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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艳骨沉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哪怕昨日之事对他有怪有怨,可又如何能受他这双膝一屈?
艾幼微低着头,再不多话,甚至闭上了双眼。
“院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赶紧起来!”石凤岐他们也扶着两位院长,这两老者在下山的时候,虽然坑过他们,但也是为他们好,怎能受他一跪?
七弟子正手忙脚乱地要把他们平日里骂得狠的司业们扶起来,藏书楼的大门却无人推而自开,传来了鬼夫子浑厚有力的声音:“你们贵为无为七子,当受天下人敬拜,他们日后便为你等下人,受此一拜,理所当然,进来吧。”
“去吧,七子。”艾幼微拍了拍鱼非池的手背,不再叫她“丫头”。
鱼非池抬头看着这并不陌生的藏书楼,她是唯一一个敢自由出入这里,走上五楼的人,往日里也来过,今日却半晌挪不动步子。
是不是成为无为七子,便与过往要斩断情义?
连司业们,也不再是当初的司业。
无由来的,一股悲凉的感觉漫上了鱼非池心头,她突然,很想逃。
“进来!”鬼夫子一声高喝,竟使此处卷起大风,后方似再无退路,鱼非池连倒退半步都走不动。
不止他,就算是武功高强的石凤岐与韬轲,都再动不得半步,只能往前,好像从此没有半分退路。
他们会武功,便知道,这是何等厉害的功夫,在鬼夫子面前,他们甚至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力气,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中,不容有丝毫抗拒!
鱼非池眼睑微颤,握了下手,第一个大步流星走进了藏书楼。
藏书楼很大,空旷宽敞,林立的书架上藏着无数的典籍,安然地摆放着,中间是曲折来回的楼梯,顺着楼梯一路往上,鱼非池直奔五楼。
她站在五楼的门前,看在地上那个又积了些灰尘的木鱼,弯腰捡起它,狠狠地砸在地上,像是恨不得把它砸烂一般,隔着门她质问着鬼夫子:“为什么要安排最后这样一场试炼?为什么!”
鬼夫子浑厚的声音自门后缓慢传来:“你不是知道吗?”
“鬼夫子,能定天下的人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不是冷血残暴的人,不对是对至亲至爱的朋友都能痛下杀手的人!”鱼非池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嗓间压抑着发出来,向来平静的双眼也盈满怒火。
“那你说,该是什么样的人?”鬼夫子不喜不怒,只是平淡地反问。
“关我屁事!你要定天下,你自己出山随便择一国辅佐便是,何苦要拿这么多的人命当儿戏,何苦要等上这百余年?鬼夫子,你心如蛇蝎恶毒!”
鬼夫子有一晌没有说话,其他几人也赶上了楼,听得鱼非池对鬼夫子这般怒骂不免惴惴,谁也不知鬼夫子到底是个什么脾性的人,如此喝骂也不知是不是会惹得一怒之下再做出什么事来。
六人立在鱼非池身后,纷纷不敢言说什么。
过了有一会儿,大家都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那扇普通无奇的门打开,众人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什么。
“在这儿呢,低头。”除了鱼非池,另六人低头看。
一个身着白袍……只有成人腰高的……怪人。
说他是怪人,是因为他长着一张如同六七岁孩子一般的脸,皮肤光滑红润,质感细腻如同婴儿一般,却发须皆白,就连眉毛都白了,眉毛很长,眉尾一直垂到了脸下。
小老头儿抬着头看了看这七人,看到鱼非池时皱皱鼻子哼一声翻个白眼,望回这六人道:“长得还不错,进来吧。”
除了鱼非池是见过鬼夫子的,其他六人从未知晓过鬼夫子真容,此番得见,如同见鬼!
这跟传说中的道骨仙风的高人模样不符合啊,说好的世外仙人呢?说好的皓首苍颜呢?
几人跟着他走进这学院中最神秘的五楼门后,屋中十分凌乱,到处都是画了奇怪符文写着古怪话术的字纸,潦草无比,散落一地,石凤岐一脚不小心踩着一纸张,小老儿他立时跳起来打他:“不要碰老朽东西!”
