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艳骨沉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但也有一些事,明知去做了是于自己有利的,也该选择退后,选择旁观,选择沉默。
这是对敌人的尊重,更是对那些无辜之人,勇于牺牲的尊重,哪怕这种尊重会给自己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也该保留。
阿青出嫁的路上,石凤岐与鱼非池前去观望,长长的车队洋溢着喜气,小姑娘她坐着镶金嵌玉,富丽堂皇的马车里。
也许她完全感受不到半点欢喜之意,包裹她的只会是面对无知未来的恐惧和害怕。
也许,她睁大着双眼,看着前路,知道这是要去南燕,却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过去。
策马而来的明珠也看着这车队,说实话,明珠着实可怜,芳心初动,眷爱之人便已他娶。
她看着那车队说:“如果我嫁给他呢,是不是可以换南燕与大隋合作?”
鱼非池摇头:“不,是因为南燕与后蜀先有了合作的意向,才有了这场婚嫁,婚嫁只是用以巩固他们的合作,而不是带来他们的合作。”
她说话真无情,不给明珠半点奢想的可能。
明珠低头自嘲发笑,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纵了马,远远地跟在那车队后面,或许她是想看清嫁给音弥生的女子长什么样子,看一看是不是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温柔,中原的女子总是温柔。
她什么也没有看到,闭合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像个牢笼,将阿青死死地囚在里面,外面的高手里三层外三层,守得滴水不露。
太多无望的花开盼不到结果,卑微的爱情在这场盛大的癫狂之中被踩进泥中,耳边叫嚣着的皇图霸业,千秋万世,心底叹息着的朱颜暗改,公子献头。
悲凉的幽泣不敌金戈铁马的怒吼,摇曳的繁花难抵岁月荏苒指缝太瘦。
“等他大婚之后,我就要动手了。”石凤岐看着那条已经只剩下了黄土飞扬的官道,轻声地说。
“垂死挣扎,拼死一搏,我却不知燕帝此举,是好是坏,是对是错。”鱼非池神色怅惘,内心复杂,过多的情绪在她底一日复一日地堆积,她站在这些情绪上面,竭力不去在意。
“我知道你为音弥生的事感到难过,你不必藏着。”石凤岐看着她说。
虽然石凤岐可以确保,鱼非池不曾爱过音弥生半点,但那不代表音弥生于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相识数年,便是萍水相逢之人,也该在生命里留下点痕迹,更何况是音弥生那样的人,他也曾真心实意地付出过。
“我与他第一次相识,是在无为学院争七子名额的时候,我两有一场辩论,我主张以法治国,他主张以德治国。他邀我去南燕看一看,他说去了那里便会明白,在南燕,真的不需要严苛的律法,那里的人总是善良柔软。你也说,南燕是须弥大陆上唯一一个没有奴隶存在的国家,那里美好得不像是世俗之地。”
“也许他现在已经明白,那里的善良柔软,快要变成一把剑,杀死他们自己的国家了。”
“石凤岐,踏不过涅槃之境的人,是会被烈焰焚烧而死的。”
石凤岐牵起鱼非池的手,轻笑道:“我跟他聊过,我觉得,他能踏过。”
“那我就等着,一个涅槃而来的音弥生,希望到那时候……到那时候我依然能够认出他的脸。”
鱼非池的声音有些轻颤的哽咽,所有人一步步走到今日,终于走上了各自的道路,用分道扬镳来形容,亦不为过吧?
