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艳骨沉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非他不想带走绿腰,而是他在商帝手下这么多年,深知这个男人的手段与厉害,强行带绿腰出宫,只会害死她。
韬轲不知,绿腰宁死。
韬轲还说:“你等我十年,十年之内,我必应当年之诺,娶你作妻!”
绿腰不出声,只一眼泪望着他,点点头,笑着抬手抚过他脸颊:“我等你,十年百年,我都等你。”
说他们二人之间经历过多少磨难事,也并没有,说他们之间当初感情多浓厚,外人也未瞧出,只是到了这番地步的时候,韬轲方觉,原是不舍得的。
韬轲在女子方面是个木讷性子,又笨又呆,绿腰直爽大方磊落光明,爱便爱了,爱得大胆而明朗,当韬轲在回无为学院的时候,说出那句待我回去就娶你的话时,他便是下定了决心会对绿腰好。
这样炽热而固执的情爱在旁人听来或许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之间,并没有怎么样不是吗?
但是,谁又描绘得出,真正的情爱该是何等模样?
谁又说得准,真正动心动肠的时刻该是在何时到来?
是在一饭一粥间,还是在一笑一语里?
就像春天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一夜到来一般,没有人说得清,韬轲是在何时悄然对绿腰种下情根,只知这情根今日结成苦果。
她是青楼出身的女子,但那又如何,连那堂堂的长公主商向暖都不在意的事情,韬轲如何会在乎?
不擅说情话的人不能动情,动情便是焚山填海的决绝与不可回头。
那日韬轲出得宫殿,见到商向暖站在台阶下等着他。
商向暖眼中满是歉意与愧疚,当初是她提议让绿腰回商夷等韬轲。
那本是一番好心,让她可以舒舒服服地等上一年,一年后她便给韬轲与绿腰办一场盛大的婚事,以谢韬轲这么多年与她一路扶持,不负绿腰一片真心。
不曾想,一番好心变得了商帝罪恶的开端。
她道一声:“对不起,韬轲,有负你对我多年的信任。”
韬轲摇摇头,颓然的身子挺直:“长公主殿下尽力了,微臣知道。”
“韬轲,我在宫中一日,保她周全一日,我向你起誓!”商向暖是个好长公主,如果不是商帝太过变态,她或许会成为一个了不得的女政客,而不至于有那样一份扭曲的心理。
“多谢长公主殿下,微臣告退。”
他离去时与归来时截然不同,再无来时那份难抑的欢喜,他的骄傲,分崩离析。
十年,他许绿腰十年时间,十年里他若不能成事,也将身死,以死来报绿腰。
月寒日暖煎人寿,十年,可短如一刹,也可长如一轮回。
所以便能轻易理解,他为何会逼着隔壁邻国的许家赶紧把鱼非池他们赶出后蜀了,也能理解许家为何会这么快就沉不住气跳出来要跟鱼非池他们摊牌了。
唯一还没有什么动静的,是他们安在后蜀的最后一手棋子,琉璃美人温暖。
韬轲大概也不想把事情做太绝,或者说,他还未完全失去本心,没想要把鱼非池他们逼到绝境死处。
只想他们快些离开后蜀,不要耽误了他的事,不要耽误了他去见绿腰便好。
总归是有心了吧,谢他未彻底癫狂,许是日后相遇煮一壶酒,还能再聊上两宿。
鱼非池从石凤岐口中听罢韬轲与绿腰的故事,静坐于河水边垂柳下石阶旁,久不出声,一抬头,见到了月亮。
“这么快就开始了啊。”她望着月亮,轻声呢喃,声音大不过夏日里吵闹的蝉。
“所以,我一开始并不希望你来理会这件事,非池,从我们下山那一刻开始,有些事,就已经开始了。”石凤岐为她披外衣,揉揉她手臂,夜间露重,她怕是心寒,身也寒。
“他也没错啊,他为了绿腰而已。”
“你也没错,你为了温暖,为了叶藏与朝妍而已。”
鱼非池不接话,只是站起身,坐得太久腿有点麻,她又弯下身来揉了揉膝盖,轻声地说:“唉,无为七子这七个人,怕是没几个能得好下场的了。”
叶藏与朝妍笑呵呵地拉着鱼非池与石凤岐喝了一次酒,说许家会找他们麻烦这种事,他们早就料到了,算不得什么,越是这样,说明许家越心虚,他们才不怕。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真幸福。
鱼非池陪他们喝,喝了有很多,喝到最后步子都乱,话语也乱,糊里糊涂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一跟着栽进石凤岐怀里,嘴里呜呜地还骂着“鬼夫子他不是个东西,是个禽兽!”
