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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艳骨沉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人尚且要脸,何况一国呢?
他的子民都是些活在蜜罐子里的,全然不晓得外面的世界有多险恶,但是他们是知廉耻的,越是富贵安乐的人越是讲究个道貌岸然的礼义廉耻。
他们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国家如同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一般,不停地流连于不同的床榻之上的。
上次大隋送南燕细作归南燕之事,在南燕引起了极大的反响,燕人欢迎他们的英雄归欢迎,们甚至也会被利用去骂后蜀被逼无耻竟敢在半道狙杀他们的英雄,但是却绝未说过要跟大隋重修旧好这样的想法。
无知到几乎愚蠢的南燕人,好一身风骨不凡,如同个君子般,自是看不上这等颠来倒去地做法的。
正如石凤岐说过的那样,燕帝太听过从百姓的声音,事事以他们为先,便少了很多做决定时必须要的无耻。
说来说去不过一言以蔽之,这事儿,燕帝根本难以抉择。
而他身上那种疲累感和无力感越发沉重。
岳翰来到他书房里的时候,燕帝一个人坐在暗沉沉幽漆漆的书房中未着人开窗透光进来,也未点起烛火,岳翰心下一叹,怜悯这位老人一生英明,晚年之极竟被逼到走投无路之境。
“陛下。”岳翰低头行礼。
燕帝在黑暗之中,声音缓缓传出:“岳卿,你认为南燕当如何?”
“微臣惶恐。”
“无妨,说说。”
“陛下,南燕之人不知世事险恶,若是有人能将他们唤醒就好了。”岳翰说道。
“太难了,寡人此时并无时间去叫醒南燕上下的子民,寡人能叫醒的,只有一个。”燕帝低沉的声音传来。
岳翰不解,抬头想问。
便见到燕帝那张饱刻风霜,阴沉狠气的脸,自黑暗中一点点浮现出来,光影绰绰在他脸上,勾出深深浅浅的灰色做阴影,他的脸色便是明灭不定,透着幽诡之感。
“陛下……”岳翰惊呼一声。
燕帝忽然一声冷笑,扔了一本折子给岳翰,说道:“便让他们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这话话,并非妄言。”
其实正在焦心的人不止于南燕的燕帝,后蜀的卿白衣也好不了多少。
正如南燕不愿意走向大隋一般,后蜀也不愿意走向商夷,甚至后蜀对商夷,有比南燕对大隋更加强烈坚定地抵触情绪。
南燕被大隋坑,后蜀被商夷坑,两个小国被坑到毫无反手之力。
商夷送回给后蜀的那批后蜀细作,卿白衣在殿前接见过一次之后,便让他们远离了偃都,他实在是看都不想看那些人,看到便窝火得不行。
“我要想个办法跟南燕重修关系。”卿白衣坐在龙椅里,喃喃自语一般。
“按说,不应该是南燕来与我后蜀重修关系吗?”书谷轻声笑道。
“不是的,我后蜀与南燕一衣带水,唇齿相依,我们中任何一方先倒戈,另一方就会陷入孤立无援之境,也将被迫依俯于其他国家,书谷我不想依靠商夷,不管是从任何原因出发,我都不会仰商夷鼻息而活。再者说,石凤岐他单杀蜀兵,不杀燕人的做法,本也不是为了让燕人看到他的好心与念旧情,而让蜀人看到燕人有可能的背叛,动摇的是我后蜀的人心。”
卿白衣低声说着话,一点点分析着眼前的情况,不分析还好,一分析越糟糕。
书谷听完之后,苍白双手放在腿上,笑言说道:“君上所言甚是,后蜀与南燕之间的主要矛盾其实不在南燕,而在后蜀。两国积怨已久,本就未能形成真正巩固的友盟之情,极其微小的挑拨都有可能毁掉这种脆弱的关系,与其说我后蜀需努力维护两国友盟之情,不如说,我们两国都需要努力吧。”
“燕帝那个人阴险狡诈,手法诡变无常,这么多年来他干的事儿可以说没一件是干净的,桩桩件件都脏得不行,你就是现在告诉我,他背叛了后蜀去靠向了大隋,我也不会惊讶的。所以你说的我们两国都需努力这话,挺难的,燕帝或许根本不会努力,顺水推舟地就投靠了大隋,那我后蜀就真完了。”
