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艳骨沉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他堆砌了所有可以堆砌给赵家的盛宠荣耀,给了他一切可以给的补偿与答谢,但是卿白衣却依然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偷走了他女儿的盗贼,卑劣无耻,下流之极。
赵一鸣谢过圣恩,走出金殿,虎步龙威,面色无多变化。
回到家中,妻子痛哭,涕泪齐下,无力的拳头捶打着他:“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后蜀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女儿?为什么偏偏是阿青?南燕那地方,能去吗!”
她掀翻了御赐之物,撕碎了嫁衣红裳,并将诰命夫人的朝服扔进了火炉,抱着她尚才八岁大的女儿,泪流不止,痛得锥心刺骨。
而赵一鸣,始终不发一言。
五日过后,阿青出嫁。
盛大的婚礼让偃都满城沸腾。
帝君亲自送亲,看着八岁的定国郡主,一袭合身的嫁衣,懵懂地哭得珠泪直落,伸着小手,撕心裂肺的唤着,爹爹,爹爹,娘亲,娘亲,你们为什么不要阿青了。
使人肝肠寸断。
马车起行之时,赵一鸣突然冲了出去,抱住了他的女儿,老泪纵横,对她说:“阿青,你要记着,你是为后蜀而去的,从此,你是后蜀的使臣,你是南燕的太子妃,你的天下,是两国太平,阿青,你要记住,你一定要记住,是爹对不起你,不是后蜀对不起你。”
马车前行,赵一鸣看着他的女儿越行越远,她此时年幼,怕是听不懂自己的话,但愿她可以长大,可以长大到,明白今日这一切,所有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他亲手葬送了他女儿一生,来换后蜀与南燕的继续友好。
突然一声啼哭传入他耳中,他似看到了阿青尚还年幼时,在他怀中哭闹着不肯睡的那些时刻,猛地回头张望,看见的,却只是商向暖与书谷双双并立,抱着书鸾,前来为阿青送行。
商向暖将孩子抱过去,放进赵一鸣怀中,说道:“赵大人大义,足以横眉冷看天下众人。”
赵一鸣却不需要这样的褒奖,他只是抱着书鸾小小的软软的身子,看她在自己臂湾之间笑声清脆,挥着胖胖的小手抓他的胡子。
赵一鸣的眼泪滴在襁褓上,无声无息。
他站在那里,好像一下子就弯了脊梁,一下子就失了铮铮傲骨,一下就像一个真正的六旬老人那样,白发苍苍,暮气沉沉。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663章 迟归与卿白衣的夜谈,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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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南燕与后蜀的关系重趋稳定的这场荒唐联姻,在列国众人眼中各有不同的解析与看法,会有很多人从中划出属于自己的利益与弊端,利用或解决。
有两个人,或许是与这一切紧密相关,但又毫不在意的,这两个人便是依旧待在后蜀偃都的南九与迟归。
大隋的细作从上到下集体换血之后,如今在偃都跟他们接头对话的已是苏氏门人,门人大多知晓迟归是他们苏门主的小师弟这件事,对他们倒也颇是客气,从不刁难。
这给迟归他们在后蜀行事,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阿青自偃都出嫁那日,迟归与南九两人戴着遮去大半张脸的斗笠,混在人群中看着。
南九看的是那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姑娘,迟归看的是商向暖与书谷,还有卿白衣。
此时二人的区别便显现出来了。
南九的善良单纯,与迟归的聪颖机智,就这么一眼,便能区分出来。
“后蜀怎么会让这么个小姑娘去和亲呢?”南九怜惜地叹道。
迟归听着微微笑,笑容纯真又美好,细细的阳光穿过斗笠间的细缝映在他白净清秀的脸上,他说:“是谁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后蜀总要送一个女子过去的,不是她,就是别人。小师父你今日应庆幸是这么个小姑娘,若是换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女子,那才是真的害了人家一辈子呢。”
“什么意思?”南九不懂地转头看着他,有些迷惑。
“音弥生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他岂会对一个小姑娘如何?等这小姑娘长大了,他肯定会放了她。可若是妙龄女子,音弥生除了把那女子锁在金阁之中一辈子,还会有别的办法吗?”
