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寝女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暮雪翎
蘅言摇摇头,“你下去吧,药还搁在老地方,”她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一会儿万岁爷还得过来。”
雨燕吃惊的大睁着眼,迷茫着走了出去。
外面西北风号叫的厉害,想是下午得有场雪了。她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在心里扎小人吐槽皇后!哼,皇后,你真烦。
司寝女官 第17章 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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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有午膳后歇一会儿的习惯,常满寿琢磨着,这半个时辰估计皇帝不会醒来,将姮贵嫔叫到长生殿里来见言姑娘应该是个不错的时机。等着皇帝散了会儿步去东暖阁午休的时候,常满寿唤了自己的徒弟赵牧在东暖阁门口守着,仔细交代了几遍,才放心的去了绛珠殿请姮贵嫔。
听了常满寿的话,秦姮妩差点笑出声来:“她请我去?呵——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不成?我怎么不知道她秦蘅言对我这个姐姐这么好了?”
常满寿心道,这位贵嫔小主可真是不识好歹!要不是为了给她留下龙种,言姑娘岂会被皇后打骂?如今贵嫔小主圣宠殷厚,而人家言姑娘还正在床上躺着呢,还是亲姐妹呢,连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秦姮妩却想着她这个妹妹向来是个有头脑的,不会没缘没故叫她。蘅言上半晌被慎刑司带走的事儿,阖宫都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她挺生气的,再怎么不济,蘅言也是她亲妹妹,虽不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好歹一起长大,她从小也没少帮自己。宫里面儿的女人,甭管表面看上去多么亲密无间,只要一扯上万岁爷和子嗣,那立马能翻了脸。算来算去,还是自家妹子省心,起码不会去害自己。
姮妩便道:“那便劳烦常谙达安排我们姐妹俩见上一见了。”
常满寿忙应下了:“小主言重了,既然咱言姑娘求老奴帮个忙,老奴岂能不帮?这会儿万岁爷正歇午晌觉,小主赶紧收拾收拾随老奴走一趟吧。”
皇帝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午晌的时候,特地传了旨意,说是蘅言趴在床上不方便用膳,就自作主张的将她的午膳给撤了,导致蘅言可怜兮兮的趴在床上饿肚子。腰臀上的伤势也不知道如何了,她又不敢动,只拿了锦被搭在身上,待秦姮妩进来的时候,她正昏昏沉沉的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对着幻境中的鸡腿流口水。
“啧!我还以为有万岁爷护着你,你会活得很滋润呢。”秦姮妩自己动手拉了个凳子坐在她跟前儿,打量了一番屋内摆设,颇有些不屑:“瞧瞧这一件件西洋进口的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万岁爷的宠妃呢。”
蘅言趴在床上“哼哼”两声,瞥了她一眼,不欲同她计较:“妹妹能有这样的福气,不是多亏了姐姐的举荐么?为了感谢姐姐,妹妹可是拼死假传圣旨为你留下了龙种,姐姐不应该感谢我么?”
“呵——”秦姮妩连连冷笑,指着蘅言大骂:“感谢我?秦蘅言,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会不了解?要真是想帮我,你还会在让我知道万岁爷从未爱过我的情况下,留下龙种?你这是在帮我,当真不是在害我?”
蘅言一脸无辜:“这深宫内院里,哪个女人不想有了孩子,下半生也有了依靠……姐姐入宫这么些年了,要真是能够生下一儿半女,那晋位分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还是说,姐姐本就无心恩宠?”
后宫里的女人,所仰仗的无非有两样,一是帝王宠,二是子孙福。
对蘅言的话,秦姮妩不是没想过。从前想的是,自己圣宠殷厚,他日若能诞下皇子皇女,凭着她的恩宠,自己的孩子定能够子凭母贵。如今想想,却不尽然。皇帝又不爱她,她为什么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生下子嗣?她秦姮妩这辈子活得够骄傲,绝不委屈自己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即便给她委屈的那人是皇帝,也不成。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既已经知道皇帝不爱她,她也不会再觍着脸贴皇帝身上去。蘅言如今找她来,想必是为了皇后的事儿。皇后——姮妩笑笑:“有了孩子又能怎样?一个自打一出生就注定前路黑暗的孩子,还不如不出生。我秦姮妩的孩子,要么荣耀至尊,要么,永在阿鼻!”
蘅言“哎”了一声,就知道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要是她知道皇帝赐她“姮”字,不过是为了折辱她,依照秦姮妩这种为爱情可飞蛾扑火,宁折不屈的刚烈,死也不愿生下皇帝的孩子!
