,也算是全了我的心愿了。”
容辞也不惊讶,只是含笑道:“太妃盛情,臣女受宠若惊。”
她不卑不亢,其实并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来,只是就是这态度反让旁人高看一眼。
永康公主也来凑趣:“夫人模样标致,性子也好,怨不得投了太子的眼缘,我看着都爱呢……”
还没等容辞说话,旁边就传来了一道冷哼:“端阳夫人定是好口齿才能讨的了太子欢心,要知道咱们这位小爷可是不好伺候呢。”
郑嫔在吕昭仪身后拉了拉她的袖子:“娘娘……”
吕昭仪不为所动,仍旧冷着一张脸:“拉我做什么,我说的有错么?”
说着眼带讥讽的看着容辞:“本宫身处后宫与殿下朝夕相处,却一直没能讨到好,夫人不如给我们讲讲你用了什么‘与众不同’的法子才能成功的?”
这是在暗示容辞以诡计弄巧来博得喜爱。
“朝夕相处么?”容辞意味不明的盯了一眼吕昭仪,随即垂下眸子平静的说:“臣女与殿下相处时并未说什么特别的,想来是他喜欢安静,不爱跟话多的人相处吧……”
吕昭仪一愣,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容辞是在说太子嫌她太吵,所以才不待见她,当即气的眼前一黑:“你、你就是这么跟本宫说话的吗?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
容辞挑了挑眉,并没被这一声呵斥吓得请罪,反是韦修仪忍不住笑出了声,得到吕昭仪转身的瞪视才停下,好笑道:“行了,你哪里来的机会和太子殿下朝夕相处,统共跟那孩子也没说过两句话,端阳夫人说的不可能是你,快消消气吧。”
吕昭仪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对着容辞斥道:“本宫身为后妃你都敢顶撞,现在就这么不知尊卑,等你进宫了怕要……”
“行了,”一直冷眼看着两人冲突的德妃总算开了口,打断了吕昭仪的话:“这是太妃娘娘的生辰宴,你少说两句不行么?”
吕昭仪其实刚才就自知失言,只是一时抹不开面子罢了,此时也只得悻悻的住了口,德妃说完了她,又转过来对着容辞道:“吕昭仪心直口快,是个直率人,你别放在心上。”
“娘娘,话可不能这样说”,余才人在一旁笑着道:“昭仪娘娘怎么说也是上殿,端阳夫人出言无状,怎么能说是娘娘的错呢。”
余才人对着容辞语重心长道:“夫人,你是陛下封的郡夫人,一定要恪守尊卑礼节才不负圣上隆恩,吕昭仪为尊,你为卑,她为君、你为臣,怎么能出言顶撞呢?今天她看在德妃娘娘的面子上不计较,改天你再冲撞了其他主子,又怎么好呢?”
她说话时带着微妙而含蓄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嘴里说的是什么好话呢:“今日你就跟昭仪娘娘磕头道个歉,请她原谅,全了你们的君臣之礼,岂不皆大欢喜么?”
德妃听了若有所思,一时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竟没有制止。
这是容辞第一次直面后宫妃嫔的恶意,她如论如何也不可能退让道歉的。
容辞眯着眼直视这个好像是心怀善意的余才人,打量了好半晌,直到她脸上虚伪的笑意微微僵硬了才收回视线,用手揉了揉额角,像是困惑道:“请恕臣女无知,不知您是哪位?”
余才人的脸彻底僵了下来,“我、我是余才人。”
“哦,”容辞点点头:“我不过是乡野之人,不通礼仪不辨尊卑,实在不知该怎么称呼您,是应该称‘才人娘娘’么?”