这一掌看似普通无奇,却拍得石凤岐胸口一震,涌了一口血在嘴里,咬住了唇才没给震出来。
其余几人立刻停步,不敢再碰到半点这屋子里的东西。
鱼非池见了,冷笑一声,胡乱踩着步子挑着鬼夫子这些宝贝一通乱踩,搅个稀烂,气得鬼夫子连连跳脚挥起了巴掌就要朝鱼非池拍去,石凤岐见势不好,这一巴掌自己都受不住,就别说鱼非池那干巴巴的身子,眼一闭心一横,想着反正死不了,连忙挡在了鱼非池跟前。
鬼夫子的巴掌迟迟未落,石凤岐睁开眼睛看,见迟归一把抱住了鬼夫子,跟抱个孩子似的,把他抱得两脚离地三尺高,嘴里喊着:“不准打我小师姐!”
鬼夫子……虎躯一震,震飞了迟归,拍开了石凤岐,绊倒了鱼非池,气急败坏道:“鱼非池,你赔老朽七宿图!”
“我赔你大爷!今日瞿如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鬼夫子,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破楼,我让你装神弄鬼!”鱼非池一边踩一边骂!
鬼夫子神色一愣:“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
鱼非池气得快要炸了不一直是为这件事吗?鬼夫子的重点到底在哪里?
鬼夫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袍子,走到屋中案后跪坐下,双手交叠放于膝上,好一副“我是高人”的样子:“无为七子,过来拜见老朽。”
六子纷纷落跪,鱼非池冷嗤一声,懒得搭理。
鬼夫子便手点茶水打在她膝盖上,生逼得她跪好。
他眼皮耷拉着,一副高人的模样,颐气指使:“老朽知道你们七人疑惑昨晚之事,今日便替你们解惑。自古成大事,皆是豪杰之辈,胸怀能容海,计谋能织网,心肠,也当如刀。若今日你们不能对自己同窗故人下手,明日也就不配称霸须弥,因为……”
鬼夫子停了一下,抬起眼皮,扫过这七人,无由来让人背后一寒,听得他说:“因为你们学成后,终将各寻明主,以完成一统天下之霸业,那么你们之间势必会有人沦为他人手下败将,今日好友,来年或许便是死敌,七国争霸,无心慈手软之说。昨夜只不过是个测试,你们若不能活着从那众弟子手中走出来,也不妨早些死了干净,免得浪费老朽一年时间。”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212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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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鬼夫子说得并不重,甚至只是很平常的语气,就好像他说这话已经说过了无数次,说到再没了什么感觉,可是这些话落在这七人耳中,却是别样的感受。
七子到底是因为而存在的,每个人都知道,七子之间最终会走向何处,大家心里也都有些眉目,但是从未听谁说得这么清晰直接过,没有半点修饰与遮掩,鬼夫子直白又平淡地告诉他们七人,你们是最后七只蛊,能活到最后的才是蛊王。
“若是……我们中有人根本不想完成这番霸业呢?若是,我们中谁也没有完成这霸业呢?若是我们七人共同辅佐一人,不各自寻明主呢?”问这话的人,是石凤岐。
他抬着头,认真地看着鬼夫子。
鬼夫子微微一笑,耸动了他又长又白如同银丝的眉毛:“你们七人当然可以选择同一个君主,不过你们会吗?至于你们七人最后若是没有完成这份霸业……呵呵,到时候你们便知道会如何了。”
这里面,有的人知道结局会如何,有的人不知道,知道的面色微白不敢说,不知道的人也只能抱着这疑惑沉默。
鬼夫子看着这七人捋了捋白须,仔细端详片刻后,点点头,似是满意的模样:“今日起,你们便是老朽闭关弟子,老朽也会在天下放出你们的名号,新的七子,不要让老朽失望才好。”
“是!”七弟子各怀心思,领命。
“从明日起申时起,老朽敲门口木鱼七下,你等便要来此集合,不得迟到。”
“是!”
“楼下书籍你等尽可翻阅,有疑惑者先问司业,再不解者,前来问老朽。”
“是!”
“六楼七楼不得老朽允许,不得踏入。”
“是!”
“退下。”
“是!”