迟归手指轻抬,抬起一些斗笠,澄澈的双眼如琉璃,笑看着南九:“像我小师姐那样的人,一旦迷上了她,可就一辈子也逃不掉呢,音弥生也是。”
南九皱皱眉,有些不开心的神色,闷声对迟归道:“你别老提我家小姐,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她把我赶到这边边角角的地方就算了,我还连提都不能提她了呀?小师父你可真霸道。”迟归耸耸鼻子,以示自己不满,又拉下了斗笠,顺着人群往外走。
“你不看着那送去南燕的女子出城吗?”南九问道。
“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迟归走了两步又定住,回过身,歪着头,笑看着南九:“小师父,你想不想帮小师姐一把?”
“你想做什么?”南九问他。
“她喜欢这天下,那我就帮她拿过来好咯。”迟归咧嘴一笑,笑容纯真得宛如彼年初见,不曾有过半分更改。
南九抿着嘴想了想,慢慢走出人群,同迟归走到无人的角落,他想了一会儿,低声说:“小姐叫我们依令行事,我不会自作主张。”
“那你就在这里好了,我自己去。”迟归甩甩袖子就往别处走。
“你要去哪里?”
“后蜀王宫。”
“你的武功去到那里,会被人打死的。”
“才不要你管。”
“迟归!”南九几步跟过去,看着迟归紧皱着眉头,“你真要去王宫啊,你去做什么?”
“对啊,我要去王宫。你又不去,问来干嘛?”迟归目光一移,错开南九就继续往前走。
“小姐叫我们不要暴露行踪让人知道!”南九一生气,手臂一展就拦下了迟归。
“小师父,我要回去她身边,我不要离她这么远,所以,越快完成后蜀的事越好,我不想再拖延了,你不去,我去。”迟归的目光很坚定,他武功不是南九的对手,怎么都打不过的,讲道理的话,南九也未必听得进去,不如执拗到底。
夜间的时候,南九虽然想了又想,想着不该违背他家小姐的安排,可是一听到迟归翻墙离开的声音,他又不放心起来。
在南九眼中看来,虽然迟归跟着他一起练武多年,可是迟归的武功依旧是个三脚猫,正面过招他肯定连石凤岐都打不过。
这样的武功去夜探王宫,不是自找死路吗?
南九到底良善,不忍心迟归被人射成个马蜂窝,生了半天的气之后,掀了被子提了剑,赶去看着迟归。
去的时机恰恰好,正好是迟归险些暴露在巡夜御林军眼前的时候,南九提着迟归一跃而起藏到树上,气道:“你夜探之时能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后面来人了你都不知道!”
“我就知道小师父你肯定不会让我死的!”迟归兴奋得眼睛都发亮。
南九无奈地撇过头:“你要去找谁?”
“卿白衣。”迟归兴致勃勃地说。
“走吧,你跟紧我。”南九将手中剑一紧,无奈地纵身往前,带着迟归避开一列又一列的巡夜人。
有惊无险地来到卿白衣寝殿,里面的灯火未熄,远远着还能闻到酒味,迟归发笑:“借酒消愁,他可真不是个明智的君主。”
“寝殿之中无人,进去吧。”南九摒息探过之后,提着迟归翻窗而入,落地之后剑柄稳稳地托住窗子,慢慢地放下合上,未发出丁点声响。
卿白衣正一个人斜卧在贵妃榻上喝得迷迷糊糊,但是多年为帝的他警觉性非常人可比,只是那开窗的一丝冷风,便足以让他清醒。
他半眯着眼,提着酒壶的手垂在贵妃榻下方,掌心中暗暗蓄好内力,懒笑一声:“哪位朋友造访?”
“蜀帝陛下。”迟归见自己已被发现,也就从黑处走了出来,大大方方来到卿白衣前面。
卿白衣见了他,眸光微缩:“是你们,石凤岐呢?他怎么不来见我?”
“我小师姐他们并不在此处,后蜀只有我与小师父。”迟归站得挺直,笑看着卿白衣。
卿白衣摇头一笑:“我没兴趣跟小孩子聊天,迟归,王宫不是你能随便进的,出去吧。”
迟归听了他的话却只是一笑,并不介意他话中的小瞧之意,笑声说:“我这个小孩子却可以帮你想办法对付商夷,那么你这个大人是不是该觉得惭愧呢?”