郑嫔细声细语的插了一句:“四品嫔位及以上才能称作‘娘娘’,余才人是六品……”
其他人都以袖遮嘴,用以掩饰笑意。
容辞也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那便是余才人了。”
余才人抿着嘴没有应声。
“余才人好为人师,便教教臣女刚才究竟说了什么冒犯了吕昭仪,以至于竟逾越了君臣之礼。”
余才人张了张嘴:“你说……”
接下来竟然辞穷了,余才人也不过是想趁着吕昭仪的余威给容辞一个下马威罢了,连前因后果都没听明白就想以势压人,想要吓住容辞,使她当场道歉丢尽脸面。
她那番义正辞严的话其实也禁不住推敲,一是容辞刚才的话并不是什么僭越之词,二就是吕昭仪算不得臣下的“君”,在一国之中,君臣之别严格意义上来讲只是指皇帝与大臣的地位之差,皇后也可以勉强称作君上,但吕昭仪只是妃妾,实在不能与君王之妻相提并论。
顺太妃本就不满这些妃子借着自己的地方打机锋,看余才人吃瘪也隐有快意,可身为主人不能任气氛继续僵化,只得打圆场:“余才人喝了两盅酒,怎么就醉成这个样子了,不若快些送回宫去吧。”
余才人给人家下马威不成,反自己丢人,看着其余妃子嘲讽的眼神,一边暗恨她们之前明明也不满许氏,到这时候竟然跟着落井下石,甚至连吕昭仪都没帮自己说话,一边也觉得再待下去更丢脸面,干脆顺着太妃的话做出醉酒的样子,任宫人将自己扶了下去。
顺太妃继续跟容辞寒暄,让她不必跟个醉酒之人一般见识,容辞也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若无其事的跟她交谈。
其余宫妃这时候倒是知道端阳夫人并非传言那般任人欺凌,软弱可欺了,也不知道她在龚毅侯府是因为什么才过的那么惨,按她现在这个表现,也不至于被挤兑的有家不能回,到头来还被休弃的地步吧?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便差不多了,众人一起跟太妃告辞,妃嫔们先走,永康公主正在跟容辞说话,便多留了一会儿,等众人走完了,才与容辞向携离去。
永康公主说话风趣不摆架子,又是谢怀章的亲妹妹,容辞和她一道走倒不觉得难捱,两人说笑着刚走出宁寿殿不远,就看到赵继达正等在路中央,像是一直没走的样子。
这是皇帝面前的大内总管,永康公主不敢怠慢,便上前道:“公公已经回去复命过了吗?怎么不进去坐坐,也吃些酒水。”
赵继达冲她略弯了弯腰:“不敢叨扰太妃。”
接着扭头飞快的跟容辞道:“夫人怎么才出来,太子殿下说几日不见,很是想念您,请您跟奴婢走一趟吧。”
现在去见太子?永康公主突然想——太子现在在陛下的紫宸殿里啊,那端阳夫人不是要去……
容辞也有些意外:“好,等我先与公主道别……”
要是刚才,永康公主说不定还对赵继达的鬼话深信不疑,可经过了那盘据说是“她母亲喜欢吃”的红烧鱼之后,她就开始本能的对这些话起了怀疑。
这真的是太子的命令么?
她一个激灵,再不敢耽误容辞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跟她告了别之后就飞快的走了。
不得不说永康公主的直觉准,事实就是谢怀章假借圆圆的名义来叫的容辞。
紫宸殿是皇帝办公起居的地方,本来就是大明宫除了前两殿之外最大气雍容的宫殿,经过数代帝王的完善修葺更是精致堂皇。
容辞不为这地方的富贵惊讶,只是对谢怀章和圆圆住的地方有些好奇,无论她之后会对这里多么熟悉,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踏足紫宸殿。
紫宸殿的宫人们都被通了气,见到陌生的女子近来丝毫不露惊色,对着容辞极尽恭敬,拿出伺候皇帝和皇太子的精神来招待她,引路的时候腰都比平时弯的弧度大些。
容辞进来时谢怀章正斜坐在罗汉床上看折子,见她上前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伸手:“阿颜来了。”
容辞握着他的手,左右看了看:“圆圆呢?”
谢怀章微微一笑:“午睡呢。”
容辞道:“是我想多了么,之前你见我时总是带着孩子,但自从猎场回来之后,好像你带他的次数就少些了,圆圆知道我要来,是绝不可能睡的,莫不是你没跟他说吧?”
今时不同往日,谢怀章暗道,之前的情况下要是没有圆圆跟着,阿颜根本不可能见他,现在两人好不容易和好如初,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中间总插着个三四岁的孩子……咳,不是很方便……
他自然没有明说,只是在容辞狐疑的目光里镇定自若道:“你想多了,他现在要学的多了些,这才不像以前一样有诸多空闲。”
他揽着容辞站起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回来孩子大概也就醒了。”
容辞还没来得及坐稳,就只得被谢怀章拉着出了殿门。
外面寒风扑面,谢怀章身后的宫人们手忙脚乱的给容辞递上披风,容辞愣了愣,看着自己身上已经裹得严实的衣服,这才明白这是要自己给谢怀章披上。
她犹豫了一下,感觉谢怀章正低着头注视着自己,最终还是当着太监宫女的面,亲手给他披上这披风,又将系带系好。
谢怀章眼里浸满了笑意,亲昵的牵着容辞的手往前走,即使这些下人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他与端阳夫人正是两情相悦的时候,还是不免暗自咋舌。
他们本以为按照陛下的性子,即使对哪个女子生了情意,应该也是不苟言笑,等着人家主动的,没想到……
果然爱情使人面目全非么?看来即使是九五之尊也不能免俗啊。
谢怀章拉着容辞到了御花园稍微偏远的一处林子里,绕过一个高大的花坛,景致骤然变化,容辞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铺天盖地的梅花,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这是?”
