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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男人登基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妆
赵瑢的目光落在它的爪子上,原本绑缚着的白色布条已经不翼而飞,露出了细长的腿,笔直而有力,它站得很稳,若不是因为那一身熟悉的羽毛,让人几乎要疑心这不是之前那只画眉鸟了。
赵瑢定定地看了它许久,才将视线投向那只手的主人,很瘦,面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下来,少女的五官算不得多么漂亮,眉如远山,杏眼薄唇,下颔很尖,组合在一起,便让人觉得有一种小巧玲珑之感,她的手指也很细,抬起时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细瘦的手腕,上面悬挂着一个古朴的银镯子,两枚铃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微微一动,便会发出细碎清脆的声音,很是悦耳。
就在赵瑢打量她的时候,少女轻轻一抬手,那只小画眉鸟便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发出一声娇啼,纵身飞向了碧蓝的天空,她转过头来,看了看赵瑢,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双腿上。
……
四月已是暮春时候,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日子波澜不惊地滑过,朝堂之上,却并不平静,无他,晋王赵羡的存在开始渐渐显眼起来,所有的朝臣们都看在了眼里,而相对的,太子的处境比起之前又那么一些些不妙了。
很长一段时间,太子的脸色都是极为难看的,自上一回靖光帝留赵羡一同用午膳之后,他与贤妃便立即叫了太子妃入宫商议,太子妃的祖父是内阁次辅闻人岐,商定之后,太子妃火速回了一趟娘家,将事情报给了闻人岐。
于是这几日下来,每隔两天,便会有御史参赵羡,只是赵羡平日里很是谨慎仔细,能被指摘的事情不多,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什么在宫中不着公服,散值时间太早等等诸如此类的鸡毛蒜皮。
靖光帝参议了一上午的朝事,精疲力尽,脑袋发昏,一看到这种奏折,既是好气又是好笑,但秉着事要公办的道理,他还是叫来赵羡问了问,才知道缘故。
为什么在宫中不着公服,那是因为散值了,要离宫回府,自然要换更舒适的常服。
至于散值时间太早,赵羡立即表示并无此事,只是有一日,他的一样重要物什落在了府中,要回府去取,之后很快又回来了,进出宫门都是有记录的,靖光帝使人一查,果然是如此。
几次下来,靖光帝就觉得烦了,只是御史向来风闻奏事,不以言获罪,他也不能罚他们,最后索性让刘春满把参赵羡的奏折都压下来。
太子不见靖光帝这边有动静,赵羡一切照常,显然是连斥责都没有,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一日朝议结束之后,靖光帝照例问了一句:“谁还有本要奏的?”
见下头的官员都没什么动静,靖光帝道:“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先——”
话还未说完,一名老御史出列,道:“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看见那张熟悉的布满皱纹的脸,靖光帝顿时觉得头大如斗,他刚刚就不该问那一句,无他,这个陈御史,正是近来坚持不懈弹劾赵羡的那一位,他不由按了按脑门,免得青筋跳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无奈道:“准奏。”
陈御史躬身道:“微臣参的是晋王殿下,以权谋私,徇私枉法。”
比起之前,这两个罪名可就大了,赵羡眉头微挑,坐在龙椅上方的靖光帝也顿时坐直了身子,目光威严地盯着陈御史,道:“如实说来。”
“臣遵旨,”陈御史拱了拱手,道:“晋王爷殿下,今年年初元月十三,晋王府里打死了一名下人,王爷可还记得?”
赵羡愣了愣,回想片刻,才记起当初在府里收了银子,私下传姒幽谣言的那个侍女,后来确实是被处理掉了,他微微抿起唇,道:“确有此事,本王记得。”
陈御史神色肃穆,转头看向他,道:“那就是了,既然死了人,便是人命案子,何不报官府与刑部?反而将受害之人趁夜匆匆埋了?晋王殿下乃是刑部尚书,堂堂六部之首,岂可如此枉顾大齐刑法,此举是否有草菅人命之嫌?!”
说到最后,他那张如同风干的老橘子皮的脸上浮现出激动的表情,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
陈御史说完,又回过头去,义正言辞地向靖光帝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晋王还是朝廷命官,身居刑部要职,却视大齐律例为无物,实在令人齿冷,臣恳请皇上重视此事,还枉死之人一个清白,也还世人一个公道!”