卿白衣一边说一边笑,心里头想着,或许燕帝这国君一生,唯一干净的事儿,就是保护好了南燕的子民吧。
天才晓得,他还能保护多久。
有一种,他大半辈子的辛苦,数十年来的努力,都付诸一炬,前功尽弃的荒诞感。
直到,卿白衣收到了燕帝的信,他才明白,什么是姜还是老的辣。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661章 站着,才是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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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石凤岐的苍陵大军没有再跟蜀,燕两国联军三不五时开战,城中难得的清静了好长时间,胆子大的人都敢出城溜达一圈。
石凤岐他知道南燕需要时间做出决定,所以他不急于三五日之内就要收到他们的回信,对于南燕,他总是很有耐心,可以多等一些时间。
这几日里,他倒也没闲着。
他不止有眼前的事情要处理,还有远方的事情也在等着他做决定。
苏于婳将大隋的细作在无声无息进行了完整地替换与接手,以前大隋的人脉全部并入苏氏门下,类似玉娘,清伯这样的人手也入了苏氏。
两方人手之间必是需要一段磨合期的,但是大隋细作这方有石凤岐强压,苏氏一门有苏于婳无情,双方合力之下,加快磨合速度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苏氏这个民间百灵通的组织为大隋招安,从此也算是红顶之人了,不再是闲云野鹤过快活日子的游侠儿。
石凤岐将细作安排之事,全部交给了苏于婳打理,便算是为自己腾出了一些时间,他无分身之术,无法同时兼顾诸多重要之事。
兼顾得多了,说不定还会出问题做错决定,将部分事情交给合适的人去完成,自己只去要结果,这才算是驭人之术。
显然苏于婳在细作之事上是最合适的人选,本来苏氏一门就是她的。
除开邺宁城的事,还有便是瞿如与笑寒的大军也要时不时地关注,保证他们不会被商夷反扑。
他们的进度可谓是慢得令人发指,数月过去一城未得,但是石凤岐并不责怪,也不心急,给他们的命令仅仅是撑住不退就行,保留人手,保存实力,这些时期的战事纯粹就当是磨练本领了。
纷杂的公文堆在他眼前,他埋首其中看得眼睛发涩发酸,捏一捏鼻梁闭了一会儿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他思虑已久的问题,那问题他想了又想,一直未曾想出过答案。
于是他拧了拧长眉,有些不解的神色聚在他眉间。
突然他听到一阵笑声,笑声很畅快,声音很动听,他的眉心便展开,合上最后一本公文走出屋外,看到鱼非池正与明珠两人踢踺子。
“鱼姐姐你可接住了啊!”明珠笑声说道,脚尖儿一颠,五彩斑斓的踺子便跃向鱼非池,她近来喜欢叫鱼非池姐姐,鱼非池倒也挺乐意多这么个大妹子。
只不过她这姐姐当得实在不咋滴,没接踺子便罢,还耍起了赖:“不算不算,重新来!”
明珠便笑:“鱼姐姐哪儿有你这样的,你都重来多少回了?”
石凤岐双手抱胸倚着门框也跟着笑,他家非池啊,在这些事情上总是弱到令人心疼,简直是无一长处。
这样说也不对,他家非池最大的长处在于,不管以前跟她有过怎样过往的人,到最后都可以和她成为朋友,就像明珠这样。
她们两个认识之初,那绝不是一场美妙的邂逅,如今却能以姐妹相称。
两人一边踢着踺子,一边洒下笑声,明珠她问道:“鱼姐姐,你跟南燕那个世子相熟的,是吗?”
“熟啊,怎么了?”鱼非池专心地看着踺子飞过去,笨手笨脚地接下,踢得歪歪扭扭。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明珠又问道。
“是个……挺好的人。”这跟没说也没啥区别了。
“我知道他喜欢鱼姐姐你。”明珠笑说。
“喜欢也没用呀,我又不喜欢他。”鱼非池一下子没接住,人站在那里,看着明珠:“我说明珠啊,你不会……”
“我喜欢他。”苍陵女子,当真直爽!