卿白衣抬起眼皮,带着醉意的眼神看着迟归,也看着站在他后面的南九,突然轻笑了一声,拖沓着身子坐起来看着他:“好,那我就听听你们要说什么。”
“你后蜀与南燕联姻,所求的不过是在为了双手联手变得强大,你后蜀可以抵御商夷,南燕可以抵御大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再如何联手,也不过是两只蝼蚁手牵手,而商夷与大隋显然是巨兽,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负隅顽抗。”
迟归清冽的声音如同溪涧之水,不再半分杂质,干干净净地说出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却谁也不敢说破的真相。
卿白衣看着他笑了一下:“所以你要给寡人什么意见?”
“你不想向商夷投降,也不希望商夷占有后蜀,可是后蜀早晚会亡的,就看怎么亡而已,如果我是你,我会给后蜀的百姓选一条好的生路。”迟归扬起嘴角,盈上自信的色彩。
“南燕的燕帝在拼命地为南燕子民织梦,但是他们已经成了大隋的案上鱼肉,再蹦跶也蹦跶不了多久了。南燕迟早会被大隋收服,失去了南燕这个盟友的后蜀,也有可能顷刻间被商夷征服,我相信,蜀帝陛下你一定不想看到这种情况。”
卿白衣放下酒壶,站起来身来,走到迟归跟前,眼中的醉酒之意一扫而空,余下只有清寒与冷冽:“所以,迟归你是来劝服寡人,投诚大隋的,是吗?”
“我觉得这是后蜀最好的出路,趁着你们现在刚刚与南燕联姻,如果你此时投诚于大隋,南燕必然始料不及,也是对南燕巨大的打击,届时后蜀与大隋一举攻下南燕,后蜀立下汗马功马,我相信,大隋必然会给出极为优渥的条件,来善待后蜀的遗民,身为帝君,最重要的,不就是保护自己的子民吗?”
迟归丝毫不惧卿白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也不怕他越来越刚冷的眼神,自然而然地站在那里说着这些话,像是平日里与南九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神色。
迟归倒也是,正正经经地,从来都懒得尊敬任何人的,尤其是这天下列国之王。
卿白衣的眼神带着冰冷的狠色,看向迟归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是谁派你来说的这些话,石凤岐,还是鱼非池?”
“没有人派我来,我自己来的。我只不过,说了一个最适合此时后蜀的方案而已,我想,就算是他们在此,也应该会做出同样的判断。毕竟无为七子有一点是相通的,在想要的利益面前,我们都是饿了三天三夜的狼,可以撕咬一切,达成目的。”
迟归依旧只是笑道,抬头迎着卿白衣的神色也很轻松自然:“所以,蜀帝陛下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迟归,若不是看在石凤岐的面子上,你今日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看样子,蜀帝陛下是要拒绝了,真是让人遗憾。”迟归颇是惋惜地叹声气。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664章 懦夫,没有资格嘲讽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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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理的话,迟归给卿白衣提出的这个意见,是相当有水准的,体现了迟归他作为无为七子该有的智谋与眼光。
从长远及宏观角度上来讲,后蜀在此时此刻选择依靠大隋,绝对是最佳时机,可以趁南燕不备之际,一举帮着大隋攻下南燕,于后蜀,于大隋,这都是一个千载万逢的,一招将南燕毙命的好时机。
迟归如同一个可怕的仪器,精准地算到了这次天赐良机,或许,连石凤岐与韬轲他们都不会往这上面想……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根本不会考虑用这样的方法,于是便会错失这样的好时机。
那么,迟归的惋惜也就变得可以理解了,错失良机的确让人遗憾与惋惜。