这场大婚带来了须弥大陆上极为短暂的平和,各方偃旗息鼓,静默无声,为那场婚事送上最真心的祝福,虽然这祝福显得如此荒谬,所有的真心都变得更加虚伪,但人们依旧祝福。
在阿青的车队入长宁城的前一天,音弥生在他自己的世子府上一个人呆了一整夜,这一夜里,他甚至没有让任何下人来打扰。
这一晚,他谁都不想,什么南燕,什么须弥,什么天下,什么苍生,都与他无关,他回归了最初的自己,那个闲时作画,无事弹琴,无甚出息,只图不要有人来打扰他的玉子音弥生。
无悲无喜,无欲无争,他宛如美玉,剔透无暇。
他摊开了笔墨,铺好了宣纸,作了一晚的画。
画中人,皆是她,或嗔或笑,或喜或怒,或娇憨或伶俐,或深情或无情,或立或坐,或在花丛中,或在荆棘里,或昂首睥睨苍生,或低头凄然无语。
每一笔,都灌注了他全部的心力,他漂亮匀称的手指,轻轻地捏着画笔,认真得如同一场虔诚的朝圣之礼。
他永远都记得,那年在偃都,她对自己说:“我不会喜欢你的。”
那时候的自己尚不知情根之深,情毒之狠,竟也能笑着说:“我这个人无甚执念,你不喜欢我,便不喜欢,我或许也就看得淡了。”
真是想给那时候的自己提个醒,音弥生,你有执念了,执念之深,深到你痛至骨髓仍不肯清醒,深到明知不可求还要苦求,深到国破家亡之际仍心存幻想。
好在有燕帝,铁血无情的燕帝,他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之物后,开始对至亲之人痛下杀手了,为了保全他的南燕,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任何牺牲。
音弥生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总要强过燕帝再次背叛,倒向大隋。
如果真那样的话,或许自己就真的无颜再见他们两个了,不配啊,朝秦暮楚摇摆不定之人,岂有资格与他们谈笑风声?
如今这样,自己却是有了骨气,有了傲气,都可与石凤岐争一争高低,如此一来,才不算妄活一场。
日后再相见,怕是刀兵相见,也很好,好过自己屈辱地跪在他们面前,接受他们的宽容与仁慈。
娶后蜀的那个小姑娘也很好,完全地失去了曾经的自己也很好,跟他们生死相向也很好,都很好,很好很好。
他的脸上始终只有淡淡的笑意,不见悲狂,不见愤怒,不见不舍,不见痛楚。
每作完一幅画,他眼中的深情之色便要淡一分,像极了他画下的颜色一般,一点点淡下去,最后终于淡至于无。
就好像,他也喝了一碗诛情根的水,一点点地把那个,怎么也跟不上,追不到,望不着的人,封存在再也不会翻开的地方。
天亮之际,他画完最后一幅画,画中的她含着轻笑,身着无为学院白袍,坐在地上,眼神明亮满是慧黠,歪着头冲他笑,笑意懒散,万般事物不挂心头的自在模样。
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相见,其实当时,倒也不见得说有心动,只是觉得,她真的很有趣,有许多很独特的观点,很特殊的看法,还有很多妙语,令人捧腹。
该在那时候就对她说,鱼非池,不要让我爱上你这句话的。
他浅笑着举起这副画,细细端详许久,久到好像时光就在画中流转,他看尽了这一路的演变,她的痛苦,她的喜欢,她的绝望,她的快活,统统与自己无关,自己从来都像是一个,强硬着要寻一些存在感的人,却总被隔离在外,怎么也摸不着她一角衣袍。
最后他双唇轻轻印在画中人的额头上,轻如点水,轻如拂花,轻如从未存在。
然后,他便将画,投入火盆中。
满室的画,挂在墙上的,悬在梁上的,铺在地上的,放在桌上的,满满一屋子,数不清有多少,他尽付火盆中,烧成灰烬,烧成过往。
他将手中的笔也扔了进去,丹青妙手音弥生,此生,再未作画。
太阳跃出了地头,万丈金光里,他换上红色喜服,佩上太子玉佩,扬起轻笑,走出房中,背后是烈焰,以曾经的自己为柴,以曾经的深情为火,他涅槃而来。
以前他笑起来总是光华绽放般的模样,令人目眩,美好得像是拂掉了美玉之上的灰尘,泛着柔和清辉,今日他笑起来,只是笑起来。
挽澜在外面等了他一整夜,见着他之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
“走吧。”音弥生牵起他的手,迎接他的新娘。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666章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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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婚礼之中,懵懂的阿青紧紧地抓着音弥生的手,恐惧地看着这陌生一切,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酒杯,陌生的笑声。
她害怕得快要哭出来。
音弥生反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不要怕,把这里当成你的家,没有人会伤害你。”
阿青小声地啜泣:“我的家在偃都。”
声音鸣幽,漫长的旅途早就让她不会再轻易嚎啕大哭,一路来太多人跟她说,太子妃该如何如何,身为后蜀嫁过去的女子该如何如何,你当如何如何。
便是要将那个八岁的小女孩扼杀掉,换上南燕太子妃的灵魂与皮囊。
音弥生未说什么,与这八岁大的小女孩行过礼,拜过天地,祭过祖宗,他一路来只觉得荒唐,荒唐得他时不时发笑,笑声疏狂。
阿青便更害怕,害怕身边这个人是个怪物。
到了晚上的时候,众人散去,新房设在王宫之内,他没有像样的太子府,不太适合这样隆重的婚事,以后他将远离长宁城,阿青也需要有人照顾,王宫是个好选择。
只是她真的很怕,蜷缩着小小的身子躲在角落,无声无息地哭着。
音弥生坐在她对面,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笑着对她说:“你看,我跟你们后蜀人长得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也不会吃人,所以不用害怕,你以后就做我的妹妹好不好?我一直想要个妹妹。”
“你不是我的夫君吗?”阿青抬着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盈着满满的泪水。
“那是给别人看的,别人怎么说,并不重要,对不对?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就帮你打他,如果有人说你坏话,我就帮你骂回去,如果有人笑话你,我就让他离开王宫一辈子也进不来,你看,这是不是一个哥哥该做的事?”音弥生极好耐心地与她说着一些趣话儿。
他只是觉得,这孩子有什么罪孽,哪里轮得到她来背负这一切?
