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子
“啊?”
朱厚照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溪非但不支持他废夏皇后,还拿他跟自古以来的昏君相比,隐约是说——你还不如昏君呢。
杨一清赶紧挽救:“沈尚书不可如此说,古来皇后废立之事不知发生过多少次,若皇后跟陛下间感情……的确不合的话,此等事也并非不可……”
朱厚照突然觉得杨一清顺眼多了,道:“杨卿家所言极是,没有感情还要勉强凑在一块儿,岂非强人所难?民间还有和离之事,为何朕就不可?”
皇帝要跟皇后和离,这种事让在场之人听起来就觉得无比荒唐。
沈溪行礼:“陛下,此等事不应该来问臣,你让臣如何回答才好?”
朱厚照本来还对沈溪充满怨怼,但听了此言,突然一怔,瞬间明白过来。
你现在要废夏皇后立我妹妹为正宫,如此不合规矩之事,你让我怎么回答?难道我跟你说这么做很好,你就应该如此?那我以后怎么在朝中自处?威严如何保持?
朱厚照意识到这么问沈溪,简直是让对方难堪,也就不记得沈溪拿他跟昏君作比,连忙道:“朕也说了,这件事从长计议,可以先行商议个折中之法,若东皇后觉得心有不甘,朕可以将她降为贵妃,跟皇后平起平坐。”
“陛下不可。”
傅珪找到坚持的方向,再次出言反对。
朱厚照很不耐烦,一摆手:“可不可的,押后再议……先说朕去宣府之事,你们没人反对吧?”
相比于废黜皇后,朱厚照去宣府根本不算个事,反正你去了不是一回两回,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冰天雪地的容易出事,偏偏皇帝你还没有留下子嗣。
朱厚照道:“既如此,那朕去宣府之事就这么定了,朕大概会在十天后出发,跟皇后一起去……是西皇后!把外面的人叫进来,朕还有事要说!”
寒门状元 第二六三八章 矛盾重重
外面等候的大臣进到乾清宫后,不知此前里面商议了什么,但见几名阁老、部堂脸色凝重,便知没什么好事。
萧敬道:“陛下,人已到齐。”
“嗯。”
朱厚照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工部尚书李鐩身上,“工部,朕之前让在运河沿线城市修建行宫之事,为何没了下文?”
李鐩本来在旁看热闹,却未料成为众矢之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有关行宫修建之事,早在朱厚照南巡时便提出,由上一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苑具体负责,张苑倒台后,朱厚照去了宣府,这件事便没了下文。
工部没人督导,自然不会主动申请银两修建运河沿线城市的行宫,避免劳民伤财。
半天后,李鐩支支吾吾道:“工部并未接到御旨。”
朱厚照一拍桌子:“那就可以半途而废?前期投入就当打水漂了?”
在场没人帮腔,李鐩不好接茬,却听朱厚照生气地道:“此事必须尽快落实,徐州、扬州等地的行宫都要修建,朕会定期派人检查进度。”
内阁次辅靳贵出列:“陛下,中原灾害接踵而至,大明各地战乱方平,正是百废待兴时,实不宜大动土木。”
平时靳贵属于那种老实巴交不喜欢惹事的类型,但此时却主动站出来反对,朱厚照脸色顿时变得很差。
朱厚照勃然变色:“靳大学士,朕要修建行宫之事,乃早就定好的,时间拖了一年有余,现在国库用度没那么紧张,难道朕这么做不行?”
朱厚照神情和语气都极度跋扈,靳贵有些心惊胆战,低下头,沉默以对。
旁边梁储道:“回陛下,户部今年开销巨大,实在不宜再增加用度,毕竟冬天过去就是春荒,总要预留一些钱粮,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都要跟朕作对吗?”
朱厚照板起脸,老气横秋地教训一句。
梁储和靳贵赶紧行礼,却未松口。
旁边大臣一看这架势,便知君臣间产生严重对立,本来就许久不见面,一见面就争执不休,俨然如当初谢迁和杨廷和在朝时那般。
沈溪道:“陛下做事当有轻重缓急之分,修建行宫不用急于一时,陛下不是说接下来要往宣府?现在着急修建南边行宫,未来陛下南巡却不知是何时,或许是一两年,又或许是两三年,长期不住人的话过不了多久行在就会破败不堪,到陛下起行南下时是否又要重新修缮?”