石凤岐终于是等来了她醉酒的时候,却没有对她酒后乱什么,只是抱着她回宫放她睡好,叮嘱南九记得明日早上给她送一碗醒酒汤。
他去主动找到了音弥生。
商夷国已足够棘手,南燕切不可再来添乱。
音弥生倒茶:“给我一个理由,不对后蜀对手的理由。”
这方像是一个南燕世子该说的话,的确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使南燕放过如此好的大乱机会。
石凤岐接过他倒的茶,站在窗边,想了片刻他说:“后蜀的事情解决后,我陪你去南燕,如果你实在不喜这帝王之位,我帮你解决。”
音弥生倒茶的手停住,狐疑地抬头看他:“当年我那般求你,你都不肯,为何此时要答应我?”
“那时候,我还没有遇到她。”石凤岐笑声说,像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时候,我还是孤家寡人,只图自己快活。”
“现在呢?现在你为了她,便可以使自己身牵羁绊?”音弥生奇怪地看着石凤岐,他是没有执念的人,不懂得为何世间有人可以为了偏执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
石凤岐转头看着他,笑声道:“音弥生,像你这样的玉人,是不会明白常人七情六欲的,那是世间至苦,但却令人甘之如饴。”
音弥生看了他很久,他认识石凤岐的时间比卿白衣还长,但是石凤岐好像很不愿意与他说一般,在南燕的时候,他几乎一句话也未与自己说过,那时候,石凤岐的身后还总着一个书生般的男子,现在想想,那人该是上央。
那时的石凤岐意气风发,傲然如松,不管不顾不理会音弥生是否愿意,强行推着他成为了南燕未来的帝君接班人。
音弥生恨过憎过也与燕帝大闹过,都无甚效果,后来,便也就算了,认命地接受了这件事。
那时候石凤岐如此用心用力地促成此事,此时,他全都不要了。
音弥生说:“她真的那么好吗?”
“她很好,但我并不想你知道。”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235章 船,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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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是一个难得的夏日雨天。
鱼非池很是喜欢夏日里的下雨时分的,雨水落得酣畅利落,痛痛快快,飘泼似地尽情往下倒,不似秋雨那般阴沉绵密,要下不下的,一点也不干脆痛快,平白给人心里填堵。
尤其雨打芭蕉的声音也是很动听的,翠绿的芭蕉叶接着豆大的雨珠儿,滚在上面溅起雨花,再顺着叶子滑下,汇成小溪一般。
她住的院子后方,便有这样一方听雨看叶的好地方,隔着一扇雕花镂空的木窗,外面是雨声,里面是人声,两位小朋友蜷在一边你推我搡地过着不伤皮肉的招,温暖姑娘她用商夷的法子煮一壶难得一见的好茶。
若无闲事挂心头,鱼非池可以倚窗听雨看人消磨一下午的时光。
温暖来此,也似无甚事,只是陪她闲聊说着些不搭边界的话,一会儿是宫里哪个宫娥喜欢上了蜀帝卿白衣,让卿白衣百两黄金请菩萨一般地送走,一会儿是卿年这两天又哭哭啼啼求着她哥哥再往南燕去道旨,能不能再结两国姻亲。
鱼非池陪着她唠嗑,桌上的瓜子壳堆了一桌。
嗑到后来她舌间都有些发麻,茶水也再喝不下,她才拉着温暖的手:“来,说正事儿吧,咱们两绕了半天,绕得够久了。”
温暖把握她手心,眼中满是诚恳:“鱼姑娘,我没有什么朋友的,你知道吧?”
鱼非池点头,她能有什么朋友呢?
往日在商夷,宫中的人怕是都恨不得她死,不要占着商帝一颗心。
如今在后蜀,宫里的人也是多看她不顺眼,少要欺着蜀帝一份情。
其实她什么也没做错,身带异香,美貌惊人,是上天给的,又不是她用了什么坏心思得来的,不是吗?
鱼非池偶尔想不明白那些人的想法,为何非要对比自己好看的女子抱有如此之大的恶意?