鱼非池被噎在那里,半天接不住话,缓了老半天之后,才慢慢吐着气:“明珠啊,是这样的,这个,如今两军交战是吧,这个……没事,你喜欢他喜欢得挺对的,他是个值得让女子倾慕的公子。”
就是,怕不是啥好良人,你这一片心,只怕又要付之流水了。
明珠扬了扬下巴,深眉高鼻的她,满满都是异域女子的风情,比起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小明珠,现在的她更有了成熟的风韵,并且坚韧不拔。
明珠说:“我们不是要跟南燕重新做朋友吗?那说不定,以后我们就不用打仗了,我跟他也就不是敌人了。”
鱼非池看着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明珠不会明白,有时候敌对是一种最友好的关系,因为还有一种关系,看似朋友,实则比敌人更让人憎恨,饱含屈辱与泪水。
将来有一天,南燕与大隋,就有可能走向这种关系。
“鱼姐姐,你们中原人最讲究女子贞节之事,你说,他会介意吗?”明珠的眼神有些自卑,当年初止给她带去的伤害在今时今日仍未散去。
鱼非池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就没有喜欢错他。”明珠的眼神立刻明亮起来,当真如有明珠般的光彩在她眼中。
鱼非池看着她明亮的双眼,再次说不出话,像是有很多想说的句子,全都堵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明珠,石大哥陪你练两手刀法怎么样?”见鱼非池有点说不出话,石凤岐朗声笑着开口。
“好啊!那石大哥你可别藏私,多教我一些你们中原人的武功。”明珠收了踺子,欢欢喜喜地去拿兵器。
等明珠离开,石凤岐轻轻抱着鱼非池在怀中,下巴抵着她发顶,含笑的声音道:“你跟明珠这是八字相冲啊。”
“什么意思?”
“明珠先前喜欢我,我是你的,明珠现在喜欢音弥生,音弥生一门心思要吊死在你身上,你说你们这是不是八字相冲?”他一边说一边笑。
“你讨不讨厌!”鱼非池恼得跺了下他的脚。
“讨厌。”石凤岐笑道,“唉,这男女情事啊,最是难测,就像谁想得到我会这么喜欢你一样,谁又能想得到,明珠看上了音弥生呢?我们这些外人管天管地管不到人家的这些私事,你也别愁了,明珠已经是大人了。”
鱼非池听着他的话,额头抵在他胸口,有些闷的声音说:“虽然我这么讲挺不应该的,可是明珠这……明显是无望的。”
“无望之事实在是太多了,哪里叹息得完?”石凤岐说着,自己却先叹息一声。
两人正说着话,明珠提了两把刀过来,一边走一边说:“石大哥,有你的信,我给你顺手带过来了。”
石凤岐松开鱼非池接过信,谢了一声明珠之后便展开信,一手勾着鱼非池脖子一手拿着信,两人一同看着。
看完信,他面色阴沉如水。
鱼非池悲伤地抬头看着明珠,不知如何开口。
石凤岐将信缓缓收好,看着明珠,明珠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好奇道:“你们两怎么了?”
“音弥生将娶妻,蜀人。”
“咣铛。”
两把刀跌落在地上。
“遵旨。”
音弥生抬起双手接过圣谕。
旁边的挽澜冲出来拉着他:“你疯了吗?世子殿下你怎么可以娶别人?”
音弥生看着这个不过自己齐腰高的小孩儿,温声笑道:“我怎么不可以娶呢?”
“你……你不是……”挽澜急得要掉眼泪,毕竟十岁,准备好了赴死,却没有准备好承受太多的悲伤与无奈。
音弥生轻抚挽澜头顶:“与我回一趟长宁城吧,等婚事了了,我们再回军中,或许不是回这里的军营了。”
挽澜红着眼眶,死死咬着嘴唇,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最后狠狠一甩头,翁声翁气,狠声狠气:“谁要陪你回长宁城那鬼地方!”
音弥生拍拍他瘦小的肩膀,这肩膀握在手里太过纤细,薄薄的一片,音弥生便想,的确不该让一个孩子来肩负南燕重任,自己好说是个大人,得有点大人的样子,大人的担当。
他对传令官说:“备马吧,我今夜启程。”
“你不去跟……”挽澜又连忙转过身来想问什么。
“不去了,往日就不配与她在一起,如今更不配了。”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稚嫩又清脆的声音大声质问。
“为了南燕。”
挽澜便说不出话来,沉默地下去收拾简单的行李,今夜将启程。
夜幕四合,一轮圆月好像触手可摸,月前两人如同剪影,衣衫猎猎。
音弥生与石凤岐相对而立,像是两个武林中的绝世高手在过招之前先行自我介绍一番的架势。
不过他们两是不必自我介绍了,他们这样对站着,更多的原因是,无话可说。
许久之后,音弥生打破沉默,他清雅平和的声音与这安静的月光很相衬,就像他如月般不知人间悲喜事。
音弥生对石凤岐说:“南燕不会再一次选择背叛的,南燕,不会归降于你。”
石凤岐负手而立看着他:“宁可拿着南燕的整个未来,全部命运作赌,也要争一口气吗?”
