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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男人登基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妆
听了这话,闻人姝静不由露出一丝笑来,乖顺道:“娘说得是。”
却说姒幽被赵羡拉着去见了赵玉然,说了来意,彼时赵玉然正端着一个糕点碟子,嘴里正叼着桂花糕,瞪圆了眼珠子,惊诧道:“啊?”
她这一张口,糕点就啪嗒掉到了地上,赵羡耐着性子道:“阿幽对宫里的情况不熟,等会你带着她,文华殿的庆贺礼仪结束,我便会过来。”
赵玉然的眼睛噌地亮了起来,干脆利落地道:“皇兄你只管去,皇嫂包在我身上!”
看着赵羡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后,姒幽才收回目光,一转头就对上了赵玉然灼灼的视线,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她有些不大自在地撇开眼,将手中的糕点碟子递了递,讨好道:“皇嫂,你要吃一个么?雪蒸桂花糕,御膳房刚刚才送来的,还热乎呢。”
姒幽盯着那碟子看,雪白如玉的骨瓷,上面摆放着一圈儿桂花糕,淡黄色的桂花糕被做成了漂亮的花型,上面缀着点点红色,分外精致诱人。
她一时没动,赵玉然便有些尴尬了,从头一回见面起,她就觉得自家这个三皇嫂与常人不同,宛如天上下凡的仙人,玲珑剔透,像是冬日的冰雪似的,没有一丝烟火气,自己倒好,一见面就给人家递桂花糕。
赵玉然莫名觉得自己的举动简直蠢透了。
她正想把糕点碟子收回来的时候,却见姒幽伸手,拿起一块看了看,然后小小咬了一口,赵玉然愣了愣,然后有些傻兮兮地问:“怎么样?皇嫂,好吃吗?”
糕点入口即化,散发出淡淡的桂花香气,甜丝丝的,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腻,姒幽点点头:“好吃。”
赵玉然顿时放了心,笑眯眯道:“我也喜欢吃,皇嫂还要一块么?”
姒幽想了想,道:“你别叫我皇嫂了。”
赵玉然怔住:“为什么?你是我三皇兄的正妃,不叫皇嫂叫什么?”
姒幽道:“听起来很奇怪,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赵玉然本就是不爱拘礼的人,听了这话,便笑道:“那我与皇兄一样,叫你阿幽,好不好?”
姒幽手里还举着桂花糕,点点头:“好。”
赵玉然莫名就觉得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分外可爱,叫人忍不住就想亲近她,她盯着姒幽看了半晌,直到那块桂花糕吃完了,忽然道:“阿幽,你能笑一笑么?我从没见过你笑。”
“笑?”姒幽疑惑抬眼,道:“遇到欢喜的事情才笑。”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什么事也没有,笑不出来,赵玉然颇有几分遗憾,道:“哦,那好吧。”
遗憾过后,赵玉然忽然又想起什么,对姒幽道:“阿幽,我带你去玩好玩的东西吧?”
姒幽道:“是什么?”
赵玉然神神秘秘地道:“你随我来便知道了。”
她说着,牵起姒幽就往宫殿后走,转过数道回廊,只见前面有一块空地,地上立了四五个靶子,靶子上还扎着几支箭,只可惜偏了靶心几尺远。
姒幽打量一番,道:“射箭?”
赵玉然笑了,解释道:“校场的弓箭我都拉不开,所以特意找匠人做了几把轻便的弓,阿幽你会射箭么?”
姒幽倒确实射过箭,巫族里的女人也常常打猎,姒幽曾经被姒眉拽着去过一次山里,姒眉箭法很好,几乎可以说得上百发百中,她给姒幽说完射箭的要领,便把弓箭递给她,笑容灿烂道:“阿幽姐来试一试吧。”
姒幽学着她的姿势,拉弓放手,箭离弦飞出,一头扎在了树上,拔都拔不下来,把姒眉乐坏了,笑着打趣她。
“阿幽姐!原来你也有做不好的事情啊!”
“阿幽?阿幽!”
少女的声音将姒幽拉得回了神,她眨了眨眼,赵玉然笑吟吟地将弓箭递给她,道:“试一试?”
她的声音不期然与记忆里少女的声音重合在一处:阿幽姐来试一试?