不愧是多年的老御史了,仅仅三言两语,便上纲上线,靖光帝听罢,眼神微沉,眉头皱起看向赵羡,沉声问道:“晋王,陈御史说的,是否属实?你确实打死了一名侍女,然后将她悄悄掩埋了?”
赵羡上前一步,垂着头,拱手道:“回皇上的话,臣府里确实是发生过此事。”
闻言,靖光帝的眉心皱得更紧了,神色严肃地问道:“那你为何不报官府?”
赵羡不疾不徐地答道:“当时未曾报给官府,原因有二,这侍女当时偷窃了家中银两,逾三十两有余,按照大齐律例,奴仆犯了偷窃罪,五两以上便可送往官府,臣当时只是派人杖责了她三十,下手的人没有轻重,不慎将那侍女打死了,此乃其一,其二,那侍女原是府中买下的,白字黑字写了卖身契,本就是臣府中所有,是臣的家产,臣处置自己的家产,敢问陈御史,本王何罪之有?”
陈御史被他噎得哑口无言,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犹自强辩道:“晋王的话,无凭无据,岂能令人信服?”
赵羡顿时笑了笑,道:“既然如此,臣稍后便将那侍女的卖身契与偷窃的赃银一并找来,呈给皇上过目。”
文武众官听了皆是一哂,觉得这陈御史真是没事找事,打死一个侍女算得了什么?别说堂堂一个王爷了,就是众官后宅,还没有点儿龌龊事儿么?哪里就值当他这么大张旗鼓,还捅到了皇上面前来,小家子气。
赵羡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全无破绽,看着下方呐呐无言的老御史,靖光帝按了按眉心,同时也按捺住心中的那一股子隐怒,沉声道:“晋王此案便先交由大理寺审查,若真有其事,朕也绝不能姑息,今日朝议到此,退朝吧。”
待恭送靖光帝的仪仗离开后,文武百官这才纷纷离开了文德殿,陈御史也趁机混在了人群中走了,倒也难得他一把老骨头,跑得比兔子还快,像是生怕被赵羡堵住了似的,眨眼就没了影。
偌大个殿内,很快便人影寥寥,空气安静下来,赵羡回过头,正看见了太子赵叡,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敌意。
赵羡轻轻扯了扯唇角,那敌意立即就消散了,快得仿佛是人的错觉一般,取而代之的则是恰到好处的温和,他侧过身子,让开路来,轻笑道:“殿下请。”
赵叡紧紧盯着他,眼中的敌意却未曾散去,那眼神既像是探究,又像是打量,如同某种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要在下一刻探出爪子来将他撕裂,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孤总算是明白赵振为何一直厌恶你了。”
“孤也觉得你甚是令人厌恨。”
即便是到了相争的地步,赵羡的表情也是这样彬彬有礼,斯文温和,就像戴了一张厚厚的面具,后面却是森然的獠牙,让人防不胜防。
听了他的话,赵羡忽而弯起唇一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他道:“殿下这样说,臣心中实是惶恐,不过臣长到如今,只有一样好,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赵叡的眼睛猛地一睁,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赵羡便拱了拱手,道:“臣先告退了。”





捡来的男人登基了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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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此时已是五月份了,天气开始有了热意,日头当空,明媚的阳光肆意洒落下来,让人眼前白花花一片,官道两旁的青草足有膝盖深了,一眼望去,入目之处,都是深深浅浅的翠色,宛如画匠泼墨似的。
一匹黑色骏马自官道远处快速奔跑而来,如疾风一般,风尘仆仆地在一个小镇里停了下来,这个镇子名叫柳镇,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小的在大齐的舆图是都找不着它的位置,这里距离京师有很远的距离,骑着马日夜兼程,都足足需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
黑色骏马停在了一家客栈前面,一名身着深色劲装的女子从马背上利落地翻身跃下来,将马鞭扔给了客栈里迎出来的伙计,让他将马牵去喂食草料。
那女子正是江七,她低声问那伙计,道:“人在哪里?”