南燕已经有一个挽澜了就够了,足足的够了,够了!够了!
没必要,没必要再让另一个孩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就让她好好地,无忧无虑地长大,等时机到了,把她送回去,她还是可以过她自己的人生。
阿青破涕为笑,拽着袖子擦了擦鼻涕,小声道:“以前我在家中的时候,我要是被人欺负了,我阿哥也是这样帮我的,他每次都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我阿哥可厉害了。”
“那他一定是个英雄,能保护妹妹的都是英雄。”
“可是后来他去打仗了,爹爹说战场上的事很忙,阿哥忙得回不了家,我已经有三年没见过他了。”
“那他就更是个英雄了,不止能保护妹妹,还能保护得了他的国家,你好幸运啊,有这样的英雄哥哥。”
“你也会去打仗吗?”
“会,我也要保护我的国家。”
“那我也要三年看不见你吗?”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就给你带来草原上的花,你知道吗,草原上的花开得特别漂亮,比后蜀的,南燕的都要好看。”
“才不呢,我娘亲种的花才是最好看的,红的粉的,紫的白的,好多颜色。”
“那草原上的花就是第二好看的,你娘亲种的第一好看。”
“这还差不多!对了,我叫阿青,你叫什么呀?”
“音弥生。”
“好奇怪的名字。”
“你叫我音哥哥吧,这样就不奇怪了。”
“音哥哥,他们说我长大了要为你生孩子,是吗?”
“不,你长大了要出嫁,我会送你出嫁。”
“可是我嫁给你了呀。”
“我们说好了,那是给别人看的。我跟你拉勾,以后你找到心爱的男子了,我就送你出嫁,比今天还要热闹,你也不会哭鼻子。”
小小的手和大大的手拉了个勾,阿青累了一路,怕了一路,哭了一路,这会儿已是疲惫之极,都顾不得洗一把脸上的泪渍,蜷在音弥生的胸口沉沉睡去,梦里的她念叨着,爹爹,娘亲……
音弥生给她拉好被子,坐在一边,看着大红的灯笼,大红的喜烛,还有桌上摆着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以及一对合衾酒,他笑了一下了,和衣躺在床榻下方的地板上,闭目睡去。
他在梦中见到了一个故人,那故人是卿白衣的妹妹,后蜀国的长公主卿年,他欠卿年一条命,欠后蜀一个婚事,今日终于还了。
音弥生担心以后阿青身边没有玩伴,下了旨让朝中官员家中有小孩子的尽可带进来宫来,给八岁的太子妃作伴,又安排了几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性情活泼的小宫女照顾她。
倒是不用担心后宫里头会有这样那样的斗争,燕帝的后宫妃子们大多是安份守己的,谁也不会去跟一个八岁大的小姑娘闹事。
以前宫里头那十多位公主们也都嫁了出去,偌大的王宫就是阿青的游乐场,她在这里安安心心地长大就好。
燕帝与音弥生二人双双立在城楼上,看着初到南燕王宫对一切都很好奇,却又很小心的太子妃,两人说着话:“南燕与后蜀联姻,怕是会触怒大隋与商夷,他们必不会就此放过。”
“这是自然,所以我准备过两日就启程去军中,随时准备应战。”音弥生坦然地说道。
燕帝看了他一眼,笑着摇头:“以前总盼着你能管管政事,少些优柔寡断,如今倒是盼到了。”
“以前多有不孝,陛下不怪才好。”音弥生点头请罪。
“我若是怪你,能把你护到今日?是我当年没想到南燕会遇此大劫,我总以为我能带着南燕平安走过这十年,再留个盛世给你,你适合盛世治国。是我太自信了,如今的年轻人,我都不是对手了。”燕帝叹息道,眉间的皱纹又深几分。
“眼下商夷倒不是我们要担心的地方,毕竟有后蜀挡在前面,既然后蜀与我南燕结成姻亲联盟,就自当稳住商夷。至于南燕,抵住大隋便可。”