默默走出宫的迟归与南九肩并肩走在无人的长街上,长街上安静,没有人来人往,只有卷起的风挥着杨柳的枝条,带来河面晚风的粘稠润感。
凉月银霜,照在地上,也照在少年的脸庞上,勾勒出美少年的轮廓,如同剪纸的画那般立体明朗。
“你失望吗?”南九突然问道。
“失望什么?”迟归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南九的问题,旋即又笑道:“你说卿白衣呀?不失望。”
“你冒这么大风险,甚至暴露了行踪,什么都没做成,你不失望吗?”南九不相信迟归的话。
“我早就料到他有可能这样了,卿白衣呢,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以前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啦。重感情的人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哪怕与他为敌,他也会从内心深处对你尊重,不忘旧情,比方他今日就该杀了我们两个的,却把我们放了,这就是好处。”
迟归一边摇着手指头,一边笑声说道。
“那坏处呢?”南九还是不太懂。
“坏处……便是他不肯答应我的提议咯。真正理智冷静的人,是一定会考虑我的说法的,因为这是后蜀唯一的出路,要么投靠商夷,要么投靠大隋,他不想去商夷,只能来大隋,否则等着他的就是金戈铁马,血流成河。”
“付出这样沉重的代价之后,他依然会失去后蜀,所以小师父你说,这样的牺牲有何意义呢?他为了自我满足这种悲情式的英雄色彩,为了体现他的不屈伟岸,带着整个后蜀走入水深火热,这大概就是他重感情的坏处了。”
迟归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像是在笑卿白衣一样:“他还是在被情感左右,不想投诚商夷,是因为温暖姑娘的事,不想投诚大隋,是因为石凤岐曾与他是兄弟,宁可与他战死沙场,也不想被他看不起,真是好笑。”
南九的步子慢慢停下,疑惑的神色一点点散去,纯真无暇的眼中神色清明。
“怎么了?”迟归转身看着他。
南九摇摇头,语气坚定:“不是的。他不是为了一时义气,也不是为了被石公子看得起,他是为了后蜀。两个高手比武过招,明知自己会输的那一方依然拼尽全力,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尊严,满足个人的英雄色彩,还有对对手的尊重,对这场比武的尊重。认输的人的确是聪明的,从一开始就直接走向了最终结局,避免了惨烈的过程,可是拼杀到底的人,更加值得尊敬。”
“懦夫,没有资格嘲讽勇士。”
南九的眼眸在柔和月辉下泛着奇异的光彩,好像他的眼神特别明亮,也好像他的眼神特别坚定。
他是一个特别特别简单的人,简单到都不能让人放心地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的世界,他不懂人心险恶,不会计算阴谋。
他这个简单的人,也能看到最简单的道理,略去了那些繁琐无用的推理和说教,他总是可以看到事情的真相。
他在鱼非池十数年的引导下,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听从主人命令的奴隶,他有了自己的思想,会思考,会反驳,会有自己的观点,他还有了自己想做的事。
迟归看着南九,突然笑起来,笑声道:“小师父,今日这声小师父,我却是叫得无比心悦诚服的。”
“你以前不服我吗?”南九一脸不服地问道。
“你以前除了武功好,也没有别的地方比我更厉害了呀。”迟归笑道。
“那这么多年你岂不是挺委屈的?”南九更郁闷了。
“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哪里重要?反正,小师父你大概是全天下,我唯一的朋友了。”迟归笑慢慢踱着步子,一格一格地踩着地砖。
“其实你有很多朋友。”南九跟他一同踩着地砖,一格一格的跳。
“他们连看都看不起我,怎么好意思说是我的朋友呢?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看不上他们。只有小师父你呀,是真真正正地在武功上把我压得死死的人,而且,你从来没有看不起我,小师父你从来不会看轻任何人,哪怕你武功盖世,也不曾看不起过弱者。”
“那……小姐呢?”
“小师姐呀,她不是我的朋友。”
“小姐怎么会不是你的朋友呢?”