客栈伙计将马鞭往手腕上绕了一圈,口中答道:“沿着这条街走到底,左转进去,在槐花巷子里头,左边起第二户人家。”
江七答应一句,转身就走,分外利索干脆,那客栈伙计走到骏马面前,拉着它的缰绳往后院走去,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江七按照他的话,顺利找到了槐花巷子,左边起的第二户人家的院子门是开着的,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毛茸茸的小鸡仔在门口找食,发出清脆的啾啾声,见到有人过来,老母鸡如临大敌,登时高耸起脖子,张开双翅,咯咯叫唤着,领着小鸡仔们一溜烟蹿开了。
院子的门槛上坐着一个小女孩,扎着两只羊角辫,手里拿着一串槐花,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陌生的来客,江七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打量她一眼,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家里的大人在吗?”
那小女孩显然是没想到这个陌生女子是找她家的,愣了一下,才小声道:“我娘和爷在,你……你找谁?”
江七道:“找你爷爷。”
小女孩喔了一声,连忙站起来,转身就奔进了院子,大声呼喊道:“爷爷,爷爷!有客人来了!”
不多时便惊动了屋里的大人,一个矮瘦的老人走了出来,满面疑惑:“是谁?”
他才说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江七,怔了一会,才不太确定地道:“您是……”
江七没答话,径自进了院子,从袖中取了好大一锭银子放在石磨上,老人的眼睛蓦地一睁,明晃晃的阳光落在那银锭上,折射出白花花的、刺眼的光芒,也晃花了从屋里出来的夫妇两人的眼。
老人的嘴唇却猛地哆嗦了一下,他不喜反惊,警惕地看着江七,惊疑不定地道:“你……你是什么人?”
江七这才终于开口问道:“您认识曾经的东宫九牧监马牧使王程吗?”
老人猛然一惊,苍老的面孔上闪过明显的慌乱,他连连摆手,退开一步道:“我不认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走!快走!”
江七不走,反而进了一步,直视着老人惊慌失措的眼睛,道:“他是您的远房表兄,当初荐您老入东宫做一份小差使,后来因东宫出了大变故,牧马司上下数十人皆被罢黜发落,王程也意外落入护城河里溺死了。”
她越说,那老人越是惊恐,全身都发起抖来,而江七的声音却没有什么情绪,道:“之后您立即离开了京师,举家搬走,我说得没错吧?”
她说完,便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放在那一锭银子旁边,匕首暗沉的鞘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冷的光来。
……
夜幕四临的时候,一匹高大的黑马匆匆驰入了京师,经过长春门,穿过长街,一路到达了晋王府门前,身着深色劲装的女子翻身下马,门房忙上来替她接过马鞭,江七径自进了王府,找到了书斋。
姒幽此时正与赵羡在书斋里说话,见了江七,便放下笔来,问道:“查出来了么?”
江七点点头,赵羡略微坐直了身子,道:“怎么样?”
江七答道:“属下找到了十三年前在东宫九牧监任职的人,他叫王勘,是九牧监马牧使王程的远房表弟,当初王程受太子赵叡与贤妃唆使,给寿王的马喂食特殊的药物,这才惹得寿王骑马时,马突然发疯,使得寿王自马背上摔下来。”
“王程做下此事之后,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自己被太子与贤妃灭口,便将事情悄悄告知了王勘,后来他果然死了,王勘胆子小,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反而举家搬离了京师。”
赵羡想了想,道:“除此之外,可还有物证?”
闻言,江七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来,道:“只有此物。”
赵羡接过来一看,却是一个小小的瓷瓶,唯有一指来高,上面什么花纹也没有,姒幽将瓷瓶拿过来,看了一会,然后揭开了。
赵羡立即阻止道:“阿幽,里面恐怕有毒。”
姒幽淡淡道:“不怕。”
她将瓷瓶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眉头微微皱起,赵羡见了,意识到了什么,道:“阿幽,怎么了?”
姒幽道:“没有毒。”
这下子江七也愣了一下,道:“难道是他在骗我?”
她眼里闪过冰冷之色,立即道:“属下再去一趟,必叫他说出实话来!”
“且慢,”赵羡抬手阻止了她,道:“先不着急,我记得当初寿王出事时,父皇也是派了刑部与大理寺一同调查的,并未发现马有中毒的迹象。”
闻言,姒幽若有所思道:“那这瓶子里究竟是什么?马吃了之后为什么会发疯?”