音弥生没有接燕帝的话,他愿意去安慰阿青这样的小姑娘,却觉得没什么必要安慰燕帝这样的人,铁血的燕帝他是不需要安慰的,他只是发表一下感概罢了。
“不错,南燕对大隋,后蜀对商夷,我们谁都没有胜算,现在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将时间拖过去,好像每次无为七子下山,都是十年为期。”燕帝双手握住栏杆,看着下面的百花盛放,蝴蝶扑香。
“我明白了,我会竭尽全力。”音弥生点点头。
“此次你会带挽澜前去吗?”燕帝问道。
“之前想过要带的,现在,不带了。”音弥生看着阿青,说,“以前我们是没有顶梁柱,没有可以撑住南燕大军的人,现在有了,就不用再牺牲他,你以后多让挽澜进宫吧,他跟阿青年龄相仿,应该可以聊得来。”
燕帝听着一笑,说:“你对那丫头倒是极好,我听说你将太子宫里的人都换了,全都换成了值得信任的人手,怎么,你难道还怕这宫中有人对她不利?”
“太子妃,太子之妃,还是一个从后蜀来的太子之妃,多一些小心总是没错的。我不在长宁的时候,烦请陛下多多费心,照看着她。”音弥生温声请求。
“这是自然,我也没想到,后蜀会送来一个孩子。”
“陛下请求联姻之前,就应该想到一切可能的。”
“你还是怨我啊。”
“不,我只是替阿青不值。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陛下也不要在风口上站太久,于身体不好。”
音弥生出宫之前阿青扑过来,手里抓着一把花儿,指着一棵高树说:“音哥哥,我想摘上面那朵花,我够不着。”
“音哥哥抱你。”音弥生对她格外温柔,笑容语气都温柔,抱着阿青小小的身子高高举起,让她摘落上面那朵白花。
远处的燕帝看着,似笑非笑,这哪儿是娶了个太子妃回来,这是接了个小公主回来,还是太子的小公主。
“陛下,查过了,大隋那边并无动静。”岳翰过来,低声回话。
“盯着吧,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寡人倒也想看一看,他们年轻人之间,能斗出什么样的火花来。”燕帝负着手慢慢迈着步子,岳翰跟在他身后。
“南燕在大隋的细作都被拔了,许多消息并不灵通,眼下看来,最合适的还是见机行事。”岳翰诚恳地建议道。
“不错,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后蜀那边交代过了没有,这场婚事既然已经尘埃落定,商夷他们也就不会再有所迟疑了。若是后蜀不做好准备,怕是……呵……”燕帝冷笑了一声,他实不相信后蜀,不说别的,单说他们国内有一个商夷的长公主,就是一件足够令人头疼的事了。
岳翰点点头,恭敬道:“后蜀那边倒是有一直有消息往来,听说他们的商夷长公主殿下跟书大人各不干扰,如若陛下是担心此事,或许不必过于忧心。且蜀帝跟商帝之间有仇怨,怕是也难以消解。若是无和解可能,便盼着后蜀有力与商夷对抗吧。”
“嗯,希望如此。”燕帝神色明灭不定,不知在计量着些什么。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667章 烧死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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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弥生启程离开南燕的那天,阿青送他一直到城门口,外人看着那八岁的太子妃自是觉得荒诞。
音弥生抱着阿青跟她说着笑话,逗得小姑娘乐呵呵的,手心紧紧地抓着音弥生的衣裳:“你真的会给我带回草原上的花吗?”