姒幽接过弓箭,道:“好。”
她望了望那庭院中的靶子,退了几步,弯弓搭箭,瞄准靶心,一松手,箭矢如飞羽一般脱弦冲出去,撕裂空气,咄的一声轻响,一头扎入红色的靶心。
旁边的赵玉然惊叹地鼓起掌来,欣喜而崇敬道:“我练了好久,也不过将将能中靶,阿幽你好厉害!”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笑靥如花,眼底的神色都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女一模一样,她问道:“阿幽,你以前练过箭吗?”
姒幽略微垂下眸子,看向自己的手,五指纤细,却是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着,她握住手腕,感受着布料下那枚安静的银铃铛,轻声答道:“练过一回。”
正在赵玉然还欲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有宫人过来,低声禀道:“殿下,闻人小姐求见。”
赵玉然先是欣喜地睁大眼,问道:“她来了?快让她——”
紧接着,剩余的话戛然而止,淹没在喉咙里,她迟疑地看向姒幽,姒幽抬眼,报以疑惑的神色,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
赵玉然顿时犹豫了一下,若是叫好友见到晋王妃在这里,说不定心情不佳,今日本是太后的诞辰,别闹得不愉快,她想了想,对那宫人道:“罢了,你去告诉她,我被父皇罚抄书了,现在不能出去,等过一阵子,我自然会去找她的。”
那宫人听罢,立即出去回话,等候的闻人姝静不觉有些失望,但还是柔柔一笑:“好,我知道了,有劳。”





捡来的男人登基了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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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经过这么一茬,赵玉然倒是生出几分惆怅来,一边是自己的皇嫂,一边是自己的好友,她只觉得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一方面她对姒幽讨厌不起来,另一方面又不忍心伤害多年的好友,赵玉然的情绪骤然低落,姒幽立刻便察觉到了,她问道:“你不高兴了么?”
赵玉然勉强打起精神来,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遂只能摇摇头,姒幽见她不肯说,便没再追问,她四下望望,只见池塘边种着一株垂柳,过去摘下一片叶子来。
赵玉然好奇跟着她,问道:“阿幽,你做什么?”
姒幽拿着那片翠绿的柳叶,放在唇边吹了起来,细细长长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丝丝缕缕,如黄莺初啼,缱绻不已,那调子虽然有些怪怪的,但确实分外好听,不同于她以往听过的任何乐声。
身着华贵礼服的少女,淡粉的唇边轻轻衔着翠色的柳叶,眼神清冷却又悠远,像是冬日落下的梅花,应和着那婉转的小调,让人莫名便觉出几分隐晦的哀伤。
赵玉然托着腮,坐在姒幽的身边,半仰着脸看她,灿烂的阳光洒落下来,将姒幽的眸子点缀得璀璨如晨星,就连睫羽都散发出金色的微光,恍若神祗。
小调吹了许久才停下来,姒幽怔怔的,还没有回过神,便赵玉然惊叹道:“阿幽,这个是什么曲子?真好听,你自己作的么?”
“随便吹的,”姒幽放下柳叶,她从前常常吹给弟妹听,姒阳生来目盲,尤其喜欢好听的声音,姒桑虽然活泼好动,但是每次听到这曲子时,便会安静下来,三人坐在竹屋的廊下,听着竹叶被风吹得婆娑摇晃,一晃眼过去,已是多年。
“太厉害了!”赵玉然满眼都是佩服之意,道:“我从前也试过,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阿幽,你教教我!”
姒幽点点头:“好。”
这一教便是两刻钟过去了,赵玉然跟姒幽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有宫人过来提醒道:“殿下,该去慈宁宫了。”
赵玉然这才想起来,猛地站起,大惊失色道:“糟了!我们还得去拜见皇祖母!”
她说着,拉起姒幽便走,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赵玉然牵着姒幽,身后跟着一众宫人,迤逦而行,很快便穿过了重重花木,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位置,正在这时,亭台里传来一个少女声音,惊讶道:“咦?方才过去的不正是乐阳公主殿下?她不是说被罚抄书了么……”
闻人姝静站在朱漆的亭柱旁,脸色微沉,盯着那一行人消失的地方,往日里柔和温婉的眉眼竟透露出几分冰冷厌恶的意味,她低声道:“抄什么书?每每皇上罚她抄书,她几时认真抄过了?”
走在赵玉然身边的人,赫然正是那名晋王妃,她不肯见她,却偏偏与晋王妃在一起?