沈溪建言,情况跟刚才截然不同。
之前一些人没出来跟朱厚照争论,就是在等沈溪表态,现在沈溪说话后,许多人纷纷出列,均言运河沿岸城市的行宫可以暂缓修建。
朱厚照有些气急败坏,皱眉打量沈溪:“沈尚书,朕不是非要跟你们争,实在是此事早有定论,花出去的银子总不能白白浪费掉吧?”
“那陛下用内府银子来修,又何尝不可?”沈溪再道。
朱厚照脸色顿时变得很差。
此前户部调拨五百万两银子用来恢复民生,其中一部分进了皇帝“私人”腰包。沈溪意思很明确,你要修行宫,别让朝廷出钱,动用你的私人小金库,我们没什么意见,只是你花完银子再想从户部划拨到小金库,就没那么容易了。
“最多不过十万两银子,户部拿不出来吗?”朱厚照皱眉问道。
沈溪没回答,户部尚书杨一清出列:“回陛下,如今户部各地府库钱粮已有预案,一方面要应付九边巨大的军费开支,一方面要应对来年全国各地可能发生的自然灾情,不可妄动。”
“呵呵。”
朱厚照怒视在场众人,觉得很没面子,要点银子修建行宫,都被人如此推三阻四,就像所有大臣联起手来对付他一样。
朱厚照很生气,却不想在这问题上过多纠结,道:“既如此,那朕就用内库银子修行宫。这件事就此搁置。”
众人听到这话,稍微松了口气,觉得已把小皇帝的嚣张气焰给压了下去,算是“阶段性胜利”,如此也可让皇帝的任性妄为有所收敛。
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朱厚照找外面大臣进来时,说过有事商量,既然他在修行宫这一议题上没太坚持,那就说明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朱厚照接着道:“朕刚才跟你们提了两件事,你们意见可真不少,现在朕还有一件着紧事……朕准备发兵攻打佛郎机国及其海外领地……”
在场文臣听到这话,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傻眼。
有关朱厚照打算远征欧巴罗,以彻底打败佛郎机人这一情况,其实朝中文武已有耳闻,不过随着沈溪出兵跟佛郎机人交战大获全胜,以及随后与之草签贸易协定,都以为这件事已作罢,战端不可能再启。
孰料朱厚照旧事重提,而且还是当着在场文官的面提出来,好像要以国策方式推行。
梁储赶忙道:“陛下,之前佛郎机国已对我大明赔偿战争损失,大有臣服之意,为何要……”
朱厚照板起脸来,“他们哪里是臣服?他们在海上,属于霸主,只是在跟大明的战争中一再受挫,才想出这缓兵之计……哼,他们想用一些小恩小惠麻痹朕,重新集结兵力后再跟大明交战。与其坐待敌人上门,不如主动杀出去,把他们的地盘夺回来!”
“这……”
梁储彻底无语了。
有关沈溪跟佛郎机人签订协定并准备重开贸易之事,朝中文官本来都有极大的意见,毕竟在儒门子弟心目中,总坚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他们不觉得跟佛郎机人和谈是好策略。
但相比于朱厚照准备出兵跟远在天边的佛郎机人开启战端,沈溪的选择就属于上上策了。
所有人都看向沈溪,等待沈溪进言。
毕竟跟佛郎机人是战是和这个问题,沈溪拥有极高的话语权,毕竟以前都是沈溪具体负责跟佛郎机人的外交和作战。
不过此时沈溪却沉默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准备把沈溪跟佛郎机人的谈判结果给彻底否定,如此也等于是对沈溪的否定。
事情可大可小。
朱厚照见梁储不言,而沈溪也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扬声道:“如此说来,你们不反对吧?”
兵部尚书王琼道:“陛下,跟佛郎机人交战之事当从长计议,此事关系重大,两国之间以前并无太多往来……”
朱厚照抬手示意,不许王琼说下去,道:“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本来在这个问题上,战或和都可以,朕也是深思熟虑后才想起来,佛郎机人今天可以跟我们和谈,明日又可能支持海盗、倭寇跟我们交战,他们会抢夺我们海岸线上的岛屿,在那里囤积人马和物资,随时威胁大明疆土安定。”
这话说出来,在场大臣没法反驳。
毕竟佛郎机人以前就这样,朝秦暮楚,跟大明经历了战——和——战——和的过程,双方基本是只谈利益,不讲原则。
加之大明臣民坚持天朝上国的思想,没人看得起佛郎机国,这也跟沈溪屡次挫败佛郎机人的阴谋有关。
朱厚照道:“你们不反对吧?沈尚书,你觉得呢?”