“南燕之人无傲骨,但南燕之主有。”
“音弥生,你尚且不是南燕之主,南燕的命运不在你肩上,更不在你手里。”
“我将来是,我正在成为南燕之主,或许很缓慢,但至少,我正在成为。”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这样值得吗?”石凤岐叹气,“你知道,南燕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狼狈,并且站着死去,好过体面,并且跪着求活。”音弥生轻笑,“跪着,是狼狈;站着,才是体面。”
“你非要与我玉石俱焚,才肯罢休。”
“你是石,我是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是撞不过你的,我知道。”
“但你仍不会妥协。”
“换你,你会妥协吗?”
“不会。”
“如此,你便懂我了。”
“你会希望今日站在这里与你说话的人是非池吗?”
“不,我希望是你。”
“音弥生,我想与你喝次酒,不醉不归。”
“如果我能活着,我们去海边,带上挽澜。”
“音弥生,拼尽你全部的力量吧,我不会手软的。”
“我的荣幸。”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662章 八岁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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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蜀上下陷入了一个难题,这个难题是,选谁家女子嫁去南燕,嫁给音弥生。
卿白衣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一干臣子,他们低头不语,恨不得缩到墙脚根去,生怕被自己挑中,卿白衣却也不生气,他坐在那儿,心里想的是别的事。
他倒是见过音弥生很多次的,虽然相谈无多,但至少知道他是个什么秉性的人,也知道他跟鱼非池之间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小情感。
他想着,燕帝何其狠心,用这样的方法巩固后蜀与南燕两国联盟,以牺牲音弥生的幸福为代价。
换个男子,或许不会介意这样的指婚之事,反正遇上心仪的女子还果可以纳入后宫,不耽误了他一边顾全大义一边金屋藏娇。
可偏生像音弥生那样的人,干净通透,如块美玉的人,是绝不可能做出左拥右抱之事的,他的心里装着鱼非池,曾经刀剐斧劈拿不走,如今,他要自己放下了。
卿白衣想了想,燕帝还是很聪明的。
联姻之事嘛,要是你嫁给个姑娘给我国,要么是我嫁给个姑娘给你国。
整个后蜀上下,无王无候,唯一一个真正有资格代表后蜀的臣子是书谷,他已娶了商夷的长公主,不可能再娶一个南燕的女子。
否则的话,怕是还没能进家门,就让长公主一顿乱刀砍死了,书谷想来还会在旁边给她递刀子。
后蜀能够使这次联姻产生如此强大作用的人只有卿白衣一人而已,而卿白衣一生所爱,一生愿娶之人,唯温暖一人而已。
燕帝不想浪费时间跟卿白衣聊一聊儿女情长和家国天下哪个重要,也不想开导年轻的君主该放下自我的那种私欲,为了天下而作出些牺牲让步。
燕帝,并没有那么好的闲情逸志教他做人做帝君。
燕帝选择了第二条路,让南燕的音弥生,去娶后蜀的女子。
这就要简单得多了,虽然音弥生会很痛苦,但是能快速地促成此事,快速地让南燕与后蜀的关系回到稳定时期,快速地安抚两国百姓之间不满的声音,如今而言,还有什么是比时间更为重要,更为稀缺的呢?
于是,音弥生的痛苦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燕帝是喜欢音弥生的,这不必有任何误解,但是燕帝更要关注的是整个南燕的未来,音弥生的牺牲,变得理所当然,毫无悬念。
卿白衣把自己代入进音弥生的位置,如果让他卿白衣心里装着一个人,却被迫去娶另一个人,又是像音弥生那样原本干净无暇的玉人,他会碎裂成何等模样?