闻人姝静咬紧了牙关,慢慢地在心底念着那个名字:姒、幽……
那模样,像是恨不得要把这个名字嚼碎了似的。
却说姒幽跟着赵玉然一路疾走,总算赶到了慈宁宫,慈宁宫的宫人们自然熟悉她,一名宫婢笑着道:“太后娘娘还在文华殿未回呢。”
赵玉然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大多数命妇还未到,想是先去了坤宁宫拜见皇后了,赵玉然看了一圈,悄悄对姒幽道:“那我们也先去坤宁宫,我倒还好,只是你要去拜见皇后娘娘,做足礼数,免得到时候落了旁人口舌。”
说到礼数,成了亲之后,姒幽倒是比从前要懂了不少,这里与巫族不一样,规矩很多,繁文缛节,成亲的前几日就有人来教她,姒幽学了一些,她虽然觉得很是麻烦,却并没有怨言,甚至在赵羡让那个教导礼仪的嬷嬷宽松些,姒幽还拒绝了。
在她看来,她既娶了赵羡,是他的妻子,就不能叫他为难,但凡能做的,能学的,姒幽都在尽力为之。
听赵玉然这么说,姒幽便道:“那就先过去。”
于是两人又转而去了坤宁宫,甫一进去,殿内便安静下来,姒幽看了看,对上了不少目光,探究者有之,好奇者有之,惊讶者有之,这里有很多人,都是女子,老少皆有,穿着与她一样,华贵而庄重。
一眼望过去,姒幽只认得最上首坐的那个女人,是赵羡的母亲,也是她要拜见的人,至于其他人,姒幽都不认识,自然没有多看半眼。
这番情状落在旁人眼中,则是她目不斜视地穿过重重人群,神色自若,半点慌乱胆怯都没有。
她们心里不禁泛起嘀咕来,这么一看,似乎是传言不实,这位农户女出身的晋王妃落落大方,从容不迫,哪里有半点畏缩之态?便是正经的世家小姐也比不上了。
而赵玉然则是时刻谨记她四皇兄的吩咐,牵着姒幽的手,与她一同向皇后行礼,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新婚夫妇第二天一起拜见婆婆似的……
她不自觉乐了,笑出声来,把下首的众命妇惊了一下,皇后让她们免礼,也忍不住笑着道:“你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姒幽也疑惑地看向她,赵玉然这才止了笑,摇摇头,这可千万不能说,要真说了,她的四皇兄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儿了。
见她不肯说,皇后也不强求,笑着叹气:“你就是调皮,过来坐下吧。”
早有宫人端了绣凳来,赵玉然拉着姒幽坐下了,皇后又转向姒幽,和气笑道:“你初与晋王大婚,日后可以常来宫中走动,都是一家人,也好亲近些。”
姒幽点点头应了,皇后便又说起旁的话来,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皆是抬眼望去,只见一行人正浩浩荡荡从殿门口进来,打头的是一名女子,容貌生得美艳无比,身着深青色翟衣,上织翟文九等,绣着金云鸾凤花纹,头饰珠宝钿花,鬓间饰以鸾凤钗,珠滴垂落晃动,珠光闪烁,华贵非常。
她到了皇后面前,盈盈下拜,口称道:“给皇后娘娘请安,儿臣来晚了,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笑笑,让她起来,吩咐宫人道:“替太子妃看座。”
等太子妃坐定了,众命妇才上来见礼,赵玉然拉起姒幽上前去,也见了礼,太子妃掩唇轻笑起来,一双美目看向姒幽,上下打量着,敏锐如姒幽,立即就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轻视之意。
太子妃笑着道:“这位便是新的晋王妃了?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瞧这模样,生得倒真不像是农户家里养出来的女儿。”
她啧啧称奇,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姒幽身上,带着隐晦的,看热闹的态度。
赵玉然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正欲分辩时,姒幽忽然开口了,她望着这个太子妃,淡声道:“你看着,也不像是这里养出来的人。”
几乎就在她话落音的那一瞬间,太子妃的脸都青了。
赵玉然顿时扑哧笑了起来,乐不可支,她从前就不喜欢太子妃,仗着她祖父是内阁重臣,为人骄纵,说话又刻薄,比她这个正经公主还要过去三里路,赵玉然本来还担心阿幽吃亏,却万万没想到,阿幽这种清冷性子,竟然也能反驳回去,叫太子妃吃瘪。
太子妃狠狠瞪着姒幽,眼神恼恨,姒幽却坐在那里,神色不动,看似毫无所觉,底下的那些命妇们却不知该作何表情,不敢笑,也不敢吱声,只一味撇开视线,生怕被太子妃看见了不妥之处。
太子妃收敛了失态的情绪,正欲说话,却见外面又进来了一行人,姒幽抬眼望去,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妇人,与皇后约莫一般年纪,穿着华贵,行动间,自有一番雍容姿态,这个妇人恐怕地位不低。
那妇人走到皇后面前,笑吟吟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之前面上的笑意已经散去,她淡淡应了一声,神色是不加掩饰的冷淡,妇人并不以为意,在一旁悠悠地坐了下来,那些命妇们连忙上前去见礼。
这厢姒幽听见赵玉然与她咬耳朵道:“这是贤妃娘娘,也是太子殿下的生母。”
姒幽立时明白了,再看那贤妃时,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探究,就是这个女人,一手策划让寿王赵瑢跌下马,摔断了腿,失去了太子之位,如今还神色自若地与皇后说话,一派亲和的模样。
正在这时,外面又进来几个人,姒幽抬眼望去,只见走在前面的那名女子,打扮穿着与自己很像,她走到皇后面前,轻声道:“儿臣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贵福金安。”
皇后温言道:“听闻你前几日身体不大舒适,如今可好些了?”
