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子
张鹤龄道:“你如此自信?”
张延龄笑道:“我收到一个消息,说是徐家正在想办法求助姐姐……你想啊,若是徐老头把咱供述出来,徐家人有脸来求助?应该是没招供,想跟咱站到同一条站线上,所以现在的局势是各方联合在一起对付沈之厚。”
“那小子以为自己走了一步好棋,帮陛下肃清朝中勋贵,却不知开罪了勋贵,就等于自寻死路!”
……
……
朱厚照未对江南案进行批复,沈溪乐得清闲。
过年这几天,他好好把新城规划做了一下,即便他人不在江南,心也在那边。
新城的拓建提上议事日程,主要是在沿海地带修筑堡垒,在长江口构筑炮台,这些都是大明海防的一环。
当然这些银子朝廷不会出,需要自行筹措,好在新城发展已步入正轨,各种各样的工厂越来越多,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要完成城建比较轻松。
“大人,唐先生从江南来信,他无法对南京官场进行整合,需要大人您施加援手。”正月初八这天,云柳带来唐寅的消息。
沈溪看过唐寅的信函,从字里行间能明显感觉到唐寅已焦头烂额。
唐寅不过是以南京兵部侍郎的身份到任,以他的地位根本无法撼动那些根深蒂固的权贵,唐寅几经努力却四处碰壁,心灰意冷之下准备放弃,来信向沈溪求援。
沈溪当即提起笔,对唐寅的请求做出批示。
云柳在旁看着,等看到沈溪写到有关让唐寅“自行负责”的字样时,顿时明白沈溪不会出手相帮。
“他奉皇命而去,作为钦差,那些权贵再厉害,能奈他何?如果他无法凭自身的能力驾驭一切,我就算现在出手,也不过只是挽回一点颜面,到最后他还是会落荒而逃。我只对他以前曾走过的路负责,将来的路走成什么样子,那是他自己的事。”沈溪道。
云柳困惑地问道:“可是大人,若唐先生在江南无法履行职责,真铩羽而归的话,您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沈溪道:“面子值几个钱?唐寅不走出舒适圈,永远都是旁人眼中的跟屁虫,要说指点,在他临行前我已做出,他若完不成使命,那是他自己的问题。机会摆在面前,难道什么事都要靠我?”
言语间,沈溪非常失望,在云柳想来,沈溪对唐寅寄予厚望,没料到这么快便“认怂”,有一种“有眼无珠”的失落。
沈溪再道:“陛下做了交待,有关出征佛郎机国及其海外领地的准备工作都由他来完成,这是他证明自身能力的最好机会,若能成功,不管他是举人出身还是进士出身,都可以更进一步,若不行的话就只能从高处跌下去。”
云柳行礼:“卑职这就派人将大人的书函送去江南。”
“嗯。”
沈溪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一摆手,“转译成密码后再送出,到地方后再转译回来,跟他说的事莫要让旁人知晓!”
……
……
沈溪对唐寅袖手不管,这在他看来理所应当,孩子大了始终要断奶,而唐寅就是那个即将断奶的孩子。
正月初九,英国公张懋跑来见沈溪,会面简单寒暄后,对沈溪年后没有去拜访之事多有埋怨。
张懋道:“之厚,咱们是什么关系?有事没事可以经常走动嘛,尧臣近来总提及跟你在江南时经历的种种往事,他年轻,需要你多提携啊。”
沈溪心想:“你孙子再年轻,也比我年长,说得好像我是他的师长一样。”
想到这里,他不由联想到谢丕,谢丕的年岁跟张仑基本相当,而且同样被谢迁托付给他照看,有机会便提拔重用。
不过谢丕显然比张仑“客气”,年后已来见过沈溪两次,一次是在沈家书房,一次是在沈溪于长安街的小院。
谢丕对于跟沈溪交往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不像张仑那样抹不开面子。
沈溪道:“尧臣兄能力突出,又在都督府任职,应该更多跟军中将领接触,而不是在下。”
张懋笑道:“武夫粗鄙,只会舞刀弄枪,跟他们来往无益,倒是你这边,既对文章有见解,又对行军打仗无比精通,还是让他到你这里来沾染些文韬武略为好。”
“欢迎之至。”
沈溪只能敷衍张懋,他相信张懋这老狐狸不会允许张仑天天往他这边跑,因为军方那些人对他防备心一直都很重。
二人闲叙家常,良久后张懋关切问道:“听说之前魏国公案有结果了?陛下那边可有消息?”
