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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刀上的蘑菇(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吐维
山坡的另一端是陡峭的石坡,肖瑜的轮椅失去重心,枪口无力地朝空开了一枪,后座力让肖瑜从腾空的轮椅上跌了出去。
一切都彷佛电影的慢动作,恐怖而不真实。习齐的脑子顿时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照顾自己一生的大哥,像个破布娃娃般,从山坡上被抛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下面的石地上。习齐的呼吸停了一秒:
瑜哥!他凄厉地大吼起来。
肖瑜的枪被抛了出去,掉在下面的山沟里,但两人都无心理会,罐子几乎是立即跟了下去:瑜哥,瑜哥!肖瑜,不要习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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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留在山坡上,心跳的重量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击碎,连呼吸也彷佛在那剎那静止了。
他看着罐子抓着陡坡上的石头,小心翼翼地攀下斜坡,快到的时候才放手跳下,然后奔到了侧躺在石头上的肖瑜身边。习齐颤抖地发现,肖瑜身边的地上都是血迹,宛如盛开的红花般触目惊心:
瑜哥……瑜哥他……
他踉踉跄跄地跟下斜坡,一时间完全不敢靠近。罐子已经把肖瑜翻起一侧,伏下来听他的鼻息,又靠在他胸口,神色严肃地倾听。半晌把食指和中指并拢,贴到肖瑜的颈动脉上去,即使是罐子,手指也不免有些颤抖。
最后他把肖瑜的身体翻过来,习齐几乎是惨叫出声,肖瑜的右半边脑侧血肉模糊,全是惨不忍堵的血迹:
不太妙,右脑直接撞击到地面,只怕是当场死亡了。
这话像道天雷一般,轰地一声打进习齐的脑袋里。他本能地张口:
你骗人!
他歇斯底里地大叫出来,紧接着被突如其来的疯狂袭卷: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罐子看出他的不对劲,连忙从后面握住他的肩。他朝左右张望了一下,跑到山沟旁,把那支被泥沾染的手枪拿了起来,卸下了枪膛,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罐子看着手上的机件,神色凝重地闭上了眼睛:
枪是真的,里面却没有子弹,都是空包弹,刚才那几枪也是。ivy,你的哥哥……似乎并不想伤你。
习齐全身都在发抖,他没有办法站稳,就在肖瑜身边跪倒了下来,
为什么……
他先是呢喃着,很快泛滥成怒吼:
为什么……瑜哥,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不会骗人吗?你不是说,你不会演戏吗?骗人的、说谎的坏孩子,应该是我才对!瑜哥,应该是我才对啊!你凭什么,瑜哥,肖瑜!你凭什么骗人
罐子听得不忍心,把他一把搂进怀里。但习齐像是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也看不见罐子的存在,他扑到肖瑜的身前,枉顾满地的鲜血跪了下来,
瑜哥,不要吓我,拜托你不要吓我。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好吗?小齐在这里,你快醒一醒,小齐跟你回家,来嘛,瑜哥,睁开眼睛,小齐马上就跟你回家
他像哄孩子似地推了推肖瑜的肩。由于侧身着地,肖瑜的臂也像是摔碎了般,软棉棉地垂在身侧,像对象一般没有生命力。罐子看不下去,强行从身后架住了他:
ivy,你先起来……
瑜哥,吶,我知道瑜哥又在闹别扭了。瑜哥,你刚刚说的故事我都懂,小齐全都明白,瑜哥,你不要这样,以前都是小齐不好,小齐让你受苦了,小齐是坏孩子,但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小齐会实现瑜哥的愿望,和瑜哥永远在一起,瑜哥,你不要再闹别扭了,快点起来,小齐还想吃瑜哥做的菜,还想
ivy!
罐子终于忍耐不下,他硬是把习齐从地上架起来,架离肖瑜的尸体旁。习齐挣扎起来的大力连罐子也吃不消,他把手伸向肖瑜,怎么也不肯离开,罐子没有办法,只好扳过他的身体,清脆地给了他一巴掌:
ivy,你清醒点!