蘅言抬了抬眼皮子,以示不屑:“万岁爷不过从前不喜欢你,但起码不厌烦你,你自己琢磨琢磨让他喜欢上你不就结了?多大点事儿呀,你从前不是那种但凡看中的一定要弄到手么?怎么现在反倒是犹豫了——”
“让他喜欢上我?”
“是啊,万岁爷从前瞧中你,是因为你有一张与萧朝歌酷似的脸。这张脸,不过是吸引万岁爷的东西罢了,至于能不能让他爱上你,那全靠你自己的本事了——从前你不挺聪明的么,连祖母最后都喜欢上了你,怎么碰上这种事儿就乱了章法?”
外面“呼啦”响了一声,蘅言皱眉嘀咕着:“风真够大的,时候也差不多了,你赶紧想想,我们好谋划谋划。”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外面儿站着的人动了动酸麻的手脚,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意来。真是个有趣的姑娘——但凡有点儿征服欲的男人,都喜欢危险的女人,越是危险,越能勾起男人的兴趣来。
半晌,秦姮妩“唔”了一声,总算是下定决心了:“既然已经入了宫,我也没什么后路可走,与其红颜变枯骨的耗着,倒不如拼上一拼,”她挑眉,眯着眼打量蘅言,有点子不大明白:“我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过是在自救罢了,你甭自作多情!”蘅言没好气的歪歪头:“皇后看不惯我,迟早得害我。我虽然平时很懒,被人整蛊也不过笑笑就算啦,但这次不一样,我就是瞧不惯皇后,看不顺眼的人和事,我会怎么做,姐姐是再清楚不过了。”
“皇后?”姮妩见她趴着难受,扔了个抱枕给她,让她垫在身子下,继续问她:“皇后是万岁爷的发妻,万岁爷哪怕再不喜欢她,不还得念着旧情么——还有太子,甭给我说,你想连太子也……”
“太子?一个因为下人端茶晚了半刻钟就以十多岁稚龄斩杀一族人的储君,还宠信宦官,真能担得起守成大任?万岁爷是一代明君,大邺的江山是先辈们以尸骨堆成的,你真想让他葬送在夏侯子詹手里?”
古代人不学历史,大概不大明白这其中的是非曲直。而对于蘅言来说,她之所以说出这番话,不过是将才一个人趴在床上无聊的时候,想起来秦始皇和二世。太子爷自幼被太皇太后和皇后,尤其是皇后,宠得无法无天,这普天之下,除了他老子爷的话还听,别的人,谁敢惹呀!要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万岁爷又何必煞费苦心的舍东宫而兴建太子府?
后宫不得乱议朝政,秦姮妩不敢接她的话。
蘅言自知失言,吐吐舌头,“算啦,说这些都没用。反正现在主子娘娘以为你让我到万岁爷跟前儿来,是为了固宠,你不过是利用她而已。甭管你举荐我的目的何在,她已经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对付了我后肯定下一个就是你。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手,反正我琢磨着,万岁爷也不见得对皇后多用心。如今万岁爷就只有太子、淑妃跟前儿的二皇子和董贵妃跟前儿的大公主三个孩子,万岁爷已到而立之年,自是渴望皇室子嗣繁盛。”
秦姮妩起了身,瞧着外面儿乌沉沉的天气,又瞧了眼描金珐琅的西洋钟,打算回去了:“皇后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不还有个萧朝歌么——她一心妄想坐上凤座,让她们鹬蚌相争,你我得渔翁之利,岂不更好?不过怎么能够让萧朝歌同皇后撕破脸,那就得看妹妹的本事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姐妹俩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姮妩又跟着常满寿从角门出了建章宫,走到半道儿,没回自己的绛珠殿,而是去了淑妃那里。
蘅言瞧着她离去时的背影,暗暗心惊:亏得她和秦姮妩是一个爹,不然当初得被这姑娘害死多少回了呀!当然,幸亏皇后没秦姮妩这样的心计和性格,不然她如今就不是躺在床上了。
终归是亲姐妹俩,平时再怎么瞧不顺眼,真是遇上了什么事儿,还是比旁人有用。
蘅言通体舒畅,舒舒服服的趴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也不晓得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地面儿上已经积了三指深了。蘅言暗道不妙,皇帝还等着她上夜呢。也顾不得背上还火辣辣的疼,忙穿戴整齐,往外走去。刚过来穿山游廊,就见常满寿打着伞提了个红漆雕镂空梅花食盒过来。
今儿个亏得常满寿帮忙,蘅言远远就墩身行了安礼:“常谙达这是去哪忙呢?”