卿白衣想象不出,他只是觉得,如果是自己被逼到那份上,或者真的会崩溃。
联姻,这种最古老,最久远,最拙劣,最有效的缔结联盟的方式,也是代价最小的。
这种方式,牺牲的只是两个人的幸福而已。
很显然后蜀的臣子们没有什么觉悟,并不想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里,而且后蜀臣民皆认为,此时的南燕并不值得再去交好,与其跟南燕做朋友,不如跟着商夷做条狗。
这样一来,大家就更不乐意献出自己的女儿了。
而且如今这世道乱得很,没人能保证自己可以再活多几日,指不定明天就有人攻进偃都城来了,家中适嫁的姑娘早就寻了婆家嫁出去,下嫁都好过守一辈子活寡做老姑娘。
这样再来,适合的姑娘就更少了。
卿白衣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等着他的臣子们说话,他很讽刺地发现,他的臣子们与他并不一心。
卿白衣也不想强迫他们,毕竟这事儿,的确不厚道。
等了很久之后,他保持单一的姿势都有点累了,挪了挪身子,准备说声退朝,此事押后再议。
刚刚准备说话之际,一个臣子提议道:“君上,南燕要的不过是一个来自后蜀的女人,君上何不寻一孤女,认作义妹,送去南燕,也可一解此事之难?”
卿白衣低头瞅着这位大臣,不记错,这位大臣入朝为官已经十多年了,一度是他的亲信之辈,如今他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卿白衣倍觉心凉。
“脱了官服,滚回老家去吧。”卿白衣淡声道。
那臣子甚为不解,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卿白衣,不知自己哪句话说得有错。
卿白衣摆摆手不乐意与他多话,他便扑向书谷,跪在书谷脚下求饶:“书大人,书大人,下臣何处有错?下臣一片忠心为了后蜀啊书大人!”
书谷病怏怏地咳嗽了两声,苍白手指轻轻拔开这人的手,声音很是温和:“正是因为后蜀有太多像大人您这样的人,才让后蜀与南燕的关系走到今日。”
大人仍是未解,尖叫着被扒了官服脱了官帽,被赶出了权力中心地带。
余下众人便更沉默,完全不明白君上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
其实挺好理解,南燕拿出音弥生这等诚意,如果后蜀胆敢如此敷衍,便是挥着巴掌甩南燕耳光,羞辱音弥生,羞辱南燕。
现如今不止南燕需要后蜀,后蜀也需要南燕,对方诚意十足,自己却弄虚作假,难道后蜀还要重蹈覆辙吗?
正当卿白衣心烦意乱之时,又有臣子出列。
这位臣子年过花甲,但是走路说话中气十足,脊梁挺直,不苟言笑的脸显得古板。
他拱手行礼:“君上,微臣家中小女尚未婚配,老臣正欲寻一方正人君子以定小女终身之事,听闻南燕音弥生得其人如玉,性情温润,谦和知礼,恰逢此间盛事,微臣斗胆,请君上将此恩宠赐于我赵家!”
卿白衣似疑惑似悲怆的眼神看着殿下赵姓老臣,唇齿动了许久,才说:“赵老,我记像你家小女满月之时我去过,小名叫阿青是吧?”
“正是,多谢君上牵挂。”赵姓老臣说话,铿锵有力,干脆利落。
“我去你家吃满月酒的时候,不过是八年前,你家小女阿青,今年才八岁,赵老……”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女虽然年幼稚嫩,亦为蜀人,为君上尽忠,为后蜀尽力,本乃蜀人份内之事,无关年芳几何。”
卿白衣看着赵姓老臣半晌无语,他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得到,殿下老臣心中的悲痛与绝决,卿白衣记得,阿青是这老臣最疼爱的孩子,老来得女,不能不爱,捧在手心里便个宝贝疙瘩似的。
现如今,他要把这宝贝疙瘩送出去,从此让她一人面对未知的风雨。
卿白衣看了一眼书谷,书谷看了看这赵姓老臣,抬起双手,拱手作揖:“多谢赵大人,佑我后蜀。”
赵老并未说话,只是稍微对书谷点了下头,又看向了卿白衣。
卿白衣坐定,沉心,静气,颁旨。
册封赵一鸣为镇公国,爵位世袭,册封赵妻陈氏为一品诰命夫人,赐御前行走,册封其女赵阿青为定国郡主,赐婚南燕太子音弥生,以结两国永世之好。另赐黄金万两,白银十万,锦缎百匹,珍珠十斛,玉器摆件珍品百余件,以作陪嫁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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