“派人一查便知了,”赵羡将瓷瓶放在桌案上,意味深长道:“不管里面是什么,这都是物证。”
……
不知从何时起,宫中突然渐渐又起了流言,说的是当年的寿王落马之事,是被有心人设计的,至于这有心人是谁,所有人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时隔多年,谣言再起,就如当年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十几年前,靖光帝为流言所震怒,下令处死了许多宫人,不许再议论此事,然而时光荏苒,那些血腥气早已都散去了,如今流言卷土重来,即便是严令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被压在深处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又被翻了出来,就宛如池底沉淀已久的泥沙再次被搅动了,来势汹汹。
这些流言原本是宫人们私下议论的,不知怎么,最后传到了坤宁宫里皇后的耳中,寿王坠马的事情本就是她心中多年的隐痛,只是当年查了许久也没有证据,然而如今又因为那些流言,皇后心底的伤口再次撕开了痂,令她痛苦难当。
因着是太子生母的缘故,贤妃本就压了皇后一头,尽管这么多年下来,她的性子较从前稍微有所收敛,但是中宫仍旧深受蕉梧宫所苦。
一看到贤妃,皇后便止不住会深想当年的事情,心中的厌恶与哀痛愈发深刻,最后索性不需要贤妃来坤宁宫请安了,免得相看两厌。
坤宁宫闭门多日,唯有寿王赵瑢来请安时,才总算开了大门,一见到自己的儿子,皇后心中多日的愤懑与痛楚一并宣泄了出来,抱着他便是好一通哭,一个劲儿说母后无能,对不住你云云。
赵瑢只得温声安慰了她小半日,待皇后哭个够了,才问明白了事由,皇后拿着手绢拭泪,赵瑢垂着眼听她哭诉,末了才淡声道:“这些宫人实在是没有规矩,竟将这种事情胡乱议论,还传到了您的耳中,该狠狠责罚才是。”
皇后泪眼婆娑,拉着他的手,道:“母后当年也疑心过,你父皇派人查了许久,一直未曾发现端倪,都说那马是突然发了疯,可母后心里这坎总是过不去,哪里就那么凑巧了?给太子喂养的马,事先都是有人试骑的,他们骑都没有问题,怎么偏我儿来骑就出了事?”
赵瑢拍了拍她的手,温言宽慰道:“可当时父皇也派人仔细查了,那匹马没有中毒,或许就是儿臣时运不济吧,叫母后伤心了,是儿臣不孝。”
听了这话,皇后又止不住落泪,摇了摇头,只是一味自责哭道:“是母后无能,否则必叫那些卑鄙贼人身首异处,才能为我儿报仇!”
赵瑢叹了一口气,又仔细安抚她许久,皇后哭得累了,便歇下了,赵瑢略一示意,立即有宫人过来将他推到外间,他抬了抬手,轮椅便停下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问道:“是谁在传那些话到母后耳中的?”
宫人们顿时齐齐跪下,一人道:“回寿王殿下的话,这些……这些都是外面的宫人嚼舌根子,坤宁宫里并无人议论,请殿下明察。”
赵瑢的目光扫过她们,表情喜怒不辩,道:“若没有人学舌,母后又从何处听来这些话的?”
众人顿时深深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赵瑢摇起轮椅,走了几步,淡淡道:“无论外面怎么传,但是在坤宁宫里绝不许议论此事,日后不要再叫本王听到半点风声,否则,自有办法发落了你们。”
宫人们立即应答下来,直到赵瑢走后许久,她们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额上竟然都见了汗,看了看彼此的脸色,皆是心有余悸。
一个年级较大的嬷嬷转过身来,厉声告诫她们道:“殿下方才的话都听明白了?坤宁宫里不许再提此事,任是外面翻了天去,你们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吗?”
“是!”