那女子温婉一笑:“谢娘娘惦念,儿臣已经大好了。”
这厢赵玉然又与姒幽咬耳朵道:“这是安王妃,是三皇兄的正妃。”
说到安王,姒幽便知道是谁了,心道,原来他竟是有妻子的,还试图纠缠自己,她忽然想起,外族的男人可以有很多妻子,若是赵羡日后也如安王一般,又与别的女子成亲,她该怎么办?
姒幽想了一会,到那时候,她或许就要走了,巫族的女子虽然可以娶夫,却也不能一人娶几个丈夫,她也不会与其他的女人共享一个夫君。
姒幽出了一会神,却听耳边传来太子妃的轻笑,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安王妃,不如猜一猜你身边坐着的这一位是谁?”
紧接着,姒幽感觉到了一道目光,她抬眼望去,与那目光的主人对视,安王妃下意识垂下眼,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不知,还请太子妃娘娘告知一声。”
太子妃便掩口笑起来,眼里流露出看好戏的意味,道:“这位呀,就是晋王妃啊!旁人不知道,想必安王妃定然是十分清楚了。”
闻言,安王妃瞬间抬起眼来,又望了姒幽一眼,仿佛瑟缩了一下似的,立刻再次垂下去,避开她的目光,脸色微微发白,呐呐道:“啊……原、原来是……是晋王妃娘娘。”
她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声音也是干巴巴的,姒幽打量着她,这是一个怯懦的女子,她与人说话时,甚至不敢抬眼对视,与之完全相反的是太子妃,在姒幽看来,她就像一只大公鸡,满身艳丽的羽毛,抖擞着威风,见人就叨。
姒眉幼时曾经被它们追着叨过,后来向姒幽讨了蛊去,狠狠报复了一回,从此再也没有公鸡敢追着她跑了。
姒幽想,这位太子妃大概也需要这么一回教训。




捡来的男人登基了 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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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正在安王妃不知如何接话的时候,一旁的赵玉然忽然开了口,语气不以为意道:“太子妃说的哪里话?四皇嫂是我皇兄明媒正娶的亲王正妃,整个京师的人都知道,为什么非得三皇嫂最清楚?难道我四皇兄大婚的时候,太子妃竟不知道此事?”
听了这番话,安王妃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子妃却是一噎,正欲反驳,贤妃看了她一眼,她便又把话咽了回去,此时外面进来了一名宫人,向皇后禀道:“太后娘娘回宫了。”
皇后起身道:“既是如此,自当去拜见太后娘娘。”
殿内所有的命妇与妃子们都立即跟着起身,太子妃还没来得及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接连吃了两回瘪,却又不能发作,气得她脸色都青了。
却说赵羡在文华殿与百官向太后行贺,等贺仪结束,已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他心中挂念着姒幽,正欲往后宫而去,偏偏还被几个官员拉着,赵羡又不得不与他们寒暄,太子路过,忽然笑了,对他道:“四弟如今很是得父皇赏识,正是如日中天,春风得意啊。”
这话说得别有深意,那几个官员不由讪讪,赵羡回视着他,露出一丝温和的笑:“不敢,只是蒙父皇错爱罢了。”
太子轻笑一声,像是不屑,没有接话,转身便走了,那几个官员也终于散了,赵羡微微眯起眼来,望着那杏黄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道的尽头,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回想着方才那轻蔑而暗藏深意的话,不由笑了一声,眼底神色却是冷冷的。
赵羡穿过御花园,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没走多远,他便有一名宫女手里捧着一个雕花托盘,低垂着头,朝这边疾步走来。
她走得极快,步履匆匆,不等赵羡避开,便直直撞了过来,惊呼一声,托盘脱手掉落,翻倒在地,上面的东西也零零散散洒落在地。
赵羡皱起眉来,那宫女连忙急急跪下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恕罪!”