常满寿疾走几步,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她,笑盈盈的说着:“言姑娘大安了?恭喜言姑娘呀,万岁爷吩咐御膳房做了几味化瘀滋补的菜食赏给言姑娘,言姑娘可是好口福!”
蘅言搞不明白皇帝又哪根筋错了,忙接过食盒,谢了恩后,才问常满寿:“常谙达,万岁爷今儿可还歇在体顺堂,奴婢什么时候过去伺候比较合适?”
“言姑娘用过膳就歇着吧,万岁爷方才发了话,今晚不必言姑娘伺候了。”
“那敢情好,多谢谙达了。”
常满寿笑眯眯的瞧着她的背影——这姑娘,好日子来了哟!想想万岁爷下午干的那点子破事儿,常满寿深以为跌份子,谁知道万岁爷听了这姑娘那么大不敬的一番话,竟心情瞧着好多了。晚膳的时候特地吩咐建章宫的小厨房做了几道佳肴,亲自检查过后,才让赏给蘅言。
常满寿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想破了脑袋壳子也没想明白,万岁爷在这几道菜肴里放安神的药做什么?要真想给她开脸,不是一道恩旨的事儿么?
司寝女官 第18章 痴情(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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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一摞折子批改完,差不多到了酉时末。常满寿伺候着用了一盏燕窝火腿鸭丝汤,敬事房的小苏拉赵牧就捧着绿头签进来了。
皇帝眸色深沉,薄凉的指头从绿头签上划过。绿头签湛青幽碧,整整齐齐的码在朱红填漆梨花木盘里。皇帝手指上带着莹润的翡翠扳指,与幽碧湛青的绿头签融成一眼望不到底的色彩。翡翠扳指蹭过绿头签“刺啦”一声响,不远处的九龙鎏金九龙腾云铜漏“嘀嗒”落下一滴水,已是戌时初。
皇帝兴趣索然的靠在了官椅上。
常满寿朝赵牧摆手,让他退下,琢磨了会儿,说道:“主子爷,宝亲王这会儿还在承露台下跪着呢。”
皇帝正翻着手边的《帝范》,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他爱跪就让他跪着。”
常满寿直叹气!你说这不是作孽么,宝亲王怎么就一根筋拧到底非要那萧朝歌了?咱大邺朝的铁帽子亲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要个残花败柳,这不是作践自己个么!他一个没嘴的茶壶,都知道什么叫做“宁可冻着,也不穿别人的破裤子”的道理!
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永巷里的甩鞭声已经响过,各宫马上就要下钥了。常满寿琢磨着,今儿个言姑娘身子不大好,万岁爷也准了不让她上夜,那万岁爷要是还歇在体顺堂,不就没人整理床铺了么?这么以来,体顺堂是歇不成了。万岁爷又没翻牌子,难不成——今晚打算在稍间里过夜?
中间又换了一回茶,皇帝将一本子《帝范》翻了个大概。身后赤金九龙绕足烛台上,燃着御制的龙烛,大约是近子夜的缘故,“噼啪”爆了声响。皇帝被惊了神,眼前字迹模糊起来,渐渐的浮现出了萧朝歌的脸,但又不像是萧朝歌,他凝眸仔细去瞧,晃了晃身子,沉吟了半晌。
皇帝起了身,出了无倦斋,穿过穿堂,到体顺堂门口时,停了步子。雪沫子纷纷扬扬的,穿堂里西北风呼号而过,卷起半空中的雪花直直打到人脸上。皇帝咳了一声,折身去了稍间。
常满寿赶紧将周遭的人都遣散了去,自己披着厚斗篷窝在廊子底下打盹。
皇帝进了稍间,掀了莲青色的暗纹锦帐进去。稍间里点着安神的沉水香,有点子幽寂。皇帝不大耐烦这个气味,自打进了门就满脸不悦。
那菜肴里的安神药想必是效果极佳,此时那个小姑娘正抱着个莲青色岁寒三友的抱枕,趴在床上歇着。屋子里的地龙燃得够热,想必是热到了,搭在身上的锦被退到了腰窝处,大半个背都裸露在空气里。
皇帝的目光刹然变得有些飘忽了。他悄步走到拔步床前,四下里瞧了瞧,见那瓶子紫玉膏还在远处,就顺手拿起,挖了豆子大的一块而,抹在她手臂上的勒痕处。
蘅言正在梦里——自打入了建章宫总是喜欢做梦,她想着,这大约是有机会回到自己所在的地方的征兆——梦中自己个正赤身裸体的趴在铁板子上,几乎要成了铁板烧。她急得梦里面大哭,但一个救她的人都没有。正当她以为自己或许会一命呜呼在“铁板烧”上时,背上忽然来了一阵甘霖,冰凉凉的,可真是舒服。别人都是闻香寻梅,到了她这儿,却是得凉求源。