沈溪摇头:“陛下尚未下达任何旨意,可能要等上元节后才有定夺。”
张懋点头会意,又关心地问道:“那你准备如何处置这案子?”
沈溪道:“以魏国公所犯罪行,应处以极刑,不过考虑到他是功勋之后,又是王公贵胄,当赐狱中自尽。”
张懋用打量怪物般的眼神望着沈溪,“何至于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即便他做错了事,还是可以挽回的啊。”
从这句话,沈溪感觉张懋是来替徐俌说情的,或者说是替徐家说情。
沈溪无奈叹息:“在下跟魏国公有一定交情,出兵江南时,他对在下提供不少帮助,奈何他离任后仍旧做出通倭之举,此等罪责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加之他素来贪赃枉法,欺压良民,以张老看来,如何处置才合适?”
“这个嘛……”
轮到让张懋出主意时,这老狐狸顿时“怂”了,支支吾吾道,“老朽不懂这些,就不谈这个话题了。说起来你这里书籍可真不少,老朽得好好看看……”
张懋有意避开话题,但沈溪却知张懋不可能完全避开,因为京师勋贵都怕被徐俌给牵连进去。
沈溪心道:“这只老狐狸前来,看似为徐老头说情,但其实是想从我这里获取口风,想知道年后这案子可能往哪个方向发展。他却不知其实我这边早就结案了。”
二人走到书架前,张懋煞有介事从书架上拿下两本书来翻看,结果却是普通的时文选集。
找了半天,才找了几本比较罕有的书。
沈溪道:“这里有之前文肃公对在下的馈赠,也有谢阁老走前留下的文稿,若说在下的私藏,实在拿不出手。”
谢铎谥号“文肃”,他过世前后馈赠了沈溪不少书籍。
这也是谢铎的精神财富,虽然谢铎门生不少,但让谢铎最满意的“门生”还是沈溪,哪怕沈溪从未曾拜入他的门墙。
谢铎收藏的一些孤本和名作,基本都送给沈溪,而沈溪却没有把其摆到书架上,而是用妥善的方式保管起来。
沈溪很清楚,这时代很容易走水,珍贵的书籍需要好好保存,而不是拿出来展览。
张懋对此不是很懂行,他不是研究学问的,闻言只是笑了笑:“已经很好了,比我家强多了。”说完把放回书架上,重新走到客位前坐下,拿起茶水呷了一口,脸上的笑容凝固,随即又舒展开。
等沈溪坐下后,张懋问道:“最近可有跟于乔来信交谈?”
沈溪摇头道:“未曾有过书信来往。”
“这样啊。”
沈溪的回答超出了张懋的预料,在其看来,既然谢迁为沈溪创造了这么好的朝局环境,应该是很关心朝堂局势,甚至会时常对沈溪有所“指点”才对。
但张懋却不知,弘治朝这些文官都有很高的修养和品德,无论是他们自己主动退下来,还是说被皇帝勒令退朝,回乡后都颐养天年,不问政事,如此体现他们的高风亮节。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这三位对大明朝有特殊贡献的能臣,在此事上的态度非常一致。
沈溪道:“倒是在下听闻张老你跟一些人走得很近?比如说……魏国公?”
“啊?”
张懋没料到沈溪会突然把话题扯到徐俌身上,先吃惊一下,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沈溪的某种暗示,当即道,“之厚,你可别误会,老朽跟魏国公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平时少有见面的机会,怎会跟他走得近?定是谁在胡言乱语……或者是有些人一厢情愿。”
沈溪笑了笑:“传闻而已,未必当真。”
沈溪神色轻松,张懋却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张懋心想:“这小子果然不一般,知道我来的目的,这是在暗示我别再提此案哪!”