这个声音……
赵羡心中一动,忽而吩咐道:“抬起头来。”
那宫女颤抖的身子顿时一震,缓慢地抬起头来,两眼中噙着泪,低声泣道:“殿下……”
赵羡望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一时竟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你是……”
宫女哭泣道:“奴婢是明珠啊,殿下。”
听到这个名字,赵羡立即便想起来了,他的母妃从前身边有四个贴身宫婢,其中一个便叫明珠,后来他母妃病逝,他被送去了淑妃的含芳宫养,那些贴身宫婢也都被重新安排去其他的宫里服侍了。
既是认识的故人,他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并没有计较方才的失礼之处,只是道:“原来是你,起来吧,日后走路小心些。”
“是,是,”明珠立即叩头:“多谢殿下开恩。”
她说着,将地上散落的东西都拾起来,赵羡准备离开,却听她又叫住自己:“殿下!”
赵羡回头,道:“怎么了?”
明珠捧着那雕花托盘,仿佛鼓足了勇气,道:“殿下,当年贵妃娘娘病逝,殿下想知道其中的真相吗?”
“真相?”
夏初的阳光漫漫地洒落下来,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艳丽,姹紫嫣红,赵羡却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他不自觉半眯起眼,望着明珠苍白的面孔,仿佛自己刚刚是出现了幻听,道:“什么真相?”
明珠爬起身来,四下里看了看,低声道:“这里并非说话的所在,请殿下与奴婢来。”
赵羡眼眸沉沉,黑得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潭,他听见那宫婢悄声道:“当初贵妃娘娘得了病,日日咯血,太医无论如何都治不好,殿下还记得吗?”
赵羡如何不记得?自幼时他便知道,母妃身体很弱,常常多病,稍不注意便会感染风寒,是以总是呆在宫里,轻易不出去,七岁那一年,贵妃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赵羡记得很清楚,起先是胸闷,而后呼吸不畅,宫里日日能听见她的咳嗽声,最后咳出了血。
靖光帝勒令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前来为贵妃诊治,却没有诊出什么东西来,最后只能说,贵妃先天体弱,本就不比常人健康,又因为天气的缘故,导致风寒入体,想要痊愈需要费时费力。
那一阵子,每日都有太医来宫里替贵妃治病,而整个宫里内外都萦绕着清苦的药味,但即便如此,也没有留住贵妃,她就像一朵花,渐渐枯萎凋谢。
她去的那一日,正好是赵羡八岁的诞辰,从此之后,赵羡再也没有了母妃。
如今听这宫婢话里的意思,似乎其中别有隐情,赵羡心里一震,追问道:“你这话是何意思?”
明珠低声答道:“奴婢也是偶然发觉的,娘娘性格温柔和善,生前对我们极好,曾经赏给奴婢一个香囊,娘娘后来去了,奴婢被发到别的地方做活,心中思念娘娘的好,将那香囊拿出来用,才用了三五日,不曾想……”
她说到这里,脸色苍白无比,道:“不曾想奴婢亦得了与娘娘当年一般的病!”
赵羡瞳仁猛然一缩,他感觉到自己的牙关都咬紧了,然后慢慢松开,声音紧绷道:“你继续说。”
明珠遂道:“奴婢起先并没有想到香囊上去,只以为自己感染了风寒,心闷气短,头晕目眩,哪知又过了几日,开始咳嗽起来,奴婢怕事,去找太医开了方子吃药,有一天,奴婢的香囊掉了,那一整日,奴婢都没有再咳嗽,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她面有惊色,道:“奴婢起初以为是药见效了,等找回了香囊时,又开始咳嗽了,甚至咳出了血,奴婢立即就想起了贵妃娘娘!”
“殿下,当初娘娘的身边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她惶恐道:“那香囊里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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