他痛苦地叫着。习齐被他一打,整个人像是没了魂魄,失神地在地上跪倒下来,过了很久很久,才茫然地转头,望着一地的血迹,还有宛如睡着般闭着眼睛,竟像死得很满足的肖瑜。习齐发现他的唇边,竟还漾着一丝微笑:
瑜哥……
习齐终于叫了出来,他再也不想忍了,眼泪像喷泉一般狂涌而出,他四肢着地的爬向肖瑜,袖子上全是肖瑜淌下的血迹:
瑜哥……瑜哥……罐子学长,快点叫救护车!我求求你,叫救护车好吗?我不要,我不要……谁都可以……我不要瑜哥死掉……我求求你!现在送去医院的话,说不定还会有救……
罐子截断了他的话,像是不忍心似地别过头,
ivy,你冷静点,你看看他,身体都已经开始冷了。我……过去看过很多尸体,所以我知道,请你相信我,他真的已经死了,就算现在勉强送到医院,结果也是一样。
习齐整个人都呆滞了,他无法思考,也不敢去想之后的事。即使罐子说了这么多次死字,他还是一点真实感也没有。他完全无法相信,这么多年来,一直待在厨房里作菜、一直用温柔的声音叫他要多加件衣服的大哥,已经永远消失了。
我不要……
他又呜咽起来,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不要这样的结果。即使知道这种想法近乎愚蠢,他还是禁不住这样的念头,
我不要……学长……瑜哥……我不要……我不要瑜哥死掉……
他握住了肖瑜的手,果然像罐子说的,尸体的手已然开始转冷转硬。但习齐完全不在乎,他把肖瑜的掌贴在颊上:
瑜哥,我喜欢你。听见了吗?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全世界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变过。瑜哥,你不要丢下我,只要你不死,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我会爱上你,和你在一起,我们可以组一个家,一个完美的家……
罐子没再阻止他,任由他伏在尸体上说个不停。稍微慌乱过后,罐子似乎冷静下来,眼睛里流转着看不透的心思:
ivy,你听我说,我们得把他埋起来。
半晌,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习齐耳中。习齐像是被扎了一刀般,茫然地回首:
什……么?
这里我怕很快就有人来,不能把你哥哥就这样放着,这样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你到上面的管理员室,旁边好像有花圃用的仓库,你去那边,拿一把斧头和铲子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地把尸体埋起来。
习齐的脑袋无法运作,罐子的声音纵使传进脑海,却宛如没听见似的。他愣了好半晌,才握紧肖瑜的手,剧烈地摇了摇头:
不……学长,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把瑜哥埋起来?为什么?瑜哥是我杀的,全是我的错,我现在就陪着瑜哥到医院,然后跟桓哥、跟小斋,跟大家说……
不是你的错!罐子忽然吼了一声。他好像不敢大太声,以免引来夜归的学生,很快又收敛的声音:
ivy,你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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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我是目击者,我看得很清楚,是你哥哥拿枪威胁你,你不像我对枪那么了解,你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把他推下去的。反倒是我,我应该早点看穿那枪没有杀伤力,早点提醒你才对。不是你的错,ivy。
他认真地看着他。但习齐的眼神依旧空茫,他又看了一眼含笑而终的肖瑜,忽然用颤抖的声音笑了起来,
不是我的错……哈……不是我的错……
他忽然恍惚地笑了起来,笑得像在哭一般,令人不忍卒听:什么不是我的错……明明……都是我的错才对,三年前的事情也好,现在的事情也是……全是我的错,是我害死瑜哥的,是我……是我杀死这么好的瑜哥……先是一次,然后是第二次……
ivy!
用力按住笑得全身发颤的习齐,罐子咬了咬牙。习齐却别过了头,疯子似地笑着:
ivy?ivy是谁?ivy是我吗?