张懋道:“本来涉及大明水师事宜,想问一下你,但想到你现在卸任兵部,有些事不如直接去兵部问王尚书,所以就此作罢。这天气看着着好起来,不复年前天寒地冻,正好多走动走动……”
闲扯一阵后,张懋起身告辞。
沈溪无论如何都是要相送,二人出了院子,天空飘起了雪花。
张懋哈哈笑道:“正说天气不错,谁想居然下起雪来了。”
沈溪笑着点了点头,道:“今年的春天,来得可能会迟一些。”
“是吗?”
张懋很好奇,“之厚,你对天象还有研究?那回头好好讨教你一下,老朽对此可是一窍不通。”
二人走到沈家门口,这边朱鸿进来,手上拿着几分拜帖。
张懋笑道:“每天到你这里来拜访的人都不少,不过让人意外,本来你这里应该门庭若市,为何不见外面有人等候?”
沈溪道:“来人都是先将拜帖送来,若见的话,自会去请。”
张懋点头:“还是你这里门槛高啊,不过也对,现在朝中人谁不仰视你的门楣?不过年轻人也要戒骄戒躁……哈哈,老朽不多叨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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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二六四七章 左右为难
南京城,唐寅每天都在焦头烂额中渡过。
这段时间,他很早便到兵部衙门,处理事情至深夜才回府,连妻儿都无心照顾。
这天下午,唐寅刚见过亲军十七卫的几个指挥使,回来还没歇一会儿,南京兵部主事白夏瞿来见,为他带来京师的信函。
本来唐寅满心希望这是沈溪的信,等打开一看,才知是兵部尚书王琼的手书。
“可有沈尚书的信?”
唐寅甚至未细看信件内容,直接抬头问白夏瞿。
白夏瞿摇摇头:“没有,要不派人去京师催催?”
唐寅面露失望之色,叹道:“若有信的话,早就该来了,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不过是一封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不打紧,但其实唐寅很在意,等仔细看过王琼信函的内容,脸色越发难看。
“不知王尚书有何指点?”白夏瞿目光热切地问道。
唐寅摆摆手:“不过是对兵部下发公文的补充,没什么事,你先退下吧。”
白夏瞿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依言离开。
此时差不多已到黄昏时分,唐寅侧头看了看窗外略显昏暗的天色,起身把办公桌收拾好,没有留下来继续处理公文的兴致。
“这一天天的,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唐寅拿着王琼的信函,神色失落回家去了。
……
……
新城,有关出征佛郎机国及其海外领地的准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进行。
刘序和胡嵩跃这对老搭档以水军提督的身份负责组建大明远征军,从江南招募十万水性绝佳的青年,训练搞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新城一片欣欣向荣,本来二人都着急回京城甚至回九边,但现在看新城发展迅速,家人生活安定富足,生活比起北方强太多了,二人倒不着急走了,跟大多数将士一样,都觉得新城这边更有归属感,这毕竟是他们亲手打造的城市,凝聚了他们太多的情感。
“军师来信了。”
这一日白天的训练刚刚结束,晚上胡嵩跃还准备带人进行夜间拉练,刘序拿着封信走进城主府。
为了日常备战,水军提督衙门设在城主府后院,沈溪为他们从香料群岛找来一群佛郎机冒险者作参谋,专门制定日常训练计划,包括陆地和海上两个部分。
因为渔业已经成为新城的又一大支柱产业,用陶瓷做的鱼罐头甚至远销到西北、西南等地,新兵们守在海边,天天有鱼肉吃,因此就算参军前许多人有夜盲症,连续吃几个月海鱼下来什么症状都没了。
刘序的到来,让胡嵩跃眼睛里增添几分光彩,笑着道:“我懒得看了,你快说说,军师说了什么?”
刘序道:“军师的意思,让我们按部就班训练,适当派出海船,在近海海岛布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胡嵩跃面带失望之色:“就这么点儿消息?沈大人没有吩咐?”
“唉!”
刘序跟着叹了口气,“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沈大人不会负责此番出征事宜,陛下让军师统筹,等于说咱以后听军师调度便可。”
胡嵩跃和刘序脸上都带着失落,显然他们对唐寅没那么信服,哪怕唐寅的确有本事,但万事就怕比较,唐寅所有的成绩都是跟着沈溪取得的,从来没有单独证明过自己,所以对于他的能力,这些追随沈溪的将领都存疑。
胡嵩跃道:“近海布控作何?难道是……怕佛郎机人卷土重来?”