温暖推开窗子,伸手接了些雨水,清亮的雨水穿过她细软柔美的青葱十指,她似有些出神一般:“我没有什么朋友,但我希望……你能做我的朋友,我不想我的朋友出事。”
“嗯,你的好心,我懂的。”鱼非池没有讽刺她的意思,温暖绝不可能害她,否则早就让许家的人对她刀剑加身了。
温暖听着柔软一笑,真是好看,好看得连鱼非池这样的女子都生起怜惜的心肠。
她说:“离开后蜀吧,鱼姑娘,除了后蜀,你要去哪里都可以,带着迟归公子和石公子离开,你们留在这里,只会引来祸事。”
鱼非池明白她的意思,她凭一己之力已经均衡了后蜀与商夷这么久,只要没有人来打破这平衡,她想着她可以继续均衡下去。
但是她不知道,在远方的商夷国,有一个叫韬轲的男子,也跟她一样受着相思之苦,以往是没有韬轲,所以她可以稳得住许家,现在却不同了,谁也说不准,韬轲会为了绿腰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鱼非池双手捧住茶杯,温热的温度使她常年冰凉的手心有点温度,鱼非池轻声问她:“你们……对石凤岐做了什么?”
温暖的眼神微颤,垂下眼皮盖住她眼中的慌乱:“鱼姑娘,今日你不该在此陪我喝茶。”
“这般好光阴,就是用来陪美人虚度的。”鱼非池笑声说。
“鱼姑娘,我不会害你的。”她再次说。
“我知道,你不是个能害人的女人。”
鱼非池笑着起身,放下手中茶杯,负手起行,脸上浅浅笑意随着她的步子一点化为虚无,她边走边说:“南九,备马,陪我出宫。”
“我也陪你去吧,小师姐!”迟归连忙说。
“阿迟啊,温暖姑娘一人在此未免孤单,替我多陪陪温暖姑娘,好不好?”鱼非池捏了下迟归的脸蛋,转身走入漫天大雨中,未曾来得及去拿一把雨伞。
她依然喜欢这夏日的大雨,下得酣畅淋漓,痛快干脆,淋得人心通畅,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的地方,多似她做人行事的风格?
所以她钻进雨幕里,快马划破好雨景,溅起的泥巴落在了芭蕉叶上,好端端的绿叶上沾了一点污,大雨再一冲,又化作为无。
南九在她身后唤着:“小姐,你慢一些!”
鱼非池似未听见,抖动着缰绳奔向了江边。
江心有艘船,船很大,不久前一共有十个人在这船上畅饮整晚,各自怀揣伤人的情怀。
码头上站着十来人,看其衣服制式,似是大富人家里出来的。
鱼非池拉着缰绳,看着这十人,对南九说:“杀干净,一个不留。”
南九心知他小姐今日有异,怕她心情很是不快,出手间也毫不迟疑,动作快得都看不到影,在雨中像是一个移动的鬼魂般快速。
血水顺着码头上的青石一阶阶滑进了江里,跟那芭蕉叶上的泥水一般,一转眼就化无。
南九扶着鱼非池下马:“小姐?”
“上船。”鱼非池说。
南九抱着她,点水而过,遇水时激起的波纹比之雨滴儿入江时还要小,恰似蜻蜓遇水。
上了船,鱼非池按下南九:“在这里等我。”
“可是小姐……”
“等我。”鱼非池声音并不大,她止下南九从来只需要轻轻一句话。
“小姐若有事便喊下奴,下奴候在此处。”
她走到船舱处,推了推门,门从内反锁,她推不动,便用大了些力气撞了一撞,依旧撞不开。
正当她叹气之时,门却被剑鞘猛地砸开了,鱼非池回头看,南九手心虚握伸在半空中,大雨中他对着鱼非池轻轻的笑。
鱼非池点头,冲他眨眨眼,示意他干得漂亮,便转头走进船舱。
船舱中扑面而来一阵迷离的香气。
说来惭愧,这香气鱼非池是知道的,她去叶藏的店里,叶藏特意介绍过,说这是一种好药,比之普通的媚药不知高明了多少倍,男女之欢时,常备之物。
再走上一步,脚下可见满地都是被撕扯扔落的衣衫,有女子的也有男子的,夏日衣衫多轻薄,团在一起蜷成暧昧而风情的模样,还有酒壶酒盏点缀其中。
她低头捡了两件眼熟的衣物,挑挑眉继续往里走。
拔开薄绡做的粉色帘子,她见一男一女躺在这宽大的软榻之上,女子正一丝不挂地侧躺在男子的胸口。
“鱼姑娘!”女子失声尖叫,抱起薄被盖住胸前丰盈,蜷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她。
鱼非池淡淡看她一眼,温柔地笑道:“又见面了,许姑娘。”
“鱼姑娘你不要误会,我……我……”许清浅白着小脸想要解释什么。
“嗯?”鱼非池也不急,继续极富耐心地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和善,等着她“我我我”地继续说下去。