鱼非池早已等不及,第一个拔腿就跑,跑出了藏书楼,直奔无为学院的大门,瞿如叶藏他们今日要下山,鱼非池要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就像是在等鱼非池一般,学院大门处还留着一些人,望着狂奔而来的鱼非池一行人,看见他们外袍下隐约若现的颜色,脸上绽出笑意。
这一行人换掉了学院白袍,换了上自己的衣服,同窗两年,第一次见们穿自己的衣服,鱼非池竟觉得伤感。
“瞿如怎么样?”鱼非池开口便问。
“没事了,伤口包扎过后,只需休养些日子就好,师妹不用担心。”商葚拉开马车帘子,瞿如正闭目躺在里面。
鱼非池张了张嘴,不再说话,不管昨夜如何,戊字班的人再没少一个,这结果她就当庆幸。
“向暖师姐,你下山后到那客栈给南九带个口信,说我在山上都好,让他不用担心。”鱼非池对商向暖说道。
“知道了,师妹你放心吧。”商向暖换了公主华服,金线细织绣的衣服,她穿着很是端庄雍容,只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令人闻着伤怀,她又对着韬轲笑道,“我在商夷国等你,一年后会派人来此处接你归去,早点回来,那绿腰姑娘可还在等你。”
韬轲拱手:“是,长公主。”他停了下,又有些迟疑道:“绿腰这一年就拜托给长公主了。”
“有我在没人敢小瞧她,我商向暖要保的人,谁又敢动?”商向暖笑着对韬轲说,她与韬轲相熟可不是一两年,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比这学院弟子们更为牢靠,不止君臣,更是挚友。
这边的叶藏拍了一把石凤岐肩膀:“石师兄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放心吧,你拿着我给你的信,去后蜀找卿白衣,说你是我朋友,他会给你便利的。”石凤岐笑道:“等我一年后下山,你可得做出点样子来,不然对不住我这番忙活。”
“你且看着吧,到时候有你惊讶的。”叶藏笑道,顺势搂过了朝妍在怀中:“是吧,朝妍。”
朝妍在他怀里推了他一把,小脸羞红,又抬着头看着鱼非池:“非池师妹,石师兄真的蛮好的。”
“嗯,送你了。”鱼非池说。
“诶别别别……非池师妹您自个儿慢慢消受,咱家朝妍有我就够了。”叶藏连连摆手,把朝妍拉得往后了些,他可是见识过石凤岐自带媚药效果的魅力的,走到哪儿都一堆女子在后边跟着,他可不敢让朝妍离得石凤岐太近。
石凤岐面色微寒,冷冷地瞪着鱼非池,冷冷地哼了一声,当着外人他自诩大度,不与她一般见识。
他们说着话,豆豆个子小小地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也不插嘴,温柔的眼神却令人沉醉。
“你回去的话,会怎么样呢,豆豆?”鱼非池问她。
“非池师妹放心,我好说也是这学院里最后活下来的人,回家之后便是不能光耀门楣,也能对家中有些帮助,家中不会对我如何的。”豆豆细声细气地说话,声音轻轻静静的。
“那就好,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鱼非池别的人倒不担心,瞿如商葚本就是武功好手,朝妍也有叶藏护着,就是这豆豆小小的个儿,小小的人儿,又没几分功夫傍身,怕是一路不易。
几人叙话一番,看着天色不早,他们也要及时赶到山下,不能再耽误时辰,众人依依惜别,纷纷道保重,便只留给他们一个个背影,朝妍不时回头,多情又感性的她都忍不住哭了起来,抹着眼泪不舍得。
鱼非池等人站在这学院门口,看着那一行人下山,身影渐渐化作黑点消失在缭绕着云雾的索道上,相处两年,终是要道别了。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依着鱼非池往日里寡淡的性子,临着这离别或许也难生几分伤感,只是后来在一起经历了太多事,不知在何时间,鱼非池那颗比石头还要硬的心也被他们捂热了几分。
总没有人可以心安理得地一直接受他人待自己的好,总会做出一些回应,鱼非池在一次次的回应中,与他们也结下了些不算至深,但也绝不浅的情谊,此番看着他们下山去,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得着。
须弥大陆这么大,谁人知晓他们最后会去何方?