刘序道:“佛郎机人刚运了上百条船的货物走,根本就无心跟我们交战,前来运货的船只都没装备火炮,护航的战舰据说都停在距离海岸线百里外的地方,不敢越雷池一步,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引发争执?”
“管他的呢。”
胡嵩跃骂骂咧咧,“跟红毛番人打仗不是一次两次,现在他们有银子,我们才跟他们做买卖,等哪天没有了,说不得就会干他丫的……这年头实力才是一切,适当亮亮拳头或许有奇效!”
……
……
眼看到了上元节,唐寅终于收到沈溪来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勉励了一下唐寅,让唐寅在江南好好干,顺带让他处理好新城事务,对于别的完全没有指点。
长久没得回信,唐寅已经预料到沈溪会是如此态度,放下信函时,口中低声慨叹:“看来他是想让我单独面对和处理这边的事情,不再跟以前那般,把我当成幕僚或门生,对什么事情都进行指点……”
这次依然是白夏瞿来送信,闻言紧张地问道:“沈大人有什么交待吗?”
唐寅这才想到旁边还有人,当即摇头:“沈尚书说了,江南之事,若有不通之处可以直接请示陛下,兵部事务他不会过问。”
白夏瞿道:“可是……唐大人,沈大人委派您来江南整理官场,怎能说不管就突然撒手了呢?”
唐寅脸色多少有些难看,道:“本官乃是受皇命前来江南任差,你此话何解?”
“没有。”
白夏瞿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解释,“下官道听途说一些事,做不得准,您当然是陛下钦命的南京兵部侍郎,不过沈大人乃吏部尚书,从道理上来说,您受吏部委派也不算错。”
唐寅心道:“无论我再想怎么摆脱沈之厚的影子,外人始终把我当成他的人,关键是没有他,我莫说在朝中有所作为,连进入朝堂都是一种奢望。”
唐寅不耐烦地摆摆手:“这几日一直未得清闲,明日便是上元节,放你几天假吧。”
“唐大人,您这是作何?您来后,一直都是下官在旁照应。”白夏瞿大惊失色,以为唐寅要冷落他。
唐寅抵达江南前后,兵部事务近乎瘫痪,若非白夏瞿忙里忙外支应,唐寅可能连眼前这个烂摊子都支不起来。
唐寅道:“你做得很好,不过本官要出外公干一趟,所以放你的假。”
“去哪儿?”
白夏瞿毫不客气地问道。
唐寅板起脸来:“本官除了到江南来整顿军务,还有一件很重要的差事,你不知道?”
白夏瞿稍微反应之后,笑道:“那一定是去东边那座城,若是唐大人不嫌弃的话,下官可以跟您一同前去,您看……”
“不必了。”
唐寅否决了白夏瞿的提议,因为他不是很信任此人,正色道,“过去后要忙于军务,一时三刻走不开,南京兵部还有一些事需要你照应。你留下来,本官才放心。”
白夏瞿面带失望之色,却还是点头:“那唐大人您速去速回,这南京没您……没人能撑起来。”
……
……
唐寅打算次日启程前往新城。
有人听说此事后,赶紧前来阻挡,却是南京户部尚书王佐。
“王老有何急事,不能等在下归来后再说?”唐寅知道王佐来一定没好事,可惜被人堵在家里不得不见。
王佐笑盈盈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道:“听说沈国公给你来信了?”
唐寅皱眉:“不过是私人信函,王老你消息可真灵通。”
王佐道:“那就是有这回事了,不知他对江南之事有何见解?却说他离开江南有一段时间了,南京许多事都悬而未决呢。”
唐寅心想:“怎么南京这帮官员都想知道沈之厚的想法?他们如此关心,为何不直接去信问沈之厚本人?”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事。”
唐寅避重就轻道,“沈尚书对江南之事并无交待,只对在下多有嘉勉。”
王佐神色古怪地打量唐寅:“伯虎可是有难言之隐?”