可惜许家姑娘我我我了半天之后,却什么也没有我出来,只一个劲儿地求着鱼非池不要误会,眼泪说来就来,楚楚动人。
鱼非池一瞬间地就厌恶上了“楚楚动人”这个无辜的好词。
“你解释完了吗?”鱼非池笑望着她,平静而柔和的目光中,不含一星半点的火气。
“鱼姑娘……”许清浅哆嗦着嘴唇,这再演下去,戏就有点假了,她料不清鱼非池的套路,不知道该怎么发挥才能起到作用,便显得尴尬万分。
“穿上衣服吧,虽说是夏天,但也容易着凉。”鱼非池好心地说。
许清浅没料过鱼非池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迟疑了半天还是捡了外衣披在身上,抱着膝盖蜷缩在一旁,眼中含泪地看着石凤岐仍自熟睡的侧脸。
他睡熟了的样子跟平日里的样子不太一样,平日里总是太不正经了些,睡熟之后眉头微敛,凤眼闭着微微往上挑,透些桀骜的霸气。
鱼非池抬手拍拍他脸颊,他也只是皱皱眉没有反应。
她抬头四处张望,找到一盆洗脸用的清水,端过来劈头盖脸地泼在石凤岐脸上。
石凤岐睁开眼猛地坐起来,抬手便制住了鱼非池,手指捏成鹰形爪,卡在她脖子上,将她压在身下,眼中狠光戾气四溢。
鱼非池一个不防备,后脑勺撞在了软榻扶手上,“咚”的一声闷响,疼得她皱起了眉。
太疼了,疼得她泪花都险些溢出来。
石凤岐看清了手里的人,连忙收了爪拉着她坐起来,看她全身湿透,头发都粘在了略显苍白的脸上,眼中更有强压的火气,开口便是:“你怎么弄成这样子,着凉了怎么办?”
鱼非池将手中衣物扔他脸上,扶着后脑勺站起来,好声好气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身材不错,肌肉也好看,之前在大隋国受的伤疤痕也淡了,嗯,拉去男妓店可以卖个好价钱。”
石凤岐只用了一瞬间便看清了眼前所有情况,二话不说穿上衣服,拉着鱼非池便往走,脸色阴沉得比之外面的天色还要骇人,再拧上一拧,便是要出水了。
“石公子……”许清浅轻唤一声,柔弱的声音配合她微微抖动的肩头,真是……可怜极了。
石凤岐与鱼非池一回头,不偏不倚,不歪不斜,不多不少,看到那起杏色被褥上一点红。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236章 你有没有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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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贞节这种东西,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朝代,都是很重要的,它证明着一个女子的清白与自爱。
鱼非池望着那一点红色的印子,拍拍石凤岐的肩:“小哥啊,做为男人,要负责任的。”
“鱼非池!”石凤岐心里头一股火气,这会儿正狠狠憋着,听得鱼非池的话,不免险些炸开来。
鱼非池轻笑一声,反身走到许清浅跟前,再次多看了一眼那点红印子,手指头抬起许清浅这张柔弱的面孔,微微叹声:“我这个人野蛮霸道得很,你上次问我,你要给石凤岐做小我容不容得下,我想了想,容不下。”
“鱼姑娘你……”
“生米作成熟饭这种招数对别人有用,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的,许小姐,听好了,他那人吧,不咋地,但我还就不肯让给你了。”
鱼非池眼中终于漫上了残酷的冷色。
作为鱼非池来讲,石凤岐将来要娶什么女子都不重要,他若是喜欢娶上一百房妾室,鱼非池顶多难过一百回,一百回过后,她在第一百零一回里依旧可以吃嘛嘛香。
但是若有人用到这样卑劣的手段,就有点让她不开心了,有小情绪了。
所以她的手指捏紧了许清浅的下巴,扣着她高高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睛,稍微挑了些冷笑挂在唇边,她显得邪魅而残忍:“许清浅,我鱼非池一生最恨他人逼迫我做任何事,鬼夫子都做不到的事,你以为你是谁?”