沈溪摇头道:“此事陛下不该问臣。”
“嗯?”朱厚照又皱起眉头,这话,跟之前沈溪评价有关废后之事一样,让他难免会多想。
朱厚照明白,若他改变初衷跟佛郎机人开战,其实等于是把沈溪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本来草签的协约现在基本作废,以后跟佛郎机人没法再正常进行贸易。
朱厚照眉头紧皱,显然沈溪的态度,让他觉得难办。
他一边想打压沈溪,让沈溪的威信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同时对佛郎机人的战争,又必须仰仗沈溪,如此便产生了一种矛盾……既要打压,又要充分利用沈溪的统兵才能,如此跟佛郎机的战事中才有胜算,这是一个悖论。
王琼道:“陛下,为今之计,当先调查佛郎机人的情况,以甄别是否有必要跟他们一战。”
“是啊,陛下。”
靳贵出列道,“若连佛郎机人的动向都不清楚,哪怕我们派出海船,也未必能找到佛郎机国……臣查阅万国图志,并未找到关于佛郎机人的任何记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连对手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不可贸然开战啊。”
靳贵虽然只是一提,没太细说,但在场大臣却意识到,朱厚照公布要跟佛郎机人交战前,应该是让靳贵或者翰林院的人查阅过佛郎机国的情况,为开战做准备。
靳贵明确告诉朱厚照,除非佛郎机人主动来战,不然带兵出海找到佛郎机国,并非易事。
朱厚照站起来,道怒:“沈尚书,之前提出跟佛郎机交战之人可是你,为何你现在保持沉默?可是觉得红毛番人可信?跟他们签订贸易协定就能高枕无忧?”
一连串问题抛给沈溪,沈溪神色淡然:“跟佛郎机人开战也可,但耗费巨大,仅人力物力用度就要以千万两银子计!从准备到完成,最短三年,最长则要十年……”
沈溪的意思是,你作为皇帝不是想靠武力解决佛郎机人的问题,并且为你攫取源源不断的资源吗?现在我明确告诉你,要想获得这些,得先跟佛郎机人断绝一切贸易往来,再拿出一千万两银子以上的费用进行筹备,最快也要三年后才能看到效益,也就是说这三年时间里大明君臣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且还怕最后出征佛郎机国及其领地,以失败告终,那此前所有投入都会打水漂。
朱厚照听到后很不高兴,这跟他的预想有极大不同,道:“沈尚书之前不是说一年左右就能战胜他们?”
沈溪道:“回陛下,今日朝堂上商定出兵事宜,到从大明军港出兵,中间就需要一两个月时间进行准备,出兵后船队远航抵达佛郎机国或者是其于海外控制的银矿之所,耗费时日则需十个月甚至一年。”
“到达彼岸,就算能在短短一月内完成战事,也得用半年到一年时间对占领之地进行整合,同时招募土著对银矿进行开采、冶炼、运送和装船,再用一年左右时间运回大明。”
“这便是三年所能达成的目标,而且是按照最快、最顺利的进度进行估算,一旦中间某一环节出问题,就将面临失败,前期所有投入都成泡影!”
沈溪说完,大臣们均面露异色,对沈溪分析问题的方式感到新奇。
以前大明文臣都靠所谓的死谏跟皇帝对着干,真正讲道理的时候不多,而沈溪则是摆事实讲道理,让朱厚照知道这件事施行起来难度有多大,考虑很多细节问题,让人信服之余,不得不采纳。
朱厚照听到后并没有怀疑沈溪是在危言耸听,脸上浮现失望之色。
朱厚照又看向王琼:“王尚书,有办法加快进程吗?”
王琼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出征佛郎机国或者其领地的事情,这些一直都是由沈溪负责,他连大明现在有多少条船都不知,更不知佛郎机国及其海外领地在哪儿。
王琼为难地道:“回陛下,臣认为沈尚书所提,句句在理,此事应从长计议。”
这话让朱厚照极度不满,嚷嚷道:“从长计议!怎么什么事都要从长计议?难道你们做事就不能利索一点儿?为何朕做什么决定你们都要反对?”