这样想想,总是觉得有些遗憾。
“别难过,等我们下了山,再去找他们就好。”石凤岐自然而然地伸过手揽住鱼非池肩膀。
鱼非池偏头看,两根手指拎着石凤岐手掌扔到一边,老成地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我看得开。”
几人再往回走时,方才惊觉,偌大的须弥学院里,陡然清静,原来的三百弟子只剩下他们七人。
原本随处可见的白袍弟子在学院中再难寻身影,古拙大气的学院空空荡荡,说句话都能有回响,再也没有人会折了那投射而下的疏落阳光,光柱一道道肆无忌惮地穿过了回廊,染上幽深与寂静。
还有那株新芽抽得正好的吉祥槐,待得他再结出米花的槐花时,这树下再不会一对对有情人说悄悄话,任由花落满地也不会有谁来再叹一声可惜。
学院里除了司业与役夫外,弟子只剩下这七人。
窦士君带着初止与苏于婳自不远处慢步走来,对着他们四人道:“以后这学院里便只有我们七人互相关照,所以,我想我们应该再重新认识一下,我作为大师兄,冒然作了决定,还望诸位师弟师妹莫怪才好。”
鱼非池悄然抿了下唇,说老实话,她真没兴趣,不止对苏于婳和初止的来历,她对任何人包括石凤岐在内,对他们的来历一点在意的地方也没有。
但是石凤岐一手在后面挡住她退路,笑声疏朗:“这是哪里话,大师兄想得如此周到,我们这些做师弟师妹的感动还不及。”
“石师弟不怪就好,这位是三师妹苏于婳,想必诸位对游侠苏氏一族都有所耳闻,三师妹便正是苏氏传人,往日在学院鲜少露面,怕是大家也不认识吧?”窦士君抬手指着左侧的苏于婳。
苏于婳着黄色中衣,领口袖边都露出一些暗黄色的料子,她那双眼睛使人难以忽视,她看什么,都好像是在看一块石头,看任何人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就好像她这个人无情无义无求无欲一般。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点了下头,算是问好。
“四师弟初止,西魏国人,书香门弟,自幼饱读诗书,涉猎极广,司业曾拿他答卷与我看过,文才斐然,妙笔生花,在下多有佩服。”
窦士君用了不少好话语来夸初止,怕也是看出了初止先前割了庄言的脑袋截糊,巴结上戊字班的这件事,让鱼非池和石凤岐心里不痛快过,为避免日后有什么矛盾,想要早早化解了。
初止走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对着鱼非池石凤岐一拜:“当日之事,实在逼不得已,还望石师弟,非池师妹多多包涵。”
“既已同为鬼夫子门下,过往之事只要说开了,便也当一笔勾销,初止师兄此话言重了。”石凤岐抬起他手臂扶他起来,面带笑意。
窦士君介绍完初止,又转身看向这边站着的四位,笑道:“想来这四位的大名,苏师妹与初止师弟都是知道的,也就不需我再作介绍了吧?”
“如雷贯耳。”初止说。
“我做了什么,你们就如雷贯耳了?”鱼非池小声地反驳。
“每回小试的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二,一举杀进下山五名额不说,还同时夺得了七子名额,想不让人如雷贯耳也难啊。”石凤岐不失时机地调侃鱼非池。
鱼非池“啧”了一声,皱着眉头瞥着石凤岐,拽了拽迟归:“阿迟,他嘲讽你,弄死他。”
“可是石师兄也嘲讽你了呀。”天真的迟归说。
鱼非池再偏头看迟归,这小屁孩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上道,才能听得懂她的话?所以她十分忧伤地叹气:“阿迟,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考进的无为七子?”
“反正我在可没在答卷上只写一个字。”迟归扁扁嘴。
鱼非池满面怒容,众人大笑不止。
在这笑声中,他们开始了为期一年的,所谓闭关。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213章 下山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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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非池最担心的豆豆,沿着索道下了山之后,有规有距地向一众师兄弟告别,回绝了商葚要送她一程的好意。
山下有一辆朴素无奇的马车在等着她,她说她家中有人来接她了,路上不会出事的。
朴素的马车飞快地奔在官道上,扬起薄薄的尘土,路过了商夷国,入了大隋武安郡。
豆豆说,这里是她老家,可是马车却没有停下。
马车一路拉着她,路过繁花而不停车欣赏,披星戴月地往邺宁城奔去,她在马车里手握着一个小小的缨络,按在胸口,想按捺住激动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入了邺宁城,到了新起的一座府邸前,她将缨络交给门房,门房见了连忙低腰一路小跑,往府内报信。
府里快步走出一人来,将缨络还回豆豆手中,他问:“公子如何?”