蘅言朝皇帝跟前儿挤了挤。
皇帝起身退了衣物,侧身躺在她跟前。
眼前佳人秀发垂散,满头青丝铺满了床榻之上的空间。再往下瞧,能瞧见佳人的美背和半遮半掩的玉峰。
皇帝不自觉的喉结动了几动,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蘅言有所察觉,但迷迷糊糊中,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觉得身边儿好像有个火盆子似的,挨着可真是难受。蘅言朝里面躲了躲,避开那个火盆子一样的东西,迷迷糊糊着抗议:“热死了,雨燕,你怎么弄个火盆子在这烧着?赶紧撤了,没的一会儿出去着了凉。”
皇帝的手正巧搁在她腰间。
蘅言傍晚谢了恩用过饭后,在屋子里散了会儿步,就直接歪在床上睡了。腰臀处的伤势还没好,穿着衣服摩擦着,疼得厉害。她便脱了个精光歇着。
皇帝的手顺着她右腰侧的曲线往上慢悠悠滑动,薄凉的唇竟吻在了她肩背的那颗痣上。半个身子压着她,蘅言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自睡梦中惊醒,见皇帝半压着自己在啃噬,一时间,又惊又恼,结结巴巴的,除了一句“万岁爷……你……”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皇帝正耕耘的“啧啧”有声,猛不防被人给打搅了,可真是天公不做美!
皇帝理直气壮的训斥她:“朕的床铺没有人打理,大冬天的,还下着大雪,你想冻死朕不成?”
蘅言是从来没想这个问题。皇帝是主子,她是个奴才。内廷里九千九百九十九所房子,哪处不能歇着?
“万岁爷,奴婢真的是求您了,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是个粗人,当不起万岁爷的厚爱。”
她哭得梨花带雨,抱着胸跪趴在床上。皇帝支着头瞧她,只见她浑身颤抖,声音都要哑了。想起下午他偶然听到她对秦姮妩说的那些话,陷入了疑惑中: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秦蘅言?也或者说,这姑娘是个千面狐?
这么哭下去不是办法。
皇帝伸手将她按在怀里,轻声安慰她:“睡吧,朕不动你。”见她仍旧一副誓死抵抗的表情,皇帝多了几丝耐心:“没有谁会记档,朕今夜歇在体顺堂,你谁也没瞧见,这样可好?”
那股子困意又席卷来了,蘅言渐渐地有点儿坚持不住,最后强撑着结结巴巴说道:“君无戏言,万岁爷不要耍奴婢。”
第二天,蘅言醒来的时候,皇帝早走了。她歇了一晚上,又用了灵丹妙药,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蘅言便想着去跟皇帝讨个恩旨,前往寿康宫里向太皇太后谢恩。
穿衣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头天晚上穿的肚兜找不到了。
“奇了怪了,明明昨晚睡前顺手放到床头的那个箱笼上了,怎么就找不到了?”蘅言自言自语的在稍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了大半个上午,皇帝在外朝的政事都要处理完了,她还没找到呢。
倒不是说这肚兜做工多么精巧,关键是这肚兜是女儿家的私物,落到别人手里,那可不得名声扫地?
她琢磨了半晌,也没想到究竟谁将她的肚兜拿走了。不得已,另换了个月白色的纯色肚兜,急忙忙去了无倦斋候着万岁爷。
刚过了穿堂,就远远瞧见雪地里头跪着个雪人儿。走进了瞧,蘅言惊得差点滑倒。那地上跪着的,不是宝亲王是谁?
她见宝亲王是吓得魂飞魄散,胸口结结实实挨得那一脚似隐隐约约还疼着。
宝亲王见她,立马站了起来,恨不得再给她一脚。
“说,朝歌在哪?”宝亲王恶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手劲儿越来越发,似乎随时都能将那藕段子般的小脖子给掐断了。
蘅言憋得无法呼吸,双腿直打软。双手扣在宝亲王手臂上,企图他能够绕过自己一次。
可宝亲王却像是疯魔了一般,恶狠狠的骂她:“不要脸的小贱人,顶着朝歌的脸勾引万岁爷,本王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就算是本王军中的军妓,也比你要脸一点儿!”他伸了舌头在蘅言脸颊上舔了一口,“啧啧”赞道:“怪不得万岁爷当宝疼呢,味道就是不错,就是不知道真正吃起来,味道如何呢?”