沈溪道:“陛下,如今我们对于远洋航线不熟悉,对于佛郎机人海外领地的情况尤其是兵力部署茫然无知,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手,所以臣才建议先跟他们贸易,从他们手上赚取银两壮大自身的同时,再以几年到十年时间进行筹备。”
“等一切准备就绪,出兵便事半功倍,那时我们在南洋拥有自己的港口,海船、兵马齐备,一发动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占据佛郎机人在南洋、西洋的领地,然后挥兵远征,一举把佛郎机打垮。”
沈溪回到京城后,这算是他第一次跟朱厚照汇报工作,也是他首度把心中设想和计划跟朝廷做出交待。
之前虽然沈溪给朱厚照写了上奏,但朱厚照并没有静下心来阅读,因此也就无法体会沈溪的良苦用心。
梁储听沈溪言,紧忙出来行礼:“陛下,出征佛郎机国及其领地之事关系重大,牵扯方方面面的利益太深太广,需一定时间筹划。此事……实在不宜操之过急。”
朱厚照脸色很不好看,毕竟他提什么建议都被大臣给堵上,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很没劲。
朱厚照道:“出征之事,朕说要进行,就不能耽搁。十年朕等不了,最多三年……三年之内就要把佛郎机人的领地给占据……你们不反对吧?”
大臣们虽然有意见,但也没到非要跟朱厚照撕破脸皮的地步,便在于他们很清楚眼前并非是“正常”的皇帝,现在朱厚照已做出妥协,若他们不识相非要争执不休,吃亏的定是他们,刘健、谢迁和杨廷和等人便是前车之鉴。
朱厚照见众人没说话,最后望向沈溪:“沈尚书,你意下如何?”
沈溪道:“陛下既已定策,臣没意见……不过,三年筹备不知由何人负责?”
朱厚照差点脱口而出,让沈溪来负责,但一来沈溪或许会就此离开京城,让他在朝中少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二来刚被沈溪各种阻挠,此刻又得仰仗对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沉默良久,朱厚照才道:“此事应由兵部负责……哦对了,兵部侍郎唐寅不是去江南坐镇了吗?朕就让他在江南操办,正好南京距离长江口的新城很近,就让他负责监督修造船只,还有练兵之事!”
大臣们对于唐寅受重用有意见,他们不认为唐寅有此能力,但问题是现在朱厚照已做出决断,他们面面相觑后,无人出来反驳。也有些人等沈溪提意见,可是沈溪也是沉默以对,似乎乐见其成。
朱厚照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说完,朱厚照重新坐回龙椅上,脸上浮现满意的神情。
:。:
寒门状元 第二六三九章 困局
朝议结束,大臣们从乾清宫出来,一个个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也跟很多人对于之前朱厚照跟阁臣和六部部堂所谈内容不了解有关,等他们问清楚状况,知道朱厚照又要去宣府,还有废后的打算时,才意识到朱厚照的任性妄为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之厚你看该如何?之前你跟佛郎机人签订了十年和平协议,现在陛下的意思是……只签三年,佛郎机人能没有反应?”
李鐩走过来问沈溪。
旁人不来,是有些话不好跟沈溪直言,李鐩相对大大咧咧,又跟沈溪有深厚的交情,他来问话再好不过。
沈溪道:“既是陛下钦定,还能如何?跟佛郎机人做买卖,本就是不确定的事情,能得多少利益……着实存疑!三年跟十年,相差不大吧!”
李鐩叹息:“其实差别不小!”
沈溪问道:“时器兄何出此言?”