豆豆那温柔得如同三月春水的眼睛里微微泛着涟漪,盈湿她的眼睫,她说:“公子很好,已入无为七子,鱼姑娘也是,不日学院便会通告天下,告知诸国君主,大隋国很快也能得到消息了。”
那人击掌,两手用力相握,长吁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豆豆迟疑了下,微微低下头:“上央先生,豆豆无能,未入七子之列,是否令你失望了?”
上央低下头来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双手按住她的肩:“哪里话,豆豆你能平安从学院里活着回来,已是极不容易的事了,这两年辛苦你了。”
“先生言重了,豆豆不觉辛苦。”豆豆小声说。
“让你带给鱼姑娘的话,你可带到了?”上央引着豆豆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
“带到了,我说了公子并非武安郡生人,乃是十年前搬过去的。”豆豆点点头。
“那鱼姑娘是何反应?”上央又问。
豆豆回忆了一下,似有些迷惑般:“无甚反应,就那般睡着了。”
上央听着怔了一下,皱了皱眉,像是不太明白鱼非池这反应是何意,但转念一想,他在这里琢磨也琢磨不出什么来,便先放下,只对豆豆说道:“这两年让你暗中看着公子,还不能使公子发现端倪,实在是令你为难了,今日起,你便好生歇息一番吧。”
可是豆豆却疑惑地看着他:“先生不是有大事待办吗?”
“那是我的事,岂可拖你入水?”上央笑道。
“我听闻公子下山时,是想除掉林家与二皇子,为无双太子报仇的,公子那番未能成事,怕很是难过吧?”豆豆问道。
上央目光悠长地望向皇宫的方向,那一切都是隋帝与学院司业的主意,其实他又何尝不想除了林家与石牧寒?只是,不容易啊。
他唇边有些苦笑,叹了一声:“哪里事事都能如他意,不留着林家与石牧寒,他还会再回大隋吗?走吧豆豆,我为你接风洗尘。”
“好的,先生。”豆豆不甚明白上央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她也不用明白,上央叫她做什么,她跟着做便是。
今日她能活着走出无为学院,走回这里,便是天大的幸事,当痛饮三大碗。
自石凤岐与鱼非池从在这大隋国离开归去学院,大隋国里里外外都开始有着转变,一开始的动作并不大,无非是朝中换几回人,洒几次血,隋帝他时不时发个疯,无由来地便把人好好的官给革了职。
渐渐地朝中之人越来越清楚,新上任的上央太宰是如今最得隋帝信任的人,而上央却似乎并不在把隋帝的宠爱当一回事,成日里把隋帝气得跳脚。
这位与司业们争吵过数月的上央先生,又开始撩拨起隋帝来了。
吵了些日子后,上央某日吃饭时一拍大腿,说起这大隋地处北方严寒之地,粮食种来不易,一定要多多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多多种粮,最后大家都来种粮食才好。
以前这些土地多为贵族所有,替贵州们种地的农夫们都不会怎么用心用力,要把这些地一一分发给百姓,让他们自己来种,这样才能激发他们劳动的热情。
这且不算,这些土地若是要转卖,那赋税也是高得吓人,彻底断绝了奸商做粮食与土地买卖的打算。
后来他还轰轰烈烈地做了不少事,有人说好,也有人说不好,但是一个事儿好不好,带来的意义是否深远,总是要过些时候再来看,就眼下而言,上央并不是很在乎别人如何看他。
他一直想做这件事,公子来大隋之后,也应承过会让他有机会做这件事,如果公子将机会给了上央,上央自当尽全力去把这件事做好。
这可是一件……连无为学院的司业们都要仔细斟酌商榷,甚至激烈争吵辩论之后才敢让上央去做的事啊。
大隋国在须弥大陆最北边,而与大隋对着的最南边,是一个与大隋截然不同的地方,那里几乎只有夏冬两季,夏天长达九个月,秋天的脖子还未见着,便直接入了冬天,冬天从不见雪,只有阵阵湿冷的风带来寒冷的气息,春天还没露个尖儿,转眼便要入夏。
刚到三月末四月头那个地方就已经能感受到夏天的热烈了。
音弥生,便是那个地方的人。
那地方,是南燕。
这位南燕国的世子与豆豆不一样,豆豆是一路往北,他是背向豆豆沿江南下,将回到他阔别两年的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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