捡来的男人登基了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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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一直到五月中旬,流言的热度才退却了些,倒不是大家不愿意议论了,而是因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出现了,太后的千秋节到了。
整个皇宫上下都劳动起来,忙得脚打后脑勺,自然也就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嚼舌根子了,倒叫太子和贤妃等人松了好大一口气,毕竟他们确实是真的做了亏心事的,风言风语盛行那些日子,太子和贤妃可以说是提心吊胆,幸好,这一茬总算是压下去了。
转眼就到了太后的千秋节这一日,按照大齐朝制,文武百官及命妇都需入宫行贺。
皇太后虽然并非当今天子的亲母,但是靖光帝从未有过丝毫怠慢,每年都是依制隆重举办,着令亲王及五品以上衙门遣官进笺者同在京文武百官,于文华殿行贺,三品以上的命妇朝太后于慈宁宫,年年都是如此,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晋王府。
姒幽张开双臂,任由赵羡将礼服的大衫替她披上,眉头轻轻蹙起,道:“这个衣裳,好重。”
赵羡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只觉得那轻蹙的淡眉分外可爱,莞尔笑道:“穿一日就好了,等宫宴一结束,我们便早些回来。”
大齐的礼服色泽都是偏深,亲王妃礼服乃是深青色质地,上面以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衬用玉色深衣,穿在身上,显得端庄无比,姒幽的一头青丝尽数被挽起来,缀着亲王妃规制的花钿华钗,倒令她透着几分成熟的风情,宛如枝头将熟未熟的青果,分外诱人。
赵羡眼眸微深,打量了许久,才伸手牵起她,笑道:“我们走吧。”
王府的马车早已等候了许久,待两人上了车,便立即往皇宫门口行驶而去。
姒幽不是第一次来皇宫了,明媚的阳光落下,将白石质地的地砖映得通亮,令她不自觉微微眯起眼来,打量着四周,与前两次来的时候不同,今天有很多人,陆陆续续的,穿着如她一般,隆重而端庄,往宫里赶赴而去。
姒幽任由赵羡牵着,认出这不是去往慈宁宫的路,便略带好奇地问道:“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赵羡笑着答道:“我带你去找玉然。”
因为亲王以及文武百官需要在文华殿为太后庆贺,他不能带着姒幽去,然而这里如此陌生,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呆着,想来想去,只好去拜托他的那个妹妹了。
两人转过宫门,很快就消失了,没有注意到后方来了一行人,打头是一个小太监,正躬身引路,后面则是一名打扮华贵端庄的妇人,头冠花钗九树九钿,穿着的翟衣上绣着九对翟鸟,素纱中单,玉带佩绶,贵气逼人,赫然是一品诰命的礼服,与她走在一起的,也是一位一品命妇。
左边的命妇面色和善,笑起来很有几分和蔼味道,她道:“我瞧着前面的那个,可是晋王爷?”
另一个面貌温婉,笑答道:“是晋王爷殿下,他身边的那个,应该是晋王妃了。”
“前阵子晋王爷大婚,娶了这位晋王妃,倒不知是怎生个人物?”
那命妇笑着道:“看两人如此恩爱,想来定然是个得晋王爷心意的。”
左边那个听了,眼神往四下一扫,低声道:“听说,晋王妃似乎是个农户女?”
另一命妇想了想,委婉道:“即便是出身贫寒,如今嫁入了皇家,也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她似乎不大想讨论下去,笑了笑,道:“我得先去见一见我那侄女儿,便先行一步了。”
两人互相颔首道别,等看着对方走后,那面色和善的命妇才压低声对身边人道:“你要来,娘也带你来了,你说话行事可千万稳重谨慎些。”
走在她身侧的,赫然是乐阳公主赵玉然的好友闻人姝静,她微微一笑,分外温柔道:“是,静儿多谢娘亲了。”
闻人夫人想了想,又道:“稍后太子妃定然也会来,你与她说说话。”
听了这话,闻人姝静的面上闪过一分不悦来,她咬着唇,道:“可……大姐她向来不爱理会我,我去找她,岂不是自取其辱?”
闻言,闻人夫人苦口婆心劝道:“她如今是太子妃,今非昔比,你就委屈着些,咬牙忍忍也就算了。”
一想到那个长姐,闻人姝静的眼底便浮现出难堪之色,但是很快又隐忍下来,低声软语道:“我知道了,娘,我会的。”
闻人夫人满意了,道:“你听娘的话,娘是为你打算,之前娘劝你入太子府,你又不肯。”
说起这个,闻人姝静有些着恼,咬着唇道:“我去太子府做个侧妃?被她压一头,日后焉能有好日子过?我若敢越过她去,祖父是不会答应的。”
闻人夫人叹气道:“娘想想也是这个理,姐妹共侍一夫,你父亲也不会同意,娘看晋王爷殿下也是不错的,那晋王妃到底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农户女,等晋王的新鲜劲过了,自然有你出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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