“我不告诉你。”
迟归与南九,两个美少年在月光下一路踩着格子往远处跳着,偶尔会说到什么有趣的话,惊得旁边树梢上入眠的知了一声鸣叫,夜晚的风送来温柔,纸醉金迷的偃都城在夜色下温柔地入睡,安然地等待着它的命运。
最后,两人来到了书谷的府外,跳上了大概,看着书谷书房里的灯火仍自点亮,里面传来低语笑声。
商向暖与书谷两人正在夜灯下说着话,旁边还着一碗吃到一半的莲子羹。
迟归看着他们两人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迟归,小姐真的不能有孩子吗?”南九突然问道。
“嗯,万分之一的希望吧。”迟归点点头,不甚在意地说道,“小师姐是洒脱的人,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我觉得,她会在意的。”南九闷闷不乐,坐在树梢上,两条腿悬空垂在下方,看着月亮,“小姐只是不喜欢跟别人说她不开心的事,可是我知道,她肯定不开心的。”
迟归挨着他坐下,也晃着两条腿,声调拉得有些长:“那也没办法,我要是能治,早就治了。我虽然讨厌石凤岐,可是我不讨厌小师姐呀,能为她好的事,我都会去做。”
“我们现在身份也暴露了,要先回去跟小姐他们会合吗?”南九担忧地叹声气,他们来这里是候命而动的,结果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扔到了蜀帝眼皮子底下,这也是史无前例地暴露形式了。
迟归撅撅嘴:“我比你还想回去,好么?可是我们就是要回去,也得先听听小师姐的安排,等明儿苏氏的人把消息送过去之后再说吧,说不定,小师姐有别的打算呢?”
“你太冲动了。”南九不满地说道。
“这样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可以错过呢?总是要搏一搏的。”迟归笑声道。
“迟归,你不要喜欢小姐了。”
“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小姐是要争这天下的,她想做的事,总是会做到的。”
“我知道,所以,我会帮她。我曾经跟苏师姐说过,小师姐若是喜欢这天下,我就帮她抢过来,供她玩耍开心,若是她不喜欢,我就扔到一边,小师父,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石公子能做到。”
迟归不再说话,只是带着笑意看着天上的圆月,眼帘儿弯弯,盛着好一眼的温柔月色,晃荡着一双腿,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儿,穿树而过的风带起他漆黑的墨发,扬啊扬,飘啊飘,他显得闲淡适意的样子。
这天晚上,书谷与商向暖在夜灯下,就着那半碗莲子羹的细语长谈,谈论之事却并不轻松愉快,既不是夫妻之间的情趣话儿,也不是叹一番今晚这月色可真美。
说来他们谈论的这个话儿里,带着那么丝血腥味。
商向暖一边搅着莲子羹一边说:“南燕与后蜀联姻,于南燕与后蜀看上去诚然是个好事,可是闹来闹去在商夷眼中看来,也不若是在过家家一般,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书谷便笑:“好说我是后蜀之臣,你这般讲话也不怕我伤心?”
“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有什么好伤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我那位陛下哥哥就会给我来信,让我想办法破坏南燕与后蜀之间的关系,又或者催动南燕与大隋的战事,商夷便会同时对后蜀施压,趁此机会,拿下后蜀。”
商向暖倒也真是半点儿都不瞒着书谷,竹筒倒豆子般说得利利落落。
“这倒是大家都料得到的事情,说实在话,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南燕,南燕此国,太过软弱,彻底与大隋决裂之后,未必受得住大隋铁蹄践踏,投诚也怕是说不定。”书谷叹息一声。
“你倒不如好好担心一下你们后蜀吧,卿白衣这是要一口气撑到底,死活不肯跟商夷谈和,我看你们到时候怎么办。”商向暖睨了书谷一眼。
书谷轻笑了一声,看着窗外院子里的落花,眸色之中忧虑重重,是啊,后蜀到时候该怎么办?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665章 朱颜暗改,公子献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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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显得匆忙仓促的婚事,引来了天下众人瞩目。
如果,大家真的绝情绝义,无恶不作,可以去半道刺杀了这位阿青小姑娘,或许,这样一来,后蜀与南燕的姻亲便要告吹。
如果,真有那样狠毒的心肠,做得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或许,那个人会成一国功臣,也会成须弥罪人。
如果,连对一个孩子,一个被无辜牺牲的孩子都下得了毒手,或许,便真的再也没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没有这种如果,不管是石凤岐,还是韬轲,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并非是要故意让这样一步棋,而是像鱼非池说过的那样,在这场没有规矩,没有规则的游戏里,该给自己定下规则,按着自己的规则去博弈。
这种规则,叫做底线,是一个人存立于世,该有的底线。
有些事,可以倾尽全力去做到极致,用尽一切可以用的手段,践踏一切不可以被践踏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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