罐子抿了抿唇,彷佛不愿再和他夹缠:
听着,ivy,你哥哥的尸体在公演前,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听到了吗?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今晚的事。刚刚说是这样说,要是你哥死掉的事被发现,我们一定会被警察问东问西,到时不管警察相信谁,下星期就是公演,一定会影响到公演的进行,
他转过习齐心不在焉的颊,凝视着他恍惚的神情:
拜托你……算我拜托你。这公演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不能再等下去了,ivy,算我求你,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很痛苦、很困难,我也曾失去过最重要的人,我可以明白,所以一切工作交给我。他对习齐低下了头,
我只求你暂时不要和任何人说,女王也好你的家人也好,公演之后,你想自首或是想坦白一切都是你的自由,但是现在……拜托你了。
从未见过罐子如此向人低声下气,习齐一直也怔愣起来。
他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井底,井底有一张大网,他自作聪明地攀着网,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离这口井,结果反而被这张网给缠住,越挣扎、它就缠得越紧,最终只能窒息在井底,
埋……要……埋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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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神地说着。罐子按了一下他的肩,转身把肖瑜背了起来,鲜血淌下了脑侧,看见肖瑜的惨状,习齐又呜咽起来,几乎想就在这里一头撞死,陪他的瑜哥一起走。
这样就不会有痛苦、一切都可以解脱了。习齐忽然强烈地羡慕起那些已死的人来。
跟我来,我想我烧knob东西的那里正好合适,那里很隐密,不下雨的话,应该暂时不会被人发现。
习齐已经丧失思考能力,或者更贴切一点,已经丧失了所有人类应有的能力。他只是茫然依照罐子的指示,拾起肖瑜同样摔得七零八落的轮椅,又捡起了那把手枪,罐子悄声说血迹他待会儿会来处理,就催促着他爬上陡峭的坡。
山坡那头传来车驶离的声音,显然是出租车等得不耐烦,已经先行离去了。
两人摸黑走到活动会馆后面,那里果然如罐子所说,静静的一点人烟也没有。罐子把面容惨白的肖瑜轻放到地上,消失了一阵子,再回来时手上拿着斧头和铲子,应该是如他所说从仓库里摸来的,他一铲就铲往松软的泥土。
果然像我想的,这里的土比较好挖。
罐子无力地哼了一声,看了一眼习齐:
如果能烧掉是最好,但是烧尸体的话,无论怎么做都太明显了,除非找得到焚化炉之类的地方……罐子的话让恍惚中的习齐蓦地惊醒,他立刻悲叫出来:
不可以烧!
他一叫,就发觉自己太过大声,四下都静静回荡着他的回音,像森林里的耳语:
不可以……不可以烧瑜哥……瑜哥会痛,不可以烧,他已经被烧过一次了,已经痛过一次了,不要再让他被火烧了……
他沙哑得语不成声。罐子看着他,半晌理解似地点了点头:
嗯,你说不烧就不烧。
说完就背对着他,沉默地掘起地来,泥土一铲一铲地飞散到空中,习齐忽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不真实,好像舞台上的场景一样。这让他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聚光灯下,还是这个一切如实的现实世界:
啊……红色的蘑菇,好多红色的蘑菇……但是为何我的手,却染上了罪恶的深黑呢?……
他忍不住轻声呢喃,罐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手上却没有停,他的手脚利落,过不了半个小时,就掘出一个半人大小的深洞来,他把上衣脱了,□□着上身工作着,
好了,这样就够了。
他看了一眼茫然依旧的习齐,从深洞上爬上来,你先把轮椅埋进去,还是我来?习齐就把收起的轮椅交给他,罐子把他扔进洞里去,在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泥土,然后才对习齐怀里的肖瑜伸出手:
来吧,如果要和他道别的话就趁现在,我们时间不多了。然后把它交给我。
习齐呆愣地看了一眼罐子沾满泥土的手,又把视线落回肖瑜紧闭的双眸上。用视线瞄绘过他的眼、他的鼻,曾经吻过他无数次的唇,还有他觉得最吸引人的睫毛。截肢的膝盖从毛毯下露了出来,单薄地令人心酸。
重逢之后就是一连串惊变,习齐没时间好好看看他。现在仔细地看,肖瑜似乎也瘦了,始终温和笑着的眼角,多了点以往没有的皱纹,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那一瞬间,习齐觉得他什么也不在乎了,肖瑜虐待他的事情也好、指使肖桓□□他的事也好,他全都忘了,全都可以原谅了。
他好喜欢这个男人,他不懂为什么到现在才察觉。
习齐觉得自己的心彷佛化了、成了一滩水,柔柔地包裹住他全身。见肖瑜的额角沾了血污,习齐就伸手替他拭去。他就这样痴痴地凝视着着肖瑜的五官,良久没有移开目光:
肖瑜,肖瑜,瑜……
他充满感情地叫着,彷佛肖瑜只是在他怀里睡去,一叫就会清醒。
他低下首来,吻住了肖瑜的唇。失温的唇几已完全冰冷,僵硬得令人起寒栗,但习齐完全不在乎,他像是疯了一般,拚命地舔着、吸吮着肖瑜已然失去生命力的唇,他在地洞旁滚倒下来,疯狂地吻着肖瑜的每一处,甚至脑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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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直到罐子拉住他,
ivy!