唐寅没好气地道:“沈尚书对待江南官场的态度,一向都不想插手,即便此番在下来江南,他也无任何指点,这一点王老应该清楚才是。”
“伯虎莫要着急,老夫不过是就事说事罢了。”王佐感觉唐寅态度不佳,连忙用相对温和的口吻道,“这也跟南京很多事悬而未决有关,陛下去了宣府,好像对朝事没那么用心,这南京之事,沈国公不管,谁来管?”
唐寅干脆保持缄默,以此作为抗议。
王佐叹道:“不是老夫非要来找你,只是陛下定下两年出征之期,这不江南处处都在动员,兵员、粮草和辎重,还有新城造船,这些都不是小事,哪一样不要银子?”
“南京户部每年所做之事,不过是将府库收入整理归纳,没有独立的支配权,一次要准备如此多钱粮,实在是让老夫捉襟见肘,老夫就想让沈国公多过问一下此事,他素有见地,想必有万全的解决之法。”
唐寅觉得王佐确有难处,跟他遭遇到的困境一样。
唐寅摇头:“王老更应跟朝廷请示,而不该向在下提这些事。”
王佐苦笑:“伯虎,你才是陛下钦命负责和统筹全局之人,老夫有困难不来找你,找谁?”
这下唐寅无法反驳了,毕竟朱厚照跟沈溪置气,把差事交给他,那他理应承担起责任。
唐寅道:“向朝廷申请调拨钱粮,非在下能力能及。”
王佐想了想,道:“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了,但江南这边的预算至今未批下来,老夫的想法,是咱们一起跟朝廷上奏,尽量把江南这边的钱粮留下,以支应造船和训练水军用度。”
“嗯。”
唐寅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王佐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份早已备好的奏疏,摊开来:“你先看看,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你且提出来。”
唐寅闻言不由皱眉,王佐分明是有备而来,他凑上前仔细看过,脸色凝重。
王佐道:“既无问题的话,咱就早些把上奏定下,免得朝廷预算确定下来,江南又要捉襟见肘过一年。经历倭寇肆虐和宁王叛乱,如今又面临筹备训练朝廷水师,这两年乃是江南日子最紧巴的时候,上上下下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伯虎,你可得体谅下面这些人的难处啊。”
唐寅深刻体会了一把身在局中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他心中开始抱怨:“就算是沈之厚自己来,江南这一团乱局未必能解开,他却如此放心交给我,难道真的相信我有能力解决这些疑难?”
……
……
唐寅启程,前往新城,路上写了上奏给身在宣府的朱厚照,想借助朱厚照的力量来帮他解决江南困窘,说白了就是跟皇帝叫苦。
但其实他的上奏尚未抵达宣府,朱厚照已感觉让唐寅独自在江南支撑大局,很难施展开拳脚。
年后,朱厚照终于服软了,把萧敬打发回京城,让萧敬去劝说沈溪去江南主持大局。
萧敬于正月十五下午抵达京城,一路马不停蹄赶路,他异常疲累,到底他已是年过古稀的老人,经不起旅途的折腾,进城后还不能有任何懈怠,马上去国公府找沈溪,在沈家书房内,萧敬总算可以坐下来休息片刻。
“萧公公如此着急回来,莫非是有大事发生?”
沈溪语气随和,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紧张。
萧敬苦笑:“朝中是否发生大事,旁人不知,您沈尚书还能不清楚?老朽不过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跟沈尚书您传达一点意思,话不多说,这是陛下的亲笔信,您自己看吧。”
终于见到沈溪,萧敬松了口气,这次朱厚照对他的游说工作没有强行要求,朱厚照将主要心思都放在写信上,他最多不过是送信的使者。
并不是正式的圣旨,只是一封简简单单的书函,朱厚照甚至连印鉴都没用,只是以学生的身份请求沈溪主持朝局,尤其提到两年后出兵佛郎机国及其海外领地的国策。
“陛下对沈尚书寄予厚望啊。”萧敬适当帮腔。
沈溪很快便把信函看完,从他的角度来说,这封信没多少营养,因非公文,没有实际效用,沈溪大可选择遵从或者不遵从,总归跟朱厚照搞对抗他已不是第一次了。
沈溪摇头:“陛下到底是何意?”
萧敬显然对信件内容非常清楚,惊讶地问道:“沈尚书难道没看清楚?是否让老朽给您读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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