这片梅林比落月山谢园的还要大,梅花开的也更加繁多,枝头累累的花朵令人目不暇接,颜色绚丽的不像是天然长成,而像是画笔涂上去似的。
容辞忍不住用手伸手去触碰,谢怀章看着她刚要开口解释,便听到梅林深处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容辞 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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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谢怀章一怔,接着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地方在御花园的边上,又靠近前庭,平日里等闲不会有人注意,因此他才特地选了此地来移栽梅树,本想着不会有人过来,这才一时疏忽没派人提前清场,没想到竟正好被打扰了雅兴。
他的表情但凡出现了变化,赵继达立刻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就要带人去驱赶,不想对面两人却开始聊起了天。
是两个女子的声音,容辞起了一点好奇心,便一边侧耳倾听,一边抬手示意赵继达稍缓缓。
“娘娘,你看着梅花多美啊,早就知道御花园里新兴了土木,不成想竟是添了这许多的梅花,幸好今天多走了几步,不然还不得观赏这美景呢。”
娘娘?
容辞看了一眼顾宗霖——是后宫的哪个妃子吗?
“是啊,宫里的景致虽美,但年年岁岁都是一个样子,好不容易有了新鲜的……”
“您说,陛下种这梅花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啊?”
“……什么深意,就你会想。”
“哈哈,”像是仆人身份的女子语带揶揄:“这梅花倒像是正应了一个人的名字……”
“你这丫头,胡说些……陛下!”
两个女子转过弯来,话还没说完就就迎面撞上了谢怀章一行人,穿水蓝色宫装的女子当即又羞又怕,连容辞都没注意到,拉着身边的丫鬟盈盈下拜。
这不是……郑嫔么?
容辞在顺太妃的宴席上刚见过她,想来是离开宁寿殿之后没有直接回宫,而是绕到了这里来赏景。
不过……容辞的回想着刚刚这丫头的话,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谢怀章能因为某些原因记得她是郑嫔就不错了,早就忘了她叫什么,也就没能听出刚才那话的深意,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压低的眉宇透露出了内心的不悦:“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郑嫔羞的俏脸微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倒是那丫头十分大胆,她偷偷抬头向上看去,竟看见了容辞也跟在圣驾身边,她心中颇为自己的主子感到不忿,觉得郑嫔才是正经娘娘,结果都不如个还没名分的外命妇来的体面,陛下未免也太偏心了。
这丫头眼珠转了转,回道:“回陛下的话,我们娘娘闺名之中带了梅字,因此格外喜爱梅花,又觉得这片梅林跟她很是有缘,这才忍不住到此处赏梅。”
“软红!”郑嫔嗔怪的轻斥了一句:“陛下面前不得无礼。”
不提谢怀章是怎么想的,作为一手布置了这梅林的赵继达几乎不忍直视陛下的脸了——这好不容易想了法子讨好许夫人,结果该看的人还没看到,不相干的人倒先自作多情了起来,还偏偏让正主撞了个正着……这是何等的不巧啊!
谢怀章深吸了一口气,忍耐道:“你们……还不快些退下!”
那丫头即使不服气也不敢违背圣意,郑嫔也心情复杂的的直起身子准备走,这时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容辞,她惊道:“许……端阳夫人?”
容辞倒很大方,蹲身行了一礼:“郑嫔娘娘安好。”
郑嫔的脸色由红转白,不知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我不是……”
解释的话说到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许容辞如今已不是顾宗霖的妻子了,自己不需要担心她会回去说什么,反而是她此刻与陛下一道并肩而立更加不和常理。
郑嫔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该松口气该是该酸涩,只能默默的看了容辞一眼,眼神中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容辞觉得现在气氛尴尬极了,她回想当初对郑嫔的印象,竟能多少猜测出她想对自己说的话,无非是问是不是介意她才与顾宗霖和离,再劝自己与夫君和好,再不然就是欲言又止的问自己和谢怀章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外乎就是这几种,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容辞想听的。
容辞虽与郑映梅只说了一次话,但无疑对她的性子很是了解。
郑映梅当初第一次听说龚毅侯夫妇和离的消息时,震惊之后确实是百感交集,一方面猜测顾宗霖可能还想着自己便觉得甜蜜,另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容辞,很是愧疚,也一直想找机会劝劝他们和好……直到有消息说陛下对有意召她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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