他看着状若疯颠地习齐,唇边还沾着糜烂的血污,拿着铲子用力拥抱了他一下,
别这样,他已经死了……你哥哥他已经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习齐有种错觉,罐子这话说得特别用力,彷佛也要说给自己听似的。他似乎看见了几个月前,当罐子目睹另一个生命,在他眼前以最残忍的方式逝去时,这个男人也是像这样,失去理智地吻着尸体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尸身和人都已冰冷。
为什么,人总要等到无可挽回,才会懂得心痛?
他看见罐子从旁边拿过了小斧头,不禁心口一抽:
学长……要干什么?
他茫然地问。罐子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咬了一下牙,
全尸埋下去太容易被发现,一下雨就完蛋了。也不容易腐坏,最好是分成比较小的单位,这样可以藏得久一点。
习齐全身震了一下,他反射地叫了出来:
不要!他抓住了罐子拿斧头的手: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不可以做这种事!你怎么能对瑜哥做这种事?不可以,瑜哥会很痛,他会痛哭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瑜哥其实很怕痛。只是为了我们,他总是忍着,一直忍着……
他又梦呓似地说了起来,罐子抿着唇插口,
他已经死了!他又说了一次,看着习齐慌乱的眼睛:
ivy,他已经死了,和knob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你清醒点!这件事已经是定局,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了!现在重要的是还活着的人,如果你不想让我们努力这么久的戏毁于一旦的话,就听我的话,我们得尽全力在公演前瞒住这件事!
他看着被他的声音吓住,满脸呆滞的习齐,又不舍地抚了一下他的颊:
都交给我吧!道别够了的话,就把他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他痛的。
罐子的声音像是魔咒般,习齐不知不觉放下了肖瑜的尸身。罐子就把他拖进洞里,拿着斧头跟着跳了下去,他抬头看了眼呆愣着望着洞里的习齐,咬了一下牙:
你到外面去,不要看。等全部都结束了我会叫你。
习齐便像着魔了似的,拖着脚步走到了泥地外,背对着地洞。罐子似乎在脱衣服,他连长裤也脱了下来,暂时扔到了洞外。习齐全身都在颤抖,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冷,心底彷佛也凿了一把斧头,在那里钻着、咆哮着。
他听见罐子挪动肖瑜的声音,然后是举起凶器的闷哼。他的瞳孔蓦地睁大,身体在自己察觉前蓦地动了:
不,不要!
他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几乎是扑向地洞里的罐子。罐子也被他吓了一跳,斧头差点收势不住,他忙扶住洞壁稳住身子:
ivy……
他露出诧异的表情,习齐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了出来,刚才被吓住的、来不及流干的泪,此刻全都涌了回来:
不要……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子!不要把瑜哥分开,还是……还是不行!我无法忍受……我受不了……辛维!他和knob不一样!在我眼里不一样!瑜哥还是会痛的!他还会哭、会叫、会抱怨、会伤心……我不可以……我怎么可以……
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是固执地抱紧了肖瑜,好像希望罐子连他一起劈下去般紧阖着双目。罐子俯视着他,看着他沾满泥土和鲜血的侧脸,还有自己同样血迹斑斑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不要分尸了,直接让你哥哥入土为安吧。如果真的被发现,那就当作是命吧……
习齐过了很久,直到罐子把斧头丢开,才肯放开肖瑜,躲到洞外去。罐子把洞又掘深了一些,把肖瑜用坐姿安放在洞底,然后一铲一铲地把泥土铲回去。
习齐就坐在洞边看着他,看着肖瑜清秀的五官,在一铲铲泥土中渐渐消失,神智再度飘忽起来。他忽然想起在那出戏里,ivy刚和ti认识不久时,曾经问过ti,为什么被放逐到这个城市边缘的垃圾场来。
那时ti刚杀了一个人,正玩弄似地用剪刀剪着他的头发,闻言就狂放地笑了:
因为我犯了他们所谓的罪。我杀了人。
杀人,是一种罪?ivy好奇地问。
嗯,就城市那些人的说法,杀人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和□□、偷盗是一样的,和罪相应的是罚,我的罪孽深重到城市的人不知该如何处罚,就把我丢到这个地方,好让他们眼不见为净。ti难掩嘲讽地讪笑着。
只要犯了罪,就一定会被处罚吗?