“当然了,我答应过你的。”音弥生笑着点了下鼻子。
“那你早些回来好不好?”阿青在整个南燕唯一相熟的人只有音弥生,这唯一相熟的人要离开时,她又觉得有些害怕了。
“好。”音弥生点头应她。
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阿青握着他手指,扁着嘴,大大的眼睛里含着眼睛,但到底没再说挽留的话。
被催着成长的孩子总是比普通的孩子要成熟得更快,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说了也无用。
在外人眼中看来,却不知这是该觉得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还是觉得滑稽可笑,八岁的太子妃,太子能与她怎么样呢?
最是知羞耻,最是讲礼节的南燕人,也只能是一声叹息,千怪万怪,怪不到一个孩子头上。
但至少这场联姻暂时稳住了燕人的心,也稳住了蜀人的心,如此一来,后蜀与南燕的关系也就能短暂地重归太平,或许,这便是最大的意义了。
音弥生上马,看着站在旁边为他牵马的挽澜,笑道:“你以后若是有空,可以时常进宫,阿青八岁,你十岁,你们之间倒是应该可以玩到一起去。”
挽澜紧绷着小脸,看了一眼后面软糯糯,拭着泪的小姑娘,说:“我跟她不一样,但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太子妃殿下。”
“你跟她一样。”音弥生笑着拍了拍挽澜的头,说:“南燕以后交给我,挽澜,做个孩子吧。”
“你不应该让我留在长宁城的。”挽澜语气中带着不满,小孩儿耍性子的那种不满。
他死活不肯告诉别人的事情是,他还没有见到鱼非池那个丑八怪,曾经两人隔得很近,可是他一直没有见到,他绝不承认自己很想再跟她说说话,让她带着自己去吃不一样的小零食,让她把自己气得半死,绝不承认。
“留在这里,挺好的。”音弥生微笑道,这话里的含义,谁都能品出几分,长宁城是最安静,最安全的地方,他在这里,会好好的。
“一路平安。”挽澜没说别的,拍了拍马儿的头,便松了缰绳,负着手,回头往城里走去,都不看音弥生策马离开。
音弥生目送着他,看他进城时与阿青错肩而过,不作停留,可是走过去几步又顿下步子,偏着头看着她:“你还不回宫吗?”
阿青不喜欢挽澜,挽澜太凶了。
虽然他们差不多大,可是挽澜还是太凶了。
阿青扁了扁嘴,冲音弥生挥挥手,这才在宫女的陪伴下一步三回头地回去。
“别看了,你看了他也不会回来。”挽澜负着手,老成地说。
“你讨厌。”阿青扁着嘴,要哭的样子。
挽澜皱皱眉:“最讨厌你们这些女人哭。”
“我没有哭,你才哭了!”阿青大声地辩解着,可是眼泪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挽澜眉头皱更深,看她哭得抽抽答答的,小小的肩膀都一耸一耸的,甚是无奈老练地叹了声气,伸出满是厚茧的小手递到她面前,又甚至无奈沉重地说:“走吧,我答应过他会照顾你。”
“才不要你照顾!”阿青哼哼一声,迈开小小的腿大大的步子就往前冲,却一脚踢到了石子,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哇”地哭起来,后面的小宫女儿吓得连忙扑过去就要扶起她。
“站住!”小小的挽澜冷冷地喝了一声。
小宫女儿们都知道挽澜的地位不可与常人相比,九岁小候爷的威名传遍南燕大地,又因为他不喜生人,不苟言笑,不好相处,便不敢有任何忤逆之举。
另外就更不要提他圣眷尤渥,有燕帝陛下与太子殿下的双重恩宠,天底下谁来了,都得在他面前低一头,行个礼。
这会儿小候爷一声冷斥,便是谁也不敢动弹。
本以为小候爷会冲上去对阿青做什么事,他却只是弯腰扶起阿青,牵着她的手往宫里走去,冷着脸色:“我说过,我答应了他会保护你!”
阿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觉得,他是个怪人。
城门外的音弥生见到这一幕,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挽澜面冷心热,阿青是个爱粘人的,以后这两小孩儿怕是有得闹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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