蘅言脸色涨得通红,活了这么大,几时被人这般羞辱过?她咬着唇,瞪了宝亲王一眼,迅速从头上拔下一根素银钗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的在宝亲王脸颊上划了一道子。
宝亲王吃痛,猛地松开手。
蘅言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宝亲王伸手往她脸上掴去,却被及时赶来的常满寿拦了下来。常满寿跪在地上抱着宝亲王的腿,用尽了劲头劝他:“王爷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建章宫,你想以下犯上不成?得了,您呐,甭在这儿耗着了,朝歌姑娘不愿意见你,早就走了。“
然而,一个奴才如何拦得住兵戎在身的亲王?
宝亲王伸腿将常满寿踢开去,那一脚踢得常满寿当场吐了口血。
“来人!”身后冷冽的声音隔着穿堂传来,皇帝负手走来,毫不带感情的吩咐御林军:“将宝亲王压入大牢。”
宝亲王一蹦三尺高,
“皇兄,从小到大,不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宠着我爱着我守护着我,可我已经长大了,为什么你还要管我的事儿?”
蘅言捂着胸口站了起来,靠在廊子边上, 白了宝亲王一眼,送了他俩字:痴(bai)情(chi)。
皇帝颜色沉重,冷冷说:“将他送到寿康宫去,朕一会儿就过去。”
转眼瞧见一脸委屈的蘅言,张了张嘴想劝她,但一时又无话可说。倒是蘅言,皱眉问皇帝:“万岁爷,既然你不喜欢萧朝歌,为什么又不让给宝亲王呢?”
司寝女官 第19章 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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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眼神有点儿不大对劲,瞧着眼前“西子捧心”状的秦蘅言,就像是在瞧一盘山珍海味,在赏一幅传世丹青,在描一帧绝世真迹,那眼神儿深邃而灼热,彷佛能穿透层层阻隔,将里面的心肝肺腑全都给瞧个干净。
蘅言打了个冷颤,往后退了两步。
皇帝的脸色越发的难堪了。
蘅言心中的恐惧,就像打翻了潘多拉的魔盒,坏东西全都洒了出来,满腾腾的在整个胸腔里头游荡。
皇帝眯了眼,那眼神儿更加犀利了。
蘅言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忙不迭的跪下请罪,连声求饶:“奴婢再也不敢造次了,请万岁爷饶了奴婢吧。”
她低着头跪着,是前所未有恭顺娴静,素银簪子上垂下流苏,颤微微的在耳朵边回荡。发髻垂了下来,遮住了眉眼,透过乌黑的发丝,能感触到眼底的恐惧——甚至是厌倦。冷不丁的,从内心深处升腾起一股愤怒来,那怒火瞬间就将四肢百骸燃烧殆尽。皇帝只觉得呼吸急促到已经不能控制,他朝前疾走两步,明黄色的龙靴恰恰停在她眼皮子底下。一阵冷风席卷而来,蘅言下意识的抱臂,却被斜剌里伸过来的一只手抓住。蘅言的惊呼没来及喊出口,就被那明黄团双龙戏珠的衣袖带起。两人靠的极近,近到能呼吸到彼此间的温热气息。
蘅言下意识的垂眸,避开皇帝的眼神。
垂着的一只手,蓦然擒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避无可避,四目相对时,一个人眼中空明澄澈的只剩下恐惧,一个人眼中是焚尽一切犹不能消除的毁灭之恨。
那雪沫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廊子里站着实在是冷,习惯了地龙暖炉的人儿,猛不丁的在这雪天里站在外面半晌,手脚都渐渐酸麻起来。常满寿并着无倦斋周遭的太监侍卫全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皇帝原本见她还有心情问自己怎么不将朝歌让给兰轩,这会子又瞧她顺从的贴着自己个站着,心里面儿的怒火就减了几分,不过那股子恶心劲儿可没过去,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去洗脸!”
蘅言原本想着“天子一怒,流血漂橹”呢,瞧皇帝将才那股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的可怕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犯了什么天大的不可饶恕的错呢!谁晓得到了最后,这天下第一人发火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宝亲王“舔”了她一口。她自己个虽觉得很恶心,但还没到恼恨的程度。
她回稍间里梳洗了一遍,又来无倦斋,皇帝正在门口等着。蘅言忙疾走几步,揖手立在皇帝身侧,恭敬的候着皇帝的吩咐。
常满寿被宝亲王踢了一脚,伤的不轻,皇帝准他去歇着去了,眼下常满寿的徒弟赵牧正在御前伺候。见蘅言过来,忙递上两把伞,恭声笑道:“言姑姑可算是来了,万岁爷就等着言姑姑伺候着去寿康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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