他们是这样说的,就他们的说法,纵使不是用律法,你所犯下的罪,总有一天会以某种形式,原原本本地回到你身上。
ti说,ivy歪着头思考,一副很不解的样子。他看着修剪着尸体头发的ti,
ti现在做的事,也是一种罪吗?
啊,就那些人的说法,应该也算吧!
ti扬起笑容。而剧本里的ivy便拿过了他的剪刀,在ti惊讶的目光下,笑嘻嘻地也剪了尸体一缕头发,再把剪刀还给ti。
那么,现在我就和ti犯下同样的罪了。ti,我和你同罪,和你同罚。
习齐清醒的时候,罐子已经完全埋好了肖瑜,他把土谨慎地覆盖起来,他在地洞旁升起了一堆火,把自己的上衣和裤子都扔进火里,然后催促着习齐脱下自己的。习齐茫然地跟着做了,罐子用毛毯裹住他发抖的身躯,自己则近乎裸身地观望着大火:
世人都犯了同样的罪……
他似乎也想起那一段剧本,眼神也跟着缈远起来。火舌越卷越高,吞噬了衣物、吞噬了空气中难闻的血腥味,习齐在火光掩映中,听着罐子低沉的嗓音,
世人都犯了同样的罪,却领受着不同的责罚。上帝啊,如果你当真存在,为何不拿出你的天平来,让世间所有的罪,都与罚相等?让那些微贱的、卑劣的、贫寒的、孤苦的,同那尊贵的、高尚的、富有的、有声望的,让那些被放逐的,同那被珍视的,让那些不足的,同那过多的。
上帝啊,若你的律法真有道理,为何这世上受罚的,从不是犯罪的?而犯罪的,又从不是受罚的?而什么又是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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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又是罚?……
习齐就这样蜷坐在火堆旁,听着罐子彷佛悲泣般的调子,像在听一首古老而哀伤的歌,就这样渐渐失去了意识。
***
习齐又住回了罐子的家。
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谁看到这时候的习齐,都会这么做。罐子再怎么狠心,也不忍把这个像是失去灵魂般、虚弱又茫然的孩子,再赶回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外。
习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那张knob睡过的床上。这让他十分惊讶,发生过的事像梦境一样,习齐几乎要欣喜地以为,发生的那一切不过是一场可怕的恶梦,只要他醒过来,拨通电话,肖瑜依然会用那温柔的嗓音,欢迎他的回家。
但罐子的出现打碎了他的梦想,他现身在门口时,神情异常疲累,开口就说:
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习齐几乎想脱口问他:处理什么?什么处理好了?但罐子既严肃又恐怖的表情,让他不得不逼自己冷静、再冷静。他只能不断不断地重新告诉自己,肖瑜已经死了,他的瑜哥已经死了,被他亲手杀死了。
接下来的光阴,习齐觉得自己像活在梦境里,有时候以为自己清醒了,下一秒又像在作梦一般。有时候他会清楚地意识到肖瑜的死亡,但下一秒又觉得他还活着,而且那种感觉鲜明到即使有人把肖瑜的尸身抛到他面前,他也不会相信。
就像身为人类的知觉、理性、判断力,甚至所有的尊严和需求,都在倾刻间消失了,随那把罪孽的大火,一起烧得干干净净。习齐觉得自己只剩下躯壳,会走会呼吸的对象,里头无时无刻都空荡荡的,即使把他整个人撕裂、剖开,也什么都找不到了。
习齐几乎无法阖眼,就算撑不住睡着也会马上惊醒,在屋子里四处乱闯、把门一扇扇打开,反反复覆,像在找寻一个永远也找不到的人。只有被罐子抱着睡时会好一点,即使在睡梦中,习齐也不断地辗转、呻吟,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事物般脸色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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