李鐩往前走着,若有所思道:“往常年,工部每年预算和调拨款项都捉襟见肘,要做什么事都缩手缩脚,地方都在伸手要钱,亏空巨大,若遇什么大的天灾,需要修修补补,简直是束手无策。”
“这两年情况好多了,户部拨款痛快,工部负责的工程均可满足需求,除此之外还有余力修缮黄河、淮河等大江大河的河堤,谁都知这是跟佛郎机人做买卖的结果。”
沈溪点了点头。
沈溪知道大明的情况,本朝开采银矿成本太大,而发行宝钞又因没有金银等作为准备金,同时政府的信用也没有建立起来,滥发而令宝钞几近崩坏。
国家没有掌握货币发行,连定价权都没有,市面流通的货币严重不足,使得整个社会始终处于通货紧缩状态,长此以往,肯定会伤害大明的经济,资本主义始终处于萌芽状态,而无法发展壮大。
但在大明跟佛郎机人做买卖,获得大笔银两流入后,国家开始掌握货币的发行和定价权,这让市场重现活力。
最关键的,货币的增多刺激了市场经济强有力向前发展。
朝廷各衙门也感受到手头银两充足做事有多方便,至于带来的通货膨胀被大明整体经济的高速增涨给冲淡,百姓并未感受到银子增多带来的不方便,倒是极大地刺激了生产积极性。
沈溪道:“陛下不说了么,三年后出兵佛郎机人的海外领地,把他们的银矿山给夺下来!”
李鐩试探地问道:“之厚,你跟佛郎机人打过仗,知道他们的情况,在你看来,跟他们交战,取胜的机会有多大?不是说在大明海域,而是到他们的国土或海外领地!”
沈溪想了想,不由摇头。
显然沈溪不想太快出兵海外,这不符合大明的利益,花费的成本巨大,毕竟西方人的大航海时代开启多年,并不是说大明有政策、有海船就能解决问题。
大明是陆权王国,百姓乡土情结严重,基本不想出外冒险,要出逐鹿四海的航海家很困难,更别说大规模的海外扩张行动了。
李鐩叹道:“陛下长久不举行朝会,一来就来这么一出,唉!陛下要往宣府,此事你怎么看?”
沈溪摇头:“陛下去何处,并非大事,根据这些年的经验,朝廷出不了乱子。”
“希望如此吧。”
李鐩又跟沈溪闲谈几句,并不想深谈,往另一边去找王琼商议去了。
……
……
一行出了宫门,沈溪上轿,直接回到小院。
他前脚进门,后脚门子就来报,说是英国公张懋来了。
此番张懋未得传召,又想知道宫里的情况,直接找沈溪询问乃是最直接的方式。
沈溪不能避而不见,把人请到正堂,坐下来寒暄两句,张懋便问道:“之厚,听说陛下要出兵佛郎机国?”
沈溪有些诧异:“张老的消息倒是灵通。”
张懋苦笑不已:“此事关系重大,由不得不知,且跟都督府息息相关,为何陛下不问我等?”
朱厚照召集文臣入宫,本以为商量的是中枢和地方政务,涉及民生,却不想是跟佛郎机人交战有关……这种事皇帝居然不问五军都督府的领军勋贵,着实匪夷所思。
沈溪道:“陛下不过是草定策略,未到落实阶段……或许是不想让都督府过早掺和进来吧。”
张懋对朝廷出兵佛郎机的计划非常在意,他也知此事朱厚照已交由唐寅负责,但想来背后应该还是沈溪在主持。
他老谋深算,便直接到沈溪这里来打探情况。
沈溪对此漠不关心,道:“如今在下已不执掌兵部,张老若有问题,不妨去问兵部王尚书。”
张懋道:“之厚,你在军事上的造诣无人能及,若陛下坚持出兵海外,恐怕只有你来统筹全局,甚至可能是你亲自领兵。”
沈溪摇头:“以在下所知,从大明到佛郎机国,光在海上漂泊便数月,久在海上,将士懈怠,且瘟疫和灾祸不知何时会发生……如此一来,出兵计划当由朝廷召集群臣商议,提前做好万全之策,岂是在下一人能定?”
“至于统兵……更属无稽之谈,在下执领吏部,且在内阁兼职,均属文职,焉能贸然领兵?”
张懋笑道:“之厚你莫急于否认,听说之前你跟佛郎机人签订的协约中,跟他们要了南洋一些领地,应该是为出兵佛郎机做中转之用吧?”
沈溪道:“从大明到南洋已有漫长距离,但去佛郎机国,比之往南洋远不止十倍,这中转之说……怕是不妥。”
显然张懋对于海上距离,还有佛郎机国的具体位置没什么概念,理所当然觉得沈溪是在骗他,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张懋看出沈溪脸色中的冷漠,笑着闲扯几句,起身告辞。
……
……
当晚,沈溪于京城南边的联络站见到云柳。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