石凤岐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他曾无数期待鱼非池会为了他而生气动怒,也会如同其它的女子一般为自己争风吃醋,而不是什么都懒得在乎不去理会的样子。
可此时她真如此时,却是在这般难堪的情况下。
她那席话并非是真的为争自己,而为了帮自己。
鱼非池推开许清浅,一声冷笑过后负手而行便要走出船舱,走到门口时,听到许清浅的声音传来:“你会害死他的。”
终于不再装作柔弱的样子了吗?连声音里都透着憎恨。
“死在她手里,我心甘情愿。”石凤岐淡淡出声,不再回头多看许清浅一眼,拉起鱼非池便走了出去。
雨仍未停,鱼非池依然爱着这夏日里的大雨,你看大雨溅入江中荡起涟漪打弯芦苇,还有几只野鸭肥美,烤来必是好味,这是多好看的景致?
南九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伞,举在鱼非池头上,沉默地跟着她身后。
石凤岐接过他手中的伞,说:“南九,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与你家小姐说。”
南九不理他,只是看着鱼非池。
鱼非池双手捏捏自己嘴角,捏出一个笑容来,对南九说:“我没事,你先回去为了备些热水与姜汤,我随后就到。”
“小姐……”跟了鱼非池太多年,她是真喜还是假欢,南九是最清楚的人,所以他死寂的眼中有不肯,这种时候,若是自己都不在小姐身边陪着,小姐还能依靠谁?
“去吧。”鱼非池如儿时一般伸出手想拍拍南九的脑袋,一伸手才觉他真是长个儿长得太快了,拍他脑袋都不再合适。
南九只得先走,走前多看了石凤岐一眼,又紧了紧手中的剑,如果有必要,他会考虑除掉石凤岐,以免让小姐伤心。
因着大雨天,路上行人稀少,屋檐上挂着一串串雨水做的珠帘,滴水穿石不懈地打着石板,留下一排排的小凹孔。
鱼非池认真地钻研着嘴边的这些小凹孔,也不说话,也不生气,面色平静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若不痛快,你说出来。”石凤岐举着伞,偏着鱼非池一大半,自己半个身子浸在雨幕里,声音沉闷嘶哑。
“并没有什么不痛快,虽然你这个人浪荡得很,但是那种货色你还是看不上的,这点我清楚,所以你没什么错,我为何要对你发脾气?”鱼非池是个讲道理的人。
讲道理的人最基本一条便是不牵连无辜之辈,石凤岐这摆明了是被人阴了一把,自己总不至于蠢到连这都看不出来,要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吵上一吵。
自己又没病。
讲道理的人,总是有些为难自己。
石凤岐倒宁可她闹一场,不至于像此时这般沉默着尴尬。
“我没有想到,卿年会做出这种事来,非池……”石凤岐的声音在喧哗的雨声中更显得小,明明没什么错,他才是被陷害那一个,却觉得很是对不起鱼非池。
“果然是卿年啊。”鱼非池啧一声,“为情所困的人,都是蠢货吗?”
“是。”石凤岐说。
“石凤岐。”
“嗯,我在。”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想发泄一下。”鱼非池站定了步子,认真地看着他。
“你想怎么发泄?”石凤岐也转过身对着她。
“转过身去,背对着我。”鱼非池挥挥手。
石凤岐闻言有怪,但也不多说什么,便转过了身。
大雨里,鱼非池深深吸一口气,沉于丹田,手脚并用,开始对着石凤岐拳脚相加。
她没武功,没内力,拳头打人并不痛,腿脚踢在人身上,也伤不到几分,便是她使上了全部的力气,也不将石凤岐打痛到哪里去。
就算是她总有一副强悍而倔强的样子,她的身形也总是苗条而修长的,甚至还有几分削瘦病弱。
在狂风骤雨间,她一拳一脚地打在石凤岐身上时,拳脚都扬起一道道清亮的雨水,远看着她更像是一尾在雨中被打得零落的芦苇,飘飘摇摇,像随时会被折断一般。
而她始终未再发出什么声音,咬紧的牙关好像是最古老最忠诚的城墙,誓死悍卫着尊严,不泄漏半分软弱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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